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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人人都想攻略我在線閱讀 - 第71節(jié)

第71節(jié)

    原本和顏悅色的寧康,眼神也跟著冷淡下來。不識好歹,難道非要見血他才甘心?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用跟他客氣了。寧康心念一轉(zhuǎn),那股森然成形的殺氣反倒收攏起來。

    他目光沉然如水,已然是準(zhǔn)備出手的征兆。先是術(shù)法佯攻,在以符咒法器接連襲來,寧康就不信楚衍還能擋得住。

    恰在此時,寧康喉結(jié)一顫動,他本能地感覺到情況不妙。

    明明毫無征兆也毫無跡象,寧康卻敏銳地嗅到了危險來臨前的征兆,似陰云密布的天空中雷電肆意穿行,暴雨隨時可能降臨。

    就在寧康一眨眼的瞬間,刀光就來了,足以斬碎空間凝固時間的刀光,浩浩蕩蕩又分外刁鉆。

    寧康眼前都是一片艷麗緋紅,像不急不緩墜落的千百片花瓣,美則美矣,卻帶著肆意殺機(jī)與無形鋒芒。

    相隔極遠(yuǎn),都能感覺到刀光迫在眉睫,凝而不發(fā)讓人渾身上下都跟著緊繃起來。

    前一瞬刀光還在場地中央,再一抬眉就已近在喉嚨,陰狠毒辣又分外狡黠。

    這哪像是未經(jīng)拼殺的大門派弟子能用出的招數(shù),那分明是老謀深算的獵手,假裝怯懦就為讓寧康上當(dāng)。

    自己不光輕敵大意,還被人當(dāng)傻子糊弄。

    寧康心中惱怒。他來不及想太多,收攏于經(jīng)脈中的靈氣瞬間激發(fā),同樣一道劍氣揮出,與刀光撞在一起,又悄無聲息碎裂消失了。

    森然紅芒已然迫在眉睫,冷酷狡詐陰險。

    來不及了,如此抵抗也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

    少年握刀俯身上前,他腳尖點(diǎn)在地面,衣袖紛飛凜然出塵,像黑漆漆的鴉翅,帶著死亡的不祥征兆。

    他整個人都是肅然靜默的,底色黯淡毫不出奇,唯有掌中緋色刀刃耀目,寒芒流轉(zhuǎn)令人驚懼不已。

    一道刀光,斬破寧康揮出的劍光。第二道刀光,追隨而來聲勢赫赫,在場中攪得風(fēng)生云起,像巨獸隱隱約約探出一雙血亮紅瞳。第三道刀光,堅(jiān)固地面為之開裂,砂石紛揚(yáng)崩裂開來。

    刀光裹挾著無盡的氣勢與殺氣,讓想逃跑的寧康呆呆立在原地,進(jìn)退不得脊背生寒。他聲音古怪地咕噥了那么兩句,似是低語又似無可奈何。

    寧康之前天大的雄心,早在這三刀之下消失得干干凈凈,沒留一點(diǎn)痕跡。

    他又成了當(dāng)初那個孤弱無助的可憐少年,東躲西藏四處逃命,風(fēng)聲吹過都疑心是不是追兵來了。

    刀光越是迫近,寧康反倒思緒紛飛想法更多。

    敗了,要敗了吧?

    因?yàn)樽约菏韬龃笠?,還因他小看天下英才,僥幸通過篩選,就覺的自己無所不能氣焰囂張,還仗著修為高絕欺壓他人。

    不會死吧?就算僥幸逃得一條性命,也會受傷不輕。他滿腔雄心壯志,剛剛開個頭,就在初選第一場敗下陣來,實(shí)在可憐。

    “認(rèn)輸,我認(rèn)輸!”寧康再顧不得那么多,他索性扯著嗓子大聲喊,全然不管場下低低的譏笑與嘲弄。

    剛一開口,寧康便覺得那股森然刀光消失了。他終于又回到安全平穩(wěn)的地面,而非被大風(fēng)裹挾進(jìn)退不得。

    “楚衍勝?!辈门袘醒笱蟮匦?,還是眼皮都不抬。

    寧康有些赧然。他不好說什么,只向楚衍再一點(diǎn)頭,擰身就走毫不留戀。

    反倒是場外細(xì)碎古怪的話音,終于傳進(jìn)了他的耳朵,“這人莫不是腦子壞了?剛剛那太上派楚衍什么都沒做,就站在原地,他就自己認(rèn)輸了?!?/br>
    “之前這人還不是信誓旦旦么,還勸楚衍趕快放棄,誰想灰溜溜逃走的卻是他自己?!?/br>
    “枉費(fèi)我在他身上押了三塊靈石,沒想到寧康這般沒用,被楚衍看了一眼,就嚇破了膽子?!?/br>
    怎么可能,他們難道什么都沒看到,個個都是瞎子不成?那三道刀光何等可怖,又是猝然而發(fā),他能有什么辦法?

    寧康狠厲不快地回頭,等他看到場上石臺完好無損,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難道說,他剛才所知所感,全是幻覺?

    一個最不可能的想法涌上心頭,讓寧康渾身上下一哆嗦。

    他不由再看向楚衍,小少年還是那樣乖巧的模樣,呼吸平緩如常,渾身上下毫無動用靈氣的跡象。

    自己用修為殺氣壓制楚衍,那人就反過來用這種辦法對付寧康。楚衍甚至不需耗費(fèi)靈氣,只需氣勢全開就能迫使寧康心生幻覺,乖乖認(rèn)輸。

    該是多可怕的殺氣,多重的殺戮之心,才能讓寧康毫無反抗之力?

    寧康也不是沒殺過人,可他的殺氣一遇上那少年,就如冰雪遇熱消融得干干凈凈,甚至毫無察覺地被對方拖入幻境之中。

    若是楚衍想殺了他,一動手指頭就能讓他干脆利落自殺。

    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門派的小弟子,楚衍分明是惡鬼修羅,稍稍氣勢外放就能讓人心神不寧快要崩潰。

    這人什么身份何等來歷,莫非是魔道修士偷偷潛入,想要破壞這次靈山大典?

    瞬息之間,寧康想到了太多太多東西。

    楚衍澄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小少年甚至還點(diǎn)頭沖他一笑,更讓寧康覺得活見鬼。

    知道得太多,難免惹來殺身之禍。寧康竭力掩飾,他走得不急不緩,脊背卻出了一層冷汗。

    裁判也不明所以地看了寧康一眼,既是疑惑又是奇怪。他們二人間微妙的氣氛,竟無一人能看得出來。

    楚衍沒心思停留,他也懶得去想寧康誤會了什么東西。

    能不費(fèi)靈氣解決對手,就是最省力氣的辦法,何樂而不為呢?

    如果不是寧康不知好歹非要用修為殺氣強(qiáng)壓自己,楚衍也不會勝得如此容易。

    雖說楚衍確信自己不會敗,可贏得這般輕易,也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

    “你有殺氣,也有魔念。”簡蒼點(diǎn)評了一句。

    剛才微妙情況裁判看不出來,卻瞞不過簡蒼。那一瞬間,他無奈又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是。”少年答應(yīng)得輕快利落,根本不掩飾。

    盡管簡蒼早對楚衍身份有了猜測,真等猜想被證明之時,他還是心中苦澀難言。

    要是楚衍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該多好?如果他們相遇之時,情況沒有那般緊急,那么荊棘叢生注定艱險的前路,會不會因此平坦些?

    青衣魔修在神識中望著自己的指尖,微微透明映著光亮,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了。

    簡蒼神情惆悵,說出的話還是刻薄又挑剔,“本尊奇怪,你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瘋?!?/br>
    “在漆黑不見光的絕望中掙扎太久,若我自暴自棄,情況也不會得到改變。從殺意叢生到心灰意冷再到從容不迫,我也花了很長很長時間?!?/br>
    少年一抿唇,柔美面容也有三分冷銳之意,“還好我終于等到魔尊,也等到了轉(zhuǎn)機(jī)。此等珍貴機(jī)緣,我自會珍惜?!?/br>
    并不是機(jī)緣巧合,而是命中注定蓄謀已久的結(jié)果。他與楚衍的命途,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遠(yuǎn)在天邊,實(shí)則早是因果注定。

    順著楚衍的命運(yùn)之線稍稍一拽,就能把簡蒼跟著也拎出來。如此關(guān)聯(lián)緊密,豈不是說他與楚衍姻緣天注定?

    青衣魔修輕慢地一抬眼,居然還輕輕笑了,“希望將來,你也能記得這句話。”

    明明早知自己宿命如何,宿命來臨之時,簡蒼發(fā)現(xiàn)他居然坦蕩無比地接受了。

    沒有后悔沒有不甘,之前的怨氣橫生都已化為一縷青煙。

    簡蒼甚至能苦中作樂地望向天邊,猜想那人是否就站在蒼穹之上,所有悲歡離合命中注定,都已在他料想之中。

    大能并不在蒼穹之上,而是在靈山之巔。

    那條盤旋而上的崎嶇山路,越往上越難行。等到了山巔時,已是挺直陡峭的山壁,沒有攀登之處也無回轉(zhuǎn)余地。

    層層白云掩映著靈山之巔,從下往上看,只能見到若有若無的八角重檐,檐角飛翹勢若凌空。

    等再一眨眼時,那處小亭又被掩映在無盡云海之中。修為低的修士疑心自己看到幻象,可它的確存在。

    朱紅蓋頂暗青底色,八處朱紅外柱就牢固穩(wěn)妥地立在靈山之頂,似是風(fēng)一吹就可能跌落萬丈深淵。可它還是穩(wěn)妥而牢固地立在那里,而亭內(nèi)有人正在品茶。

    黑衣女修以輕紗遮面,露出一雙眼睛渺若秋水,足以映亮最深沉的黑暗。她纖弱蔥白的手指抬起,恭恭敬敬地給兩人倒上茶,又一低頭輕輕退下。

    茶水氤氳的熱氣凝而不散,時而虛張聲勢地幻化成一條蒼龍,時而變?yōu)楹泼煸坪O生Q出沒,變化多端令人應(yīng)接不暇。

    “你這個徒弟收得好,比蘇青云有用多了?!鄙倌昱踔璞话櫭?,不大開心地嘆息一聲。

    對面的白衣人閉著眼睛,眉心一點(diǎn)紅印艷麗如火。他沒抬頭也沒睜眼,而是平平靜靜地答了四個字:“自作自受。”

    不用細(xì)說,少年修士都知他是在笑話自己。

    尚殿主不以為意地?fù)u搖頭,他眼珠一轉(zhuǎn)就想到了高興的事情,于是又眉開眼笑了,“我徒弟雖然不得用,可徒孫出息啊?!?/br>
    “李窈蘭?”

    白衣修士仍不睜眼,他修長手指一點(diǎn),那女修與他人斗法的場景就近在眼前。

    不管是隨風(fēng)飄動的衣袖,亦或是發(fā)絲,全都清晰可見。盡管是無聲的,可場內(nèi)情況如何,仍能已收眼底。

    很顯然,藍(lán)衣女修情況不妙。

    她被人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眼看就要跌出了擂臺。可對面的男修顯然還有余力,劍光吞吐凝而不發(fā),顯然是不想傷人。

    尚殿主一拍桌,不快地?fù)u搖頭,“她也不算。眼看撐不住了,還非得竭盡所能。該認(rèn)輸就認(rèn)輸,死拼到底多難看???”

    嘟嘟囔囔的一句話,含糊不清話音太低,卻被白衣修士聽得一清二楚。他終于睜開了眼睛,瞳孔中金色流轉(zhuǎn),“為了你,她才拼殺到那般地步?!?/br>
    一向少言寡語的白衣修士,竟破例多說了幾個字,立時讓尚殿主更好奇了。

    他俯身向前,竟湊到那人面前問:“怎么,憐香惜玉了?”

    少年殿主笑容狡黠又艷麗,似一只做錯事還歪著頭看你的貓咪,眼睛中滿是試探與機(jī)敏。

    白衣人不回答,剛睜開的眼睛又合攏了,沉寂無趣活像一塊石頭。

    尚殿主并不覺得受冷落,他又自己坐了回去,仔仔細(xì)細(xì)看雙方交戰(zhàn)的情況,“對面那小輩能為不差,看功法氣息,應(yīng)該是凌煙閣出身?!?/br>
    “且他出身下界,能飛升上界本身就是天大的機(jī)緣,也是一劍劍拼殺出來的。窈蘭打不過他,其實(shí)我也不大驚訝?!?/br>
    明擺著是說假話,尚殿主含含糊糊一席話說出來,自己又跟著唉聲嘆氣好一會。

    即便沒人搭理,尚殿主也能自得其樂。他又看了一會,直到李窈蘭被劍氣擊中,面色慘白唇邊也有了血跡,才悲憫無奈地一搖頭。

    從始至終,尚殿主的表情就沒有變化過。他若有若無的笑意就漾在唇邊,即便看到藍(lán)衣女修倒向地面,他也沒眨眼。

    所以說,這傻徒孫為何要死拼到底。又沒人要求她這樣,差點(diǎn)毀了自己的前途,豈不可憐?

    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尚殿主又是一彈指,那景象就消失得一干二凈。

    “無情?!卑滓氯死淅渥I諷。

    “比不得李真君啊?!鄙械钪饕恍Γ劢敲忌叶际菓蛑o之意,“若論無情,你比我強(qiáng)出太多。”

    這句意有說指的話落在空中,無人應(yīng)答就冷淡落地,簡直不能更可憐。

    尚殿主并不覺得尷尬,他早已習(xí)慣如此。

    和李逸鳴打交道,就要有這種好耐心。若是無人搭話,他們倆都能對立枯坐數(shù)年,著實(shí)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