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這樣的雙標其姝很喜歡。 她越發(fā)像個嬌氣地小女孩一樣,只要裴子昂在身邊,便要依偎在他懷里,吃飯要喂,喝水要喂,去哪兒要抱…… 若不是年年與幾個有經(jīng)驗的產(chǎn)婆都強調,她每日需得走一走,生產(chǎn)時好有足夠的體力,恐怕連地都不愿意下了。 隆盛的事務雖然有尚永泰,不勞煩她親自出馬,但每隔三日,大小事還是會匯總了呈到東宮來給其姝過目。 因為總體無風無浪,她一直當看話本子一樣打發(fā)時間,今天卻有一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名年后新招的學徒打架,連順天府都驚動了。 “打人的那個名叫徐二,京西徐家村人,他們村子去年水患時沖毀了,只能進城來找營生。因為年輕體健,相貌堂堂,雖然目不識丁,掌柜的還是把他留下做了學徒?!?/br> 其姝縮在裴子昂懷里,一邊看信一邊轉述給他聽。 天已熱起來,孕婦本又比一般人怕熱,房內已放了冰山。 小宮女站在冰山旁邊打著扇,涼氣絲絲送來,正合適兩人抱著還不嫌熱。 “徐二是個沒爹的,娘又死的早。他只記得他娘說過他爹是出門去了,到底做什么營生就鬧不清楚,只有他娘留了一件傳家寶作為與他爹相認的信物?!?/br> 其姝就著裴子昂手喝了幾口牛乳,舔舔嘴,促狹地問:“你說真是他娘沒說清楚嗎?會不會是他太小,又皮又笨,聽完就忘了?” 裴子昂好笑地揉揉她發(fā)頂,又拿起帕子幫她擦去嘴角的白漬。 其姝繼續(xù)往下說:“他們打架的就是為了那件傳家寶。學徒就和普通士兵一樣,都住大通鋪,每人再有一格衣柜放點瑣碎的東西,基本上誰有什么一個屋子里住的人都一清二楚。他的傳家寶據(jù)說挺貴重,同房的一名學徒起了歹心,偷盜的時候被徐二撞個正著。兩人一路追打到大街上,打得頭破血流也分不出勝負,偏巧撞在巡捕的手里,便都被拉回順天府去了。” “唉,這事兒明明就是偷東西的那個不對!”其姝義正辭嚴,“我要寫信給掌柜的,讓他務必開除他,還得給徐二請個狀師脫罪?!?/br> 她說著跳下炕去找筆墨,誰知才走了幾步便忽然定住,捧著肚子回頭來看裴子昂。 “我……我……”其姝臉上滿是驚疑不定的神情,“肚子好像不大對勁。” 第98章 傳家之寶 裴子昂嚇了一跳, 忙下地來抱她, “怎么了?是要生嗎?” 其姝:“沒生過, 不知道/(ㄒoㄒ)/~~” 年年和穩(wěn)婆們來得很快,她們經(jīng)驗老道,摸一摸, 看一看, 便知道其姝確實是發(fā)動了,直接讓裴子昂抱著人進了產(chǎn)房。 其姝這一胎實在是特別乖巧,除了受孕初期被它爹嚇得差點掉了,之后便沒讓其姝吃過一點苦。 連害喜都幾乎沒有, 頂多是有一段時間早上醒了吐一吐,平時該吃該睡一點都不耽誤。 就連出生時也特別順暢。 其姝進產(chǎn)房是剛用過晚膳的時候, 等翌日朝霞初升時,響亮的嬰兒哭聲已從房內傳出來。 裴子昂一激動便推開產(chǎn)房的門走進去。 他的妻子生孩子, 他在里面不吉利? 簡直是笑話。 先前肯出來, 不過是年年斥責他:“你在這兒她小了十歲, 哪里能堅強地生孩子?!?/br> 產(chǎn)房里忙成一團, 裴子昂看到有兩個穩(wěn)婆帶著宮女給新生兒洗澡,他也顧不得去看那哭聲響亮的小東西,繞過屏風往產(chǎn)床前去。 年年和另兩個穩(wěn)婆還守在其姝身邊,饒是裴子昂沒見過女人生孩子, 也看得出她們的行動并不是在善后。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出什么事了嗎?” 回答他的是其姝,“裴子昂,她們說還有一個……我好疼啊!”她聲音細細弱弱, 說著說著還哭腔起來,眼看又要掉眼淚。 年年冷著臉霍地站起來:“誰讓你進來的,快出去快出去!你看你一來她就哭,剛才女戰(zhàn)士一樣的勇敢全不見了!” 邊說邊把裴子昂往外推。 裴子昂只能繼續(xù)守在產(chǎn)房外面,坐立難安。 好在這次等得不是很久,不到一個時辰,兩個穩(wěn)婆便各抱了一個裹在襁褓里的嬰孩出來。 “恭喜太子殿下,兩個小皇孫?!?/br> 裴子昂直接撥開她們走進去。 床上的其姝已經(jīng)累得昏睡過去,他坐在床畔握住了她的手。 @@@ 太子妃娘娘福氣大、好生養(yǎng),一口氣誕下兩名小皇孫,從皇上到太后都樂得合不攏嘴,賞賜流水似的抬進東宮,填滿了一間庫房。 定北侯府那邊,喬太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輪番進宮探視,回家去后說起新生兒簡直停不了口。 身為男子不能進后宮的尚永泰羨慕壞了,他也想看小外孫,何況其中還有一個是他的繼承人呢! 最后還是皇上幫他開了后面,宣尚永泰進宮面談遠航未歸的商船事宜,然后將人放去了東宮,他這才趕在孩子滿月前見了一面。 其姝一胎生了兩個娃,年年建議她做雙月子。 這坐月子雖然基本都待在床上養(yǎng)著,可比起懷孕時還要辛苦,原因無他,不能沾水吹風。 其姝覺得她整個人就像醬缸里的咸菜條,又酸又臭。 難得裴子昂竟然不嫌棄,明明有臥房不住,偏要來產(chǎn)房和她擠在一處睡。 其姝自己都嫌棄自己,每天都忙著把裴子昂往外推。 努力無效后,便拿被子在床中間堆了一道“長城”,“你睡外邊,不許過界!” 裴子昂想起當年他們在軍營里的舊事,笑得越發(fā)蕩漾。 “怪人一個!”其姝嘴上吐槽,臉上卻也笑得甜蜜。 那么辛苦為他生了兩個孩子,若是還被嫌棄,才真要傷心呢。 六月里天氣炎熱,年年終于批準其姝擦身,但不能洗頭。 有的擦總好過沒得擦,其姝身心愉悅地擦了個澡,第二天便迎來探視的何珈。 何珈同每個來探望她的人一樣,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娃,都喜愛得挪不開眼睛。 最后不得不咬著牙說:“哎呀,快把他們抱走吧,不然我正事都沒法說了?!?/br> 其姝好笑,“什么正事?原來你不是來探望我的?是有事才來哦?” “當然是來探你的,可這件事十分緊要,等不及你出月子再說了,只好由我出面做沒眼色的討厭鬼。” 何珈如此一說,其姝興致完全被吊了起來,連聲追問:“什么事?” “先前,隆盛有兩個學徒當街斗毆被抓進順天府,這事兒你知道吧?”何珈反問。 其姝點點頭,她一生孩子就把這事兒給忘到腦后了。 “可是順天府尹判得不好?” “還沒判?!焙午齑蛑茸樱瑩u了搖頭,“他不敢判,也不能判。” “不就是兩個學徒打架嗎?”其姝一臉懵,“其中一個偷了人家的東西,這有什么難判的?” 何珈聽她對來龍去脈十分清楚,便把前面的細節(jié)都略過了,直接說:“事情就出在被偷的那件東西上。徐二說人家偷了他的東西,他才打人。那順天府尹當然要看一看證物,證物一呈上去,他就傻了眼。因為那物件上刻著內務府制造的字樣?!?/br> “難不成是宮里偷出去的?不對,就是偷出去賣,一般村民也買不起。那是徐二他娘當過宮女?再不然跟什么皇親國戚沾邊兒?” 其姝一連想了幾個可能,內務府制造的物件只供宮里使用,若不是能跟皇家扯上關系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得到手。 “府尹和你想得一樣。當官的那些心思,咱們都明白,這徐二家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不查清楚了,案子就判不得。不然輕則得罪了不該得罪的,重了說不定前程都不保。所以府尹大人就找內務府查檔,看看那物件到底是個什么來歷?!?/br> 何珈說著從荷包里掏出一張揉皺了的宣紙,在床上鋪平,“你看,就是這個東西。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底下的人一查不得了,那是造給孝德皇后用的??慈兆舆€是陛下在潛邸時的事。他們不敢擅作主張,便報給了我家那位。我家那位順藤摸瓜,一摸更不得了,這東西當年皇后娘娘賞給了陛下的一位妾室,那妾室后來陪陛下出巡時,遇到匪徒,就此下落不明……你能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吧?” 其姝確實非常震驚,可她震驚的原因不全是因為何珈說的這番話。 她的目光落在圖紙上,那分明是個拓本,但也足夠清晰。 畫上是一直金釵,釵頭用紅藍寶石攢成花朵——這分明就是歲歲一直隨身帶著的那支金釵。 第99章 誰真誰假 可是怎么會有兩只一模一樣的金釵呢? 其姝想不通。 如果說這樣信物代表了徐二是皇上的滄海遺珠, 那歲歲呢? 她也是皇上的孩子嗎? 為什么徐二和知道金釵關鍵的母親一起生活在京郊村落, 歲歲卻什么都不知道, 跟著訓練方式殘酷的師父長大, 幾經(jīng)艱辛、極其僥幸才活了下來? 她呆呆發(fā)愣, 何珈看得著急死了。 “唉, 其姝, 你怎么不說話呢?該不會是一孕傻三年吧?你還生了兩個?!” 歲歲端了一壺新砌的茶進來,放在其姝床邊的方凳上, 一偏頭看到那張圖紙,不由“咦”了一聲。 “你們干嘛把我的金釵畫成了圖?還怪好看的?!?/br> 說著便伸手來拿, 打算看個仔細。 何珈猛地抓住的圖紙一角, 兩人竟然僵持住了。 “干嘛呀?”歲歲皺眉, “你畫了人家的金釵, 還不許人家看看?哦, 你該不會是跟小可憐討東西吧?” 她聽過其姝講起與何珈從對立便成合作的緣由,一直覺得其姝被占了好大一個便宜, 對何珈難免有點偏見。 何珈其實只是被嚇著了, 連話都說不通順。 “你……你……說……你的?” “是我的呀!”歲歲很是理直氣壯,“只不過現(xiàn)在不在我身上,暫時借給尚其沛那個家伙當護身符了, 誰讓我從小戴著它能一路平安到現(xiàn)在呢,免得他被大水沖走了。我可不是對他有什么意思,到底大家相識一場,不想他出事而已?!?/br> “其沛?”何珈被歲歲東一句西一句扯得更暈, 看向其姝,“連你七哥都知道了?你們既然早知道了,怎么不想著把那個徐二……這有多后患無窮!” “不是的,我們只知道歲歲,不知道徐二?!逼滏忉尩?,可她心里實在太亂,只說了一句又不吭聲了。 “你們早知道歲歲了,怎么還把她留在這當宮女?!”何珈以前把其姝當榜樣,把裴子昂當成帝國最足智多謀的人,完全不能相信他們會下這么一步臭棋,簡直慘不忍睹,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不不不,我們只知道歲歲有金釵,可不知道這金釵代表什么?!逼滏f道此處,像是突然從夢境中清醒過來一樣,對歲歲道,“歲歲,你先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