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傻逼,他兒子跟你一屆,你想當同門的后媽???” 玉京主駕臨,可不是小事情,不大一會兒從云夢天宮上門的各個山頭飛出成群的弟子,可能是為了排場,連腳下的飛劍都統(tǒng)一一個顏色;黑衣律者開始悄悄歸攏不安分的外門小弟子,云都宮外飛云漫卷,小云舟來來回回,劃過一道道弧線;長角街的人頓時比休假時的高峰期都多,律者不得不在港口前方組成人墻,防止過多粉絲一窩蜂撲到玉京主身上去。 最前排幾個擠成一團的道者,手里居然還穩(wěn)穩(wěn)地舉著長柄鏡子—— “靈修雜事社經(jīng)過多日蹲點,終于等來了本年度最值得關(guān)注的大人物:玉京之主!只見云中一艘驚雷船,金碧輝煌,祥瑞條條,我說怎么今天一早紫氣東來,滿頭都是喜鵲飛呢……只見云層波瀾壯闊,伴隨轟隆隆的雷聲,我滴媽別擠我了……這聲勢可是不得了哇……” 符遠知趴在船頭,心情有些復(fù)雜,他努力不去想玉京主腰上的佩刀,回頭望了望云霧中的月棲峰。 一道熟悉的神念拂過他全身,符遠知驚喜之中,差點脫口喊出來,幸好一把捂住,急忙問:“師尊?” 那道神念溫暖帶點慵懶,所以他猜測師尊是不是剛在水閣睡醒,正在曬太陽? “遠知回來了?!?/br> ……嘻嘻,師尊也睡懶覺啊! “師尊,謝謝您把大橘送過來,大橘可是幫了大忙呢!”符遠知開心地說。 “可有受傷?” 符遠知更高興了:“沒有沒有……” 轉(zhuǎn)念一想,不行!立刻按住心口,委屈巴巴地趴在欄桿上喘了兩口氣,說:“就是和魔徒打架,咳咳……連著好久沒休息而已,唔……師尊我沒事的!我回去睡一下就好了?!?/br> 他越這么說,宮主越不信的?。『猛降懿欢际沁@樣嗎,報喜不報憂,為了讓師父少擔心,多少苦累自己扛,那可不行,你看那小臉煞白眉頭緊鎖的! 宮主翻身坐起來,從水閣里走出,看著宮女吐回到水池里的各種靈花,思索——怎么給徒弟補一補呢? 第35章 宮主盤膝坐在水邊, 撈起一朵花, 問宮靈:“系統(tǒng), 有醫(yī)書或者丹藥秘籍嗎?” 【……真沒有,您以前真的是煉藥必炸丹爐的,您以前還告訴過我, 您沒修煉成真仙前, 煮飯都會炸鍋的?!?/br> “……成真仙以后呢?” 【您再也不煮飯了?!?/br> 扶額, 還真是……宮主默默想起了二十一世紀宿舍里燒壞的一堆電磁爐——本來就是偷偷買的,結(jié)果半夜想煮個方便面, 不管多用心一定會糊鍋底,當時還以為是鍋不行,原來, 這竟然還是前世帶來的病根? 那怎么給徒弟補身體啊?一般來說, 靈丹妙藥都很不錯,但問題是現(xiàn)在自帶炸丹爐體質(zhì), 宮主回頭看看一山頭花花草草——不,不想炸山.jpg “所以最開始我炸那塊充能的靈石,真的不是我的錯啊!” ——我剛穿越, 這體質(zhì)是前世帶的, 不是我的鍋!甚至是前世連累了今生的我啊, 宮主不僅回憶起了大學寢室里燒毀的電磁爐,還記起了初中難得進一次實驗室后引發(fā)的壯觀大火,賠錢倒是沒有,但是據(jù)說校長、書記、化學實驗室管理員、化學組教研組長連帶他的班主任, 集體寫檢討去了…… 從此家鄉(xiāng)的校園防火工作全國一流。 最后竟然發(fā)現(xiàn),不是我的問題! “師尊?” “……”發(fā)呆太久被徒弟喊了! “為師暫時不能下山?!睂m主說,“你要自己多多小心,近來天宮內(nèi)也有魔徒肆虐,無事時少四處去野?!?/br> “是,弟子知道了;師尊,弟子會想辦法再上山的!”符遠知堅定回答。 上山? “遠知,你還有年中考核呢?!睂m主提醒。 今年不一樣,今年年中考核和道門盛會趕在了一起,各大道門不遠萬里跑來了,或許機緣到了,就先行領(lǐng)走幾個弟子,也不用等初心宮結(jié)業(yè)了。 “考核時,要好好表現(xiàn)啊?!睂m主說。 嘶……說完宮主抽了口氣,有點危機感啊——我徒弟資質(zhì)這么好,會不會被哄搶? “嗯,弟子會的?!?/br> “……也……也別太拼?!睂m主最后選了個折中的說法,“量力而為?!?/br> 因為這句話,符遠知翹起嘴角,開心得差點從船上飛出去。 “弟子絕對給師尊爭氣!”符遠知暗暗算計著,如何才能不掉級到癸字班,也不會被奇怪門派看中一定要帶走呢? ——師尊一日不出月棲峰,我就在這等一日! 宮主聽了小徒弟的宣言,默默笑了笑,又塞了一堆調(diào)理的書過去,打發(fā)他趕快去休息,之后靠在水邊曬太陽——再等等吧,小說里那種穿越之后秒天秒地秒空氣的主角,真的和骨感的現(xiàn)實差距太大,現(xiàn)在就算秋閑放他出門,他也得思考一下——因為畢竟是新世界,給我一袋子錢我都不會花,這里又不花粉紅色毛爺爺! 說起來,宮主思考起一個更嚴肅的問題:“系統(tǒng),我有錢嗎?” 【……嗯……云夢天宮就是您的產(chǎn)業(yè)?!?/br> 哦,窮。 宮主默默閉上眼睛,開始調(diào)息——貧窮,都是貧窮,貧窮使我修煉成仙。 放蟲子的魔徒早在玉京主抵達之前就被收押起來,傷到的弟子們集體送了醫(yī),大多受傷弟子只是失了一魂,至多的有個丟了三魂的,此刻顯得反應(yīng)慢半拍,初心宮的道師們和他輪流說了話,都搖了搖頭——本身不算上佳資質(zhì),再少三魂…… 大約日后,能除個山精妖怪,也能平安度日吧。 畢竟不是所有人最后都能走上修行的路。 剛抓回來的血魔謝染也給執(zhí)律堂帶走了,估計這一次的道門盛會,又要共同商議打壓魔徒的事。 沒了cao控的魔徒,時不時草叢里竄出一只呆滯的鬼母陰蟲,初心宮的弟子都能一腳踩死。剛從醫(yī)修那兒回來的柳繡繡拽著師妹白羽的衣角,一有風吹草動就嚇得哇哇大叫,白羽一個勁兒地道歉:“好師姐好師姐,咱們一張床都滾過了,護膚品都互相用,你就別再怕我了,成嗎?” 柳繡繡抖成篩子,躲避一切條狀物體:“師妹啊,不是師姐針對你,師姐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反應(yīng)啊?!?/br> 走過小吊橋,水邊嘩啦啦躥出水花來,嚇得柳繡繡又是一陣大叫,從水里探出頭來的鮫人一臉無奈,晃動自己珠光粼粼的藍色魚尾:“看清楚,我不是水蛇,我是鮫。” 兩個尷尬的女弟子齊聲道:“魚道師好……” 有水珠從鮫人半透明的耳朵上跌落,被他不甚在意地搖頭甩掉,他趴在岸邊,閑散地問道:“聽說魔門來搗亂,我看到掌門出手了?” “是啊是啊,掌門的劍可帥了,氣勢如虹勢如破竹,如同孤云出岫天地清明——” 說起這個,柳繡繡就不抖了,眉飛色舞形容得那叫一個精彩,白羽撇撇嘴揭穿她:“師姐,掌門出劍的時候,你還暈著呢!” 鮫人道師卻笑了笑:“繡繡以后可以去應(yīng)征做靈諜士了,好一張妙嘴?!?/br> 柳繡繡臉一紅,閉嘴不說話了。 他耳朵后面藏著的腮微微打開,在陽光下反射著瑩潤的嫩粉色光澤,他抖了抖耳朵,掉出兩顆色澤圓潤的珍珠,遞給女孩們:“來,給你們壓驚安神的?!?/br> 鮫人的珍珠名貴珍奇,玉京城里也是可遇不可求,哪怕鮫人自己也不能隨隨便便拿出來——都說海里有鮫人貌擅歌,墜淚成珠——那怎么可能,哭一哭就有好看的大珍珠,那海國的鮫人集體看場悲劇就賺翻了。 “你們道師我成年以來就哭過那么一回,這兩顆算好的,給你們啦。” ——唯有以鮫人靈魂震動發(fā)生的情感,才能催生真正的鮫人淚,那兩個女弟子都嚇呆了,走路走得好端端,忽然收到這么寶貴的禮物,激動得臉都紅了,不過云夢天宮這位魚道師做事也是出了名的怪,不然好好一條鮫不在海里,跑到云澤川的山里,還經(jīng)常在天上飄。 “聽說……”魚道師漫不經(jīng)心地問,“魔徒都闖進云夢大殿了?” “對啊,要不然掌門也不會輕易出劍的?!?/br> “唔……”鮫人低頭思考,“云夢大殿可是不得了的地方,掌門有沒有用護宮大陣把魔徒打回來?” 白羽想了想:“應(yīng)該用了吧,我看見云夢大殿里從內(nèi)而外發(fā)出一道光,幸虧我眼尖,不然那道淺青色的光,映著大晴天藍哇哇的天空,旁的人都看不見呢!” 淺青色的光,很簡單就融入了山巒和天空,被其他的顏色遮蓋了,看得習慣的人,當然也就看不見這種顏色的光了。 兩個女弟子捧著寶珠,喜滋滋地走了,鮫人在水邊曬太陽,拿自己修長柔韌的魚尾無聊地拍水玩,時不時看見路邊有只魔蟲,尖銳的爪尖扎過去,魔蟲在鮫人的手爪上掙扎,不大一會兒被曬成一股煙兒,如果有路過的弟子,看見的都是他們的魚道師笑瞇瞇地沖他們打招呼,細細白白的手指看得好多小弟子悄咪咪流口水。 一艘輕云舟飛過,禁飛的小弟子們從上面蹦下來,符遠知摸著手腕上重新被執(zhí)律堂打上的禁飛令,一溜煙往宿舍跑—— “唉?”一股風吹得水池晃了晃,鮫人探出頭,接住一個從天而降的碩大毛球。 “哎——你寵物掉……” 鮫人舉起那只睡眼惺忪的橙色肥兔,捏一捏,是兔子沒錯,胖成一顆球,滾圓滾圓的,rou很結(jié)實! 掉下兔子的那個弟子跑進了初心宮弟子房,那里面沒有水路,甩甩尾巴……不想上岸,兔子這么肥,要不烤一下…… 一股奇異的清香,勾起鮫人久遠的回憶,回憶里怒海帶著血色,潮聲悲慟似哀歌,沖天起的海水擊碎鐵灰色的蒼穹,山巒崩裂,地底流出赤紅色的血漿;那時候也是這樣清澈的靈力,像一盞燈,讓他們在血海里尋找到家的方向。 鮫人舉起肥兔,放在鼻子邊聞了聞,覺得不妥當,又把兔子泡在水里,細密的腮過濾出兔子身上散發(fā)的靈力—— “魚道師!” 那名弟子又趕著跑了回來,鮫人從水里浮出來,豎瞳里有那么點失望,把嚇得僵硬的兔子舉起來:“是你掉的?” 符遠知在水邊恭恭敬敬站好:“打擾道師了,這兔子蠢得很,一不留神就滾到地上去了,多謝道師?!?/br> 大橘嚇得一頭扎進符遠知懷里,抖得渾身炸毛,顧頭不顧尾,一個哆哆嗦嗦的小尾巴露在外面搖啊搖。 一回頭,魚道師輕巧地翻身沉入了水流,云澤川的長河被風脈引動,從河川中流入云中,魚道師在云中水道里輕靈地游走,好像一條會飛的魚。 輕云舟從云澤川外來,魚道師從他們上空飛過,剁手被鮫人天賦的美貌震驚了一秒,回過頭來驚險地躲過一條大胖魚,大胖魚就沒有鮫人的待遇了,引路的道者站在船頭指著它大罵:“靈獸宮管不管哇?你家這鯤吃沒吃生羽靈?什么季節(jié)了怎么還是一個魚樣?” “哇,那是個鯤?老子還以為誰家的大鯰魚呢!一鍋都燉不下!” “屁咧,肥成那個死樣,扶桑巨人的鍋都燉不下!” 胖頭魚被輕云舟的氣浪吹得直打滾,背后鼓起兩個包,執(zhí)律堂的人飛過去按了按,扭頭就憤怒地喊著:“誰偷著喂鯤鵬了?是不是初心宮的崽子們干的?說沒說過化羽期的鯤鵬不能吃太多,看看這羽毛讓肥rou卡住了,我能怎么辦?” 罵罵咧咧的律者拽著鯤的尾巴,氣勢洶洶地往初心宮殺了過來,發(fā)誓要把罪魁禍首抓出來繩之以法。 符遠知仰頭看著圓滾滾的鯤,覺得這球形的體型非常眼熟,很親切,月棲峰上的生物都是這個體型,師尊除外。 于是摸摸大橘,逗它:“兔兒,你知道嗎,你也有一對兒翅膀沒長出來,卡在你的肥rou里了?!?/br> 大橘信以為真,一張兔子臉寫滿了震驚。 “唉?符遠知!” 回過頭,只見乙字班的柳繡繡師姐摟著她的室友——那是位妖修,符遠知不太熟,她們說:“你回來了?你回房間了沒有,我看見執(zhí)律堂封了你那片的弟子房,讓你們?nèi)嶙??!?/br> “封房?”符遠知疑惑,“怎么了?” “噢……”那位妖修白羽師妹抖了抖,“你室友出事了,魔徒假扮了他,一路打到云夢大殿里去了?” “樂痕星?”符遠知驚訝,“那他人呢?” 白羽搖頭:“不知道,現(xiàn)在初心宮都傳,樂痕星讓魔徒攝了魂,甚至可能都被奪舍了!” 皺起眉,不由得擔憂室友的安危,雖然樂痕星有點胸無大志,但好歹一起起居生活了幾年,而且他為人除了懶和不求上進,也沒有太大的問題:“那查清魔徒怎么進的天宮了?” “也不知道,執(zhí)律堂嘴嚴,不準初心宮弟子議論,但是大家猜,可能是月棲峰關(guān)著的魔頭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