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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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殿弟子很注重儀態(tài)衣著,這柯白岑一身淺白色長衫,玉冠只束一半頭發(fā),其余的披在身后,耳畔細細垂著兩條仙髯。加之沒有參與昨晚的血戰(zhàn),人物很是飄逸。彎下腰跟秦嫣說話時,秦嫣有一種雙目被清泉洗過的感覺。 “會一點。”她雙眉抬起,兩眼放光,嘴角微啟,一臉驚嘆的神色。此時她驚嘆的倒不是柯白岑的人物出眾,她只是在想,大家都灰頭土臉,這人如此頭面干凈,會不會是個特別厲害的高手?若是如此,他們此行豈不是又多了點助力。秦嫣此刻已經(jīng)擺正了心態(tài),只想和大家一起逃出去。 柯白岑見她對自己一臉贊嘆,宛如每年青陽殿開殿時,站在他們青陽弟子前虔誠膜拜的善男信女,便逗她說話:“小娘子,你怎會上來?” 翟容誤會了,以為她被柯白岑的出眾風采所吸引折服,不得不干咳一聲提醒她不要亂盯著男人看。 秦嫣根本就沒聽見,盯著柯白岑的腳步和身上的佩劍,上上下下打量著。想估算一下他有多少戰(zhàn)力,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翟容心中不痛快起來??墒撬约阂呀?jīng)決定跟她沒關(guān)心,又能怎樣? 陳鎣一見小妮子看柯白岑看得忘乎所以,上前擠開柯白岑:“老柯,不要這般沒有眼力見兒,這其實是老翟的……”他將兩個拇指并在一處,撞了兩撞。暗示兩人是“那種”關(guān)系,少跟那姑娘搭訕,免得人家男人吃醋。悄聲道:“那姑娘只不過提了一下小紀,就被打那么重一個頭皮?!?/br> “哦?”柯白岑跟小紀也很熟悉,小紀的貌美如花是眾所周知的。他裝出來的仙氣兒立馬消失了,探頭看一眼翟容,道,“老翟怎么回事?這種事還帶著妾侍一起出馬,也太紈绔了吧?”陳鎣道:“就是啊?!?/br> 柯白岑搖頭:“這人本來就毛病多,如今又添上了紈绔和愛吃醋的毛?。俊?/br> 陳鎣點頭:“就是啊?!?/br> “那還有人要?” 陳鎣朝秦嫣那邊一努嘴:“總會有個把眼神不好的?!?/br> 柯白岑歪曲事實道:“這可憐的小姑娘,一定是被騙的?!?/br> 秦嫣的耳力受長清哥哥訓練過的,這兩個人的話都聽到了。發(fā)現(xiàn)柯白岑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高手,說話完全沒有高人風范。垂著腦袋走回翟容身邊,繼續(xù)幫著他一道整理著:“二郎主,那柯少俠看著如此不食煙火,怎的生了一張毒嘴?” 翟容說:“他所在的青陽殿,總是讓弟子裝神仙,他有些煩了吧?” “可是,柯少俠看起來就是一個神仙哥哥啊。” “那是自然,柯白岑是青陽殿首座大弟子。每一次涿郡辦道會,都會有很多善男信女來專程看他。” 秦嫣猜測:“這些少俠們,每一個都是中原門派里的頂尖人物吧?”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進入了大唐江湖中未來各派領(lǐng)袖的隊伍之中了。 翟容目光微微一黯:“這點年歲,談什么頂尖,不過在自己門派年輕一輩里還行吧?!痹夙敿庥秩绾危柯淙肴缃竦牡夭健?/br> 第52章 上山 大家將城頭收拾了一番, 對于死者最后又行了禮。唐人注重喪葬之禮,此刻卻不得不將自己人留在此處,多半會被圖桑人踐踏, 難免心中晦澀。好在大家都是江湖豪客的性情, 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多行幾個大禮,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夕照大城背山而建, 城池最高處的古樓蘭道殿位于山腰。上面則是絕壁萬仞的荒莽大山。眾人隨著柯白岑向古道殿走去, 遠遠聽到城墻處又傳來圖桑士兵攻城的聲音。 雖然三天作戰(zhàn), 莫賀咄可汗損失了一千多個士卒和兩名武道強者,但是,他的其余部隊通過不同道路, 避過唐國和吐谷渾還有圖桑其余王部的耳目,迅速向這邊匯攏過來。漸漸的,他所依仗的兩萬“龍揚軍”全部集合完畢。 上萬人馬在手,莫賀咄可汗再無可懼, 大臂一揮:“攻城!” 這一回,“龍揚軍”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撓,暢通無阻地爬上了城墻, 在空空如也的城頭一頓搜索,然后到下面將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粗大的木軸在門臼里發(fā)出沉悶的聲音。廢棄百年,又被歷代響馬不斷修繕,夕照大城的城門至今仍能使用。寬大的城門緩緩打開, 迎來了這支兩萬軍士、四萬戰(zhàn)馬的龐大軍隊。 莫賀咄可汗被那些唐人武者打壓下的傲氣,隨著“龍揚軍”的肅肅蹄聲,重新恢復(fù)了梟雄王者的氣勢:“派一隊人馬,斬盡殺絕那些唐人!其余人,給我準備好,殺泥孰!” “殺泥孰!” “殺泥孰!” “龍揚軍”兩萬人馬同時呼喝起來,震動山岳。 圖桑兵馬的震天喊殺聲簌簌振動了位于夕照城最高處的道殿。層層砂礫平地顫動。衣袂飛揚中,傅大俠帶著中原俠少們走上道殿,他們走上的這個道殿,早已在歲月的侵蝕下,只剩下了殘跡,又被各路響馬占用過,煙熏火燎得不成了樣子。幾十根粗大的石柱地基還殘留在地面,給灰沙滿地的道殿留下一個個靜默的圓圈。 “殺泥孰?”傅言川大俠停住腳步,想起秦嫣比較熟悉西圖桑,問她,“看這樣子,步陸孤泥孰也會到這座城來?” 泥孰王是圖桑王部中為數(shù)不多,到過中原的圖桑貴族。更何況,因其政治眼光與治國思路,都與唐國謀求西域穩(wěn)定相一致,舉國上下對于這位西域汗王印象都不錯。 秦嫣聽到傅大俠問她,道:“難道是,莫賀咄可汗要在這里跟泥孰王會戰(zhàn)?不會吧?這里是唐國邊境,泥孰王與唐國交情不錯,不會帶兵來這里的吧?” 翟容在來河西之前曾經(jīng)拿著師叔的推薦信函,在長安待過一段時間,跟著圣人熟悉邊境政務(wù),有了相當?shù)睦碚芰?,說:“如果是大可汗派遣泥孰王來此處,他是不得違命的?!?/br> 秦嫣說:“肆葉護可汗是泥孰王推舉上大可汗王位的,不會將他派到這里來的吧?” 翟容說:“泥孰王推舉的肆葉護可汗……”他忽然立住腳步,回頭看去。他們?nèi)缃袼局厥钦蟪堑母咛?,那參差羅列的堅實土墻看著層次分明。 翟容道:“夕照大城易守難攻,而且四周山形奇特。如果在這里布好軍陣,可成甕中之勢。難怪莫賀咄可汗一定要拿下這座城了?!彼仡^向傅大俠道,“傅大俠,我覺得,莫賀咄可汗與肆葉護可汗之間,應(yīng)該定下了殺泥孰王的交易。” 眾人對他這個大膽的猜想,意外了一下。柯白岑最先想明白:“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雖然是泥孰王將肆葉護可汗推舉為西圖桑帝國的大可汗,可是,他也是肆葉護可汗最為忌憚之人?” 秦嫣說:“先前圖桑王姓十部,是要推舉泥孰王為大可汗的。只是泥孰王覺得應(yīng)該按照漢人禮教,將統(tǒng)葉護可汗的王位傳給他的兒子。于是肆葉護可汗才登上汗位的?!?/br> 翟容道:“那就能夠理解了。我看著莫賀咄可汗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耽擱了三日,依然可以從容布陣。若西圖桑王庭沒有內(nèi)應(yīng),如何能做得到?如今看來,多半是肆葉護可汗與莫賀咄可汗已經(jīng)暗中聯(lián)手。莫賀咄可汗在這里設(shè)伏迎擊泥孰王;肆葉護可汗以王命,令泥孰王來此處送死。泥孰王一死,肆葉護可汗就可以宣布,泥孰王在追擊莫賀咄可汗的過程中,不戰(zhàn)而亡,因此處靠近唐國邊境,不會有其他小國或者部落看到真相。如此,肆葉護可汗就悄悄除去了心腹大患;莫賀咄可汗如今是西圖桑王庭的過街之鼠,他放他一條生路,就足夠令其感恩戴德了?!?/br> 聽翟容分析完,眾人都被圖桑王庭的兄弟親人殘殺,彼此交戰(zhàn)的狠毒行徑惡心到了。 柯白岑道:“肆葉護可汗的父親是統(tǒng)葉護可汗,統(tǒng)葉護可汗是被莫賀咄可汗所殺。肆葉護可汗如今卻要跟莫賀咄可汗聯(lián)手,殺死推薦自己上王位的泥孰王?這圖桑人還有沒有一點人倫道德?” 翟容說:“圖桑人雖則強大一時,但不能給西域一方安定。這樣的統(tǒng)治,終究要在此處失去地位的?!?/br> 傅言川道:“如今,就是那幾個強者橫霸西域,坐看此處的戰(zhàn)亂不斷。如果那幾個妖物可以除去,圖桑帝國好好理政,西域就不會如此連年困戰(zhàn)了?!备荡髠b是老一輩江湖人,對于十二年前的萬馬王事件,可謂是切膚之痛。對于那幾個西域強者,自然是沒有什么好口氣。 翟容道:“我聽若若說,他們在西域被稱為‘巨尊尼’。若若,是嗎?” 秦嫣點頭,又一次提醒道:“你們?nèi)绻錾狭司拮鹉?,一定要躲開?!庇窒肓讼?,道:“估計你們也遇不上的?!?/br> 陳鎣道:“真想看看是什么怪物?!?/br> 傅大俠道:“不是什么怪物,只是個子比較高的人。”他的鷹眉皺起,想起當年萬馬王紅髯黑臉,橫掃中原的慘烈情形。 討論起這些政事來,男人們就有說不完的話題,他們邊走邊聊。 眾人跟在柯白岑身后,雖然口中說話不斷,腳下都是練就的輕捷功夫,很快走到了道殿的盡頭。秦嫣需要很趕一把力氣才能跟上他們。翟容幾次回頭,問她要不要他拉一把,秦嫣連忙搖頭:逃生的路途才剛剛開始,圖桑軍隊已經(jīng)大波入城,她無論如何不能擺出,走個路也要人拽著的模樣。 翟容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見她逐步適應(yīng)了眾人的步子,也就漸漸能跟上了。 他心頭擔憂出路,便拜托傅大俠幫著照顧一下,自己和柯白岑走在前面。他估計圖桑人一旦入了城,必然會瘋狂報復(fù)他們。一場追擊戰(zhàn)在所難免。他需要詳細問問柯白岑,道路究竟如何,以便準備與入城的圖桑軍卒進行戰(zhàn)斗。 “暗道在何處?”到了夕照大城的至高處,陳鎣四處張望著。 柯白岑停下與翟容說話,道:“并非是在這座道殿中,你們向上看?!北娙颂痤^,后面正是夕照大城所倚之荒莽大山。此山是整塊巖石突兀而起,被白龍堆的風沙常年侵蝕,邊緣都出現(xiàn)了層層疊疊的紋理。 山體巨大而高聳,外壁風蝕雪削,整體光滑得并不能看到有什么暗道??掳揍溃骸皬倪@座造城的方位來看,這里應(yīng)該有暗室。我想著城墻下都是些軍卒,而我們是長于輕功,不如找高一些的暗室躲藏會更安全些。上去之后發(fā)現(xiàn)了一條山縫?!笔胶柕溃骸翱聨熜?,多大的山縫,會兩個時辰都不能到底?” 柯白岑道:“跟我來。” 說完話,身形飄逸如飛鳥,向著垂直萬仞的孤山直上而去。眾人跟在柯少俠的身后紛紛隨之而上。翟容一看這片山壁,就知道秦嫣是過不去的,反身找她。卻看到傅言川大俠正拽著秦嫣的胳膊,對翟容道:“三娘說,宜郎你身上傷勢沉重,讓老夫帶她上去。” “多謝傅大俠。” “不妨事,”傅言川又轉(zhuǎn)頭對著秦嫣道,“看到小三娘,就想起先前河東軍中的好友。他戍守朔方時,派人護送妻女從青州老家去朔方過中秋。路上遇到劉黑闥的人,白白壞了性命?!备荡髠b說,“可惜我當時已經(jīng)離開軍營,若是我去,那姑娘救下來,也是你這個年紀?!?/br> 秦嫣說:“長得也同我有些相像嗎?”秦嫣聽著是中原的官宦人家沒了的女兒,抱著僥幸問道。 傅大俠道:“那是不會,從小就比別家閨女個子高,性子也頑皮。她阿父還寵著,闖了禍從不責罰她?!?/br> “五六歲的小姑娘,能闖出什么禍事來?”秦嫣一臉乖巧。 “哎喲喲,說不得,說不得,孩子已經(jīng)沒了也不好再說什么。實在是鬧得人頭疼?!?/br> 翟容沒想到,他只是去了柯白岑那邊沒一會兒,若若已經(jīng)跟傅大俠可以這般親密聊天了。須知,秦嫣在“允和班”的時候,陳應(yīng)鶴老先生那么難搞定的怪人,都被她哄得肯以絕學教她琴藝。更何況傅言川這么不拘小節(jié),容易相處的大俠? 翟容見秦嫣有傅大俠照顧,放心地跟著他們,飛身上了山崖。 他們來到了荒莽山的山腰,又在陡峭的山腰上爬了一段路。這山上到處都是風化的巨石,連一棵綠樹都看不見,只有一些干枯的野草在風中勁立。眾人走了一段路,看到有一條縫隙從山腰的一側(cè)裂向上方。仿佛這山被一把巨刀刺入,抽□□之后留下了一個可怖的傷口。 秦嫣看了看那個裂口道,對翟容道:“這里發(fā)生過一次地震,難道這也是那次地震中裂出來的山縫?”翟容看著那犬牙參差的石縫,說:“裂口很新,還沒有被風化,應(yīng)當是新裂不滿百年?!?/br> 眾人隨著柯白岑,向著石縫中走進去。這石縫并不狹小,只是里面全是或大如小屋,若小如磨盤的嶙峋碎石,石塊上斷口鋒利,稍微不小心便會割傷。好在這石縫幾乎裂到荒莽山頂,頭頂上有淺淺的光芒能夠照見道路。 這些人都身懷武功,攀爬時速度奇快。翟容回頭一看,意外發(fā)現(xiàn),傅大俠居然沒有拉著若若,已經(jīng)走到前面去了。 這里翟容覺得,可能若若還是力不能及的。翟容便帶著她一把:“若若,拉著我的胳膊?!?/br> “不用?!鼻劓虒⑸砩嫌行┫淤樀拇罂布缇o緊用布條扎束住。本來她是想脫了的,只穿從云水居帶出來的夜行服??墒呛游鞔喝盏囊雇?,還是冷得能令人牙關(guān)打顫。她混在他們的隊伍里,還是穿得暖和一些,比較保險。 “傅大俠有事到前面,余下的路我來照顧你。” “傅大俠沒有事,是我讓他前面去的?!鼻劓痰溃斑@里的路,我能行!” 秦嫣聽著山下的圖桑軍隊吶喊聲越來越密集,知道情勢越發(fā)危急。越是這種時候,越要顯示出自己并非團隊累贅。否則,很快就會變成真的累贅,被團隊所拋棄。 翟容說:“大家都是使用輕功的?!?/br> “我不是會一點嗎?”秦嫣說,“方才跳那個山壁太高,的確有困難,這里沒有問題了。” 翟容說:“你那也叫輕功?” 他話音剛落,秦嫣已經(jīng)飛一般地竄了出去。她的輕功的確,跟這些江湖少年英豪,有著天壤之別。但是她眼力精準,手腳協(xié)調(diào),攀爬有力。只是身形沒有他們?yōu)t灑流暢,整個人如壁虎游墻一般,嘩啦啦地貼著那些碎裂的大小巖石,跟上了中原俠少們的速度。 翟容腳下一蹬,如行云流水一般走在她身側(cè):“石頭尖,小心刮傷手?!?/br> “你娘不唧唧的,煩不煩?”秦嫣怒道,“讓開,不要影響我發(fā)揮!”此刻,她跟“乖巧”二字是路人。 翟容關(guān)心她,反而被她搶白了一句。翟容當然不會去在意她的措辭。忍笑道:“若若,不準跟我這么說話粗俗,小心我揍你。” “哼?!?/br> 翟容依然跟在她身邊,什么時候看她爬不動了再幫一把。 秦嫣哪有爬不動的時候?她十分流利地跟在眾人后面,攀爬這些尖石、破壁,是她在扎合谷的重要訓練。她無數(shù)次逃生,靠的就是在這樣的石壁上,上躥下跳,甩開武功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保全了性命。 翟容對陳鎣道:“大陳,殿后去!” 傅大俠是個血氣剛猛之人,做事不太周全。自從翟容上了城墻,就憑著他沉穩(wěn)、縝密的性情,很快取代了沖云子道長原先在這支隊伍里的作用。 本來分心照顧若若,還有點束縛手腳,如今沒了這個后顧之憂,他就開始調(diào)兵遣將,讓眾人行走得更為高效。 又行了一箭之地,陳鎣追趕上來,對前方諸人道:“圖桑人上山來了。” 眾人都能聽到一片密驟潑雨的腳步聲,從裂洞之外,聲聲傳來。 那些圖桑人,會不會掘地三尺,來找到他們呢? ——當然會! 莫賀咄可汗早已讓一千名精銳軍卒開始在夕照大城里,四處尋找那些唐人武者的蹤跡。夕照大城是座古城,有相當部分的建筑已經(jīng)坍塌陷沒了。能夠掩身之處并不多。這支搜索軍卒很快就確定了這座棄城中并沒有唐人武者的蹤跡。負責搜索的軍卒,逐一到莫賀咄可汗面前做了匯報。 莫賀咄可汗占據(jù)了夕照大城的攻防優(yōu)勢,一邊指揮布防城墻,一邊將目光抬起,看著那高聳的荒莽大山。這是夕照城背靠之山,站在夕照城頭上,那土紅色石山仿佛沉沉壓下,似乎要傾倒在夕照城之上。半晌,他手指指著上面道:“他們在里面?!?/br> 隨著軍隊的匯合,他手下還有六名武道強者也逐漸到了軍中。這些來自西域各地的武者,雖然不能跟俐偲毗、昔陽巴萊相提并論,但制服那些受傷疲戰(zhàn)的唐國武者,綽綽有余。 莫賀咄可汗命令這六位武者將三百軍卒一起帶到山上去。軍卒們都背好弓箭,武者先躍上山頭,垂下粗繩,圖桑士卒們手攀腳蹬,迅速向山腰攀爬而上。三百名軍士分五條繩索附巖壁而上,遠遠看去如荒莽大山上垂下的五條細瀑。 莫賀咄可汗要將那些筋疲力盡的唐人鎖死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