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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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自己用平日里走順的方法便是進來,如果全部逆轉一遍呢? 一心想著出去,她顧不得什么,便開始逆行經脈。 一開始,很不熟練,幾次都不得不停住。當她感到氣脈被撞到劇痛之時,便會有一朵紅蓮化作長蔓,將她身上的紛亂氣息吸走。發(fā)現了這個特點之后,她越發(fā)用心地逆行練功,遇到氣勁無法推展,甚至劇痛得時候,她也咬緊牙關,用心朝前寸寸推進。 她要出去,翟容在外面等著她。 無論兩人以后是否有緣分,反正她不能讓他此回就失望。 逆行的心法,帶著勁道,仿佛針刺火燎一般,分分寸寸地刮剜著她渾身的每一處內壁。她經過先前幾次的經驗,相信那些紅蔓蓮花會幫助她,她始終一分不讓地不斷運行,哪怕痛得全身顫抖,也一點不錯地在體內倒行逆施。 忽然,她的身體開始在石臺上騰空而起,漸漸向著那出口而去。 她心中一喜,功力一亂,纏在她身上的紅蔓猛然收縮,再次將她拽回了石臺。這一次連紅蓮也沒有保護她,她胸口一沖,無數血紅的小軟珠從她口鼻中噴將出來,被那質地緊密的水擠壓著,迅速向潭水上方而去。 秦嫣知道,這倒行心法的做法是對的,但是必須穩(wěn)住,否則還是會前功盡棄的。她深深吸入一口紅蓮之氣,以穩(wěn)定的心性,開始了又一次的努力。 …… …… 蒲昌海邊,陽光已經將胡楊樹林的樹影,拖得長長的。其中一條長長的影子,落在一棵枝條遒勁的胡楊根上。 胡楊根邊靠坐著的一個少年。 他垂著頭,散著腿坐著,臉上慘白得沒有半分血色。 他的同伴,都已經與前來救援的唐軍,還有圖桑的泥孰王軍隊匯合了。石越湖及時遞送到了消息,泥孰王沒有陷入重圍。不過,莫賀咄可汗手邊兵馬充足,占據了夕照大城的地勢之利,還是有一番激戰(zhàn)的。 柯白岑、關客鷺他們都一起返回十幾里地的夕照城助戰(zhàn),同時去告訴石越湖他們已經出來了,不必去營救他們了。 只有翟容一個人,留在這里,說要等若若。 他們昨天入夜時分出了暗河,翟容發(fā)現秦嫣沒有被沖到蒲昌海邊,瘋了一般要返回那條洞道,去把她找出來。 可是,蒲昌海由眾多暗河匯流而成。他們這些人,從最后一個換氣孔洞沖出來,足足在水底壓了將近五里,到浮出水面時,意識已經模糊了,自己哪個出水口游出來的都不知道。他盲目地在漆黑的蒲昌海里尋了一大圈,最后被柯白岑強行拉回了岸邊。 尋了一夜,等了一日,他已經筋疲力盡了。 坐在胡楊樹根下,連站起來都已經做不到了。他無數次在識海中回憶著,究竟將她失落在何處?他們身上系著的繩索為何會斷裂?如果,他們當時選擇一口氣沖出河道,是不是會比如今的情況更好? 沒有一點頭緒,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日行東方,日至正陽,日行西方…… 平靜的蒲昌海上泛起圈圈漣漪,翟容連眼皮都不想抬,這一天一夜他每一絲動靜都會關心,每一寸波浪都以為是希望,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直到,一雙雪白的小腳出現他的眼前,習慣性地不安地扭動著粉色的腳趾:“翟家郎君,你……” 翟容猝然抬起頭,夕陽漸紅中,伊人恍惚,幾疑在夢中。 秦嫣問:“我回來了,你在等我嗎?” 她看到翟容用力抿緊嘴唇,一雙清朗眉目中,似有融暈泛紅,波光閃動。 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多半都不容許自己哭出來,翟容更是其中很執(zhí)拗的那一撥人,他硬生生將淚水忍了回去,勉力做出一個輕松的笑容:“等你很久了,你怎么回事?” 看到他沒那么緊張自己,秦嫣心中松弛了一些。她以為,方才看到他泛紅的眼圈,只是夕陽返照的一抹絢光;他眸色中的淚光粼粼,只是倒影了蒲昌海的湖波。 這次離散,她也說不清楚個什么來,要是將他急得太過火了,沖她發(fā)怒,逼她說個究竟。她都不知道如何應付?此刻見翟家郎君還是挺沉著的,她也不想說太多:“我被卡在一個換氣孔洞里,然后,再摸出來的?!?/br> 翟容轉過頭,扶著胡楊樹干緩緩站起來:“沒事就好,我要去夕照城看看,他們打仗打得如何了?!?/br> 他的身體被撞了一下,身子被若若牢牢箍住。他低頭一看,若若撲上來一把抱住他:“郎君,我很害怕,我一個人的時候很害怕……我擔心我不能回來了……我不怕死的,我真的不怕死的!可是我怕見不到你啊……”她已經哭得分不清身上是水還是淚,整個人濕漉漉都在他的懷里。 翟容說:“我知道了,若若……你別哭……”說著讓她別哭,他自己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水,不禁滾了下來。不過他沒有讓她發(fā)現,只是將她的雙腿抄起來,放在自己身上,像哄孩子一樣慢慢哄著。 “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秦嫣抽抽搭搭著。 翟容在心里輕輕說:“你也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若若?!?/br> 第66章 陣師 白龍堆沙漠的晚風吹到蒲昌海邊, 此處綠樹婆娑,遲歸的白鳥正在飛掠。 十七里開外的夕照大城下,則是一片喊殺聲, 鼓聲震天。此處, 從昨日起就進入了一場數萬人的反復絞殺。 因唐人的介入,莫賀咄可汗沒能將泥孰成功引入最佳戰(zhàn)機, 將其一把撲滅。但是,占據著夕照大城的易守難攻地利之優(yōu), 泥孰也一時無法奈何于他。數番對戰(zhàn)之后, 莫賀咄漸漸利用地勢, 掌握了主動。步陸孤泥孰入了下風。 黃土高疊的城墻下,馬嘶人叫,刀光迸裂。 “殺泥孰!”“殺泥孰!”喊殺聲不絕于耳。 步陸孤泥孰身上的黑甲已然被鮮血浸透又干涸, 干涸又浸透。手中的圖桑彎刀在不停揮舞。可是,那些有備而來的龍揚軍卻依然越聚越多。他對不遠處手持鐵鎗的那位圖桑小將道:“社爾,我們中計了,快突圍!” 那年輕人黝黑的皮膚, 一件翻毛白皮袍上,罩著黑色的鎧甲。他叫步陸孤社爾,是東圖桑處羅可汗之子, 十來歲以智勇聞名東圖桑本部,十一歲便獨立設牙旗為將。頡利可汗投降唐國之后,東圖桑大亂。步陸孤社爾前往西圖桑投奔了西圖桑的大可汗。此刻,正配合泥孰一道, 追殺莫賀咄可汗。 日頭漸漸西去,酷熱的光芒伴隨著白龍堆沙漠的風沙,令戰(zhàn)場上塵煙滾滾。就在戰(zhàn)事膠結之時,忽然南邊傳來一陣喊殺聲,一支身著盔甲的三千人唐國騎兵也加入了戰(zhàn)事。領頭的正是聶司河、楊召,他們帶隊分不同方向穿插砍殺,幫助泥孰和社爾站住陣腳。 數天前,駐守河西的鎮(zhèn)海軍大都督,收到了白鶻衛(wèi)翟容發(fā)回來的緊急軍報,因當時匯報的敵軍人數較少,只派了五百輕騎兵西行至鄯善。 夕照大城在鄯善與西圖桑王庭的交界處,遠離西域道,并沒有多少軍事戰(zhàn)略價值,因此沒有什么駐兵,屬于三不管地帶。但大致還是屬于唐國的地界。這支唐國部隊兩日之前,就到達了夕照大城,本來的任務是接應那些中原武者。 石越湖的消息送出來,得知是數萬人的會戰(zhàn)。 河西上下俱驚。 大都督命令敦煌、酒泉一帶不動兵馬,全力把守國門。從沙洲城調來了兩千五百名騎兵,與敦煌原先已經到了的五百人合軍。由一名姓郭的騎尉帶領著,一起加入了夕照大城的戰(zhàn)場,以控制前線局勢。同時,派出特使前往天山南簏的大可汗浮圖城,向肆葉護可汗嚴厲問責,讓圖桑軍馬迅速撤離鄯善地。 再說那日,楊召四人在云水居一夜春宵,拿到了翟容的信,便去翟府跟翟家主打了招呼。本待第二日便能見到翟容,卻一連兩日不見蹤影,加之翟容又帶著一個蔡玉班的女樂師,此事顯得頗為不妥。 翟羽便請了敦煌刺史相詢,得知翟容傳遞回來,夕照大城有圖桑軍隊的消息。過后又收到進一步訊息,說是夕照大城有兩支圖桑人在火并,雙方人數共有三、四萬之多。 楊召他們得知了這個消息,請命隨同沙洲調派來的軍馬,一起奔赴夕照大城。這幾位年輕人出身圣上的玄甲兵,身經百戰(zhàn)。河西都督以維持河西安定為重,麾下大將、兵馬都不適合驅馳離城,索性派了一名騎尉督陣,將遣兵權放給了楊召他們。 聶司河是大唐帝國的老牌軍官,身上軍功無數,作戰(zhàn)經驗之豐富可以匹敵河西諸城守將。他與郭騎尉商議,圖桑人的火并之戰(zhàn),他們不必以整體軍隊的形式去打壓。他們四個白鶻衛(wèi)各帶數百輕騎,靈活機動地穿插戰(zhàn)場,幫助步陸孤泥孰這一方就可以了。 郭騎尉同意了這個建議。 三千人的軍馬便分成四隊,由楊召、聶司河、崔瀾生、崔瑾之分別帶隊。他們四個人旋轉陣型,分為天、地、玄、黃四條戰(zhàn)道,分割包抄殺入了圖桑人的戰(zhàn)團。 與此同時,柯白岑、陳鎣、關客鷺從蒲昌海逃生出來,在夕照城下與石越湖會合。 石越湖正在點人手,準備上城去密道出口營救他們。見他們自己出來了,驚喜非常,也難免唏噓一陣。他們無法上戰(zhàn)場,便站在郭騎尉的身邊,保護主帥與大纛軍旗。 秦嫣和翟容兩個人,騎著馬也來到了夕照大城下。 一來到這里,看著黃沙漫漫戰(zhàn)金鼓,聽著風起雷動裂天地。秦嫣感覺到,自己的軀體被紅蓮穿透過之后,似乎耳目變得特別聰透。她能夠將面前在混戰(zhàn)的數萬人馬都分得清清楚楚,幾乎看得出每個人都在干些什么。 她覺得這種感受很奇特。 翟容在戰(zhàn)場側面搜尋一下,看到了柯白岑他們幾個人,站在敦煌騎尉身邊,旁邊戰(zhàn)鼓隊正在為自己的軍隊擂鼓助威。他帶著秦嫣下馬,走到了郭騎尉身邊,上前抱拳行禮。 郭騎尉對這位翟家二郎君當然是認識的,微一點頭,雙方站在一起繼續(xù)觀察戰(zhàn)事。 此刻,三千唐人軍隊已經有力地切入了戰(zhàn)局,他們如同四條強硬蛟龍,在戰(zhàn)海中翻騰,將本來固若金湯的龍揚軍包圍圈,碰撞著、切割著、撼動著,有些地方甚至開始分崩離析……步陸孤泥孰和步陸孤社爾的人馬都感覺到了唐人對他們的幫助,齊聲吶喊起來。 步陸孤泥孰揮著手中的戰(zhàn)刀狂叫起來:“攻城!攻城!” 楊召負責沖鋒,兩人沖開第一輪之后,帶著自己的數百人戰(zhàn)隊在天地之間劃出一個弧形,重新向著龍揚軍發(fā)起第二輪沖擊。崔瀾生所帶的是騎術最精良的六百人,他正以最快速度向著夕照大城城下沖擊過去;聶司河、崔瑾之負責接應,在戰(zhàn)團之外組成了箭雨。 在唐國三千軍人的馳援之下,步陸孤泥孰方面的戰(zhàn)士們勇氣倍增,漸漸雙方有了持平之相。步陸孤社爾本就是東圖桑戰(zhàn)場上一名驍將,此刻手中鐵鎗如同暴雨梨花,血光不斷,切喉割命,逐步撕裂龍揚軍的鐵桶包圍,漸漸有了壓制對方的征兆! 泥孰與社爾兩名圖桑猛將,隨著大唐軍人的吶喊聲,一起高喊起來:“沖啊——”他們準備乘勝追擊,打壓掉莫賀咄可汗的龍揚軍,然后攻上城頭。 城墻上,莫賀咄可汗皺起濃眉:這些唐人簡直令人痛恨! 他是西圖桑大可汗肆葉護可汗的殺父仇人,這沒錯。但是對于兇蠻成性的圖桑人來說,一個死去的父親便不再具有價值。大可汗如今最忌憚的,是這個在西圖桑十姓王部中名望頗高的步陸孤泥孰。 于是,肆葉護可汗和莫賀咄可汗,這兩個本該成為仇人的陰謀家,決定暫時放棄殺父之仇,聯手先將步陸孤泥孰弄死。 西圖桑大可汗肆葉護可汗在圖桑王帳,命步陸孤泥孰立下軍令狀,追殺莫賀咄可汗。但是卻不給援兵,甚至暗放冷箭。同時給莫賀咄可汗不斷支援。 雙方約定,如果莫賀咄可汗能夠將步陸孤泥孰斬殺,大可汗將放莫賀咄可汗返歸金山。 莫賀咄可汗看著城墻下的唐人戰(zhàn)騎,那三千人的攻行進退,皆十分有章法,在這個本該一面倒的戰(zhàn)場上,步陸孤泥孰和那個東圖桑來的步陸孤社爾的聯軍,仿佛一條渾黃的巨龍,漸漸要脫離掌控而出。甚至,還有要重重反咬一口的傾向! “請國師出來?!蹦R咄可汗對心腹輕聲命令道。 這位國師是他的舅父,研習陣師之道數十年,這支龍揚軍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若遇上強敵,他還能以音律之聲,提高軍隊的戰(zhàn)斗力, 不過一刻,一名頭發(fā)雪白的圖桑老者坐在皮輦上,被抬到了夕照大城之前。他的白發(fā)編成了無數細長的辮子,長眉也是如雪一般潔白,與長發(fā)渾然一體。他的眼睛很少睜開,耳朵也常年帶著厚實的軟毛帽子,堵得嚴實。 他曾經是統(tǒng)葉護可汗最尊敬的西圖桑陣師之一。如今,跟上了莫賀咄可汗。 夕照大城上視野極好,可以看清整個戰(zhàn)場的動蕩起伏。白發(fā)老者眼皮微抬,他的眼眸有著與年齡不襯的明亮尖銳,這是數十年不間斷地磨礪,方能出現的大陣師之眼。 老者淡淡道,“唐人是以五行之術穿插龍揚軍。這種陣法非常松,很容易破。” 莫賀咄可汗抬起粗眉:“請國師賜陣。” 陣師之法是西域秘術。 數萬年以來,西域地帶,草場廣袤荒土片片,平野千里毫無遮擋。同時,此處又是一個常年有戰(zhàn)爭,干戈不停歇之處。 西域各國軍隊與軍隊的戰(zhàn)斗不似中原,有城墻可依靠,有山勢可憑據。所以,在西域作戰(zhàn),更多的是單純的力量與力量,速度與速度的抗衡。這種作戰(zhàn)方式的單一性,使得國力、軍隊的大小,往往直接決定了戰(zhàn)場的勝負。 可是,總有弱小的部落,想要爭一爭自己的生存權力。 總有才智超凡之人,在任何狹小的空間里,都能尋到可以改變勝負的樞紐。 在西域這片充斥著戰(zhàn)爭和謀殺的地方,在千萬年的較量之中,這片土地上,漸漸滋生出了‘陣師’這種神秘能力者的出現。 他們耳目過人,能察微辨色,看出戰(zhàn)場上不為人知的破綻。 他們親手訓練軍隊,使得軍隊的行走陣法與自己的心意細微相通。 他們音律精悍,能以銳聲肆揚的樂聲,控制戰(zhàn)場上馬匹的行動。 一支普通的軍隊,能夠被陣師提高三成以上的戰(zhàn)斗力。 一支強勁的敵軍,在陣師的干擾下,會喪失三成以上的攻擊力。 能夠做到這一步的陣師,當然極少。因此,他們有個共同的名字,叫做“大陣師”。 莫賀咄可汗粗臂一揮:“擺鼓?!?/br> 他的鼓是圖桑王族的“烏連牛血大鼓”,是百年前圖桑先人以天山神牛的皮為鼓面,每年涂以雪山白牛的新鮮牛血,制作出來的圖桑王鼓。在莫賀咄可汗被步陸孤泥孰逐出王庭牙帳之時,帶出了圖桑王部。 此鼓聲音洪大,可震搖山河,是圖桑王部的重寶之一。 老陣師顫巍巍走到牛血大鼓旁,鼓面上一股熟悉的sao血之氣,傳到他的鼻間。他曾經看著這面鼓隨著他的師弟霍勒,跟著西圖桑偉大的統(tǒng)葉護可汗東征西討,使得圖桑部落擺脫鐵勒部族的奴役,逐漸強大,最終東吞西并,稱雄西域。如今統(tǒng)葉護可汗身亡,霍勒師弟也死在亂軍之中。 終于,輪到他來掌這一面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