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不過天師后來確實落沒了一陣,也衍生出外數(shù)個分支,專攻看相風水的是其中一脈。 丘延平收拾好了符紙,把別院的大門敞開,省得顧聞業(yè)之后找來吃一個閉門羹。 他習慣地去找將軍府里那幾個地靈公詢問情況,因為最近黃祁仁的不安分,丘延平已經(jīng)習慣了隔個三兩天就要來看看有沒有什么端倪。 不過丘延平還真是沒想到,隨口一問,還真問出了問題來,整個中心城前前后后出現(xiàn)了十數(shù)個失蹤的人口,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里。前腳魘獸的事情剛剛告了一個段落,后腳緊接著卻又繼續(xù)折騰起了幺蛾子,丘延平咂了咂舌,覺得這是黃祁仁在挑戰(zhàn)他。 中心城占地面積很廣,一個城里又分了幾十個“區(qū)”,十幾個人的失蹤,老實說,算不上特別需要引起重視的事件,但是偏偏,這十幾個人全是參加了集春燈會的游行之后失蹤的。他們來自各個方向各個區(qū),單獨看還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集春燈會是為期三天的大型游行活動,就像過去人們會慶賀冬瑞雪載歌載舞一個性質(zhì),不過現(xiàn)在更多的是把這個作為一個慶祝嬉鬧的由頭而已。 丘延平都快忘了集春燈會已經(jīng)開始了,昨天是燈會的第一天,不少人都會玩?zhèn)€盡興,通宵不歸的人不會少,因此那些失蹤的人口的親屬到現(xiàn)在為止,未必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家人已經(jīng)失蹤了,還只當是在外面玩得太瘋狂。 然而地靈公這里卻是顯示得十分清楚,投射在虛空中的鏡像里,那十幾個失蹤的人,如今卻是被困在一個十分窄小昏暗的地方,頂多二十個平米的空間,卻是被割裂出了十幾個獨立的間隔,平攤下來,一個人連兩平米的空間都沒有,想要翻個身都困難。 再細看那一個個間隔開來的獨立空間,那是垂直上下的,沒有任何可以讓他們活動的余地,也沒有任何可以讓他們上下的外界助力,這十幾個人就像是完完全全被封死在這一層一層隔開的木板之間,活像是生生被關(guān)在棺材木里似的。 突然之間,這投射在虛空之中的鏡像猛地顫抖起來,再一眨眼的功夫,鏡像轟然崩塌,丘延平神色一凜,轉(zhuǎn)頭去看地靈公,只見那只地靈公的身影變得虛糊透明,仿佛隨時要消散開來的樣子。 丘延平臉色一變,來不及細想,連忙將手腕上一串佛珠取下,手腕一抖,佛珠首尾相銜的地方散開,串化為短鞭,將地靈公整個圈了起來,地靈公逐漸透明的靈體漸漸穩(wěn)固下來,靈體的顏色再次緩慢變成了夯實的乳白色,丘延平輕松了口氣,神色卻從未如此地凝重起來。 地靈公在轉(zhuǎn)播那個場景的時候遭到了襲擊,看來有人同樣知道地靈公的存在,更是察覺到了地靈公的動作,甚至還懂得如何打斷解決地靈公,對方的出手果斷又快速,好在丘延平反應(yīng)也不慢,第一時間鞏固住了地靈公的靈體。 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一定是那個鏡像背后的始作俑者,這一點毋庸置疑。只不過丘延平?jīng)]有想到,竟然還有人如此精通這些古術(shù)。不過這么一來,只要這個鏡像背后的始作俑者與黃祁仁是站在同一邊的,那么那些被人為cao控的魘獸出現(xiàn)也有了解釋。 丘延平將鞏固住地靈公靈體的佛珠收回,取下其中一粒贈給地靈公,佛珠能鞏固靈體,他這串佛珠開光百年,是從丘家本家的收藏室里挖出來的寶貝,不是尋常佛珠能相比的。 每一顆佛珠都有鵪鶉蛋那樣的大小,光亮圓潤,被丘延平帶了幾十年從未離過身,現(xiàn)在取下一粒贈給了地靈公,他將剩下的二十顆佛珠重新系好戴回手腕上。 地靈公欣喜地抱住那顆鵪鶉蛋大小的佛珠,捧著寶貝,剛才險些靈體消失的恐懼都被欣喜沖走了。 丘延平手上那串佩珠一共有二十一顆鵪鶉蛋大小的佛珠,即是佛教中原有的十地與修身十地及佛果?,F(xiàn)世多有人認為,佛珠不可拆,少一粒斷一粒便是大損佛德,失慧心。但實則佛德心生,慧心也沒有得失的說法,丘延平是不明白民間哪來那么多這不許那不行的說法的,但凡有用,對他而言是沒多少顧忌的。 他把地靈公送走后,沉著臉找到了顧聞業(yè),顧聞業(yè)見到丘延平第一眼,看他黑著一張臉,還當是丘延平還在生他的氣。 丘延平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顧聞業(yè)聯(lián)系了總警署督長,讓對方幫他查出參加了昨晚的集春燈會、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音訊的十三個年輕人。參加集春燈會都有一個入口登記,因此查出這十三個年輕人并不是什么難題,稍稍排減了一下外貌范圍,得出的答案恰恰好好便是十三個年輕人。 這十三個人里,有男有女,家中父母全是從其他城轉(zhuǎn)來謀求發(fā)展的。 這些年輕人里,年齡最大的也就不過二十出頭,年齡最小的,是背著父母與哥哥跑出來偷偷玩耍的九歲男孩。 總警署督長很快傳來了一份資料,十三個年輕人的詳細資料都在上面。丘延平一張張翻看過去,資料上每個年輕人的樣貌都與他在地靈公投射出的鏡像里對上了。只不過比起資料上那一張張鮮活的笑臉,鏡像投射出來的卻是一個個死氣沉沉而又麻木的臉,仿佛對自己的境況毫無掙扎的打算,自然而然地情愿被關(guān)在這個只能躺臥著、翻身都翻不了的“棺材”里。 從昨晚的集春燈會到現(xiàn)在,不過是一天不到的時間,這十三個年輕人的反應(yīng)卻一致得不像是僅僅只被關(guān)押了一天的模樣。 “這些人都是在昨天的集春燈會上失蹤的,集春燈會一共會進行三天,如果對方還打算下手的話,今晚與明晚是個機會?!鼻鹧悠秸f道。 連著視頻對話的總警署督長皺起眉頭,他說道,“既然明知對方要下手多半會選擇在集春燈會上,為了最大程度上避免這種事情的發(fā)生,我必須取消今年的集春燈會。我不可能為了讓你們找出可能的嫌疑對象,讓那么多平民冒險?!?/br> “督長說的沒錯?!鳖櫬剺I(yè)說道,丘延平看了兩人一眼,尤其是看了顧聞業(yè)一眼,顧聞業(yè)幅度極小地微微搖頭,他說道,“但是集春燈會一直是由皇室舉辦,陛下審批,我們軍部七處與督長的警署都是側(cè)面維穩(wěn)的部門,要取消今年的集春燈會,還是要得到陛下的應(yīng)允許可才行?!?/br> “我這就去提出申請?!笨偩鸲介L匆匆說完,取消了視頻對話。 丘延平挑了挑眉頭,“如果這件事情就是黃祁仁策劃的,或者說黃祁仁本來就知道這件事情,卻聽之任之,那個督長去提申請能過?” “當然不能?!鳖櫬剺I(yè)說道,“但是這個流程是必須得走的。一方面好讓督長明白這都是不得已的做法,同時能夠調(diào)派更多力量助力我們暗中調(diào)查,另一方面雖然打草驚蛇了,但是來得出其不意,對方一定會亂,而一旦亂了心,出現(xiàn)的疏漏就會多,這是我們的機會?!?/br> 丘延平咂了咂嘴,沒想到就那么幾秒鐘的聊天功夫,顧聞業(yè)心里就轉(zhuǎn)了這些彎彎道道,男人心真是深不可測。 顧聞業(yè)好笑地搖頭,“這些是最基本的,丘先生只是不喜歡做這方面的分析而已,不然丘先生也能反應(yīng)過來。” 丘延平深以為然地點頭。 “丘先生不喜歡做的,我來做就好?!鳖櫬剺I(yè)又說道。 丘延平輕輕哼了一聲。 別以為現(xiàn)在賣個乖討個好,就能消去先前說的話,得罪了就是得罪了,他丘延平的記性那么好,要忘記這事兒,那可是很【慢】的╭(╯^╰)╮ 第91章 【棺材屋·集春燈會02】 丘喵:東皇是只貓哈哈哈哈 顧聞業(yè)沒有說的另一點是, 督長將這件事情上報給了黃祁仁, 自然而然會提到他們, 黃祁仁就會做出預(yù)判, 黃祁仁熟悉顧聞業(yè), 知道以顧聞業(yè)的風格,一定不會放過任何可能的機會, 那么之后兩天的集春燈會上, 極有可能會有針對這件事情的行動; 而因為信息的不對等,黃祁仁只會認為顧聞業(yè)他們是為了調(diào)查失蹤人口, 卻不會把防備放在他身上,那么如果黃祁仁正打算動什么手腳,這一定是最好的時間了。 這是顧聞業(yè)為黃祁仁設(shè)下的局,黃祁仁認為他在暗, 顧聞業(yè)在明,然而事實卻是誰都不必誰劣勢,甚至顧聞業(yè)更是將主動權(quán)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畢竟既然風險始終存在, 那不如歸縮風險,將其放在自己的面前,在一個可以掌控的范圍里。 “我記得之前丘先生就說過想?yún)⒓右淮渭簾魰??現(xiàn)在正好也是一個機會。”顧聞業(yè)說道。 丘延平撇了下嘴角,這個參加燈會的性質(zhì)可就不一樣了, 顯然要嚴肅緊張得多了。 “說起來,丘先生從來沒有來過燈會吧?”顧聞業(yè)又問道。 丘延平搖了搖頭, 雖然這個星球上的燈會他是沒參加過, 但是上輩子長安城的燈會, 他可是其中的大紅人,猜字謎、套花圈,什么小游戲他都玩得上手,要不是玩得正興頭上被皇帝喊了回去,他一定風風光光地把那顆最大最好看的燈籠摘下來,當馬屁送給皇帝去。 可惜皇帝嫌他太張揚,明明是宮里人上人,卻跑來民間玩燈謎,讓宮里的大公公把他帶回去了。 _(:3ゝ∠)_ 不過想想,燈會嘛,應(yīng)該也就差不多的大同小異吧? 丘延平在心里是這樣想著的,結(jié)果當天晚上被顧聞業(yè)領(lǐng)著到了燈會入口處,他還是有點傻眼了。 他看著以入口為界,里面是熙熙攘攘的貓,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他愣是站在了原地頓住,不知道要做什么反應(yīng)。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呢,顧聞業(yè)已經(jīng)變成了挪威森林大貓,抬爪在入口登記簿上蓋了爪子章,梅花印大喇喇地占了一面紙。 “丘先生?”大貓疑惑地看著丘延平,“要登記了?!彼L尾巴左右甩了甩,拍拍發(fā)著呆的丘延平的小腿,意思是丘先生怎么還不變成貓? 丘延平在后頭排著長隊的人的不滿催促下匆匆忙忙變成貓,又慌慌張張落下一枚梅花印,臭著臉跟著顧聞業(yè)進了燈會。 “你怎么不和我說還得變成貓才能進來?!彼肿锏馈?/br> 顧聞業(yè)眨眨眼睛,“我以為丘先生知道。”就算沒來過燈會,地球一上誰不知道集春燈會上全是貓呢? 丘延平噎了噎,外來人口絕對不知道。他又想到東皇,那東皇上次難不成也是變成了貓來擺攤頭的? 東皇貓……丘延平覺得自己想象不出那個畫面。他歪了歪身體,趴在大貓的背上,悶悶道,“我們的衣服怎么辦?逛完了燈會怎么變回去?” “他們收好了后會歸類放在隔間里的,我和你一間,剛才不是有人給了磁卡嗎?”他說著,貓掌一翻,一枚小巧的芯片吸附在顧聞業(yè)的一只前爪內(nèi)側(cè)。 丘延平剛才還真沒注意這些,留了個爪子印就跟著顧大貓走了。 他隱約還聽到身后有人在小聲討論他身邊這只大貓是不是顧聞業(yè),顧聞業(yè)今天穿得還是遮住大半張臉的裝扮,果斷變成了貓之后,也沒特別的特征能夠說明他就是顧聞業(yè),因此沒引起圍觀,只不過猜測的聲音還是不少。 “你們這個登記也太草率了吧?!鼻鹧悠侥钸读艘宦暎∨苤陬櫬剺I(yè)身邊,兩只體型都不小的大貓并排走一塊,就像矮個群里拔高個一樣的顯眼。 “爪印都是獨一無二的,出生一個月后就會錄入星際公民身份系統(tǒng)里,只憑爪印就能一對一地對號入座了。這不是草率,只不過簡單又高效率而已?!币粋€嚴肅的聲音不悅地駁斥了丘延平的話,丘延平與顧聞業(yè)下意識看過去,是一只白色純種的波斯貓。 “督長?你也來了?”顧聞業(yè)挑挑眉毛,不過倒是不驚訝,督長是個非常負責任貓,既然集春燈會沒被取消,他又明知道這里可能有狀況,那肯定會早早安排人手在這里便衣四處看著。 ——也談不上便衣,反正都是貓,認不出來的。要不是爪紋獨一無二,他們警隊不知道要抓錯多少貓了。 “陛下把我的請求駁回了,認為集春燈會難得舉辦,不能因為這種不確定的原因就取消?!卑咨ㄋ关埐粣偟叵麓怪旖?,“只是讓我多加配一些人手?!?/br> 顧聞業(yè)了然地點頭,說道,“嗯,軍部七處也派了人手分散在燈會四處,放輕松督長,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可不能先亂了陣腳?!贝筘埌菏淄π氐匚⒉[著眼說道。 白色波斯貓聽到顧聞業(yè)說的,立馬態(tài)度一變,“大將軍說的是!我們是領(lǐng)著下面兵的人,必須要做個好榜樣。將軍提醒我了?!?/br> 白色波斯貓眼里閃過崇拜和熱切,不愧是星際第一大將軍!他能和顧將軍一起共事真是太榮幸了喵喵喵qaq! 丘延平無聊地舔了舔爪子,嘖,又是一個顧將軍的崇拜者,沒想到看著還挺正經(jīng)的一只貓,轉(zhuǎn)眼就成粉絲了。顧將軍有毒。 “我們分散開來巡邏吧,集中在一起容易引起注意?!鳖櫬剺I(yè)提議道。 他帶丘先生來逛燈會,主要是為了引出黃祁仁,其次為了貼身保護丘先生,再其次是他的小私心,想和丘先生有一個二人甜蜜蜜的小約會,雖然不管外在環(huán)境還是內(nèi)在環(huán)境都不是很滿意,但是帶丘先生參加貓生的第一次燈會是還是不一樣的,閑雜人等能趕就趕得遠遠的吧…… 白色波斯貓督長自然是以顧聞業(yè)的話為準,他與顧聞業(yè)兩人很快分開。 “丘先生,燈會上的小吃有很多呢,往這兒走?!鳖櫬剺I(yè)說道。 丘延平兩只三角耳朵動了動,下意識便是跟過去了,極其自然地接口道,“誒是嗎?什么吃的?味道有家里做得好?” 顧聞業(yè)聽到丘延平順口就是一個“家里”,十分受用又滿足地咧開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不同風味吧,丘先生嘗嘗就知道了?!?/br> 丘延平點點頭。 走了幾步后他突然又有些頓住,有些糾結(jié)地皺起了自己的眉頭,“顧將軍,你怎么動不動就和我談吃的呢?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的貓?” “……”顧聞業(yè)噎了噎,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作答。書上不常說,追人要投其所好么?怎么丘先生看起來倒是不太樂意的樣子了? 丘延平不滿地撓了兩下顧聞業(yè)背上豐厚的毛,“貪吃?” “咳,丘先生這是追求美食,追求味蕾的享受?!鳖櫬剺I(yè)斟酌著語句說道。 丘延平可不滿意這個說法。 “來嘗嘗這個。”顧聞業(yè)很快扯開話題,帶著丘延平擠進一堆貓里,當然,丘延平經(jīng)驗不夠,沒擠進去,就站在外圍看著。 遠遠看去,全是毛茸茸的貓屁股左右扭著。 顧將軍那尤其高大的體型更是鶴立雞群。 丘延平抬起一只爪子啪嗒落在自己的臉上,顧將軍真是不容易,太有傷威嚴了…… 他四處看看,也不知道這周圍有沒有顧聞業(yè)手下的兵,要是被看到了,還真是有點慘。 顧聞業(yè)叼著兩塊魚餅從貓堆里跑了出來,渾身的長毛都被擠亂了,看起來可憐兮兮地狼狽著,丘延平好笑地笑起來,湊過去難得給大貓?zhí)蛱蛎樍隧槨?/br> 顧聞業(yè)眼里一亮,乖乖享受著丘貓難得的服務(wù)。 丘延平也就意思意思獎勵似的順了兩下毛,然后便毫不客氣地把顧聞業(yè)嘴里叼著的兩塊魚餅中的其中一塊叼走了。 “走。”丘延平咬著魚餅含糊不清地一昂頭,邁著優(yōu)雅的貓步輕巧地小跑開。 兩個人走到清凈些的地方把魚餅消滅了,丘延平張嘴舔了舔嘴角,心里做了點評,味道不錯,風味獨特。 就在兩個人墊了肚子順便留意異常情況的時候,一陣熟悉的悠揚鐘聲又在耳畔邊蕩開。 兩只貓驚異地對視了一眼,齊刷刷炸開了毛。 這回是貓形,炸毛還是很明顯的,兩只大貓互相看著彼此,都看見對方眼里有那么一丟丟小小的尷尬。 “兩位,別來無恙?!睎|皇的聲音傳來,兩只大貓順著聲音源望去,齊齊一呆。 只見一只漂亮的布偶貓脖子上掛著一個日晷似的掛件,腦袋上頂著一頂奇形怪狀的帽子,端莊地坐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攤前。 “噗嗤。”丘延平笑出來,東皇還真變成了一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