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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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衛(wèi)國嘴角抽了抽,明智的選擇保持沉默了。 最終,宋菊花也沒能如愿的聽到她大哥的光榮事跡,反而再一次證明了親媽在家中的地位。沒瞧見么?就算宋衛(wèi)國成了全國勞動標兵,那他在趙紅英跟前也是兒子,完全沒地位可言。 宋菊花回的這趟娘家,最高興的人還是喜寶。去年那兩罐子麥乳精早就喝完了,不過她還記得那甜滋滋的味道,回頭趙紅英給她沖了一碗,也不用再拿勺子喂了,她自個兒就能咕嚕嚕的喝下去,還盛情邀請張秀禾喝。 “媽!喝!” 張秀禾笑著婉拒了:“喜寶自個兒喝,還有啊,我是大媽。” 喜寶重重的點了點頭:“嗯,媽?!?/br> 張秀禾:…… 跟孩子講道理真累啊,張秀禾很快就放棄了,愛叫啥就叫啥吧,再說這事兒該著急的也是袁弟來,人家親媽都不在乎,她在乎啥呢,多個漂亮閨女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兒。 對張秀禾來說,甭管是過去的一年,還是剛起了頭的今年,都是好事連連。 年前,宋衛(wèi)國就當了勞動標兵,連帶她在隊上地位都高了不少,沒少得羨慕的眼光。年后,宋衛(wèi)國更是被趙建設調去當了干部,雖然只是負責督工的小干部,可這活兒體面不累人,工分比一般社員還多了些。 正因為宋衛(wèi)國每天都能多賺幾個工分,趙紅英就叫她繼續(xù)在豬場干活,惹得王萍羨慕不已。袁弟來因為要帶孩子的緣故,趙紅英也給她安排了個輕省活兒,可看她那樣子并不是十分高興。 能高興就怪了,袁弟來還沒出正月,就斷了奶。她偷偷來找過張秀禾,問她還有奶不。答案當然是沒有,他們這兒一般也就喂孩子幾個月,張秀禾生完孩子都一年半了,事實上兩個孩子出牙后,就逐漸斷了奶。再說了,就算還有奶,張秀禾也不想喂啊! 袁弟來沒了奶,找了趙紅英又沒結果,哭了一頓后就老老實實的用米湯喂臭蛋了。只是看著心肝寶貝的兒子只能頓頓吃米湯,而喜寶卻可以隔三差五的喝一碗麥乳精沖的甜水,她就滿肚子的憋屈。 好在,她膽小,不敢鬧騰。 除了斷奶這事兒外,袁弟來還有另一個煩惱事兒,那就是臭蛋的衣服。她拒絕接受喜寶的舊衣服,回頭就去跟張秀禾要毛頭的舊衣服,驚得張秀禾眼珠子差點兒都快掉出來了。然而,最終也沒成功,因為毛頭的舊衣服,他自個兒也要穿啊! “我說三弟妹,我特地給毛頭做成套子衣服,不就是想叫他多穿兩年嗎?”張秀禾像看二傻子一樣看著袁弟來,如果不是想節(jié)約一點,她干啥要給毛頭做麻布袋子?她又不傻! 就她給毛頭做的那幾身麻布袋子,用到五歲都沒問題。就算到時候穿不上了,只要拆開接縫處,拼拼接接的不就又能穿了?她娘家就是這么干的,省事兒又省心。 袁弟來拒絕了喜寶的舊衣服,又沒討到毛頭的。不得已,她只能去找了王萍。 王萍倒是愿意給,可她給的是春芳的舊衣服:“你說大偉的?哎喲,當初大偉穿的都是強子的,后來毛頭出生了,我又都給大嫂了?!彼荒樀牟唤?,“芳芳這兩件衣服都不錯啊,新的呢,麗麗的舊衣服叫梅子穿了,我就給她新做了兩身呢?!?/br> 這年頭的衣服本來就是大的穿完小的穿,一家子之間借來借去也是常事。像宋家還是好的,隊上還有幾個孩子就一身好衣服的,誰出門就誰穿。 袁弟來滿懷希望的來,又失望的離開,她不想要女孩兒的衣服,她生的是個兒子?。。?/br> 等回了屋,她就抱著兒子哭:“濤子心肝兒,都怪媽沒用,媽沒本事給你裁新衣服,媽……” 沒新衣服這日子也得過啊,委屈是委屈,可委屈的日子還長著呢?。?/br> 雖然臭蛋是她的第二個孩子,卻是她頭一回親自帶孩子。也是她運氣好,臭蛋不是那種特別特別鬧騰的孩子,雖然在肚子里不老實,可出生后還算是比較乖巧的,而且那會兒已經(jīng)是農閑了,又趕上過年,叫她能放下一切全心全意的帶孩子??傻乳_春后,就算她的活兒不忙,那也不得閑??! 老宋家是由老宋頭帶著仨兒子干重體力活兒賺高工分,趙紅英和王萍干普通的活兒,張秀禾去了豬場,不過她閑暇時間要帶毛頭,喜寶是趙紅英帶著的,至于家里的活兒則是由王萍在干。自然而然的,袁弟來這頭就沒人幫襯了。 幫襯啥啊,誰不忙啊! 臭蛋就算沒毛頭那么鬧騰,可他太小了,才幾個月大,屎尿不知,一天下來換個三五次尿布是很尋常的。還有,因為斷了奶,他每天要喝七八次米湯,都是用小勺子一點一點的喂,就算不累人那也極為考驗耐心。 袁弟來累啊,連晚上也歇不好,小孩子嘛,夜里哭鬧很正常,先前是因為不用上工,晚上睡不好白天可以補眠,現(xiàn)在白天晚上的連軸轉,她很快就撐不住了。 無奈之下,她再度去找了趙紅英:“媽,我有個事兒想跟你說?!?/br> 趙紅英還能不知道她在想啥?當即就懟道:“你想說啥就說啥,反正我啥都不會答應的?!?/br> 還沒開口就被堵了回來,袁弟來就不明白了,她這回生的是兒子啊,咋就……忍了又忍,她忍不住想給婆婆洗腦:“媽,有些話我老早就想跟你說了,這喜寶是個丫頭片子,我……” “喜寶乖,咱們做雞蛋羹吃好不好?”趙紅英抱著喜寶就去了灶間,完全不想聽袁弟來那蠢貨說啥。 被無情撇下的袁弟來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宋衛(wèi)民回來了,她才抹著淚花告狀:“衛(wèi)民,媽咋這樣呢?濤子是她親孫子,她就沒想著搭把手?” “家里誰不是這么過來的?前頭的強子、大偉,還有跟前的毛頭,鬧成這樣也沒見媽搭把手啊,都是大嫂一個人弄的?!彼涡l(wèi)民想不通,鄉(xiāng)下地頭的娃兒誰不是先喝奶,斷奶了就喝米湯的?那米湯也不是清米湯,都是用小米熬大半天,熬得稀爛米油都出來的那種,別家想頓頓喝米湯還沒有呢! “可家里有麥乳精??!” 宋衛(wèi)民見她激動得很,只能繼續(xù)勸著:“那麥乳精不是菊花拿來的嗎?她說了給喜寶的,你有臉去要???算了吧,米湯也是好東西,別家想喝都喝不上呢?!?/br> 他不勸還好,越勸袁弟來越絕望。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皇钦f丫頭片子都是賠錢貨嗎?不是帶把的都是心肝寶兒命根子嗎?她都生了兒子了,好吃的沒撈著不說,這兒子養(yǎng)的還不如一個賠錢貨金貴,咋、咋能這么干呢? 袁弟來很想給婆婆講道理,可無奈趙紅英連話都懶得跟她說,真要講也沒關系,你說唄,反正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回頭該咋樣還是咋樣,直把袁弟來氣得渾身無力。 譬如,她說丫頭片子不用喝麥乳精,趙紅英白了她一眼,回頭就沖一碗叫喜寶和毛頭分著喝。明面上沒啥說,心里卻暗道,臭蛋才多大?喜寶也是三五天才喝一次的,早先吃的是奶,之后不也吃的米湯和面糊糊嗎?沒的天天拿麥乳精當主食往下灌的。 又譬如,她說賠錢貨沒資格吃雞蛋,趙紅英就如她所愿,親自下廚給喜寶燉雞蛋羹吃。一樣每次都有毛頭的份,可就是沒人想起臭蛋,可她咋不想想,臭蛋才那么點兒大,能吃雞蛋嗎? 再譬如,她一再的表示,臭蛋沒有新衣服穿,而喜寶已經(jīng)有好幾件了,回頭趙紅英就能請假往縣城里跑,為的就是買布給喜寶做衣服。 袁弟來好絕望啊,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委屈了,就是那種鋪天蓋地襲來的絕望。到這會兒,她要是還不明白趙紅英在針對她,那就是真的傻了。問題是,她就是想不通,趙紅英為啥非要針對她呢? 為啥呢?! 趙紅英:……呵呵,當然是因為你嫌棄喜寶??! 到了最后,袁弟來終于放棄了給趙紅英洗腦,轉而去找了兩個嫂子??上У氖牵瑥埿愫讨幌肟此男υ?,相對和氣些的王萍一開始還會敷衍幾句,時間久了也跟著煩了。試問,哪個受得了天天聽車轱轆一樣的話?有這工夫,多干些活兒不好嗎? 就在袁弟來覺得日子已經(jīng)絕望到極點的時候,老天爺用事實告訴她,生活沒有最絕望,還能更絕望。 袁母受傷了。 也不是什么嚴重的傷,就是老毛病犯了,腰傷,嚴重的時候能疼到下不來床。 這也不奇怪,老袁家真正下地干活的就他們老倆口,兩個兒子是不干活的,兒媳婦兒們則負責生孩子、帶孩子、做家務。這不,去年冬日里,大兒媳婦兒又懷孕了,等今年一開春,小兒媳婦兒也跟著懷孕了,全家的生計都落在了他們老倆口身上。為了能賺到更多的工分,他們只能選擇干最重的體力活兒。 干的多了,可不老毛病犯了嗎? 這事兒老宋家一開始并不知道,自打去年兩家鬧掰了之后,就再沒了來往。當然,袁弟來私底下要干啥也沒人攔得住,不過因為老袁家嫌棄她,她又忙著帶孩子,久而久之,也漸漸斷了聯(lián)系。 可這只是表象。 事實上,袁弟來一直有偷偷關注著娘家,她堅定的認為,自己跟那些白眼狼賠錢貨不一樣,她很想孝順父母,就是本身能耐不夠。得知親媽腰病犯了,她就開始犯愁,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就光想轍兒了。 彼時,已經(jīng)是七月里,臨近秋收,正是活兒最多最繁重的時候。反過來說,秋收這半個月的工分,抵得上之前好幾個月的。所以,勸親媽不出工是不可能的,偏重體力活兒不存在出工不出力的情況。袁弟來愁得頭發(fā)都掉了,終于叫她想出了個不是法子的法子來。 秋收前一日,趙建設特地過來告訴趙紅英,農業(yè)基地傳來了好消息,那批用大紅薯做糧種的紅薯成熟了,雖然沒有去年那么夸張,可瞧著比一般的卻是大了好幾圈,差不多每個都在三斤左右。這已經(jīng)是很大的進步了,可喜的進步。 “……姑啊,回頭說不準還得叫衛(wèi)國講講經(jīng)驗。”趙建設高興得很,“聽說,這回收獲了不少,等再培育個兩三年,保不準還能向全國各地推廣呢?!?/br> 趙紅英心里呵呵著,推廣啥,把喜寶往地頭上一撂,比啥研究人員都能耐。嘴上卻說:“那敢情好,一切為了人民群眾嘛!” “對對,姑你說的太好了?!壁w建設突然想起一事,“對了,那個衛(wèi)民媳婦兒咋就非要跟她娘家媽換活兒了?秋收了呢,多累人呢!” “你說啥?!”趙紅英臉子一拉,唬得趙建設趕緊往院門瞅了一眼,先把逃亡路線給確定了,再以最簡潔的語言說了事情,然后轉身就跑,叫都叫不回來。 趙紅英也懶得叫他了,橫豎都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啥。 前段時間袁母腰疼得厲害,哪怕勉強下地那也沒法干重體力活兒,不是不想干,是真的干不動了。本來要是遇到這種事情,跟隊上干部說一聲,調個工種也不難,因為每個工種的工分都是不同的,你干的多工分就多,到時候分的糧食也多。事實上,通常重活兒反而搶手。 袁弟來想了幾宿才想了個法子,就是她干重活拿低工分,袁母干輕省活兒拿高工分。 本來這事兒是偷著來的,只要這兩人不說,應該不會傳開來。可誰讓大隊長趙建設是趙紅英的親侄子呢?他一個嘴快就給說了出來,結果他是成功的逃跑了,卻把袁弟來給坑了。 趙紅英氣了一通,之后就撒手不管了。 ——你上趕著要作踐自個兒,她憑啥攔著? 非但沒攔著,趙紅英回頭就重新安排了活兒。這不是眼瞅著要秋收了,王萍本身就要干不少活兒,哪兒能叫她把家務全攬去了?她沒跟人商量,直接吩咐開始輪班,仨兒媳婦兒一個樣兒,每人輪一天,誰都不能例外。 張秀禾是無所謂,平時她也沒閑著啊,王萍更是高興不已,唯獨袁弟來叫苦不迭。 老天爺仿佛是故意針對她,等秋收動員會之后,天氣一下子熱瘋了。秋收本來就忙,她干的還是最重的活兒,偏她本來身子骨也不好,能撐下去真的全靠意志力。 結果,就出了意外。 那真是個意外,白日里干活太累人了,到了晚上,宋衛(wèi)民和袁弟來睡得都死沉死沉的,那可真是雷打不動的。萬萬沒想到,白日里熱得跟個火爐一樣,半夜里卻起了風。白天被親媽背著下地的臭蛋,先是被曬了一天,夜里又對著窗口吹了半宿的風,跟著就起了燒。 臭蛋是去年十一月生的,到現(xiàn)在也才半歲多點,小小的人兒,因為不舒服哼哼唧唧的小聲哭著,可他爹媽睡得太沉了,愣是沒能吵醒。 直到天都亮了,外頭吵吵嚷嚷的叫著要上工了,宋衛(wèi)民才伸著懶腰起床了,順手推了推袁弟來:“起了?!?/br> 袁弟來就覺得渾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樣,特別是腰那頭,真的就好像斷掉似的,疼得她倒抽冷氣。她邊套衣服邊拿手握拳捶著腰,磨嘰了好一會兒才下了床,等穿好鞋后,這才伸手去抱臭蛋,這一抱,可不得了了。 “咋、咋這么燙?。 痹軄砟樕话?,又伸手摸了摸,“衛(wèi)民!衛(wèi)民你快來!快來?。?!” 宋衛(wèi)民都走到外頭了,聽了這話又返身回來:“又咋了?” “臭蛋發(fā)燒了!”袁弟來把臭蛋摟在懷里,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嚇得渾身直打顫,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 “咋?”宋衛(wèi)民大步向前,低頭一看就叫不妙,臭蛋跟他親姐喜寶一樣,皮膚白得就跟嫩豆腐似的??蛇@會兒,臭蛋的臉上緋紅一片,伸手一摸,燙地幾乎叫人想將手立刻縮回來。 當下,宋衛(wèi)民忙抱過臭蛋,幾步跑到外頭,大喊:“媽!臭蛋發(fā)燒了,燒得很厲害!” 趙紅英正在給喜寶喂雞蛋羹呢,聽到第一聲“媽”時,她就忍不住要罵娘,結果就聽到了后頭那話。吩咐張秀禾看著喜寶,她趕緊出去看情況。 “燒了?”趙紅英伸手一摸,立馬開罵,“你是豬??!這都快燙熟了,還愣著?趕緊去跟建設借自行車,把臭蛋送衛(wèi)生所去??!快去你個蠢貨!我回屋拿錢!” “誒誒,我、我這就去?!彼涡l(wèi)民完全慌了手腳,抱著臭蛋就沖出了院門。 袁弟來也哭著從屋里跑出來了:“等等!我也去!” “等你個大頭鬼!”看到宋衛(wèi)民真的停下腳步等她了,趙紅英恨不得飛起一腳直接把人踹到天邊,“趕緊跑啊,等下我們直接去衛(wèi)生所?!?/br> 這會兒也顧不得罵袁弟來了,趙紅英回屋拿了錢,吩咐張秀禾照顧孩子,又叫王萍給她請個假,這就往外頭跑去。袁弟來見狀趕緊跟了上去,邊跑邊哭。 臭蛋還小,宋衛(wèi)民借了自行車直接就把他塞前頭車筐里了,把腳蹬子蹬得飛快,沒過多久就到了衛(wèi)生所。 跟他比起來,用兩條腿跑的趙紅英和袁弟來就慢多了,等她們趕到時,臭蛋已經(jīng)打完了針。 “……孩子這起碼得燒了小半宿了,我這也是為孩子考慮,最好是能送到縣里的人民醫(yī)院去,那邊條件好?!?/br> 趙紅英一進衛(wèi)生所,就聽到醫(yī)生正在勸他往縣城里送,而宋衛(wèi)民就跟個傻子一樣,木愣愣的站在跟前,一聲不吭。她再度氣得跳腳:“我咋就生了你個蠢貨呢?醫(yī)生跟你說話,你就不知道聽一下?送啊,送縣里去?。 ?/br> 宋衛(wèi)民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開口:“起燒咋就要送縣城呢?臭蛋他、他好著呢!” “你!”趙紅英氣得無話可說,抬手狠狠的往他背上摜了一巴掌,“我叫你送你就送!人蠢就閉嘴!” 最終,臭蛋還是被送到了縣城里。人民醫(yī)院到底跟小衛(wèi)生所不一樣,掛上吊瓶守了兩個小時,臭蛋就漸漸退了燒,臉不紅了,人也醒了,就是小臉蠟黃蠟黃的,嘴唇都脫皮了,整個人都虛脫了,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同樣哭不出來的還有袁弟來,從早上發(fā)現(xiàn)臭蛋起燒后,她就一直不曾停止過哭。連著哭了幾個小時,她這會兒不僅哭不出眼淚來,還整個人都哭軟了,癱坐在地上,除了哆嗦啥都不會了。 她真的怕了,臭蛋是她的命根子,要是真出事了,她也沒法活了。 可惜,臭蛋這副可憐樣兒遭人疼惜,她這個鬼樣子誰都懶得看一眼。趙紅英就不說了,她早半年前眼里就沒這個蠢貨了,而現(xiàn)在,連宋衛(wèi)民都懶得瞅她,來來回回的忙活著,就是不看她一眼。 看到臭蛋終于醒了,趙紅英給了宋衛(wèi)民一塊錢:“我沒糧票,你去外頭瞅瞅能不能買些啥吃的來,不成就去找菊花,叫她想法子弄點兒面糊糊來。” 宋衛(wèi)民一疊聲的答應著,捏著錢轉身跑出去了。 幸好,醫(yī)院這頭因為時不時的有農村的病患,倒是設立了不要糧票的病號飯,品種很少,一個是稀粥,一個是面條,全是煮得稀爛沒滋沒味的那種,價格還不便宜,要一毛錢一碗。 再心疼錢也不能虧了孩子,宋衛(wèi)民咬咬牙買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