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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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滿面塵?;钕駛€乞丐,旁人見了都覺得厭惡,斷不會心生憐憫,更何況是心冷如鐵的楚衍呢? 白衣公子口口聲聲說她是楚衍的女人,恐怕連他自己都從未相信過,那句話也只是為了對楚衍施壓罷了。 女修抱緊身體縮得小小的,她力圖將自己隱沒在黑暗中,不想打擾到那兩人分毫。 她和小侍女都是看客,都是觀眾。真正的戰(zhàn)場,只屬于楚衍與那白衣公子。 那兩人一個坐在地上,另一個如云般高潔筆直地站著,氣勢風骨上卻沒差多少。 “我怕楚衍你等得焦急,索性把你的女人一并帶了過來,不用謝我。”白衣公子輕笑一聲,清俊面容上有戲謔之意,“你為這女修煞費苦心,不光主動告知她隱秘消息,還煞費苦心地勸她離開??上堤?,沒有聽你的話,否則也不會落得如此狼狽境地?!?/br> 楚衍一撐手從地上坐了起來,漫不經(jīng)心拍了拍掌上的灰塵,“她不是我的女人,至多算是一位故人?!?/br> “哦,故人。”白衣公子露出會心的微笑,“既是故人又無交情,那我順手殺了她,想必你也不介意吧?” 實在是令人厭惡的語氣,高高在上分外從容。仿佛他不是取人性命,只是撣去衣襟上的灰塵,不費力也無絲毫憐憫。 蕭素悲哀地緊咬著嘴唇,咬得血腥氣充塞于唇齒之間。血色染紅了她的嘴唇,妖嬈激烈艷色驚人。 她存活與否全在他人一念之間,任憑大能肆意挑撥,都無絲毫反抗之力,像物件像偶人像塵土。 這種感覺太陌生,蕭素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驗過了,也讓她想到了在下界時的經(jīng)歷,更逼得女修眸光逼仄了兩分。 即便楚衍答不介意也沒什么關系,蕭素絕不會怪他?,F(xiàn)在死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早看出自己兇多吉少。 那白衣公子心狠手辣肆意妄為,他不在乎人命也不在乎規(guī)則,是真正的瘋子可怕的狂傲之人。 修為到了他那等境界,隨意殺個金丹修士又怎樣,上界之人誰能主動跳出來找麻煩。 且楚衍本就和自己關系微妙,之前能讓他吐露實情,已然耗盡了過去累計的微妙交情。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去死,蕭素都覺得理所當然。 不抱希望也就無所謂了,蕭素反而能輕輕笑一聲。她又擦凈了唇邊血跡,從容不迫落落大方。 她的笑聲也是克制壓抑的,整個人仍縮在陰影中,可憐落魄令人憐惜。 白衣公子沒理會她,他抬起的食指緩緩移向蕭素,逼迫楚衍盡快給出回答。 等他手指點住蕭素以后,大概她整個人會瞬間燃燒只剩灰燼,都沒太大的光亮也無多震撼的聲響。 這樣默默無聞的死去,真讓蕭素覺得有點不值。女修靜默著垂下頭,一縷頭發(fā)遮住了她的眼睛。 夕陽又下沉了一分,血色滿目橙紅遍地。它似是受不得重負般,在天邊搖搖欲墜快要殞滅,曖昧不明界限模糊,黑暗隨時都有可能降臨。 太陽真美,也不枉費她艱苦修行飛升至上界,大概就是為了在死前看到如此奇異的景象吧。 魔道女修在不經(jīng)意哼起了歌,低壓而含糊地梗在喉間,更像是啜泣而非歌唱。 “我在意?!鄙倌贻p輕一句話音,不光讓白衣公子怔住了,蕭素也是狠狠一抖,“我不希望你殺了她,畢竟她是局外人是無關緊要之人,何必妄造殺孽,把她也牽扯進來?” “你是傻子么?”白衣公子迫近了,他眸光輕蔑如刀加面,“你瞧中她哪點,平庸姿色還是自以為是?我才不信你有這樣的善心好意,別騙人了,楚衍?!?/br> “你我怎么可能有憐憫同情,我們剩下的,只有滿腔怒火一腔怨憤。萬古長夜寂靜如斯,眾生皆是蒼白無趣平庸,全因少了你我這樣的攪局者。你不想復仇沒有委屈么,意欲廝殺屠戮反抗,將天地撕裂把日月斬滅!” 比起沉默不語的楚衍,白衣公子更加激動。他一雙眼睛似是著了火般,瞳光熾金烈烈燃燒。 白衣公子是火,楚衍就是冰。少年瞳孔中全是冷色,陰郁寂靜的冷色,一片虛無漠然無有暖意。 “殺的人太多,就會覺得心底污穢罪孽深重,每一道掌紋中都沉積著血腥,根本無法清洗干凈。”楚衍說,“面對該殺之人,我絕不會手軟。牽連無辜者,本非我意,因而不愿破例?!?/br> “別逗了?!卑滓鹿余托σ宦?,“我不信你,這不可能,本來也不可能。你說實話,只說實話?!?/br> 君王般神祇般的態(tài)度,是命令不許違抗,人人皆會在沉重壓力下俯首稱臣,沒誰是例外。 “花力氣殺人多不劃算,我能少費事就少費事。”楚衍漫不經(jīng)心地答,他沖蕭素一點頭,“放了她吧,她有分寸知進退,將來也沒膽子找你麻煩?!?/br> 白衣公子沒有馬上回答,他輕輕敲擊著自己潔白手指,驟然間笑意綻放眸光惡劣,“你求我,求我我就放了她?!?/br> “好,我求你?!背茌p巧地服了軟,他向白衣公子重重鞠了一躬,折腰低頭的動作順暢極了,無有絲毫不快。 剎那間寂靜瘋狂生長,野草般蔓延開來。沉寂片刻后,白衣公子忽然發(fā)出好一陣大笑,他嘲弄楚衍低頭太痛快,毫無傲骨更無氣節(jié)。 “真傻啊,我在騙你?!彼Φ醚壑杏辛搜蹨I,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色迷心竅之人,就是你這樣吧?” “無關風月,只是善念。我心儀之人,比她好看多了?!背芤贿?,“有意思么,用這么拙劣的手段欺騙別人,你就會覺得開心?” 似是被楚衍這句話糊弄住了,白衣公子誠懇無比地回答:“的確不開心,我騙你和騙我自己,又有什么區(qū)別么?這樣吧,我承諾,在我殺了你過后,就會放她離開,決不食言?!?/br> “隨你。”楚衍懶洋洋一斜眼,沒理會太多。 蕭素一顆心,全隨著這兩人話語上下起伏游移不定。 等她終于聽到自己命運的裁決時,女修已然沒了力氣。 不知是死里逃生的喜悅更大些,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歉疚不安更多些。蕭素癱軟這靠在墻上,仿佛沒了骨頭。 當白衣公子說他要殺了楚衍之后,他身上那股壓迫得人呼吸不能的殺意,反而淡薄了許多,是小心收斂許蓄勢待發(fā)的沉著可怕。 他如同好友故人般走到楚衍身邊,和少年一起抬頭,看夕陽緩慢下沉,每一寸都是血紅滿天分外艱難。 蕭素看不透那兩個人,也聽不懂白衣公子瘋瘋癲癲的話語。她只是隱約能夠察覺到,今夜大概是個非同尋常的日子。 在極北之地的深海中的這場廝殺,也許關乎著整個上界的前途命運。 縱然蕭素只是一個局外人是個微不足道的旁觀者,她也在冥冥之中有所感應。 無數(shù)人的命軌被打亂待續(xù),星辰暗淡前途莫測,占卜之法也不再靈驗,諸多卦象都是詭異而不詳。筆端已然飽蘸著濃墨,大片大片的空白等待著執(zhí)筆人書寫。 “當我知道你殺了段光遠時,其實我很開心?!卑滓鹿禹饩Я恋卣f,“畢竟我等了足足十二年,每天都被困守在一處狹窄庭院中,所見景象都是虛無而非真實。只有一個傻呆呆派不上用場的小侍女跟著我,著實沒有半點趣味?!?/br> 他停頓一刻,忽然換了種語氣,孤寂如夜寒涼如水的語氣,更像個無助哭泣的孩子,而非萬物臣服肆意而為的大能,“你懂那種絕望么,那種全世界都在竭盡所能壓制你脅迫你的絕望。舉手投足間都能感受到莫大阻力,掙不開也撕不破,你是囚徒萬物是看守,我根本沒辦法啊,一點辦法都沒有。” 含糊不清毫無意義的話,像瘋子的喃喃自語。楚衍好像聽懂了,他輕輕一點頭,鄭重其事地答:“我懂?!?/br> “不,你不懂?!?/br> 白衣公子堅決果斷地搖頭,“我沒有名字,也不知自己身世如何。別人叫我修煉我就修煉,讓我活著我就活著,全無目的亦無主張。知道你殺了段光遠后,我就開始莫名欣喜,也知道自己脫困之日終于到來?!?/br> “不管活下來的是你抑或其余人,都沒多大關系。就像我十二年前殺了那個女修一樣,我也會殺了你們,勝利的只有我自己一人?!?/br> 楚衍沒嘲笑他太過狂傲,反而悵然若失地嘆息一聲,“我也不想殺了段光遠,誰勝誰負有那么重要么,他固執(zhí)極了,非要自己尋死?!?/br> 白衣公子盯了楚衍一會,薄唇中吐出兩個字,“偽善。我原本以為你知道內(nèi)情,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尚余真是好手段好心機,把你瞞得死死的,什么都不告訴你。和你比起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是那么可憐?!?/br> 他嘆息一聲,懷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腔調(diào),“還不明白么,你和段光遠只能活一個。這是太上派與玄奇山的博弈選擇,勝者為王敗者成骨,都沒轉(zhuǎn)世重修的機會?!?/br> “還好你贏了,我才碰上你這么個簡單對手。不過也對,換成段光遠,事情也不會多麻煩。畢竟你是金丹修為,而我已至化神,哪有你翻盤你勝利的可能呢?” 一直靜悄悄落在墻上的金色鸞鳥,好像聽懂了這句話,它怒不可遏地鳴叫一聲,金燦羽毛瞬間亮起,映亮了即將被黑暗徹底吞沒的黃昏。 之前它沉默寂靜一言不發(fā),暗色遮蔽了它整個身軀,驟然一瞥之下,白衣修士與小侍女都沒在意。 鳥兒還在和楚衍賭氣,它聽不懂修士太多話語,只覺得這白衣人啰啰嗦嗦好生麻煩。 只是那人沒有殺意也沒對主人出手,鳥兒也樂得繼續(xù)梳理羽毛,還盤算琢磨著怎么讓主人服軟。 剛才它有察覺到白衣人身上殺意驟起攪動云層,濃烈鋒銳太過沉重,已然讓鳥兒嚇得炸了毛閉過氣,不一會它又生氣了。 什么人這么沒眼色,還敢得罪它的主人。沒看到主人有它守衛(wèi)由它照看么,實在太可惡! 鳥兒想再叫一聲立立威,是楚衍的眼神定住了它,讓它跟著垂下了頭。 它周身金燦光線一寸寸沉寂暗淡,頃刻間,整片天地又是一片曖昧不明的昏暗。 “哦,我差點忘了這件事。”白衣公子的聲音撥開黑暗,無比清晰地傳入了楚衍耳中,“立個誓言吧,你我誰若獲勝,就能贏得對方那只鸞鳥。” 白衣公子招了招手,就喚來了另外一只鸞鳥。 它不如金色那只神氣活現(xiàn),羽毛也沒那么華美燦爛。卻有層層青色光暈水一般籠在它周身,似夢非夢似醒非醒,讓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仔細看,都不愿眨眨眼。 “兩把鑰匙合而為一,就能打開這扇門,也能省去好多風險考驗,順順利利地走到天極殿上?!卑滓鹿右恢改巧群岬暮谄嵝¢T,“不管你我中的那一個人,得此機緣,必能繼承這座洞府?!?/br> 原來如此,難怪如此。難怪尚余非要楚衍走這么一趟,正是因為有此緣由吧?楚衍沒有恍然大悟的明快,他只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第107章 白衣公子不在意楚衍反應木訥,他只當這少年一無所知所以吃驚,因而眉目舒展神情篤定,又多了三分篤定三分氣派。 他徐徐轉(zhuǎn)向楚衍,指著那扇黑漆小門淡淡地說:“所謂先人洞府中的機緣就是如此,有緣人方能得之??上н€有那么多愚鈍之輩蜂擁至此,他們明知自己配不上還是苦苦追尋,可笑?!?/br> 輕輕一聲嘲弄,白衣公子的視線轉(zhuǎn)了個圈,終于落到蕭素身上。魔道女修眼睫半開半合,光線太暗太蒙昧,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過十二年,閣下就能從金丹修士變成化神大能,想來這其中,定有非同一般的原因。”楚衍說。 “你殺段光遠,我殺寧采薇,都是同樣的道理?!卑滓鹿有α诵?,表情越發(fā)憐憫了,“原來你真的什么都不懂,我簡直快要同情你了。尚余不愧是尚余,做事滴水不漏算計周密,難怪能哄得你替他賣命?!?/br> 楚衍反駁道:“我替尚余賣命,你替徐家賣命,也是同樣的道理。知情與否也不重要,都是他人掌中棋子手中兵刃,誰比誰高貴些?” 白衣公子兩道眉微微一皺,帶著點惱怒與不快。 他很快又舒展眉宇,輕松愜意地一點頭,“你說得再多口齒再伶俐,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能死在這扇門外,離你的目標只有一寸之遙,也算你得償所愿吧。” 他一抬手,盈盈發(fā)光的青鸞就乖順地飛走了,剛巧落在那堵破敗圍墻上,離金色鸞鳥僅有一步之遙。 兩只鳥也好像知道事情關系重大,它們都沒有鳴叫一聲。縱然兩只鳥站在一起,羽毛交錯挨得極近,也未有多親近。 暮色終于降臨,天邊的渲染如火的晚霞余暉也消失殆盡。 月亮尚未升起,天地之間充塞著一種沉靜的漆黑。能看清對面之人的輪廓,卻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神。 “請?!卑滓鹿右滦浠蝿?,他沖楚衍比了個邀請的姿勢,“今夜有月無星,最適合你我死斗一場。可惜這場死斗不公平也談不上風雅,我們唯一的賭注,就是自己的神魂性命?!?/br> 楚衍沒有回答,他上前一步,白衣公子也極有默契地同時踏出一步。在這扇黑漆小門前的一塊狹窄空地,就是他們的戰(zhàn)場。 不知何處的風來了,吹動兩人衣袖紛飛,也吹起了滿場殺戮之氣,逼得人頭皮發(fā)麻寒氣入骨。 靠墻而坐的蕭素不好過,她已然快喘不過氣來,一張臉也白得像雪。 只有一個照面,她就已在白衣公子的威壓之下臣服,牙齒打顫戰(zhàn)戰(zhàn)兢兢。 若非靠著墻,她怕會忍不住膝蓋一軟當場跪拜下去,五體投地無有不甘。如此殺氣如此氣勢,就是化神修士對低階修士的本能壓制,從沒有誰是例外。 殺氣如刀割面,吹得她渾身發(fā)木刺骨地疼,似鈍刀子一下下割著皮rou。前一波痛意剛剛抵達指尖,新的疼痛又來了,一波波交疊加劇愈演愈烈。 如此緩慢沉重的疼痛,好像根本沒有盡頭。 蕭素不禁駭然一瞬,她用牙齒勉強咬住自己的嘴唇,方能不哼聲不呼痛。 魔道女修這才知道,之前白衣公子殺戮她的同伴時,原來還真對她手下留情了。她除了不能動滿心絕望以外,并沒有太多感受,她只是因為對方輕蔑態(tài)度而滿心惱怒羞憤欲死。 自己身處局外,只是被白衣公子那股殺意稍稍刮到一下,就有如此莫名疼痛。與他正面為敵的楚衍,又該有何感受? 女修目光悄然挪到楚衍身上,少年表情沉靜無有波瀾。他沒有多輕松,卻也看不出他多苦痛,楚衍眉宇舒展神情專注,看來根本沒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