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徐家低估了徐皇后對詹姓宮妃的看重程度，于是積怨已久的徐皇后開啟了坑爹之路，和滕黎一拍即合，決定搞事。

    滕黎雖然是個受寵的公主，但手里能用的資源仍舊有限，加上皇后和被坑的徐家就不一樣了，若是洛家再摻上一腳，在世家和滕振斗得你死我活之時，做一個漁翁綽綽有余。

    褚言眼珠一轉(zhuǎn)，動手在后臺修改了些內(nèi)容，然后點(diǎn)擊保存。

    剛把前因后果講完的洛一鳴就見自家老爹的右手在桌面上劃了幾下，然后握成了拳。

    “……父親？”

    褚言回神：“怎么？”

    “我們該怎么辦？”

    “等?！?/br>
    “??？”

    “等圣旨到。一個公主而已，娶來做皇后正好襯你?！?/br>
    洛一鳴：“……”

    誰能告訴他他爹為什么這么胸有成竹？難道洛家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

    另一邊，洛一鳴沒有堵到的齊至胤找上了正在牢房角落里打坐的白胡。

    和初見時不同，此時的白胡面容瘦削，毫無精氣神，比起真實年齡老了至少二十歲，看著活像是剛從棺材里詐尸出來的死人，哪怕有人進(jìn)了他的小隔間他也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幕，齊至胤還用眼神詢問了一下看守，確定他還活著，不然他真的以為這個人已經(jīng)沒氣了。

    雖然是重犯，但到底曾居高位，牢里也有幾個曾受過他恩惠的人幫忙照顧這位老人，他之所以會衰老成這樣，完全是心理因素，形象的詮釋了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面對著這樣的白胡，齊至胤還真的沒有辦法狠下心去拷問，在他面前站了好一會兒，最后讓手下去搬了一張小矮桌，配上茶水茶點(diǎn)，直接坐在了他對面。

    “白大人，請喝茶?！?/br>
    白胡的眼睛顫巍巍的睜開，渙散的目光盯著面前的茶杯許久才聚焦，直到他聞到了茶香，才緩慢伸出手把茶杯握在手中，輕輕地送到嘴邊。

    但他沒有喝。

    “母樹大紅袍？”白胡的聲音有氣無力，還帶著幾分沙啞。

    齊至胤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茶杯，沒覺得這杯茶有什么特別，不過聞起來確實很香，于是不置可否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岔開話題：“我此次前來，是想問白大人幾個問題?！?/br>
    白胡把茶杯攥在手里，當(dāng)成了暖手爐，抬眼緩緩掃了掃四周，發(fā)現(xiàn)周圍空無一人，全都被齊至胤清出去了，頓時明白他想問的應(yīng)該是涉及到什么隱秘的問題。

    在心里嗤笑一聲，白胡非常隨意的應(yīng)了一聲：“你問吧，白某如今不過一屆階下囚，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白家最近狀況不好他是知道的，但家族那些人這么快就把他拋棄掉的行為實在讓人傷心。

    他白胡重視家族利益不假，但他更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否則也不會在青天府府卿的位置上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一坐就是十幾年。

    既然家族已經(jīng)棄之不顧，那他何必再顧及那點(diǎn)微薄的血脈情分？他的發(fā)妻早亡，兒子早被牽連入獄，女兒早早嫁了，有兩個兒子傍身無后顧之憂，如今他孑然一身時日無多，還不如用自己知道的東西換兒子一條生路。

    齊至胤見他有意配合，便也不繞圈子，直接把想問的話都問出了口。

    “關(guān)于皇上和安郡王的身份，白大人是否知道些什么？”

    白胡明顯愣住，剛剛還無欲無求一片死寂的雙眼閃過一道精光，亂糟糟的胡子抖了幾抖，突然笑出聲來：“原來皇上終于察覺到不對了嗎？”

    他還以為齊至胤來找他是想問一些他之前隱瞞的事，又或者是白家和其他幾家的秘辛，卻沒想到竟然是這件事！

    齊至胤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趕緊把茶杯放下，追問：“這其中果然有問題？”

    白胡端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重重的磕在桌上，抹了把嘴。

    “關(guān)于皇上和安郡王的身份，當(dāng)年白家確實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其他幾家應(yīng)該也有所察覺，但是那個時候陶家把皇后宮里里外都盯死了，宮人也都用各種借口處理得干干凈凈，所以什么都打聽不到。那會兒大家和先皇斗的厲害，哪里有閑工夫去關(guān)心陶家女人生的兒子，只當(dāng)陶家緊張嫡長子，想讓他平安出生，便沒多關(guān)注。”

    “后來就傳出了有個皇子在母親肚子里悶久了天生癡傻的消息，只是那孩子不占嫡不占長，生母又是個宮女，如果不是和皇后出的嫡子一般大，二者有了對比，估計這消息都傳不出宮?！?/br>
    “那時我還是個剛?cè)牍賵鰶]多久的小官，家族核心事務(wù)輪不到我接觸，若不是我本身喜歡打聽這些事，你今天也問不出什么東西來?！?/br>
    齊至胤給白胡又倒了一杯茶。

    “所以當(dāng)年……那個癡傻的孩子其實……？”

    他本以為白胡會給出一個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卻沒想到白胡竟然皺起眉頭，露出了一個茫然的表情。

    “我不知道?！?/br>
    齊至胤：“……此話怎講？”

    白胡：“問題出在調(diào)換孩子的時間上。”

    “若說安郡王才是陶太后親子，可剛出生的孩子哪里看得出正常還是癡傻？陶家沒道理未卜先知在那個時候調(diào)換孩子；但若是后來，那個時候兩個孩子都已經(jīng)長大了，不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容易混淆，媛太妃撫養(yǎng)安郡王一直親力親為，孩子被換不會察覺不到，她也不是陶家的人，自己未來的立身之本被換成一個傻孩子，換成誰都不會愿意，可她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只能證明從頭到尾她撫養(yǎng)的都是安郡王。”

    齊至胤：“這么說，皇上確實是太后親子了？”

    白胡：“……并不能這么肯定?！?/br>
    “看看陶家和太后的態(tài)度吧，他們對安郡王太好了，已逝太妃莊太妃是陶太后的堂妹，她也生了一個皇子，比安郡王小上兩歲，現(xiàn)在在南邊做嗣王，封號是什么我都不記得了，按理說這位嗣王也是陶家外孫，不比沒血緣的安郡王更親？對比起來就像是撿的。”

    齊至胤皺眉，思忖半晌，把米盈在陶家書冊里發(fā)現(xiàn)幾張生辰八字的事告訴了白胡。

    這件事雖然還在保密狀態(tài)，但是白胡被□□在此地不能接觸任何人，加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外界的一切失去了信心，告訴他也無妨。

    或許還能收獲點(diǎn)不同角度的分析呢。

    果然，白胡在聽完之后，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一杯半涼的茶水在枯瘦的指尖來回旋轉(zhuǎn)。

    大約過了五分鐘，他才抬頭。

    “對于陶伯希這個人，你們了解多少？”

    ☆、第215章 215

    第二百一十五章：吃瓜

    陶伯希作為一個即使賦閑在家也能對朝政產(chǎn)生巨大影響的巨頭級人物, 齊至胤說不了解那是假的，但要說有多了解, 似乎又差了那么一層意思，就像霧里看花一般不清不楚。

    他所掌握的劇情里, 陶家的領(lǐng)頭人物是當(dāng)朝丞相陶玨, 陶伯希的存在感并不高，如果不是后來有人通過一些渠道告訴他陶伯希養(yǎng)了一個先皇遺腹子在陶家，他都忘了還有這么一號人。

    不過既然那些寫著生辰八字的紙條是陶伯希捐出來的書冊里發(fā)現(xiàn)的，筆跡也是他的無疑，那么當(dāng)年主導(dǎo)這件事的一定是他。

    齊至胤皺起眉頭，捏著茶杯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些。

    忽然，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陶伯希還養(yǎng)了一個先皇遺腹子……

    陶家有安郡王這個后備傀儡在, 為什么還要大費(fèi)周章的再養(yǎng)一個？

    是想有備無患, 還是因為安郡王其實對陶家來說并非最佳選擇？

    等會兒出去之后找人和那位遺腹子……叫什么來著, 好像是滕羲？嗯, 和他聯(lián)系一下，看能不能獲得一些其他方面的線索。

    滕振費(fèi)勁巴拉的好不容易把局面拉扯到利于皇權(quán)的一方，要是在血脈正統(tǒng)這一條上出現(xiàn)問題, 那可是能直接動搖根基的大事, 必須扼殺在搖籃里！

    齊至胤若有所思，白胡看他一眼, 也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便接著說：“我出仕的時候，陶伯希已經(jīng)在丞相之位上坐了十幾年, 我和他身份地位相差懸殊，但我父親曾與他共事，聽我父親說，他是一個掌控欲非常強(qiáng)的人，當(dāng)年還未及冠就一手導(dǎo)演了好幾件大事，那時陶家在四大家族中墊底，是他主張將自己剛剛及笄的meimei送入宮中，為此還和父輩大吵一架，鬧得很不愉快，可惜當(dāng)年的陶妃沒能在后宮經(jīng)營起太大勢力，后來先皇繼位，他便將自己的大女兒送進(jìn)皇宮，里外鉆營，最后將她送上了皇后之位，同時也將陶家?guī)狭艘粋€前所未有的高度，一直到今天。”

    “陶玨的能力遠(yuǎn)遜于其父，守成有余開拓不足，若是讓他自己在官場拼殺，是決計拿不到這丞相之位的，陶伯希為了將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留在陶家，硬生生拖了五年才致仕，然后將陶玨推上去接位。”

    “別看陶玨現(xiàn)在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依我看，背后拿主意的應(yīng)該還是陶伯希?！?/br>
    聽完這一大段話，再聯(lián)系到先前的猜測，齊至胤覺得安郡王的身份依舊存疑，偏向太后親子的可能性比較大，至于那個從外面撿回來的滕羲，應(yīng)該是陶伯希出于謹(jǐn)慎留的后手。

    既然他習(xí)慣掌控一切，那么做出這樣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這樣的話，滕振就麻煩了啊。

    陶家現(xiàn)在有了兩手準(zhǔn)備，可以用安郡王來頂滕振退位，如果安郡王登基遭到其他家族的反對，陶家還有一個滕羲可以拿出來用，一個腦子沒有問題的，短時間內(nèi)不會做出有損世家利益的皇帝，滕羲被推出來之后成功登基的可能性一點(diǎn)也不低！

    不行，必須盡快聯(lián)系滕羲！

    齊至胤和白胡就陶伯希的行事風(fēng)格又討論了一番，心里有事的齊至胤剛要做個結(jié)束語告辭，就聽白胡突然“嗯？”了一聲。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br>
    齊至胤：“何事？”

    白胡：“當(dāng)年陶太后初入宮時，曾和娘家鬧得很不愉快，那時她還不是皇后，連四妃都沒排上，我記得很清楚，某天我父親下朝回家還笑稱‘陶伯?？傄詾樗腥硕际撬奶峋€木偶，可惜啊，哪怕是血緣拉扯起的線也是會斷的！’結(jié)果還沒過一個月，陶太后就成了皇后，她和娘家鬧不愉快的事就沒人提了，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是誤傳。”

    齊至胤：“所以這件事究竟是否屬實？具體時間呢？”

    白胡：“若這消息是從別處聽來，我并不敢肯定是真是假，但既然我父親所說，就算有些出入也不會太遠(yuǎn)，至于時間……大約是陶太后被診出有孕前一到兩個月吧，隔太久，記不太清楚了?！?/br>
    齊至胤：“按照時間順序，是太后和陶家鬧不愉快，然后從不到四妃的位置一躍成為皇后，最后被診出有孕？”

    白胡：“后兩件事的先后順序可能顛倒，后宮里的女人，哪里會一有孕就鬧得大張旗鼓滿城皆知？一般都會等胎穩(wěn)了再說出來。”

    齊至胤：“所以當(dāng)年太后之所以成為皇后，有孕也可能是原因之一？”

    白胡不置可否的動了動胡子，再開口已經(jīng)是其他話題了。

    “這些年我在青天府的積累不知道你接收了多少，其實很多東西在青天府的暗庫里都有記錄，你可以按照編號目錄查找一番，世家的手雖然長，卻動不了青天府的暗庫，不然為什么每一任青天府府卿都不得善終呢?！?/br>
    白胡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diǎn)情緒波動，語氣直白的讓人背后發(fā)涼，齊至胤幾乎看到了自己不得好死的將來，不由得暗自吸了口涼氣。

    話談到這里已經(jīng)接近尾聲，白胡這么配合的往外倒情報，齊至胤非常想多待一會兒多問問關(guān)于白家還有其他家族的內(nèi)/幕，不過想想他人就在這不會跑，下回再來問就是，于是兩人很快結(jié)束談話，齊至胤離開了牢房，直奔青天府衙，找可以聯(lián)系上滕羲的人。

    ……

    洛家在京城火了。

    如果說先前那道讓洛家變成皇商的圣旨只是讓一小部分特定人群關(guān)注他們家，那么后來接連兩道賜婚明華公主滕黎與洛家大少爺洛一鳴的圣旨和太后懿旨讓整個京城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洛家人身上。

    明華公主那么受寵的身份，竟然會被賜婚給一個商戶家的兒子？就算是皇商那也是商戶啊，皇上和太后到底在想什么？

    難道說這些年傳出來的寵愛都是假的寵愛？

    還是說公主最近蹦跶的太厲害惹惱了太后和皇上，所以才被用這種方式警告？

    想想明華公主并非先皇和太后親生，有些人覺得自己可能發(fā)現(xiàn)了事實真相，私下感嘆——

    “到底不是親生的啊，寵愛的時候跟逗小貓小狗一樣，等到了重要時刻隨便給點(diǎn)安排就打回了原形，自古天家多薄情啊，這可真是……嘖嘖?！?/br>
    然而很快，這些流言便不攻自破，因為皇家給明華公主的嫁妝實在是多到令人咋舌，那長長的嫁妝單字光是念就花了小半個時辰，負(fù)責(zé)唱禮的大太監(jiān)念到后面嗓子都啞了。

    這根本是搬空了皇宮內(nèi)庫的節(jié)奏，連真正的皇家公主都沒有這待遇！

    如果是一般人家結(jié)親，嫁妝和聘禮就算有差距也不會差太多，這次明華公主下嫁，帶著這么多的嫁妝，洛家就算把家底掏空也抵不上人家嫁妝的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