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知道”,周璘俯視著他,大赦天下地宣告:“因?yàn)闆]人瞎?!?/br> “對”,成九嘆認(rèn)可了。 他兩條長腿舒舒服服伸展開來,純黑色系帶皮鞋踢到了周璘腳前,淡淡說了句:“就你瞎,纏我纏得厲害?!?/br> 周璘給他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噎了一下。 她確實(shí)沒臉沒皮地纏過人家,連人家用過的草稿本都要偷偷收集,藏滿了一整個抽屜。 像個猥瑣的癡漢。 過往鑿鑿,無從辯駁。 她在成九嘆玩味的目光里,窘了幾窘,據(jù)理力爭:“就當(dāng)我做慈善了?!?/br> 成九嘆笑起來,帶著股與生俱來的游刃有余:“你的慈善做得可真是賣力?!?/br> 說罷,他收回腿,站了起來。 他比她高出一個腦袋還要多,一起身,黑亮的瞳仁望下來,便自帶沉甸甸的壓迫感。 他沉默地看著她,在周璘幾乎要不堪重負(fù)時,錯開身往外走:“我跟朋友合租的。” 周璘長長地、長長地,吁了口氣。 后面,成九嘆還挺老實(shí)的,沒再找什么事。 把要交代的東西跟他簡單交代完,周璘便回了自己家里。 她腦袋還有些不舒服,喝了杯熱水,又看了會兒書。 八點(diǎn)多時,餓了起來。 她想著要不要下去買點(diǎn)藥和晚飯。 可是一直聽到對面的門開開關(guān)關(guān)的,應(yīng)該是成九嘆在打掃整理。 她不想跟他打照面,又餓得心煩意亂,只好翻出幾片全麥面包吃了。 沒滋沒味得很,也沒飽,反倒還把自己給吃出了幾分委屈。 憑什么我吃個飯還要受他的限制。 這是我家!我家! 她后知后覺地開始后悔了。 這才第一個小時,自己就慘到了這幅境地,往后這門對門面對面的,可怎么過啊。 她垂眉喪眼的,想跟陳行行抱怨一番,可又不知道她忙完沒有,怕打擾她。 自己憋了好半天,覺得再憋下去就廢了,索性發(fā)了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朋友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br> 剛發(fā)完,就收到個贊。 是前幾天新加的萬野給點(diǎn)的。 一看到萬野,她又不由自主地替陳行行發(fā)起愁來。 就這么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成九嘆那邊門大聲地響了一下,就沒再有動靜。 她等了幾分鐘,又趴到門上往對面看了好幾次。 確定他應(yīng)該不會再出來了,立刻機(jī)不可失地開始換衣服。 直到出門,對面都安安靜靜著。 周璘喜滋滋地往他門上瞟了兩眼,喜滋滋地等電梯,喜滋滋地出了單元樓。 再喜滋滋地往外走了兩步,然后就傻了。 成九嘆正坐在門口附近的長椅上打電話。 他也換了身衣服。 剛才來時,應(yīng)該是從公司直接出來的,雖不至于西裝西褲,但總有些正式。 現(xiàn)下,是件剪裁得體的深灰色羊絨衫,搭九分長的休閑褲,挺隨意的,懶洋洋的居家感,說不出的溫暖舒適。 他看到了周璘,跟電話那頭說著:“現(xiàn)在去吃,嗯?!?/br> 然后掐了線,沖周璘招了招手。 不知怎么的,周璘看著他此時的樣子,想起來個不太恰當(dāng)?shù)某烧Z。 守株待兔。 她皺了皺鼻子,考慮了一下現(xiàn)在回屋的可能性。 可是實(shí)在太餓了,附近有外賣的不好吃,好吃的都恃寵而驕,不送外賣。 她便往前晃過去,走到成九嘆身邊時,停了下來。 “吃飯么”,成九嘆問。 周璘甕聲甕氣地:“不在店里吃,我要打包回家。” 成九嘆示意了下手機(jī):“我剛給我爸打電話,說了下搬家的事?!?/br> 周璘眼睛亮了亮。 她跟老成先生可謂是忘年交了。 高中時,魔獸正流行。 周璘挺喜歡玩的,她走讀,每晚上都要上去做兩個任務(wù)。 有次做任務(wù)時,路過一片叢林,看到個夜精靈被一群怪圍攻,體力不支。 她就路見不平地上去拔刀相助了。 兩人因此便認(rèn)識了。 那個夜精靈是女號,水平跟新手差不多,她算是半個師父,一直罩著它。 后來兩人慢慢熟悉起來,話題就從游戲蔓延開,天南海北地都聊。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玩家是個中年男人。 更沒想到,中年男人竟然是成九嘆的父親。 還記得,聊到喜歡的男生時,對方很感興趣,她就多說了兩句。 少女心性么,反正不管說什么,只要提到喜歡的人,就總有種甜蜜蜜的感覺就對了。 說到開心處,她一個忘情,打出了成九嘆的名字。 那邊沉默了會兒,發(fā)過來句話:“小師父,你看上的是我兒子。” 于是,此后,在成九嘆對周璘還不屑一顧時,在老成先生這兒,周璘就已經(jīng)是兒媳婦了。 地位穩(wěn)固,堅(jiān)不可摧。 只是不知道,老成先生還記不記得她了。 想到這兒,她有些黯然。 那個長椅上方的路燈是壞的。 兩人往前走著,到了下一個路燈下時,成九嘆側(cè)頭看了看周璘,才發(fā)現(xiàn)她面色不好。 他垂著眼睛打量了她一番:“是不是發(fā)燒了?” “沒”,周璘說:“你這么渴望我發(fā)燒呢,真善良。” 成九嘆順手就把她攔下了。 不待周璘有所反應(yīng),他抬起手,貼到她額頭上。 周璘掙著:“我沒發(fā)燒非禮勿……” “別鬧”,成九嘆打斷,松松壓制住了她。 與那晚的一觸即離不同,由于想試試溫度,他的手掌停留了很久。 周璘覺得,不管自己燒沒燒,他這么一測,都燒定了。 成九嘆拿開手后,又稍俯下了些身,借著路燈,仔細(xì)觀察了會兒,下了結(jié)論:“確實(shí)是發(fā)燒?!?/br> “哎你這人”,周璘急:“我燒沒燒自己不清楚啊?!?/br> 成九嘆一道眼神橫了過來:“你清楚?” 周璘住了嘴。 她有前科,燒到38度,還以為自己是穿多了熱的。 成九嘆又看了看她身上單薄的衣服:“你回去,飯我給你帶?!?/br> 周璘到底不想跟他有這么密切的關(guān)系,說:“我怕你往我飯里吐口水?!?/br> 這句把成九嘆給氣笑了。 他嗓音低了下來:“聽不聽話?” 周璘驚奇地看了看他:這位公民,請不要表現(xiàn)得像是我平時對你言聽計(jì)從一樣好么。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眼神多氣人,于是,下一秒,她的驚奇直接升級成了驚嚇。 成九嘆一胳膊摟住她的腰,把她整個舉了起來,往肩上一扛,大步往回走。 我,我日? 周璘要瘋了,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大字。 從隸書,變成楷書,變成行書,又變成狂草,最后飛快地朝她面前撞了過來。 她腰卡在他左肩上,上半身是倒著的。 不知道是血都往頭上涌了,還是這事太刺激,她臉一瞬間紅到了脖子。 她手攥成拳頭,往目之所及的背上猛砸著:“你誰變的!你放我下來!我報(bào)警了!” 周璘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只覺得整個地球都癲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