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然而,明明是這樣的人,卻阻止了事態(tài)的繼續(xù)惡化。 她或許不知道,那個赤司在她面前輕描淡寫、隨口一句的所作所為,會給他們彼此帶來多大的麻煩。 祈織哥愈加嚴重的精神狀態(tài)、長兄和母親整日忙碌到幾乎不歸家、其他兄弟私下和對方的多次談判……他終于意識到,自以為在藝能界的呼風喚雨,而這小小的能量在此事上卻幾近于無,什么忙也幫不上——更過分的是,他發(fā)現(xiàn)在面對她的時候,自己壓根就開不了口。 祈織哥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他十分明白這一點;正因為作為家人,所以才更加不能寬容地等閑視之——家里的人都是這個態(tài)度,包括他和彌在內(nèi)。 彌說要等祈織哥醒了,自己帶著他親自登門道歉;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光哥,甚至發(fā)怒了。 他不知道,原來總是對什么都不上心的人生起氣來會是那個樣子。他在和鹿見聯(lián)系后,直接就離開家,回到了美國,并說自己短期是不會再回來了;這件事,他也絕對不會插手。 雖然光哥的話讓旁人都摸不清狀況,但風斗卻清楚那句“辜負了她對自己的信賴”究竟是怎么回事。 休假的期間,他想過很多;也想干脆讓他們一次出氣出個夠好了。反正祈織永遠是他的兄長,而讓別人家的女孩子受傷這件事總歸是很糟糕的。 但不過是一通和母親的對話,現(xiàn)狀就完全改變了。 …… 看著特意被化妝師將屬于花季少女的青春氣息顯露出來,和平日氣質(zhì)完全不同、言笑晏晏的她,朝日奈風斗在心里不禁思考著一個問題。 ——這個人,她真的有心嗎? 她剛相識的哥哥對她的真實情況一知半解、或許還感動于她的善良,就像他那幾個家人一樣。 但朝日奈風斗心里明白,那并不是善良—— 那是對一切的無動于衷。 難道天才作家這種存在,需要作為代價犧牲的東西真的那么殘酷嗎?或者這不過是個例、是屬于她本身的…… 朝日奈風斗突然不愿意繼續(xù)想下去了。 …… 這場戲結(jié)束后,他走過去時,聽到了鹿見星和中島須奈子這樣的討論: “我覺得校園暴力這種事,真的很過分哇tat,我以前就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因為陰沉、不好看被全班嫌棄、雖然也有我自己的責任,后來變漂亮了也交到了男朋友……可果然還是對什么四大家族超級不爽的;還有那個紅牌制度,學校里跟風欺負人的家伙也很過分!如果真像星醬你說的那樣,這些人居然還有原型,那我就決定討厭他們……” “話不是這么說的,”他看著鹿見星垂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道:“對有錢有權家的孩子來說,學校的意義可不單指學習而已。——結(jié)交朋友,為今后鋪路,不是每個人都能對放在面前的討好今后權貴的機會視而不見;即便大概不少人對紅牌的反應并沒有他們表現(xiàn)的那么熱情,但管他的呢,那什么南島少爺喜歡,這不就夠了嗎。” “哎……你的意思是,他們也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也不知道?!甭挂娦怯眉埥聿潦弥鴦偛疟粷姷缴砩系墓?,“一個人做錯了事,是否會得到懲罰——多半是看社會的公正與否,和他自身的關系倒沒有那么密切……唔,要是社會原先就畸形的話,大概就有點困難了。——病態(tài)的學院制度造就了病態(tài)的人群,小型社會使人徹底窒息;唯一的正義使者沒有力量,而且逐漸被愛情軟化了態(tài)度……真不知道這種劇情有什么可宣揚的?!?/br> “也是……” 對話在到達場下后截然而止,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后,輕輕皺起眉頭;遲疑了好一會,才回復信息。這讓風斗不禁好奇——能讓這樣的人困擾躊躇,那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呢。 將不同人用不同號碼分隔開后,屬于朧命言一的電話幾乎就沒有響過。 這也難怪,這個號碼畢竟從前基本就沒有告知過誰,b社的高層不會閑來無事打給她、讀者有聊天室;而編輯多半為了通知重要事宜,也會親自跑來找她。 黛千尋是難得知道她家(租房)地址的人,有時候鹿見星感覺在那里趕稿更加方便和隨心,黛就會去給她做飯;偶爾她不在家,也會去給她定期打掃打掃衛(wèi)生。 立冬后,《kisshug》就進入了中期拍攝;鹿見星每天忙于奔波兩頭,不是錄節(jié)目就是拍戲。偶爾空了,也要去敦賀蓮那里看看進度如何。 除此之外,同樣有一件事讓她覺得很為難。 ——那就是那個情報小屋屋的主人。 還是她大意了;在上次參加的那個節(jié)目時、撥號給赤司求助后,這個消息靈通的人便立刻猜到了他們的關系。 原本在她的設想里,關于‘鹿見星’和‘赤司’的聯(lián)系應是一步步被人工揭開的;這有利于后續(xù)‘liliysdolls里的白雪姬’穩(wěn)步上升,背靠有血緣關系的財閥比那些黑料里無中生有的靠包/養(yǎng)而紅要好聽合適的多。 哪怕若有一日,當朧命言一和鹿見星的關系被發(fā)現(xiàn)后,也可以將其作為緩沖點。 對于這件事,赤司征十郎是樂見其成的;他甚至在夸獎自己很有長遠眼光后,詢問過她要不要他的幫忙。但鹿見星回答說還太早了,起碼要等到《瓊雪》播送完,再站在官方的角度,肯定那些敏銳觀眾的疑問,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可情報小屋的主人一句輕飄飄的“能讓我見見你這么有趣的買家么——不僅親自調(diào)查自己的哥哥,還是當紅的少女偶像”,就讓她不得不和對方見面。 鹿見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猜到自己的身份;但多半是經(jīng)過這些年的試探和那次節(jié)目的最終肯定。 雖有點百密一疏的遺憾,她覺得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脾氣古怪的同齡人她見多了,能翻起浪的也沒幾個;可能又是那一套‘中二病’的步驟,認為在這個年齡就能在業(yè)界做出一番事業(yè)的自己很了不起、擊破他人的空隙是肯定自我的例常和戰(zhàn)利品、老子就是天下第一之類的。 沒意義,反正她能做的最多也就是給對方簽個名。 鹿見星冷靜地和這個叫折原臨也的高中生面了基;在對方百驅(qū)不撓地要求要當她幾天的助手、想了解藝人平日的生活后,也無不可地答應了他。 她對于偏執(zhí)狂、中二病、自我中心主義和精神分裂癥患者等等的耐心,要比普通人高出許多倍;這些或許在正常人眼里都是需要躲避的對象,對于作家來說,卻是素材里不可或缺的靈感來源。 日常生活越是平靜如水,在幻想里就越是需要刺激。人皆如此;所以反轉(zhuǎn)題材才會受到觀眾的熱烈注目、英雄和瘋子的生活要比正常人更有看點。愛恨情仇這種莎士比亞千年前就在戲劇故事里寫述完畢的類型,至今仍然活躍在人們的視野里,就是其證據(jù)之一了。 ……… 鹿見星帶著這個在哪里都如魚得水的高中生適應了不到三天,他就能在翌日笑著和現(xiàn)場的總導演打招呼了。這個人情商很高,察言觀色和根據(jù)現(xiàn)實判斷狀況的能力也是一流;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樣的事。 縱然,他所做的這些,完全不夠抵押掉他令人反感的程度;但對鹿見星來說,他自稱朧命言一頭號書迷的態(tài)度就已經(jīng)足夠了。 …… “剛剛那個男藝人,叫什么來著?黃瀨——?是想約你出去吃飯吧~就那樣拒絕不感到可惜嗎~難道是偶像不能隨便和男生交往這條鐵律讓鹿見桑你猶豫了?其實沒關系的,我觀察了旁邊沒有攝像頭、而附近的女性工作人員也沒有靠近;干嘛要拒絕他呢?我會好好地當一個安靜寡言的觀景盆栽、再或者直接隱身掉也沒問題哦。男女適當?shù)募s會這種事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 “你可以下次和他去約會,我來當盆栽啊。” “阿拉拉,這種說法我意外也很中意?。贿€有還有,那個場記,他看你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對勁?這件事不和那位哥哥大人交代一下,好還是不好呢~” “這不該是你的工作嘛,你說過自己打架很厲害的,如果有問題就幫我打掉他的牙齒不就行了?!?/br> “唔嗯……說的也是;雖然我對暴力的興趣不大,但那樣的發(fā)展,也會很有趣吧。——鹿見桑被停機什么的。” 在又一次探班去敦賀蓮《月色》的現(xiàn)場時,折原終于在鹿見星的暗中期待下,語速飛快地和她聊著聊著,上句還是日常的夸贊令自己感到好玩的工作,下一句,他就忍不住開口詢問了。 “《月色》這部作品對你來說有什么意義?不是說和敦賀導演也只是朋友而已;鹿見桑卻貌似很喜歡去看;莫非……”他穿著來良高中的制服,單手插在褲兜里,黑色的碎發(fā)落在前額,站在道路突出的圖案間背著走路,神色輕松寫意,“你暗戀那個有家有室的男人?他確實很有魅力;不過背德的情感,嘖嘖,能夠抑制么~” “我說啊?!甭挂娦窃仁堑椭^看手機,當走到《月色》劇組的門口,聽到這句話后,突然抬眼看他;“折原君你……是不是覺得只有自己是特別的。” “怎么會呢~” 他暗紅色的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接著便笑容滿面地搖頭,“大家都是地球的蛀蟲,我也沒有特殊到哪里去呀?!俏覄偛诺脑捈づ懔耍勘副竳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甭挂娦俏⑽⒁恍?,“但我覺得,你的特別讓我很心動哦?!?/br> “這樣?”折原臨也做了個很酷的回頭動作,“哈哈,開玩笑。” “不過,鹿見桑到底想表達什么呢?是在夸我今天翹課也有努力工作嗎?——那我很開心唷?!?/br> “那個啊……” 鹿見星幾步跳到他的面前,和他保持著一樣的步履,“如果我說,我一直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特別的人之一,”她認真地望著對方的神情,于是輕易就從中察覺到了他的不屑和暗諷,可她不以為意,而是繼續(xù)道:“讓我來舉個例子——《月色》這部戲的編劇,是……” 她正緊盯著他的模樣,想看看所謂目空一切的中二病少年在得知喜歡的作家正是被自己當做“玩具”的存在、用這些天積攢下來的臨界值欣賞他那或許只有零點零幾秒的世界觀崩塌帶來的樂趣、順便拉攏一下這個潛力無限的家伙,試著勸說他在畢業(yè)后繼續(xù)為自己所用時,門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就出來了。 “啊,”鹿見星聽到鹿島驚訝地道:“這不是老唔唔唔唔唔……!” 她被人識相地堵住了嘴。 “咦,今天好難得啊,靜雄君竟然來接弟弟君了嗎?”鹿見星背著手歪頭,“還是先介紹下吧,你大概沒見過,這是我的新助理——” “………” 對方卻是奇怪地沉默著;和他平日看到自己后漲紅的臉完全不同——硬要說的話,那大概是一種真正的怒氣飽滿臨界超高的狀態(tài)。 …… “哦呀~!這不是小靜靜嗎?好久不見,我們彼此都缺課了很久;我還以為你是死在哪里了,想去買點可愛的東西為你慶祝一番——” “——臨——也——!?。。?!” 鹿見星睜大了雙眼,她看到平和島靜雄就那樣顫抖著身體、從一旁徒手拔起了一個巨大的路標,然后動作毫無遲疑地揮舞著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折原臨也的方向奔了過來。 ……… “等!”鹿見星能通過他通紅的眼睛理解到他此刻思維大概是斷線了;可她和折原靠得很近啊?! 然而對方完全沒有接收到她的信號,在周圍人的呆滯中(平和島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面癱,雖然他用力去拽平和島靜雄的襯衣,但不僅失敗了還被其拖了過來),那個呼呼作響的路標就那樣朝著他們兩人揮了過來。 鹿見星看到身旁的折原臨也以一種超人類的動作朝后一彈、就避開了那個東西;而她能做的只有閉上眼—— “小心!” ……… 作者有話要說: 嘖,沒寫完。 思情期還有一章,下一章會非常高能,因為我最喜歡在篇章的結(jié)尾處高能了。 突然發(fā)現(xiàn)劇情已經(jīng)進展到文案4了,真開心,感覺沒有遺憾了【不 本次出場的人物——《無頭騎士異聞錄》的人類觀察學者;以及小靜靜~ 第156章 思情期 “為什么明明最看重自己身體的就是運動選手了, 你還會做這么魯莽的事情呢……好的,我決定也投小春一票?!?/br> 鹿見星從一旁由赤司家里的主廚準備的保溫盒里, 拿出了碗湯,吹了吹后, 將盛了淺淺一小匙湯水的勺子湊到白石藏之介的嘴邊, “來,啊~~” “……請別再當著他們的面這么做了?!卑资粗車鷮λ麛D眉弄眼的隊友, 尤其是金色和一氏那倆個白癡一副‘該我該我了!’的躍躍欲試,頭痛地按住太陽xue, “下次我會注意的;不過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快點幫我制止啊, 不難道你們還來真的……?!” 鹿見星不管他發(fā)紅的耳垂和略帶慌亂的神色, 直接一勺灌了進去, 然后丟開手里的勺子,“下一個!” “讓人家來~!” 金色小春一屁股坐到了白石的床上,嬌羞的表情和他粗暴的動作完全不搭,“看我的啦!” “咕嚕咕嚕咕?!?/br> 白石被他差點灌到?jīng)]命喘氣, “住、住手!” “啊, 下一個是我了?!?/br> 財前光一臉麻煩死了的樣子, “來,部長, 喝了它你就升天去吧。” “……” 白石藏之介悲催地被他們一人一勺灌湯灌到生無可戀、心想還好這群人來的時候, 星已經(jīng)喂了他一半了;不然這一口口guntang的湯汁下去,輕傷的部位倒是沒問題,可喉嚨以后大概就不能開口說話了。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xù)到晚上, 他們才終于結(jié)束四天寶寺全體對部長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