第17節(jié)
“今日就到這里吧,小夫人,辛苦了。”林飛云的聲音響起,“明早屬下再來?!?/br> 柏辰正正經(jīng)經(jīng)抱拳:“師傅,明早見?!?/br> 林飛云臉又紅了一瞬,隨即告辭離開。 第一次的晨練,總的來說還算順利。 細心的冰兒早就備好了洗澡水,柏辰舒舒服服洗了澡換了衣服,這才來到院子里吃早飯。 運動后的早餐美味程度更勝一籌,哪怕只是一碗蔬菜rou沫粥。 冰兒這個丫頭太實誠了,他說想喝粥就真的只讓廚房準備了粥。 柏辰哭笑不得,一邊看冰兒給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澆水,一邊吃粥。一碗粥下肚,胃里還空落落的,只好又讓冰兒去廚房拿點餡餅煮雞蛋之類的吃食。 冰兒又是高興又是道歉的,剛前腳出了院門,李媽后腳就進來了。 “奴婢給小夫人請安了?!崩顙尡揪托愿駥捄停@幾日接觸下來對柏辰的印象很好,臉上就又多幾分真誠的慈祥,“小夫人早上好?!?/br> 柏辰起身虛扶了一把,“李媽不要客氣,“是不是母親有事找我?” 康王府小輩們的晨昏定省因為王妃的身體原因已經(jīng)取消了一段時間,李媽一大早急匆匆趕來,柏辰自然第一反應(yīng)是王妃要召見他。 李媽道:“明日就是回門的日子,夫人命我備好了禮物,奴婢過來是想請小夫人過去看看,如果有什么缺漏,奴婢馬上去補?!?/br> 柏辰笑道:“李媽您辦事,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不用去看了,您明日差人送到侯府便是。” 王府的人辦事不可能不妥帖,李媽也就是照規(guī)矩過來詢問一下,他要是真跟她過去查看禮物,那就顯得太小家子氣,太不會做人了。 果然,李媽聽見柏辰的話,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花,“那奴婢就不打擾小夫人您了,我回去給夫人回個話?!?/br> “好的,我送送您?!?/br> “這怎么行,小夫人您別送我?!崩顙屵B連擺手表示受不起。 柏辰還是執(zhí)意把她送到院門口,看著她滿面紅光地走出去。 李媽雖是下人身份,實際上在王妃王爺跟前是頗有分量的。在王府里多一份照應(yīng)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送走李媽,柏辰坐在小院里,愜意地享受著清晨的寧靜時光。 不多時,冰兒端著一盤點心回來了。 待到冰兒把桂花酥放到桌上,柏辰問:“冰兒,出什么事了?” 她的眼圈是紅的。 冰兒擠出笑容:“沒、沒什么事啊。” “你這幅樣子,騙誰呢?”柏辰拿起一塊點心,又放回盤里,嘆氣道,“你不說實話,我連這點心也沒胃口吃了。” “別……”冰兒最怕自家小少爺不吃東西,她吸了吸鼻子,“您別不吃東西,我說便是?!?/br> “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不是。”冰兒搖頭,“我方才去廚房等桂花酥的時候,恰好屋外有幾個其他院的丫鬟在外頭聊天。她們嘴碎,說了一些話……” “什么話?”想必是丫鬟們在背后說他的八卦。 冰兒咬著嘴唇,低聲道:“她們說您配不上蕭小少爺,說要不是急著沖喜,哪怕他腿腳不方便也不會娶您?!?/br> 冰兒憤憤不平,“您哪里配不上他了,您這么好!” 柏辰見她生氣的小模樣,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 “原來是這樣。”柏辰遞給她一張干凈手帕,勸道,“擦擦眼淚,莫生氣,不值得。他們想說什么就說好了,根本影響不到我。” “主子您說得對。”冰兒用手帕擦了眼淚,“反正您在冰兒心中就是最好的?!?/br> 柏辰笑了笑,“傻丫頭。” 回到房里,柏辰琢磨起剛才冰兒說的話,他注意到了兩個字:沖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莫君塵”“大喬要天天開心”兩位小天使的營養(yǎng)液灌溉~么么噠 大家國慶中秋長假愉快,學生黨們又可以休息一陣啦^_^ ☆、第二十章 如果那些丫鬟八卦的話屬實,那他之前很多疑問就可以解開了。 為什么平西侯府嫡女變庶子的齷蹉行徑得到了康王的應(yīng)允,為什么婚期如此倉促,為什么李媽說那天必須拜堂,為什么蕭凜洞房之夜沒有回松竹苑,為什么一直纏綿病榻的王妃一夜之間病情好轉(zhuǎn)…… 為王妃沖喜,的確是個荒謬卻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但明明還有個已經(jīng)定了親的大哥,為什么硬是要用蕭凜來沖喜? 難道就因為蕭凜殘了,失去了競爭世子的資格,便也同他一樣成為了這場交易婚姻的工具? 蕭凜對這場婚事的抗拒恐怕不僅僅是厭惡侯府,還有幾分原因是對王府的無聲抗議。 --雖然并沒有什么用。 現(xiàn)在想想,那個和他大哥定親的柳公子想必也是官宦之后,柳……似乎當朝左相就是姓柳。 一頭是只有個空殼子的平西侯,一頭是權(quán)勢滔天的當朝丞相,這道選擇題并不難。 柏辰冷笑,侯門之內(nèi),果然沒有新鮮事。 這王府,還有多少隱藏在平靜之下的秘密? ------- 佑德八年,四月十一,平西侯府小少爺歸寧之日。 一大早,柏展元夫妻倆就帶著一家子人在大廳侯著了。 回門在新朝是重要的風俗,柏展元尋思當初成親的時候新郎倌便沒親自來,這婚后總得給他這個岳丈一點面子吧。 雖說嫁給那個殘疾不算什么好婚配,但柏辰只是個庶子,嫁進的又是康王府,也算他高攀。更重要的是與康王府有了這層姻親關(guān)系,他在朝中又多了一個倚仗。 朝堂猶如江湖,風起云涌變幻莫測,不多尋幾層得力的關(guān)系,要他如何安心?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把除了兩個小妾之外的家人都召集起來,以顯示對康王府的尊重。 眼看著快到中午了,也沒等到柏辰與蕭凜回家。 柏展元那幾個兒子女兒都有些坐不住了,原本要嫁給蕭凜的二女兒柏芳菲干脆問:“他們是不是今日不回來了?” “胡說!”平西侯板著臉呵斥,“這么點時間就坐不住了?以后要是嫁了人,這么不守規(guī)矩丟的就是我的臉!” 正室王氏也用眼神示意柏芳菲不要說這樣不妥當?shù)脑挕?/br> “父親,女兒錯了?!卑胤挤泼蛎蜃?,不甘地道歉之后又規(guī)規(guī)矩矩坐下了。 柏展元表面波瀾不驚,其實心中也有些隱隱的焦急。 又等了陣,還是沒見王府下人提前過來報信,柏展元終于坐不住了。 正準備差遣下人去半路看看,王氏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侯爺莫急,我已經(jīng)命王嬤嬤帶著下人去迎他們了,如果有消息她會遣人速速告知我們的?!?/br> 柏展元臉色緩和下來:“還是夫人想得周到?!?/br> 這也是柏展元無論多迷戀年輕美色卻始終最敬重信任王氏的原因。 穩(wěn)重,妥帖,還識大體。 這種富家千金的氣質(zhì)是出身貧賤的小妾們一輩子也學不到的。 接近晌午時分,侯府小廝趕回來報信了。 “啟稟侯爺,夫人!”小廝跑得太急,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王府、王府的人已經(jīng)快到了??墒遣灰娦∩贍敽凸脿?,只見接親時候的那個林大人!” “什么?!”柏展元臉色大變,拍桌而起,“你確定新人沒有回來?” 小廝一抖,不敢抬頭:“小的仔細看了幾遍,只看見林大人帶著下人馬匹,馱了禮物?!?/br> “這個混賬!”柏展元臉色發(fā)青,順手就把桌上的茶杯狠狠拂到了地上。 茶杯落地,摔了個粉身碎骨,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都心中一緊。 柏展元這下是動了真火,廳里安靜下來,大家都不敢說話,就連王氏也不敢再出言相勸,唯恐被遷怒。 “康王府不把我看在眼里,柏辰那個小畜生竟也不把我這個爹放在眼里!”柏展元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氣得臉紅脖子粗。 康王府把人娶回去之后連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顯然沒把他這個平西侯當回事,他如何不氣?可他拿康王沒辦法,便把所有賬都算到了柏辰的頭上。 柏展元又是拍桌又是摔東西地罵了一陣,終于是累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口喘氣。 “不回便不回。”王氏眼見他氣撒得差不了,這才開口道:“侯爺別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br> 柏展元捏緊了拳頭:“此事傳出去要我如何見人,我的顏面何在?” “這事要傳出去也是他康王府不在理?!蓖跏涎壑虚W過一道厭惡,“我從未聽說過婚后還有不回門的小夫妻。咱們柏家也是開國元勛之后,他們這樣做,實在欺人太甚。哪怕到皇上那里去評理,也是他們不對?!?/br> “但是咱們把二妹換成了小弟,是咱們理虧在先?!卑卣乖拇髢鹤影嘏d邦突然開口,“這事鬧去皇上那里怕是不妥吧?” 柏興邦這個人跟柏展元有些像,文才武略皆平平,察言觀色揣摩人心倒是有一套。 王氏被噎住,半晌不悅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柏展元此時也稍微冷靜了點,他皺著眉頭捋了捋胡子,“興邦說得也有道理,現(xiàn)在朝堂形勢復(fù)雜,不宜沖動?!?/br> 王氏點頭:“侯爺說得是,方才是我考慮不周了,險些犯下錯誤?!?/br> 柏展元道:“夫人情真意切,何錯之有?錯的是那個小畜生,果真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父母被王府如此欺侮,他全然不管!” 王氏假意道:“也許辰兒也是身不由己呢?” “夫人,你不用幫他說話,我看他就是白眼狼!”柏展元冷哼道,“幸虧把他嫁出去了,否則還不知道要如何禍害我柏家?!?/br> “侯爺,莫生氣?!蓖跏蠝匮约氄Z勸了柏展元,又招呼下人,“把地上收拾了,再給侯爺泡杯參茶。” 柏展元的二兒子柏星冷眼旁觀這一切,既惡心王氏與父親的顛倒黑白,又暗自慶幸同為庶子的自己年長幾歲已經(jīng)娶妻。哪怕娶的不是什么官宦小姐,也是知書達理的富家千金,他已經(jīng)很滿足。 要是跟柏辰一樣被人當替嫁工具塞出去反過來還要被罵不忠不孝,那才是太凄慘。 侯府的下人匆匆忙忙收拾了一地的狼藉,又重新給柏展元泡了茶。 茶還沒喝幾口,就見王嬤嬤進來稟報說王府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