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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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梟衛(wèi)也大多驚魂未定:“真是險啊……差點被都察院帶走了,好在陸司階機(jī)靈動作快。” 陸棲鸞搖頭道:“高大人,下官以為,這件事不止不能壓,還要繼續(xù)查下去?!?/br> 高赤崖的眼神冷下來,旁邊的梟衛(wèi)馬上勸道—— “陸司階,此事后果非你所能想,輕則太子被廢,重則動搖國祚……”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交游時間雖不長,陸棲鸞也了解太子三分為人,性情直率,能今天動手決計不會忍到明天。他若真與原梟衛(wèi)有交情,知道皇帝利用完他們后便卸磨殺驢,早在數(shù)年前便動手劫人了,不可能憋到現(xiàn)在,而且在他與皇帝的矛盾激化的這個當(dāng)口動手。 但這些話是基于她的識人之能,并不足以作為證據(jù),而且就目前發(fā)現(xiàn)的那些地牢里的異狀、孫順的供詞等蛛絲馬跡,她覺得……這里面怕是有別的貓膩。 “我就明確地說了吧?!备叱嘌聸]有要聽她解釋的意思,站起來冷冷道,“不準(zhǔn)查。” “高大人!” 高赤崖起身走出門,在門口稍稍一頓,道:“你已算盡力了,再有異議,便治你個頂撞上官的罪名?!?/br> 陸棲鸞一咬牙,道:“高大人是真的在乎廢儲之事,還是怕——原梟衛(wèi)的事被查出來?” 四下一靜,自高赤崖的處刑人周弦重傷而死后,府里微妙的氛圍在此時達(dá)到了頂峰。 高赤崖并未動怒,只留下一句話—— “即日起,陸司階停職三日,所負(fù)地牢案全權(quán)移交給長史潘宏?!?/br> …… “……所以你今天是因為和聶言吵架了,才得罪了高都尉嗎?” 蘇閬然有時候不大理解陸棲鸞的行為。 她圓滑的時候可以很圓滑,倔的時候反而比他顯得更不懂人情世故。之前陳望的事是這樣,這次的案子也是,明知道所有人都想得過且過,她卻要將事情翻出來,扒掉那層欲蓋彌彰的皮,看個分明。 被暫時停職的陸大人心情抑郁:“你說到這個我才想起來,該是去給聶言道歉了?!?/br> ——他為什么要多這句嘴。 蘇閬然木著一張臉,道:“我跟你去。” 陸棲鸞:“你跟我去干嘛?” 蘇閬然:“他要是再發(fā)脾氣,我?guī)湍恪蛩??!?/br> ……你是想說剁他吧。 陸棲鸞十分感動,推辭再三,見蘇閬然仍然堅持,便只得跟他一道去了臬陽公府。 “……世子怕是出門去喝酒了,還沒回來,陸小姐要是沒時間等,不妨不留個信兒?” “無妨,我在這兒等他一個時辰,要是還不回來,我再走?!?/br> 臬陽公府里的家仆大多都知道了這是世子看中的未來女主人,便伺候得十分殷勤,上了最好的雀舌,還說府中養(yǎng)的有歌姬,需不需要招來唱個曲兒解悶。 陸棲鸞忙了數(shù)日,一松下來便覺得累得慌,自然沒那個心思聽曲兒,喝了兩口茶,暖流一入腹,便覺得有些熱。 蘇閬然聽她放茶盞的動靜有點大,一看她眨著眼皺起了眉,不由用手背往她額上試了試,愕然道:“你發(fā)燒了?!?/br> 陸棲鸞搖了搖頭,但很快眼前出現(xiàn)了重影,想起這兩日夜里寒露重,又貪涼沒注意加衣,怕是積了病,讓這熱茶一引,便發(fā)散了出來。 好在臬陽公府里配的有大夫,喊來把了會兒脈,說道:“沒什么大礙,只不過累得過了,內(nèi)火外寒,發(fā)散出來倒是好事。這就開兩帖藥,每日服兩劑,五六日便能痊愈了?!?/br> 額頭上敷了一會兒冰巾,陸棲鸞便覺得好些了,結(jié)果大夫開的藥方看了一眼,心想也不是每個大夫開的藥方都跟葉扶搖似的鬼神莫辨,待看到開的藥里有一味天茄子時,不禁開口問道—— “大夫,這天茄子不是有毒嗎?前段時間貴府的馬吃了還發(fā)瘋來著?!?/br> 那大夫是新來的,不曉得府里還出了這樣的事,聽了她的話,笑她是外行人,便道:“小姐多慮了,有些藥畜生吃了有事,人吃了卻是治病救命的,這天茄子雖然有毒,但毒性小,小姐便是想中毒,也得一頓吃上十兩才行,生天茄子那就更多了?!?/br> 陸棲鸞一臉受教,正想閉上眼休息片刻,忽然鯉魚打挺般坐起來,臉色煞白。 蘇閬然愣道:“大夫,她這是……” 大夫也懵了:“這才剛合眼,怎么發(fā)燒就發(fā)出癔癥了?” “不?!标憲[一臉見鬼的表情抓住大夫,“您的意思是,藥房里不賣生天茄子嗎?!” 大夫驚恐道:“是不賣……賣的都是曬好風(fēng)干的,小姐問得奇怪,誰抓藥還抓生藥草呀?!?/br> 蘇閬然問道:“你怎么了?” 陸棲鸞道:“你還記得上次聶言驚了馬的事嗎?” “記得,怎么?” “我來查過,他二叔的小妾的確是去藥房抓了天茄子,但我在馬廄里看到的天茄子……是生的藥草?!?/br> “……” 陸棲鸞看著他,臉色慘然道:“你說……如果聶言不是被那兩個小妾害的,是誰要下毒害他?” 蘇閬然瞬間領(lǐng)會了她的猜測。 除非,聶言自己要害他自己。 第46章 大家一起來碰瓷 入夜。 國公府換燈時分, 門房處的家仆遠(yuǎn)遠(yuǎn)聽見熟悉的轆轆車聲,便知是少主人的馬車回府了,忙喚人開了門, 抬來下馬梯, 迎在門側(cè)。 “世子,國公爺喚您過去說話。” 車門打開, 門房先是嗅到幾分雜然酒氣, 抬頭看時, 卻發(fā)現(xiàn)自家主子眼底一片清明, 分毫無往日那般醉意。 “祖父今日不休息?” “國公爺今日好些了, 聽說午后那陸家小姐跟雁云衛(wèi)的蘇都尉一起來找過您,您不在,他們便先回去了,國公爺招您過去, 多半是與您說那婚事呢?!?/br> 聶言跨進(jìn)門的腳步頓了頓, 眼底浮現(xiàn)一絲嘲色:“一起來的?” “陸小姐說是來找您致歉,蘇都尉便一起來了。” “好一個同僚之誼?!?/br> 那家仆也是有眼色的, 一聽世子這話鋒不對頭,后半截說陸棲鸞病了的話便不由咽了回去。 聶言冷著臉穿過回廊, 走到祖父養(yǎng)病的院落前時, 卻發(fā)現(xiàn)門口有府衛(wèi)守著, 見了他來,分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國公爺有令,請世子跪在門前?!?/br> 這些府衛(wèi)俱是臬陽公的舊部, 按理說,他需得喊一聲叔伯。 神色陰晴不定了片刻,聶言斂眸,卻也依言跪在了門前,對門內(nèi)道:“聶言只不過要娶的是個女官,祖父何至于如此大發(fā)雷霆?!?/br> 門內(nèi)沉疴已深的臬陽公冷笑一聲,道:“狡辯!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臬陽公府可容你放浪形骸,但唯獨不容你去做那顛覆朝綱之事!” 聶言抬眼看著映在門窗上年邁的人影,道:“在祖父眼里,我做的每一件事,總是‘唯獨’不容嗎?” “放肆!”厲聲怒斥,隨后又是一陣的重咳,老國公啞聲道:“你幼時認(rèn)字前,我便帶你去刑場看過那些賭國之人,也教過你,欲賭國者——” “欲賭國者,必有敗寇之覺悟,千萬人賭國,一人獨活?!甭櫻越又脑捜缡钦f道,繼而淡淡道:“可祖父,在我看來,什么都不做,才是甘為敗寇?!?/br> “就憑聽了太子幾句與陛下的氣話?你懂什么?!” “那不是氣話,一殺敗吏,二打權(quán)臣,三削勛貴……當(dāng)年太子這樣與陛下說時,您敢說,沒有如那些權(quán)臣一般動過殺心?皇帝不是這樣坐江山的,而東宮那位也昭示了他并不想做皇帝,他只想像個無拘無束的游俠一般,見不平則斬不平,顯而易見,國家最終會因為他的任性而衰落。” 他并非出于敵對的立場才這么說,而是……所有人都意識到的事實。 皇帝仍然對他傾注了二十載心血培養(yǎng)的繼任者抱有一絲希望,他和那些舊臣需要做的,就是斬斷這個希望。 門前輕叩首,聶言站起身,對著一片沉默的廂房,道:“那些人說得對,我娘是商戶之女,我身上流著商人的血,而商人眼里……總是容不下無主的rou的。” 門里傳出一聲低嘆,片刻,老國公蒼老的聲音傳來:“你走吧,別教我死前,見你敗寇之身被送來?!?/br> “不勞祖父擔(dān)心,卦師說了,我這面相奇異,將來只會死在女人手里,此之外,怎么賭都不會輸。” …… 聶城在院落外數(shù)著新落的棠花,半晌,見聶言從身邊走過去,方道:“世子……老國公他?” “酗酒、賭博、女人,無非是這三樣,只是罵我千遍又如何?我倒是想他省省力氣把身子養(yǎng)好,沒準(zhǔn)打上一頓,我便聽話了?!?/br> 聶城唉了一聲,道:“沒提陸小姐的事?” “沒有?!?/br> “國公爺沒提就好,左右還沒提親,咱們算不得負(fù)了她。我找府里的大夫打聽過了,說這陸小姐做女官在男人堆里混,到處沾花惹草,定非良配,我看左相爺家的宋小姐就不錯,人看著就規(guī)矩,雖然這宋小姐剛剛在宋府時不知道為啥一直在瞪您……” 聶言忽然停住步子,轉(zhuǎn)頭問道:“為什么是大夫告訴你的?” “這……下午那陸小姐在府里等您的時候勞累過度發(fā)起熱來,府里的大夫就給她看了診?!甭櫝窃秸f聲音越小,見聶言臉色沉了下來,顫聲道:“這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啊,是她自己把自己累病的?!?/br> “混賬東西!” 聶言轉(zhuǎn)身便走,聶城在后面追,一邊追一邊喊道—— “世子、世子,這么晚了,您不是要去陸府吧!去了也見不著什么呀!您別忘了,還有大計——” 聶言身形一滯,閉上眼長吁一口氣,生生轉(zhuǎn)回了府里。 聶城見他一會兒沖動一會兒冷靜,委實摸不清他的意思,小心問道:“世子,咱們是……不去了吧。” “不去了,去了就心軟了?!?/br> 說完這句話,聶言忽然搖著頭笑了起來,走入陰影里—— “可笑我白日里還質(zhì)問她,情與理孰輕孰重,原來……世間盡是無情人。” …… “你生著病,還帶著醬醬一起夜不歸宿,陸夫人會打你的?!?/br> “沒事兒,我哼哼兩句撒撒嬌,我娘不會打我的?!?/br> 和泰坊賭坊外,蘇閬然正跟陸棲鸞僵持著,他能理解陸棲鸞的憤怒,但不太明白這人為什么要扛著病晚上出來查案。 雖然陸棲鸞生著病,但看起來精神似乎比前幾天那副萎靡不振的德行更抖擻些,烤紅薯掰了一半給蘇閬然,又把自己那一半分了一口給腿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醬醬,眼神肅穆: “幕后的人是很聰明的,聰明的人設(shè)計一場局,一定不會只做一場戲,假如賭坊這邊也應(yīng)證了我的猜測,我就能把全部案情聯(lián)系起來了?!?/br> “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