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褚言瞇著眼睛瞥向說話的男人,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然后目光定格在了他的官帽上。 雖然看了很多的書,但是褚言并沒有關(guān)注過古代官帽和官銜之間的聯(lián)系,并不清楚這個樣式的帽子代表了多大的官,不過這座大堂里的官員不少,既然高臺上那位是尚書,是二品大員,再結(jié)合其他幾人的帽子,她判斷開口這人的品階大概在三品左右。 讓褚言鎖定他的是他脫口而出的“口不能言”一詞。 公鴨嗓報告情況的時候只說武狀元“渾渾噩噩不言不語”,后來接話的兩人也當(dāng)他是主觀意志上的不想說話,只有這位說他是“口‘不能’言”。 若非知道武狀元的真實情況,他怎么會這么肯定的知道他是“不想”還是“不能”? 會出說出這樣的話,又如此迫切想方設(shè)法給武狀元定罪,這個男人就算不是幕后真兇,也一定參與其中! 高臺上的尚書看向男人:“倉促之間,到哪里去找一名了解嫌犯的狀師?” “下官有一絕佳人選,而此人正巧就在這里。” “哦?” “夏清!” “下官在!”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年輕男人站了出來,朝尚書拱手行禮。 “你是何人?” “下官乃周謙同鄉(xiāng),與其同年參加科考,只是和參加武試的周謙不同,下官參加的是文試,中二甲第二名,擅長律法,如今在刑部供職?!?/br> “做過狀師?” “做過?!?/br> “對嫌犯了解多少?” “曾同吃同住?!?/br> “對此案了解多少?” “因職務(wù)關(guān)系,看過全部卷宗。” “很好,那么開始審案吧!” 夏清又拱拱手,走了幾步站到褚言身邊,垂手而立,只看外表的話,似乎是個非常正直的人。 因為站得太近,褚言又不能抬頭,所以看不到夏清臉上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但她猜,這個人雖然和“自己”是同鄉(xiāng),但絕對和幕后黑手站在一邊。 不然怎么會這么巧的,在他口不能言的時候,出現(xiàn)這樣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很適合的狀師? 有這么一位狀師在,再加上黑手在旁邊盯著,如果武狀元一直保持木頭人的狀態(tài),就只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了。 但她現(xiàn)在不能急。 她現(xiàn)在對這個案子還一無所知,就連“周謙”這個名字是不是武狀元的都還不能完全確定,她只能等。 等到所有信息全都擺在面前,而最終結(jié)果還沒有敲定的時候,才是她出手的最好時機! …… “堂下何人?” 夏清代答:“罪民周謙?!?/br> 褚言:哈,還沒定罪呢就罪民了,果然和黑手穿一條褲子! “所犯何罪?” 有人答:“周謙五日前傍晚猥褻高丞相之女未遂,并殺害了前來保護高氏的獻王世子聞麒祥,隨后逃逸,但因?qū)⑴宓兜肚蔬z落現(xiàn)場被聞訊趕來的京兆尹認出,當(dāng)即派禁軍前往其住所搜查,但房內(nèi)空無一人。三更之時,周謙身穿夜行衣被發(fā)現(xiàn)昏倒在距離案發(fā)現(xiàn)場僅有兩街之隔的暗巷中,外衫破爛,左臂上有世子佩劍所賜傷痕,證據(jù)確鑿,于當(dāng)晚收押?!?/br> 褚言:“……” 這栽贓簡直天/衣無縫,難道真是他干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單元寫起來好費腦子…… _(:3ゝ∠)_ 另:前一章番外雖然寫作動機是湊字數(shù),但是是有內(nèi)容的啊,不是水喲,我不劇透看有多少人能猜出來……已經(jīng)有小天使猜到了,不過是私下跟我說的,沒有發(fā)在評論區(qū)里。 ☆、第二十四章:轉(zhuǎn)機 在法制并不完善的古代,判案標準與判案人員有著直接聯(lián)系,同一個案件交給不同的主判官,有時會出現(xiàn)截然不同的結(jié)果,人治的成分大大高于法治,判案時哪怕被告一個勁喊冤,就連證據(jù)都不那么充分,但只要判官下了結(jié)論,這件案子就算結(jié)束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被害人一個是丞相之女,一個是王爺世子,尤其是一命嗚呼的世子,是注定要繼承王位的皇族寶貝蛋子,再加上條條證據(jù)都指向這位武狀元,而他現(xiàn)在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口鍋不管是不是他造的似乎都背定了。 只要幕后黑手速度夠快,等判決結(jié)論出來,再抓緊時間把犯人往行刑場一送,等一切塵埃落定,這個叫周謙的倒霉蛋肯定翻不了案。 心里對這口大鍋的重量有了一個初步的認知,褚言的注意力空前的集中。 …… 尚書大人:“整個案件的過程已經(jīng)大體清楚,現(xiàn)在帶被告上堂!” 一個年齡十四五歲的少女被人領(lǐng)了進來,然后跪在了褚言身側(cè)大概三步遠的地方。 “奴婢秋葵,見過各位大人?!?/br> “你是何身份?” “奴婢乃是丞相府中的一等丫鬟,一直跟在小姐身邊伺候,那天晚上小姐遇到這登徒子……的時候,奴婢也曾在場?!?/br> 察覺到少女說說話時有一個停頓,褚言瞥了她一眼,對她未曾說出口的內(nèi)容稍微有些在意。 是礙于自家小姐的清白不好說出口,還是說她其實是在隱瞞什么內(nèi)容? 還有,既然她已經(jīng)被帶到這里來,不可能不知道周謙是殺掉獻王世子的嫌犯,為何對他的稱呼不是“兇手”“犯人”等性質(zhì)更嚴重的詞匯,而是調(diào)/戲良家專用的“登徒子”? 如果說對于一個丫鬟來說,別人家的世子不如自家小姐來得重要,不用“兇手”好像也說得過去,可剛剛那人不是說丞相家的小姐遭遇了猥褻嗎?哪怕用“yin/賊”都更能表達她的心情啊,“登徒子”的程度是不是太低了些? 或許……這一次的栽贓,丞相府也參與到了其中? 褚言瞬間腦補出了一場“權(quán)傾朝野的丞相利用自家女兒借刀殺人干掉不順眼王爺?shù)睦^承人順便坑掉不接受自己招攬的武狀元”的大戲。 這邊的腦洞越開越大,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xù)。 尚書:“當(dāng)時情況如何,你且細細說來?!?/br> “當(dāng)時……是這樣的?!毙⊙诀哐柿丝谕倌又f,“當(dāng)天是難得的廟會,我跟著小姐一起出門逛街,結(jié)果因為人太多,我們和丞相府的侍衛(wèi)走散了,后來小姐看天色漸暗,就提議直接回丞相府,問了路之后打算抄小路回府,結(jié)果在一條無人的小巷中,遇到了一個一身黑衣遮了臉的男人,他把我打倒在地,接著就對我家小姐……動手動腳,小姐呼救叫來了正巧路過的世子殿下,殿下拔劍和那人打了起來,我和小姐趁機跑到了人多的地方,叫了人過去看,然后就看到世子殿下倒在地上,那個黑衣男人不知所蹤……就是這樣。” “你且看看是不是你旁邊跪著的這人?” 少女飛快的側(cè)頭瞟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是!”語氣斬釘截鐵。 褚言心中一哂。 不是說見到的時候遮了臉嗎,周謙現(xiàn)在這模樣哪怕是親媽來都得好好看看才能認出來,這姑娘只看了一眼就能確定了?那一瞟怕是連他是男是女都沒看清吧。 讓她意外的是,就在她暗自冷笑的同時,身旁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秋葵姑娘,你與犯人相遇之時他蒙著面,我身邊這位嫌犯頭發(fā)凌亂遮了大半張臉,請問你是如何一眼就認定當(dāng)晚所遇之人就是他呢?” 欸? 褚言想看看發(fā)言的夏清的表情,但是因為角度問題最高只能看到他的膝蓋,不過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該看誰了。 那位被她蓋上了幕后黑手的戳的男人正挑著眉,臉上的詫異之色被她清晰的捕捉到,看得出來,不光是她,就連這位安排夏清做狀師的人都沒料到會有這么一出。 所以夏清到底是這人派來坑周謙的,還是單元策劃留給玩家用來破局的? 堂中眾人的心理活動各異,高臺上的尚書大人好像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大家的變化,順著夏清的話也對秋葵說:“此時事關(guān)重大,你可要好好確認才行?!?/br> 褚言看到少女渾身一抖,然后微微抬頭看向那位“黑手”,似乎在等待他的指示。 很好,現(xiàn)在她越來越確定這個人就是反派boss了。 “黑手”假借咳嗽微微頷首,示意秋葵照做,秋葵并未起身,就這么跪著蹭到了周謙身前,小心翼翼的伸手撩開他的頭發(fā),想要看清他的長相。 少女的視線和褚言微瞇著的雙眼對了個正著。 “??!” 毫無預(yù)兆被嚇了一跳,少女跌坐在腳后跟上往旁邊一歪,模樣十分嬌弱,引來了眾人的關(guān)注。 “發(fā)生何事了?”尚書大人問。 “他…他…他醒了……” 秋葵明顯被嚇得不輕,聲音顫抖不說,還帶上了哭腔。 夏清“嗯?”了一聲繞到周謙身前蹲下身,同樣撩開他的頭發(fā)查看,卻發(fā)現(xiàn)這人雙目緊閉呼吸似有似無,說下一秒斷氣都有人信,哪里醒著? “姑娘怕是看錯了吧?” 秋葵抬頭,看到周謙的臉后訥訥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該干什么,在“黑手”大人的逼視下重新跪回原位,顫聲說:“就是他,奴婢不會認錯的?!?/br> 感覺到夏清放開了撩自己頭發(fā)的手,褚言又睜開了眼睛,眼角余光掃到秋葵,勾了勾嘴角。 看到周謙醒著就這么害怕,看來這姑娘知道一些□□呀,膽子這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詐一詐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尚書:“既然如此,那么……” “大人!”夏清打斷了尚書的話,“在下作為嫌犯的狀師,想問秋葵姑娘幾個問題?!?/br> “……你問吧?!鄙袝笕说恼Z氣聽不出喜怒,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只為了判案而生的機器,只看證據(jù),不摻雜感情。 “秋葵姑娘,你家小姐在事發(fā)之前認識武狀元周謙嗎?” “不……認,認識!” “兩人是點頭之交還是有其他更多的接觸?” “就……在不久前丞相老爺?shù)膲垩缟弦娺^,小姐在后花園和這位……說過話?!?/br> “內(nèi)容還記得嗎?” “我,我離得遠,沒聽清,但是小姐和他沒說幾句!他們之間沒有別的關(guān)系!” 褚言挑眉。 反應(yīng)這么激烈,看來周謙和丞相家的高小姐之間還有可挖掘的細節(jié)啊。 夏清的提問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