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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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兒瞄了席昱若一眼,只得怯怯的將手拿下,不再掙扎。 “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嗎?”席昱若直視著聿兒的眼睛,臉上的怒意表現(xiàn)得十分明顯。 “聿兒……聿兒知道?!表矁汉拖湃粲幸凰查g的對視,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席昱若充滿怒意的臉。 “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回答,你哪里錯了?”席昱若板著臉道,不允許聿兒有絲毫的逃避。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么~小聿兒也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思的呀~ ☆、出宮 出宮 “我……我不該偷吃白炎丸?!表矁禾痤^很快瞄了席昱若一眼, 又垂下了頭, 最終還是又一次抬起了頭, 如此反復(fù),才敢直視著席昱若的目光,小聲的答道。他知道一定是娘親趕來解了自己身上的毒, 心底不由得浮上一絲心虛和內(nèi)疚。 “以后還敢這么做嗎?”席昱若接著啪得又是打了一下,這才堪堪松開了他的小手。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一想起他偷吃白炎丸便怒由心生, 不打兩下就解不了恨。 “不……啊,啊,不敢了?!表矁涸俅纬酝?,認錯的態(tài)度很是乖巧, 懂事如他, 其實在吃下白炎丸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說說看,為什么要偷吃白炎丸?”打完就有點后悔,看了眼他那被她打的有點泛紅的小手,席昱若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心疼,可, 再怎么心疼,她都必須要打,不打他就長不住記性。 “我想娘親了?!表矁簮瀽灥? 似是真的被打的很疼,他說完還把挨打的那只手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 “想我和你偷吃白炎丸有什么關(guān)系?”席昱若的話下意識的就要說出口,卻被卡在了喉嚨處, 默了半晌,她竟是再也說不出斥責(zé)的話,只是把他那只紅通通的小手拿過來仔細地吹著。 “還疼嗎?”席昱若輕聲問道。 “不疼?!表矁簱u了搖頭,經(jīng)娘親這么一吹,確實不疼了。 席昱若看著眼前的小人,眼底有點濕潤,是她,是她這個母親做的太不盡責(zé),把孩子一個人往這陌生的地方一丟就是兩個月,聿兒是到底有多想母親才能做出偷吃白炎丸來博取母親關(guān)愛的事情? 這白炎丸亦藥亦毒,它可以被當(dāng)做藥品來治療人體的寒毒,也可以被當(dāng)做毒藥來置人于死地。身中寒毒之人服用這個二十一日便可痊愈,而正常人服用一顆之后會全身發(fā)熱昏迷不醒,直至三日后便再也醒不過來。 而聿兒那般聰敏,明明……明明他是知道白炎丸的效用和危害的,可他還是吃了。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良久,席昱若終是把聿兒抱在了懷里,低聲說道,“對不起?!?/br> “娘親……不怪你?!表矁阂舶咽汁h(huán)在了母親的腰上,感受著母親特有的溫暖懷抱。 怪娘親,是娘親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的meimei,此刻看著聿兒,席昱若的內(nèi)心無比愧疚和心疼,可她沒有說出來,只是顫抖著微微加深了手上的力道,把聿兒抱得更緊了些。 這一夜,母子二人相擁而眠,直到五更時分,席昱若才整理了衣服離開,臨走前席昱若還讓熙春留給了聿兒一句話,“以后如果想念娘親就讓念夏或者三師伯蘇沉央入宮找娘親,若是再做出偷吃白炎丸這等傻事,那她可就不認他這個傻兒子了?!?/br> 而這一晚,陌晟堯也在關(guān)雎宮里等了一整夜,就連五更時分的上朝都沒有去,終于等回來了席昱若。 席昱若邁進關(guān)雎宮的大門的那一刻,便感覺不對,而后看到門口守衛(wèi)的都不在,更是心一緊,暗道大事不妙,看這情形是陌晟堯來了,怎么這么倒霉,每次只要她一出宮便會被陌晟堯逮個現(xiàn)形,華景宮如此,如今這關(guān)雎宮亦是。 果然,在她走進正殿門口的那一刻,低沉的男聲傳來,“皇后這是去了哪里?” “陛下……”席昱若心中忐忑萬分,以至于她竟是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連行禮都忘記了,“陛下這是什么時候來了?” “昨晚。”陌晟堯還真的回答了她,但是這回答讓席昱若更加無從回答。她能怎么解釋,自己私自出宮一夜未歸,現(xiàn)在還身著一身的夜行衣。 席昱若知道他一定能看出自己出了宮,賴都賴不掉,也不敢再瞞他。想了想,席昱若被袖子遮住的手緊緊的握了握,鼓足勇氣抬起頭來,“臣妾……臣妾昨晚去宮外走了一遭。” “一國之后私自出宮還徹夜不歸,成何體統(tǒng)!”陌晟堯突然輕斥,一雙幽深的眸子緊緊的落在她的面上。 自打席昱若歸宮以來,還未見過陌晟堯這般神情,看樣子,他這是真的怒了,他眸中隱隱的銳利之色,似乎都能透過她的眼睛直接探進她的心底,去窺見她的心思。 這一刻,連跪在殿里的眾人都覺得圣上氣勢太過懾人,竟是都被嚇得一動不敢動,最后背脊上竟是漸漸的被重重冷汗?jié)裢噶?。畢竟,皇后娘娘的榮辱就是他們整個關(guān)雎宮的榮辱,若是皇后娘娘一不小心觸怒了龍顏,遭殃的就是他們這些奴才。 而席昱若的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風(fēng)一吹,她只覺得身上涼悠悠的,竟是有了三分冷意。 “臣妾……知罪?!毕湃艚K于意識到自己半天都未和帝王見禮,一直傻傻地站著說話,慌忙跪下,兩次出宮都被陌晟堯逮到,她現(xiàn)在滿心不安,生怕陌晟堯起疑,都不敢抬頭去直視陌晟堯的眼睛了,只能悄悄的抬起眼皮用余光去瞧對方。 只見對方面容沉靜,絲毫表情也無,一雙眼睛如墨如漆,幽深得像是深淵巨口一般,幾欲將人吞噬進去。 “你說說看你這好端端的做什么去了宮外?”下一刻,陌晟堯又問道,語氣卻是緩和了許多。 其實他是知曉席昱若出了宮的,他的人跟著席昱若出了宮,一路跟到鬧市區(qū),卻被席昱若狡猾的時候給甩掉了。 所以他才一邊派人繼續(xù)尋找,一邊又在這關(guān)雎宮等了她一夜,無非,就是擔(dān)心她的安危??v是知曉她如今身手不錯,他也放心不下。 “臣妾……臣妾太久不見陛下,心中郁結(jié),便想著出宮走走散散心。”席昱若支支吾吾著,突然靈光一閃,便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陌晟堯看著這樣的她,陣陣恍惚,不自覺地唇角一勾,這樣在他面前討巧的她,讓他想起了她以前的樣子,古靈精怪率性可愛。況且,她的說辭雖然不夠誠意,但是那句“太久不見陛下,心中郁結(jié)”卻是甚討他的歡心。 “那你出宮都干什么了?怎得到了這個點才歸來?”陌晟堯追問道,對她的說辭沒說全信,也沒說不信。 “臣妾……臣妾初至大宣,尚不清楚京都的路況,迷路了?!庇辛说谝痪陀械诙?,席昱若說出的這種理由雖然荒繆,卻也讓陌晟堯無法反駁。 半晌后,席昱若聽見了陌晟堯含糊的“嗯”了一聲。只覺得如蒙大赦,一時間竟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幾分劫后余生的釋然來。 她一抬頭,就見陌晟堯笑了,唇角那么微微一挑,雖然只有些微的弧度,卻是讓整個面容乃至整個人都看著不一樣了。 沒了冷冽銳利,倒是親和了許多。 席昱若被這個轉(zhuǎn)變看得微微一愣神。但失神也不過是微微一瞬的事情,她很快就緩過來,說出的話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陛下……這是不生氣了?” 陌晟堯瞬間斂了笑容,看著她沒說話,良久,才開口,“起身吧,地上涼?!?/br> 陌晟堯原本就沒生氣,對著她,他哪里舍得有半分責(zé)怪。她私自出宮還徹夜不歸,這讓陌晟堯擔(dān)心的很。他剛剛確實是借著這一茬想板著臉教訓(xùn)她一番,卻是被她簡簡單單一句“臣妾太久不見陛下,心中郁結(jié)”給弄得破了功。 他想,他是太愛她了吧,才在她面前失了所有的脾氣。明明知曉她這回重新嫁他是另有目的,明明知曉她背著他有自己的秘密,明明知曉她兩次出宮必有貓膩,他也由著她去。她的小心思,不管好與壞,他都能全盤接受。怕是哪一天她要拿著刀要插進他的胸口,他也會甘之如飴地讓她插下去。 怕是史書上沒有一個皇后能當(dāng)?shù)南裣湃暨@般幸運了,私自出宮徹夜不歸還身著夜行衣被陌晟堯抓了個現(xiàn)形,可是卻什么懲罰也沒有。尋常皇后如若犯下此類大錯,輕則禁足沒收鳳印,重則鳳位不保,一點事都沒有的怕是就只有席昱若這一個皇后了。 陌晟堯就這樣輕易的放了席昱若一馬,讓席昱若也有點不敢相信。她的記憶中陌晟堯可從來都不是這般好說話的人,但凡她從前犯了一點錯誤,陌晟堯肯定會聲色俱厲地對她說教一番,直到把她說得耳朵都聽得起繭子捂著耳朵再也聽不進去為止。 可是眼前的一切容不得她不敢相信,陌晟堯就是這么簡單的放過了她。 陌晟堯?qū)⑺等坏纳袂楸M收眼底,見她還傻愣愣地跪在地上,沒有動作,眉頭一皺,催促道,“想什么呢,還不快從地上起來。” “是是是。”席昱若聞言忙不迭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們都下去吧?!蹦瓣蓤虺厣瞎蛑臐M地宮人吩咐道,目光卻從來沒有離開過席昱若。 “是?!惫蛄艘灰沟目蓱z宮人們終于得到了帝王的赦免,一個個揉著麻木的腿從地上艱難的站起來相互扶著走了出去,更有甚者已經(jīng)麻木到站不起來只能被人拖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昂,腫么辦哇,我發(fā)現(xiàn)我是一個不會虐女主的親媽~作者君捂臉中~~~ ☆、寒癥 寒癥 “過來。”陌晟堯朝著站在一旁的席昱若招手道。 席昱若聞言后向前走了兩步, 在距離陌晟堯五尺的地方站定。 “再走近點?!蹦瓣蓤蚩粗嗖揭嘹叺膭幼? 無奈地再次出聲道。 席昱若依言又走進了兩步, 便被陌晟堯一把拽進了他的懷里,她下意識便要掙扎,卻聽得了耳邊陌晟堯的聲音傳來, “別動,讓我抱會兒?!?/br> 察覺到他的聲音中帶著滿滿的疲憊,席昱若終是心一軟, 不再掙扎,順從的靠在他的懷里。 此時的天際,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趕集似的聚集在天邊, 像是浸了血, 顯出淡淡的紅色。 剛剛誕生的黎明如同一個嫩紅的嬰兒,在這nongnong的潑灑中顫了三顫。 曙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給他們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遠遠望去,二人竟美得像極了一副畫。 陌晟堯抱了她一會兒,便把她打橫抱起往內(nèi)殿走去。 “陛下……”席昱若輕呼出聲。 “今日罷朝, 寡人昨晚等了你一夜,累得很,乖, 陪著寡人再睡一會?!蹦瓣蓤蛩剖强闯隽怂闹械囊蓱],淡淡的解釋出聲。 到底是對他存著些許感情的,席昱若也不忍看他如此疲困, 終于不再吭聲,任由他抱著自己往內(nèi)室走去。 兩人這一睡,竟然睡到了晌午時分。 這對陌晟堯來說,可是從來沒有有過的事情,他醒來時,席昱若正對著銅鏡在梳妝,時光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這讓他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陛下醒了?”席昱若對著銅鏡正好能看清陌晟堯的動作。 “嗯?!蹦瓣蓤驊?yīng)著,便要起身,雖說是浮生偷得半日閑,但陌晟堯作為帝王的身份不允許他再這么放縱下去,前朝積攢的政務(wù)都還在等著他回去處理。 所幸席昱若也已經(jīng)收拾好,看到他起身,便給他拿了旁邊柜子的袍服侍奉他穿衣。 眼看著她為自己忙前忙后,陌晟堯的嘴角輕輕勾起,泛起了一抹弧線。 終是忍不住在她的小手摸上自己的腰際要為自己系上腰帶之時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溫存一番。 房內(nèi)兩人還在耳鬢廝磨,房外的張寶祿卻被尋兒給攔下了。 “陛下和娘娘還在休息,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睂荷斐鲆恢皇直郏褟垖毜摀踉诹朔块T外。 “哎喲,我的尋兒姑娘啊,咱家可沒有打擾陛下的意思,實在是這事急得很,等不得哪?!睆垖毜撃艘话褎倓偱軄眍^上冒出的虛汗,試圖勸服尋兒讓路。 “說了不許見,就是不許見。”可尋兒的態(tài)度很是強硬。 她其實是有自己私心的,皇帝昨晚在這關(guān)雎宮為了等主子歸來一直等到了天亮,如今主子好不容易把皇帝哄得睡下,若是被張寶祿這么一闖進去,惹得龍顏大怒,又遷怒了主子可怎么辦。 “不是別的尋常的事兒,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病倒了?!睆垖毜摕o奈的說出實情,他又如何不知眼下的情況不便他進去打擾,但這也非他所愿啊,生病的對象可是一國太后,金貴得很,容不得他有半分怠慢。 “這……”尋兒有所動搖,她也并非不分輕重緩急之人,知道太后病倒這事確實是耽誤不得,正打算讓開路放張寶祿進去,便聽得里面?zhèn)鱽砹讼湃舻穆曇?,“尋兒,外面說話的可是張總管?讓他進來吧。” 席昱若的這句話宛如天降甘霖一般及時,張寶祿聽后趕緊地走了進去。 張寶祿進去時席昱若和陌晟堯二人已經(jīng)穿戴整齊,分別坐在殿內(nèi)的兩個主位上。 “奴才參見皇上,皇后娘娘。”張寶祿拱手作揖。 “什么事,說吧?!蹦瓣蓤蛑苯亓水?dāng)?shù)亻_了口。 “回稟陛下,是長壽宮……長壽宮里,太后娘娘突然暈倒了?!睆垖毜撘膊桓覐U話,直奔重點。 “可有宣了太醫(yī)?”陌晟堯低聲問道,面上看不出絲毫焦急,甚至連半點驚訝也不曾表現(xiàn)出來,不知是因為天生性子沉穩(wěn)還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回稟陛下,太醫(yī)們正在診治。”張寶祿作為陌晟堯的心腹,自然能看出他對太后的態(tài)度如何,可是帝王關(guān)不關(guān)心是一回事,他能不能及時稟報又是一回事。就像是此刻,他只要能做到第一時間把這件事稟告給帝王,便是盡了他的職責(zé)。 “走吧,隨寡人去看看。”陌晟堯終于不緩不急地開了口,但這句話卻是對著席昱若說的。 出了這種事,席昱若作為皇后是自然要去的,而現(xiàn)在這樣和陌晟堯一塊過去顯然是再好不過的,所以她也就點了點頭,由陌晟堯一路牽著去了長壽宮。 長壽宮里。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一張精致的雕花木床上,正躺著當(dāng)今的太后娘娘蘇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