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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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羽也看著她,在夕照大城下,秦嫣兩槌將那莫賀咄可汗的陣師震傷心脈,此事他聽柯白岑說過。后來與老師商量之后,可以初步斷定,這個姑娘在陣師之道上,造詣不俗。 秦嫣雙手交疊,匍匐在地上行了個禮,道:“師父問話,弟子絕無隱瞞。弟子是長清哥哥所教,其實并不擅長。我兄長說了,陣師不能單獨訓練,要與軍隊長期共存共融。陣師擁有過人的眼力和耳力,能夠大致揣測對手呼吸、體能的極限,從而通過音律,提供有效的攻擊手法,協(xié)助自己一方獲勝。他按照陣師之法訓練我,是因當時身處扎合谷,不知如何幫助我,只能知道什么教我什么。” 洪遠孤笑道:“原來如此。你是如何結識你的兄長?” 秦嫣將自己與長清的結識過程說給了師父聽,洪遠孤頻頻點頭:“如此人物,淪落于此,想來他的來處應當不簡單吶?!?/br> 秦嫣說:“弟子問過他,他不肯說?!?/br> 秦嫣與洪遠孤交談了幾句,漸漸就越來越熟諗了,頗有言談相歡之色。 她正侃侃而談,翟容將一碗雞絲胡椒粥,“咚”的一聲丟到她面前,道:“你多吃一些。心比天高,身子卻比紙還薄!” 若若想回去扎合谷做臥底,這件事情他從她坐在翟羽的馬車中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猜到了。昨夜他沒說,是因為良宵難得。今天早上他與若若比了一場武,想勸服她放棄這危險之事,但,他終究輸在了“不忍心”這三個字上。 洪遠孤道:“如今秦娘子是我的徒弟了,宜郎,你不能再隨便欺負姑娘?!?/br> 秦嫣也小聲說:“我打算,和師父還有師兄一起,我們好好商量推演一下,我回星芒教……是否對唐國有幫助?救我家哥哥,勝算有多少?若是……當真有危險,我不會勉強的?!?/br> 師父……還師兄?翟容的目光從洪遠孤轉(zhuǎn)到翟羽身上。 “哼!”翟容扭頭拂袖,不理她。 第91章 臥底 秦嫣是否適合返回星芒圣教, 成為唐國進入星芒教的臥底?對于翟容來說,這還需要商榷、推敲嗎?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件事情! 就目前,他所掌握的情況來看, 星芒教以對于星芒大神的無限崇敬與畏懼為信仰, 打造出來的是一群沒有人性的殺手。這些刀奴,如講俗臺下制造血案的矮腳他們一樣, 已經(jīng)沒有多少可以打開的余地。 秦嫣,則明顯是其中一個難得的異類。尤其是她的哥哥長清, 從片影截羽中, 可以感受到這位年輕人內(nèi)心強大的力量, 和他對于星芒教義的不屑和反擊。 這些力量,一旦使用起來,會有怎樣的效果? 在敦煌城臨時租賃的那個小土屋中, 翟容讓秦嫣為他畫了許多輿圖,問了她許多細節(jié)。他是所有人中間,最了解她的能耐之人。在這樣的深入了解中,他感覺, 長清這些年來刻意訓練、挖掘秦嫣在耳力、目力、記憶能力之中的潛力,這些做法,僅僅是為了將她培養(yǎng)成合格的刀奴嗎? 他猜測, 長清訓練出來的這個meimei,可能本來就是想要打造出一根插入星芒教的“毒針”。 她這根“毒針”,又被長清特意送到了河西來,目的多半是為了與唐國的力量產(chǎn)生鏈接, 以便合理去對付星芒教。 如果,翟容不是若若的夫君,他也會和兄長,和師叔一樣,因為獲得這樣一名與眾不同的“星芒教徒”而感到欣喜。他會為終于可以接近這個邪惡教派的窩巢,而感到激動。他會為長清將秦嫣這根“毒針”送到他們手中,感到興奮。 可是,他是她夫君! 他沒法感受到這些欣喜和激動,他沒法“笑納”這份興奮。 秦嫣乖乖喝完翟容丟給她的那碗雞絲粥,四個人都停止了聊天。一起用完了早膳,洪遠孤和翟羽只是略微動了動面前的菜式,翟容則悶頭悶腦吃得最多。 奴子上來給他們換水凈面、漱口洗手。 翟羽請了茶具,將眾位奴子都屏退下去,親手給自己老師和兄弟烹茶。茶葉的苦澀之香裊裊然,隨著涂金鳥雀蘿小爐里的銀碳熱度,緩緩散發(fā)到整個空氣中。 洪遠孤接過翟羽分給他的一盞茶,問秦嫣:“秦娘子,在夕照大城那日,你在樓蘭密道中,是什么遭遇?” 秦嫣道:“回稟師父,那日我進入一個石潭中,遇到了一種紅蓮。出來以后,不知為何,覺得耳目特別清楚?!?/br> 一說到那紅蓮,洪遠孤便感興趣了。秦嫣將自己在天疏潭遇到紅蓮之事說過他聽。洪遠孤問翟羽:“你們?nèi)フ疫^那石潭嗎?” 翟羽道:“找過。不過夕照城已經(jīng)被巨尊尼摧毀了,那條密道無法找到?!?/br> “可惜了?!焙檫h孤道,從他們后來挖掘密道,取出來的那些特殊金屬和皮料、夜照珠等物,可以看出,那條樓蘭圣道還有不少值得挖掘的地方。 洪遠孤將目光再次投到秦嫣身上:“秦娘子說說看,你是如何能破那圖桑陣師的?”他一直關注、研究著西域的陣師之道。 “是,”秦嫣也從紅蓮的話題中退出來,繼續(xù)道:“那陣師所捶的鼓并非是普通的鼓,那是圖桑帝國的烏連牛血大鼓。兄長說過,這是王者之鼓,不是真正的大陣師是不能控制它的。”她認真地道:“那位莫賀咄可汗麾下的陣師,其實是控制不住那面鼓。所以他需要耗費很大的真力來擊打,而且當時唐軍作戰(zhàn)時,將龍揚軍的隊伍撕扯得很兇,他想要以鼓聲提高戰(zhàn)力,也同樣需要很大的真力。他的氣脈虛弱處,被烏連鼓傳遞得很清楚,我當時就是照準他氣脈虛弱之處,所以才能傷到他?!?/br> “原來如此?!焙檫h孤道,“老夫也研究過陣師之法,的確,如果陣師控制不住手中的神兵器樂,是會受到反噬的?!?/br> 他笑道,“秦娘子知道得很多?!?/br> 秦嫣道:“是,我兄長一直讓我所有聽到的,看到的,都要記住然后告訴他。以此鍛煉我的記憶之力,說對我以后會有好處?!?/br> 翟容默默喝茶,他看得出來,秦嫣在大肆賣弄自己的能力。她的這種積極主動,令他分外不舒服。 她一直是個主動的姑娘……先前他覺得很好,他很喜歡…… 如今…… 洪遠孤聽秦嫣說起西域掌故,正在興頭上,問她:“老夫聽說統(tǒng)葉護可汗時期,這鼓是一位大陣師所掌握,他還曾經(jīng)幫助統(tǒng)葉護可汗,在鐵門關大破波斯獅虎大陣?” 秦嫣點頭道:“是的,那是霍勒大師,他是真正的大陣師?!?/br> “霍勒陣師……原來是他?!焙檫h孤回憶著。 秦嫣看了一眼洪遠孤身后隨時攜帶著的琵琶,道:“聽說小型戰(zhàn)場,他能用琵琶指揮,靈活機動?!?/br> 洪遠孤一聽,對翟羽笑道:“羽郎,原來這位霍勒大師與老夫是所見略同啊。秦娘子,你可知這位大師如今身在何處,老夫很想去見一面。” 秦嫣搖頭道:“莫賀咄可汗將統(tǒng)葉護可汗刺殺身亡之后,霍勒大師就不見了?!彼a充道,“既然,那面王者大鼓,是被莫賀咄可汗帶走了。我猜測,霍勒大師一定也兇多吉少了。” 洪遠孤遺憾地嘆息一聲:“哎呀,又少一個與人中俊杰切磋的機會?!?/br> 翟羽給眾人分了第二次茶。 洪遠孤問秦嫣:“秦娘子,師父我將西域軍中所用的陣師,改成如今的這種武林高手所用的陣師。你來猜猜,我做什么用?” 秦嫣看了看翟容,翟容一雙黑眼睛看著她,眉頭微微皺起的模樣,令她心頭一陣緊張。 她想:他一定在生氣啊……她真的不希望惹他生氣。 可是,一面是生死相依七年的長清哥哥,一面是翟容,她的選擇早已做出了…… 她低下頭,狠狠心扭過頭,繼續(xù)與洪遠孤交談道:“師父,容我大膽猜測。你們的最終目的,是前往西域,扳倒巨尊尼?” 洪遠孤道:“姑娘猜得很是。” 秦嫣看著翟容:“郎君,你也是要做此事嗎?”她試圖讓他感覺自己與他,是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的。 翟容看著她:“若若,這事情與你并無相干?!?/br> 眼神一與他對上,秦嫣便覺得心中慌亂,掉過頭對洪遠孤道:“師父是不是感覺單人的力量,很難跟西域那些巨尊尼對抗,師伯要教翟家郎君,以陣師之法,融匯出如臂使指般的配合,以多人合力來抗衡那些巨尊尼?” 那日,洪遠孤向林朗他們說出自己這個想法的時候,秦嫣并不在,她完全是自己猜測出來的。 她說完,明道堂中一片寂靜。陽光透過低垂的簾幕,絲絲縷縷有些晃眼。 洪遠孤飲下半盞青汁茶湯,道:“秦娘子很是聰慧?!?/br> 翟羽道:“師妹,我剛才說過,你可以再次選擇一下。第一條道,你可以跟在師父身邊,學做陣師,等到師父覓到合適的人才,你嘗試以陣師助陣。另一條,就是你昨日所說的?!?/br> 秦嫣低著頭:做陣師,聽起來似乎目前安全一些??墒?,他們口中的“人才”能找全嗎?她能勝任陣師嗎?昨日師父引導郎君的那一手,她知道自己差距有多遠。 她要回去……她要回到哥哥身邊去…… 秦嫣膝行挪出數(shù)步,挪到翟容面前:“郎君,我想回去救哥哥,我如今跟你商量,我可以嗎?” 翟容放下茶盞,目中閃爍著銳利星芒:“你是在告訴我,你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那么,我能阻止嗎?” “郎君……”她試圖去拽他的手臂,被翟容一把甩開:“我不同意。”他看著洪遠孤:“師叔,我不同意!” 洪遠孤注視著他,許久許久。翟容一動不動地頂著他的目光。 洪遠孤道:“你讓秦娘子將話說完,宜郎,有些事情不可意氣用事。”他避開翟容如火似灼的目光,對秦嫣道:“秦娘子,你說?!?/br> 秦嫣回身向著洪遠孤鄭重跪伏行禮,她的右臂還裹著傷口,有些不便。她的額頭深深抵在了羅錦簟席上:“師父,我還是想做,昨日和師、師兄,商量過的事情?!彼m應著翟羽是自己師兄這件事情,“弟子決定,回到星芒教,我可以做你們的線人?!?/br> 翟羽若有所思地看著秦嫣。 翟容的手指用力捏著朱木案桌。 秦嫣的背部不住顫動,這些天,她一直在考慮這些事情。只是,在遇上師父之前,在看到了翟家主背后的力量之前,她是猶豫的。 自己單槍匹馬,貿(mào)然回星芒教,到底能起多少作用?始終無法確定。她個人的力量,去對抗星芒教,怎么看都渺小得可笑。 昨日,師父與郎君的那番琵琶與刀法的鏗鏘合鳴,讓她意識到,她遇上的是一群真正想要清除西域惡人的高手。他們有辦法拉近與巨尊尼的距離,他們對星芒教,也是勢在必除。 她可以跟他們合作。 所以昨日上馬車之前,她主動向翟羽提出了自己回星芒教的建議。翟羽讓她跟翟容商量商量。 洪遠孤抬起手:“秦娘子,你起來?!?/br> 秦嫣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師父,昨日林朗先生他們說我是摩尼奴,還說摩尼奴是破解巨尊尼的關鍵。師父!我愿意回星芒教,為你們破解摩尼奴的秘密。”她想起,當日那張“鬼尸圖”與她在扎合谷所受訓練的那種手法的重合……她感覺,摩尼奴的秘密,就在牧刀人莫血的手中。 “我要回去!我要救哥哥!”秦嫣道。 洪遠孤看著翟容:“宜郎,我想你應該比她更清楚,秦娘子是目前大唐軍方進入星芒教最好的人選。不僅是因為她的身份,更因為她的性情、能力,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br> 翟容緊咬牙關,一聲不吭。他以極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不去將秦嫣一把帶出師叔的視線。 同樣作為承啟閣下的一名密諜,理智上他當然清楚,他應該促成這件事情,讓她成為大唐打入星芒教的一顆釘子。 可是…… “你去做線人,出事誰救你?有了危險怎么辦?”翟容問。 “可是,我也不能不管我的兄長?!鼻劓袒卮鸬溃拔也换厝?,兄長如果因此受到不測,我此生心里如何安定?我愿意做你們的線人,你們幫我將兄長也從星芒教帶出來。我們各取所需,這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翟容滿心不甘,繼續(xù)挽留:“若若,你應該看得出,你兄長這次將你送入敦煌,就是不希望你回去了。我想,他已經(jīng)做好一切準備了?!彼皖^看著她,“你莫要辜負他一片苦心!” “可是我沒做好準備啊!”秦嫣滿臉淚痕,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里難受,“我不要長清哥哥替我去死!我們七年同生共死,我生病的時候他喂我吃藥,我受傷的時候他給我治療,我技不如人時,他代我受罰,幫我爭取多一次的機會……我怎么可以自己一走了之呢?” 翟容臉色越來越蒼白,自嘲地笑了:“若若,是我大意了。你一直那般溫順乖巧,我以為你什么都會聽我的。其實,八歲就敢殺人,你有的是主意?!?/br> 是的,他真的大意了。 他忘記了,她表面上的順從柔弱,正是她得以接近目標,一擊而中的偽裝。撥開柔軟的外殼,她內(nèi)心有著過人的強韌。 秦嫣只好道:“對不起……” 秦嫣對著洪遠孤道:“師父,我知道你們需要我?!彼?,“星芒圣教對教徒的信仰灌輸?shù)梅浅I钊?,星芒教徒都是虔誠信仰星芒大神之人,你們從他們身上是得不到線索的?!彼溃暗?,如果我著意去打探,就未必沒有縫隙?!?/br> 翟容閉上雙眸,只有微微顫動的睫毛,可以看出他內(nèi)心,依然意氣難平。 秦嫣低聲道:“郎君,我在敦煌三十七日,此處我過得很快活??墒俏抑?,西域依然不安定,巨尊尼依然如團陰云一般壓在我們的頭頂。星芒教隨時會以血腥來展示力量。”她說,“哪怕不能救出我兄長,只要令星芒教不能再做出香積寺血案這等事,我都是愿意的!” 她將話都說到如此地步了,翟容重新睜開眼睛,收斂了方才的憤激,面容變得十分冷淡。他湊近她,將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看來,你是早就打算回星芒教了?那夕照城下,你為何要上城找我?為何過后,還要,跟我那般相處?”若若那時候又是騙婚,又是想給他生兒子,什么都做遍了,卻居然能夠轉(zhuǎn)身就放棄他了。 秦嫣心虛地看著他的臉,即使在生氣,他還是那般好看。她抽泣著道:“我很喜歡郎君,我希望有個美好的記憶?!?/br> “然后呢?”翟容的聲音越發(fā)寒意迸射,“沒有然后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