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他極其自然地把“們”字帶上了,顯露出的堅決態(tài)度,無疑能讓本來還有些憂慮的少女們安心。 遠(yuǎn)坂凜還在背后悄悄跟櫻說——你家caster看著不能打,也不經(jīng)打,實際上意外地有種強大的氣勢啊。對了,他到底跟rider是什么關(guān)系? 艾爾利對少女們暗地里的討論全然不知。 如常把事情交代好,在他正想離開時,間桐櫻不知為何突然開口,叫住了他:“請等一下,caster先生!” “怎么了?” 艾爾利應(yīng)聲回首。 英靈無波無瀾的眸子宛如色彩最純粹的琉璃,又仿若深海,猝然望去,根本無法窺探出潛藏在碧海最深處的真正的心思。 間桐櫻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深受了英靈的多番照顧,caster先生幾乎無微不至。可是,她竟是一點也不了解他——除了一個以別樣的方式流傳千古的真名。 這千年來,無數(shù)學(xué)者專家對所羅門為其妻子所書寫的情詩百般研究,都未能取得太大的成果。 情詩的主角,只存在于傳說中的“艾爾利”。 偉大的君王與同為男性的王后,這段超越世俗束縛的感情如何不令史學(xué)家們瘋狂??墒牵瑹o論他們?nèi)绾畏屹Y料,實地考證,從唯一遺留下來的與艾爾利有關(guān)的情詩中挖掘細(xì)枝末節(jié),都沒有任何進展。 成婚前,除了那蒼白文字只能淺淺彰顯出千百分之一的美麗外,他的來歷無從考證,就仿佛從天外悄然而至,如所羅門在詩中滿懷深情地寫到,“他是神的饋贈”。 成婚后的第三年,艾爾利就毫無征兆地病逝。 絕美的花兒在最盛放得最絢爛的年華悄然逝去,即使是全知全能的所羅門王亦不能將他挽留。 多么嘆惋,又多么神秘,惹得后人如癡如狂想要探究。 間桐櫻悄悄查過了“艾爾利”那只有寥寥數(shù)字的生平介紹,還有比生平介紹長出數(shù)十倍的猜測、推斷。 她想要了解他,這無關(guān)男女之情。 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女性的直覺在隱隱約約地提醒著她,在英靈平常安然的神情下,似乎……還藏著足以讓她感到不安的秘密。 “caster先生,請你,一定不要勉強自己?!?/br> 間桐櫻上前一步,竟是頭一次用這般堅定的語氣說話:“如果有什么困難,也請告訴我,我……想知道,‘代價’究竟是什么?!?/br> 遠(yuǎn)坂凜用詫異的目光望向meimei,全然想不到櫻這是突然間怎么了。 在過去修改之前,遠(yuǎn)坂凜就不知道間桐櫻這么多年來的真實經(jīng)歷,現(xiàn)在,對于隱藏得更深的真相,更加難以猜測。 說實話,艾爾利也有點小小的驚訝。 他這個master啊,從初次見面起便是外表溫溫柔柔,心理狀況卻有著明顯的歪曲。就好像緊繃到極致的弦,若是再加上那起決定作用的一點力,就會徹底崩斷。 艾爾利沒想到,脆弱纖細(xì)的master在改變了命運后,并沒有沉浸在莫大的歡欣和慶幸中,反而更加地?fù)?dān)憂起來——擔(dān)憂的對象還不是自己,而是他。 “我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憂慮,謝謝,我很高興?!?/br> 不過,并沒有這個必要。 “那個代價——master,我不是對你說過嗎,跟我曾經(jīng)承受過的‘代價’相比,那只是非常微小的,全在可控制范圍內(nèi)的小事兒,根本不需要擔(dān)心。” 說到這里,見master還是欲言又止的模樣,艾爾利沉吟片刻,竟是勾起了嘴角。 他微微地笑了起來,抬手撫摸了一下少女的發(fā)頂。 這一笑,如同剎那間以絕無可擋的氣勢突破了魔力對魅惑效果的防御力,讓少女們不約而同地愣住,眼中浮起了恍惚的空白,當(dāng)然就不可能說出任何反對的話了。 做完這個小動作,達成目的后的艾爾利很是自然地收回手。 “嗯,沒事了嗎?那我就先走了?!?/br> 就這樣,他在暈暈乎乎的master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忽悠過去了之前,順利地跑路了。 跑得這么快的原因,倒不僅僅是為了尋找失蹤的那兩個英靈。 艾爾利忽然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那團暫時無法割舍的“火”,又一次在他的身體內(nèi)不甘落寞地燃燒了起來。 刻印蟲貪婪地吞食著他的魔力,卻仍叫囂著不夠,還需要更多、更多、更多的…… 過去蟲子還在間桐櫻那里的時候,不止要吸食龐大的魔力,還迫切地需求魔術(shù)師的jingye澆灌,不然它就會不住地sao動,讓身體灼熱難耐。 而艾爾利是英靈,雖然承擔(dān)了間桐櫻所遭受的痛苦,但由魔力構(gòu)造而成的身軀與人類的身體結(jié)構(gòu)到底還是不同,而且又是男性,他不會像少女那樣深受難以平息的情欲折磨,還是可以勉強壓制的。 只不過,壓抑會激起無比強烈的反彈。 艾爾利對動情的感覺很不熟悉,不止是因為他的腦中根本就沒有那個意識。 他過去跟選中的最強大的人在一起,并沒有和他們度過多么長的時間。 這或許是一種詛咒。艾爾利生前很早就死去了,之后變?yōu)橛㈧`之身,也總是會出各種各樣的意外,讓他無法與人長久相伴。 所以迷茫,所以更加難受,更加想要得到滿足—— 以他的思路也想不出其他的更有用的辦法,便決定故技重施,再去沖一下午的涼水。 在吉爾伽美什為他們準(zhǔn)備的別墅中顯出身形時,艾爾利原本如玉石質(zhì)地的白皙皮膚不知何時變得通紅,點點紅暈自脖頸開始蔓延向上,猶如最明艷不過的紋身。 他扶著墻,眉宇間皺起的紋路再也無法消去,既是愁緒,若是映入旁觀者眼中,又成了再也不可移開目光的引誘。 “呼……” 從唇邊呼出的氣息都帶著似乎能將人灼傷的溫度。 他的視野開始恍惚,從邊緣向中心縮進的陰影不久后就會將稀少的光明盡數(shù)吞噬,將苦苦支撐的意識也拉進黑暗之中。 很熱。 第25章 他依稀辨認(rèn)出浴室的方向, 跌跌撞撞地穿過一片漆黑的客廳,好像在門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才猛地摔進寬敞而又顯得過分冷清的浴室。 開未開燈在他這里已經(jīng)不重要了,英靈可以看清被黑暗籠罩的事物,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淋浴,冷水瞬時間噼里啪啦地傾瀉而出。 有小半砸落在瓷磚表面,更多的則以極其強勢的姿態(tài)清洗了英靈的全身。 艾爾利在冷水一下子淋下來時似乎打了個冷顫, 但其后,他便輕輕地舒出一口氣,努力讓躁動的神色平靜下來。 再之后, 他就在冰冷的沖刷下合上眼瞼,精致至極的五官在水幕中越發(fā)模糊不清。 …… 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還是無法平息呢? 跟上一次的情況完全不同。 用冷水沖洗一下午,讓人不習(xí)慣的燥熱可以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消退, 并不會有明顯的后遺癥。 可今天不是這樣,難道在什么他沒注意到的地方出了問題? 火焰不僅沒有消退, 反而越燃越烈,沿著刻印蟲攀爬啃咬的軌跡向上繚繞,要將體內(nèi)絕大多數(shù)的水分都燒干了。 艾爾利仍是閉著眼,但面上的神情再也無法竭力維持住寧靜。 他的眉宇緊皺, 被牙齒不自覺啃咬的下唇顯現(xiàn)出近乎妖艷的鮮紅,難以疏解的痛苦便由從齒縫中漏出的細(xì)碎聲音盡顯無疑。 “唔……魔力……不夠了……” 身體到底在渴求著什么,他不明白。但唯一可以明確的是,如此嚴(yán)重的魔力消耗不能再持續(xù)下去。 嘩嘩嘩啦—— 水聲還在孜孜不倦地回蕩著。 而在不變的、仿佛永無止境的水花迸濺中, 是誰的腳步聲,正踏著每一步激蕩出的漣漪不快不緩地靠近。 來人停下了,低垂的金色雙目仿佛涌動著熱切與哀憐,卻又清晰地映出那道熟悉的身影。 英靈躺在積攢而起的水泊之中,繪成了多么美麗而又矛盾的圖畫。 水無法突破盔甲的屏障,只能為表面刻畫著華美紋飾增添些許透明的點綴——他是何等地圣潔,何等地不容侵?jǐn)_。 只有胸膛還在頗為急促地起伏,從口中呼出的氣息與四周泛濫的涼意相撞,便成了絲絲縷縷透著曖昧的熱氣。 似乎許久之后,他終于察覺到有人來了,被水珠打濕的細(xì)密睫毛顫動了一下,方才將被霧氣照拂的眼眸微微睜開。 來人說:“只要你向余伸出手,無論何時,余都將回應(yīng)你,接納你?!?/br> 艾爾利沒能聽清這個來自世間最尊貴者所能承諾的最溫柔的宣言。 他只看到了一個極其模糊的人影,混沌的思維慢半拍地想著,能找到這里的不會是敵人,那就是朋友了。 他安心了,便疲憊地重新將沉重的眼簾落下。 “……” “都成這個樣子了,給出的答案還是拒絕么……” 靜立的法老王眸色漸深,注視著那個身處于極其狼狽的境地、也依舊不被染上任何明顯痕跡的英靈,忽然一笑。 “即使是你,忤逆余的意志,也要做好承受法老怒火的心理準(zhǔn)備哦?!?/br> 奧茲曼迪亞斯將艾爾利攔腰抱起來。 濕透的長發(fā)宛如藍(lán)色的海藻,流水連成一片,不斷地從凝成一線的發(fā)尖滴落,就像是自身邊飛濺的珍珠。 男人的身上不免沾上了頗深的水漬,可他毫不在意,抱著仿若沉睡著的青年走出了浴室。 下一刻,他們便出現(xiàn)在了二樓布置得奢華無比的臥房之中。 柔軟的床榻浮現(xiàn)出人形的凹陷,在接觸到無法消解炎熱的被褥時,艾爾利不適地唔了一聲,卻仍未醒來。 他的手套早在無意識間不知掉到了哪里,隱隱發(fā)燙的雙手流失了大半的氣力,只能軟綿綿地搭在身側(cè)。 右手的指尖顫動著,終于讓手臂抬起。 過去做保護作用的盔甲在此時成了極為沉重的負(fù)擔(dān),像是被幾大塊烙鐵貼著,他不自覺地?fù)缸⌒丶?,仿佛這樣就能拉出些縫隙,能讓涼氣透進來。 然而,有人拽著緊束在手背上的黃金條鏈,又將他的右手拖了過去,反手將guntang的手指捏在掌間。 “真是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