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那倒不是。不過也沒什么好意外的,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這種不小心也是情理之中。” 兩位伙計就事論事,但是衛(wèi)長風(fēng)知道這一切并非偶然,就從他知道邱家鹽案那天起,就猜到邱大人這邊發(fā)生的事情一定都有預(yù)謀的。 “本官再問你們最后一個問題,起火前,這兩位伙計可與邱大人發(fā)生口角或者沖突?” “沒有!” “沒有!” “行了,你們退下吧!”衛(wèi)長風(fēng)揮揮手。 兩人點點頭,但沒有退下,目光可憐兮兮的看著鐘水月。 鐘水月忍不住笑了,轉(zhuǎn)過身借著衛(wèi)長風(fēng)的桌子已經(jīng)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交到他們手里,“拿著吧,去衛(wèi)家村酒鋪,把這封信交給二姨娘,她會給你們安排活的。至于邱大人那邊你們的賣身契,我會跟你們要回來!” 兩人千恩萬謝,歡歡喜喜的退下了。 等人走后,衛(wèi)長風(fēng)才又翻了翻縣志,這里頭關(guān)于鹽量運輸?shù)氖虑榈拇_有不少空白。但那一次倒是有記載,上面還記載了鹽量丟失的原因,是起義軍來襲,中途灑了。而簽字的縣令就是小年的哥哥。 衛(wèi)長風(fēng)雖然不知道,但是鐘水月知道,她去過小年哥哥的房間,見到過他的字跡也好知道他的名字。 如此也更一步證實了一件事,之前那陸善沒有說謊,這個縣官的確是起義軍的人。如此說來起義軍很可能隱藏在隆里縣,那么隆里縣很可能各行各業(yè)都有起義軍的人,甚至于本地人都有可能是起義軍的人。 想到這里,衛(wèi)長風(fēng)越發(fā)的擔憂焦慮,萬一,自己在山谷部署的陷阱,那些幫手伙計里夾雜了起義軍的人,那么一切不久白費了? 衛(wèi)長風(fēng)越想越擔心,立刻寫信給父親,讓他把封桐調(diào)過來。這封信,也是請了親信去送,衛(wèi)光華離開時留了幾個親信,衛(wèi)長風(fēng)在大河塘縣衙門也有自己的人,所以把這些人召集起來,分成兩撥,一波封鎖碼頭,一波制造山谷陷阱。 等到親信把信送出去后,他才勉強放心。 “你說說,這場大火的發(fā)生是意外還是有意為之?” 衛(wèi)長風(fēng)雙目凝重的對上鐘水月,鐘水月想了想,反問道,“你是覺得大火跟起義軍弄撒鹽的事情有關(guān)?” 衛(wèi)長風(fēng)點頭,鐘水月又細想了想,“這件事——似乎還有些復(fù)雜。你想,大火燒了鹽,鹽量的丟失是屬于意外,邱大人上報朝廷,朝廷也不會責怪。又何必弄出起義軍這種事?何況起義軍在島上生活,最不缺的就是鹽,搶鹽做什么?” “這上面可沒說起義軍搶鹽。估摸著是起義軍在行動時裝翻了鹽車?!毙l(wèi)長風(fēng)推測道。 “那么起義軍出現(xiàn)的理由是什么?他們這么明目張膽的出現(xiàn),總得非出現(xiàn)不可的理由吧?我記得當年毛灼華在大河塘縣的時候,朝廷帶兵進城那一刻,就有人曾經(jīng)大喊起義軍來了??烧嬲プ〉挠侄际切┢胀ò傩?。所以說,很多所謂的起義軍出現(xiàn)了,其實也不一定是真正的起義軍。邱大人這起案子里,也許起義軍真的出現(xiàn)了,如果是這樣,他們必定要攻城略地入駐隆里縣,以此打開陸地局面。但并沒有。所以,那個起義軍,恐怕也是邱大人買通別人演的一出戲。” 衛(wèi)長風(fēng)覺得這樣的推測也不無道理,并且他也有了自己的見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這起大火恐怕也不簡單。你想想,如果真是意外起火,燒沒了鹽,邱大人可以直接上報朝廷,就不用這么麻煩請人演戲費時費力費錢財??梢娺@場大火應(yīng)該另有原因,而不小心燒沒了鹽,他才不得不讓人假裝起義軍,給鹽丟的問題做一個合理的假象?!?/br> 第二百八十七章 暗中查訪大火案 “嗯!”鐘水月贊同,“盡管剛才那兩人沒說大火有沒有燒毀鹽。但從描述來看,火很大,而且他們說火勢蔓延到外面。并且從我們掌握的邱家鹽案來看,邱大人這邊的確是不合理的丟鹽了。所以十有八九這場大火燒毀了鹽,而大火并不是意外發(fā)生,而是人為作用,所以邱大人才不能把這件事報給朝廷,生怕朝廷追查下來,真相大白。而他如此害怕的原因只有一個,這場大火是他干的!” 鐘水月推理到最后,自己也眼前一亮了,同時又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人如此歹毒,居然濫殺無辜。 “我看得盡快查清此案,不如這樣吧,我找邱大人家的廚娘問問。上次你讓我查左裕淸的事情,去過一趟,現(xiàn)在跟她混熟了,我想熟人見面,吐出來的東西更多一點?!辩娝绿嶙h。 衛(wèi)長風(fēng)答應(yīng),“好,那你去問問,我得再去那兩個守衛(wèi)那問問,看看還有沒有蛛絲馬跡被遺漏了?!?/br> 于是乎兩人分頭行動。 鐘水月去了邱大人府上,但沒有進去,而是在后門處偷偷觀察。就等著時辰,那廚娘出來賣菜。 果然,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守時,每天這個時辰都會上街買菜。鐘水月正興致勃勃的欲走上去卻發(fā)現(xiàn)她背后還鬼鬼祟祟跟了幾雙眼睛??礃幼硬荒苜Q(mào)然行動了。 鐘水月眼珠一轉(zhuǎn),給了錠銀子,又給了塊手絹讓對面的乞丐給廚娘,給完之后又讓乞丐往乞丐家里走。 那廚娘看見自己喜歡的手絹納悶了半天,“誰給我買的這么貴的絲綢手絹?還帶著香味,不可能是乞丐吧?這乞丐窮的叮當響,而且一身臭味,不至于有這東西。” 為了弄清到底是誰送的,廚娘決定偷偷跟著乞丐,就這么一路跟到了乞丐家里。 乞丐把門關(guān)上,廚娘嚇了一跳,剛要走被鐘水月叫住了,“粉姐,好久不見??!” “夫,夫,夫,夫人,民女見過夫人!” 廚娘知道鐘水月如今是縣令夫人,連忙下跪行禮。 鐘水月笑著把她攙扶起來,“粉姐不必多利,還是叫我水月的好。我們兩都已經(jīng)互相交換過秘密了,是好姐妹。我還是喜歡稱呼你粉姐,也習(xí)慣你叫我水月?!?/br> 廚娘羞澀的笑了笑,手里的粉紅手絹翩翩起舞,“真想不到,我上次就是隨口跟你一說,第二次見面,你還真給我買了手絹。還知道我喜歡粉紅色,你呀,真是太有心了。難怪大人把你捧在心尖尖上,都沒納妾,羨慕你啊!” 鐘水月笑了,一言回應(yīng)了她的家常話,轉(zhuǎn)而問起重點,“粉姐,咱兩之前互相交換秘密才換來了這么鐵的關(guān)系。如今你還得再幫幫我,再告訴我一些秘密。” 粉姐這才想起來,之前兩人說過的秘密,才不得不重新打量鐘水月,“我記得之前你過來得時候臉上畫滿了胎記。因為要交換秘密,你才在我面前偷偷卸了偽裝給我看真面目,還說了你的身份。這次你來,竟然沒有偽裝,而是真面目示人,看樣子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兇手已經(jīng)找到了?” “沒錯,已經(jīng)繩之以法了。而且這一切都得歸功縣令衛(wèi)長風(fēng)。而且你之前告訴我的陳乃霆雙重性格這件秘密的事情也已經(jīng)處理了,他此刻已經(jīng)正法了,也是衛(wèi)長風(fēng)查的案。所以你要相信我,相信衛(wèi)長風(fēng),并且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好不好?” “好,好,我相信你們,我愿意告訴你,知無不言言不盡,你盡管問!”廚娘身子一挺,正義滿滿的說道。 鐘水月笑了,看樣子她是知道了衛(wèi)長風(fēng)辦案的能力才無所畏懼,這次撬開她的嘴明顯比上次輕松多了。 上次要不是以自己的秘密跟她交換她嘴里的秘密,怕也是半天都撬不開這張嘴。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一旦事情不能成功,她會有性命危險,明哲保身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我問你,邱大人為人如何?他跟伙計之間可有矛盾?那場大火是不是意外?” 廚娘吃了一驚,雖然已經(jīng)想好了她要問的有多嚴重,但聽到直接說出來后還是嚇了一跳。 “火災(zāi)是不是意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邱大人跟我們這些下人伙計,關(guān)系很不好。你知道為什么嗎?這個邱大人謀奪暴利,讓工人們每日每夜開工制鹽。只有縣令問起,他才敷衍性的給伙計幾天假期。但隆里縣經(jīng)常換縣令,這些人也就享受不到休息日。不僅如此,還各種理由克扣工錢。比如伙計汗臭,地上臟亂等,都會扣工錢。所以大家都怨聲載道,只因為他手里拿著賣身契,我們也是無可奈何。水月,你要是有辦法,可一定要救救我們,我都快活不下去了?!?/br> “可惡,這個姓邱的,還真是視人命如草菅!”鐘水月憤憤不平。 廚娘講著講著就落淚了,鐘水月看了看外面跟隨的幾個,他們貼耳偷聽的人影已經(jīng)全映襯在門上了。 鐘水月指給廚娘看,廚娘差點沒嚇暈過去,幸好鐘水月攙扶著。 “放心,我們說話聲音輕細,他們應(yīng)該聽不見,而且我對他們另有處置。我再問你,那起大火有沒有燒毀鹽?” 廚娘點頭,“有。燒毀了,不過后來又聽說邱大人從什么地方請來了厲害的制鹽師父,說是又從大火里把鹽救回來了。那師父確實很厲害,能伸手抓guntang的油鍋里的東西。所以大家伙也就相信了。” “江湖術(shù)士,這些不過是騙人的把戲而已。如此看來鹽的確在大火中燒沒了。邱大人不想朝廷的人查到大火起的源頭所以才又演了一場起義軍的戲碼??磥磉@場大火絕對是因為伙計受不了壓迫,起來反抗,才造成的。” 鐘水月睡覺上揚,眼底淌過一絲冷冽。 廚娘嚇得瑟瑟發(fā)抖,沒想到會是這樣,然后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便又害怕起來,“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現(xiàn)在回去,邱大人會不會要了我的命?” 第二百八十八章 衛(wèi)長風(fēng)這邊情況 “不會的!他現(xiàn)在封鎖工坊,目的就是不想讓我們查到這件案子。他自然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恒生事端。一旦你出了什么意外,縣令一定會查,他不是自找麻煩嗎?所以你盡管放心。小粥,麻煩你了!” 鐘水月腳乞丐過來,乞丐領(lǐng)著廚娘從后門出去了。鐘水月則是從長板凳上坐起,一腳架在凳子上,手里飛快的抽出軟玉九節(jié)鞭,朝著門口打去。 門紙破了突如其來的鞭子打了偷聽者一個措手不及,還沒反應(yīng)過來,東西已經(jīng)在脖子上掛著,鐘水月用手一拉,人不想死,只能跟著鞭子走。 兩一個人見勢不好,想跑,被鐘水月一個長板凳踢出去,打在關(guān)節(jié)上,那人倒地。 鐘水月一下擒住兩,仔細一看,都是些普通家仆,出身也怪可憐,也就不于為難了,“看你們也是聽人明令,身不由己,我就不為難你們了。但是你們聽見了不該聽到的東西,不會讓你們回去的。衙門正好缺幾個衙役,你們且跟我走吧?!?/br> 鐘水月這邊一切順利,也非常迅速的得到了消息,就是不知道衛(wèi)長風(fēng)那邊情況如何,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難過就兩個普通人還對付不了? 鐘水月憂心忡忡,雙手捂著臉,原地踱步。 事實上,衛(wèi)長風(fēng)去了二姨娘的酒鋪找那兩個人,二姨娘卻說他們來這里報到之后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她都擔心這幾個人是不是好吃懶做的。 這倒未必,衛(wèi)長風(fēng)想,這兩個都在邱府干過活的,不至于是好吃懶做的,恐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衛(wèi)長風(fēng)從二姨娘那得知兩人的住處后就追了過去。 而這時候,他們兩果真遇上了麻煩,邱大人帶著人直接追了過來,強大的氣勢形成巨大的壓迫感,壓的兩個人趴在地上愣是不敢起身。 邱大人往前進,他們就不得不往后退,此刻兩人都已經(jīng)臉色發(fā)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 “大,大人……” 邱大人雙手靠背,嘴角上揚,眼底流出一抹厲色,“你們兩還真是大膽!都簽了賣身契了還想跑,真是不想要這個家,不想要你們的妻兒了嗎?” “不,不,不,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們也是鬼迷心竅,還請大人再給一次機會!”兩人嚇得連連磕頭認錯。 邱大人冷哼一聲,“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我可以給你們,但是能不能爭取就看你們的了!” 說罷,丟下兩袋銀兩,“你們的妻兒也需要銀兩生活。這些,是你們的工錢,我又多給了十兩。若是識相,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 兩人都錯愕了一下,還以為邱大人要綁架他們的妻兒威脅他們,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反過來給他們錢,這,這是什么意思? 兩人都不得而知,但也想到這筆錢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是,是,是,一切聽大人指揮,聽大人指揮!” “我就不會指揮你們了,你們要是忠心耿耿就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好好照顧你們的妻兒吧,若是照顧不好,可就由我替你們照顧了!” 邱大人說罷,甩袖離去。 兩人點頭如搗蒜,愣是不敢有半個不字。等人走了很遠了,看不見了,兩人才松了口氣,才晃晃悠悠爬起。 這時候外頭傳來孩子的聲音,“爹,爹!” 兩人都激動了一把,眼淚差點落下來。 門推開了,兩家的妻兒都在,一切平安,且他們的娘子也都嚇的哭紅了眼,“當家的,這是怎么回事?” “是啊,當家的,這個邱大人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但為何不抓我們,還要給我們錢。這筆錢會不會有問題?”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到了!”其中一位家丁說,隨后看了一眼另一位,跟自己一樣嚇得腿都軟了,站都站不起來的兄弟,“我看這筆錢還是不要到處亂花,留著。萬一是什么贓款,我們可以給縣令大人作證據(jù)?!?/br> “好!”他點點頭。 兩人松了口氣,虛驚一場,心里還在尋思邱大人為何不抓了他們的妻兒威脅他們,反而反過來給他們錢收買他們呢? 其實這點,邱大人倒是也想拿捏他們的妻兒的命脈威脅他們,這樣做比任何手段更簡單更有效。只是他擔心現(xiàn)下衛(wèi)長風(fēng)他們已經(jīng)再查鹽案,這個時候再抓了他們,引起街坊鄰居懷疑,捅出簍子死得更快,他這才不得不使用了軟手段,就是收買他們。反正想著等事情過去了,再把錢拿回來就成,暫時只當是寄放在他們這里了。 兩人剛松口氣,衛(wèi)長風(fēng)就來了,他們現(xiàn)在一聽到什么大人,什么官呀的,就嚇得虛汗直冒,渾身哆嗦。 “不行,不行,這衛(wèi)大人眼光十分獨到厲害要是這個時候跟他碰面,三言兩語恐怕就被他看出端倪,我看我們還是躲躲吧?!?/br> “好,我也躲躲,娘子,接待衛(wèi)大人的事情就靠你了。記住關(guān)于鹽啊,邱大人的事情能不說就不說。” 二人交代了自己的娘子,之后急匆匆躲了起來。 衛(wèi)長風(fēng)來了,兩位娘子出來迎接,身旁還各自站著自己的孩子。衛(wèi)長風(fēng)看到這里詫異了一下,“請問二位是?” “民婦是張三的娘子?!?/br> “民婦是李四的娘子?!?/br> “哦,張三李四?兩姓都不一樣,怎么兩娘子好像住的很近,都住一個屋檐底下了,還都帶著孩子?”衛(wèi)長風(fēng)察言觀色的本事大的厲害。 兩人沒想到才見面就讓他發(fā)現(xiàn)了端倪,這還真是意料之外,兩人都不約而同心虛了一下,最后還是李四的娘子先一步想到說詞。 “民婦的夫君與她夫君在同一個地方干活。我們兩也就熟悉了,時常串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