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先傲看著他，口中有些干渴。

    “你再這樣朕就出去了。”

    大王鼓起兩腮，十分不滿的松開了他的腰，“好啊，你等著?！?/br>
    狗皇帝，你夠狠你就忍，等你想酥糊酥糊，我還不愿意呢！

    大王順勢趴在他旁邊的石板上，“你剛才說啥來著？”

    趙先傲被他這么一嚇唬，自己也忘了，“沒什么……”

    “對了，江顏玉應(yīng)該快生了吧？”

    趙先傲從來不打聽皇后的事，他這么一問到讓大王很是吃驚，“怎么想起來問這個？”

    “隨便問問?！?/br>
    大王掰著手指頭算，“還有一月……”

    一月……

    這次真的快了。

    趙先傲勾起嘴角，拍了拍大王細(xì)膩白皙的肩膀，把大王送給他的話還了回去，“給朕等著?！?/br>
    等著什么等著啊……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長安城內(nèi)卻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發(fā)生了許多離奇之事。

    比如李家染布坊的布一夜之間全部變得血紅，又比如宋家茶園的茶一夜枯萎，又又比如每到子時，長安街上總會出現(xiàn)成群結(jié)隊(duì)的白衣女鬼，女鬼的哭嚎聲傳遍長安。

    這些怪事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閑談，卻在這閑談中，得知的更令人魂飛魄散的可怕之事。

    “你們知道嗎，宮里的枯井這幾日忽然一個勁的往出冒血水，皇上喝的茶憑空變成了血，就連那些太監(jiān)宮女，半夜都被長發(fā)纏了脖子，差點(diǎn)勒死！聽說啊，是皇上無意之間放出了先皇鎮(zhèn)壓的近百個前朝被斬殺的后妃和公主，現(xiàn)在這些冤魂才長安上下到處作亂，我聽一個道士說，現(xiàn)在只是開始，要不了多久，就要害人的命啦！”

    “真的啊！那可怎么辦啊！皇上就沒想些什么辦法！”

    “別提了，這兩日國師一直在宮里守著皇上，結(jié)果做個晚上忽然就一病不起了，哎，也不知道設(shè)么時候才能好，連國師都制不住的厲鬼，你說說……得多嚇人??！”

    “這狗皇帝可真不干好事。”

    那傳消息的老頭賊眉鼠眼的往旁邊看了一圈，“這都是我聽一個侍衛(wèi)說的，你們可別告訴別人啊。”

    “自然自然。”

    轉(zhuǎn)頭，這話就傳遍了長安，一時間長安城上下人心惶惶，亂成一片，那女鬼的哭聲，一日比一日慘烈，就連晚上長安街頭的打更老頭，也莫名其妙的都不見了，又聽聞那些老頭的尸首在皇宮里出現(xiàn)，各個被抽干了血rou，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這下百姓們紛紛閉門而不出，哪怕是鬧市也空無一人。

    一連半月，趙先傲上朝文武百官都在說這個事。

    趙先傲就是一口咬死了，“何來鬼怪，都是謠傳，不可信不可信。”

    而一向給趙先傲擦屁股的端王，這會也一聲不吭。

    文武百官都信了，這宮里是一定有鬼！

    一個月眨眼便過了。

    皇后臨盆那日，趙先傲才終于去了坤寧宮，裝模作樣的守在坤寧宮殿內(nèi)，他聽著里面?zhèn)鱽淼募饨新?，漫不?jīng)心的喝了口茶，抬眼看急的上躥下跳的大王，“你能不能坐下，又不是……”

    “又不是什么？”

    殿中有宮女太監(jiān)守著，趙先傲沒說。

    又不是朕生孩子，你著什么急。

    在虎頭山那晚的夢，趙先傲到現(xiàn)在都沒忘。

    皇后的喊聲一會比一會虛弱，趙先傲把聞生放在手里，輕輕的揉搓著。

    不一會，產(chǎn)婆跑了過去，猛地跪在趙先傲面前，“皇上！皇上不好了！皇后難產(chǎn)了！”

    趙先傲驚訝，隨即威脅，“大人小孩都給朕保住，否則朕要的你的命！”

    大王已經(jīng)不知道這是趙先傲計(jì)劃好的還是真難產(chǎn)了，他看產(chǎn)婆滿頭大汗，不像是裝的，一下急了，“我進(jìn)去看看?！?/br>
    趙先傲一把將他拽回來，“女子的產(chǎn)房你也要進(jìn)，瘋了?！?/br>
    “我不是太監(jiān)嗎，怕什么的！”

    還真入戲……

    趙先傲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下，不著急。”

    大王盯著他看。

    趙先傲沒什么表情，看大王的眼神卻無比溫柔，“信朕，再等等。”

    大王從他口中聽到再等等這三個字，心里忽然踏實(shí)起來。

    “嗯。”他坐在趙先傲身旁，小聲的問了一句，“生孩子原來這么疼啊?！?/br>
    皇后那樣的人，喊成這樣，一定是痛不欲生。

    “你以為呢，都會疼昏過去。”

    大王眨了眨眼睛，“那我還是不生了。”

    說的好像，你想生就能生似的。

    第58章

    不知過了多久, 皇后的聲音已經(jīng)微不可聞，御醫(yī)送了好些湯藥人參片進(jìn)去，而產(chǎn)婆則端了一盆盆污水出來。

    大王看向趙先傲, “怎么這么久啊。”

    “還不久呢, 你安靜些。”

    為了不讓皇后感到慌亂，產(chǎn)房內(nèi)只有一名御醫(yī)兩名產(chǎn)婆, 而殿外的宮女太監(jiān)也大多被清了出去，只留下了小順子小豆子。

    到底皇后肚子里懷的不是他的孩子, 一點(diǎn)都不著急。

    大王撐著下巴呆呆的往里頭看。

    忽然里面?zhèn)鱽砹艘魂噵雰旱奶淇蘼? 大王一下子竄了起來, “是不是生了。”

    趙先傲露出了些許笑模樣，“你聽到了的?！?/br>
    大王分外的緊張，馬上就能見到一對剛誕生的小娃娃了。

    趙先傲手心里的聞生動了動, 感覺自己可能要因?yàn)槎ナ櫫恕?/br>
    不開心。

    就在這時，產(chǎn)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那樣子一點(diǎn)都不像是賀喜的，“不好了, 皇后誕下了死胎！”

    大王愣了，“剛剛，不是還有哭聲嗎？”

    “皇后腹中是一對龍鳳胎, 夭折了一個……”

    大王轉(zhuǎn)過頭看趙先傲，他似乎并不為此感到意外，而是淡定的問，“死胎是皇子還是公主?！?/br>
    “回皇上的話, 是……皇子。”

    趙先傲微微頷首，還未說話，太醫(yī)從里面跑了出來，“皇上！皇后血崩了！”

    那便是活不了了。

    趙先傲放下手中的茶杯，扯著大王的手走進(jìn)了殿內(nèi)。

    此刻殿內(nèi)彌漫著一股nongnong的湯藥味和血腥味，大王看向床榻之上，卻有一灘鮮血在那里，而皇后也氣息微弱。

    這是咋回事！

    大王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床上的皇后雖虛弱，但也只是虛弱。

    “咦……”

    趙先傲從產(chǎn)婆手里接過公主，便示意產(chǎn)婆出去。

    房中再無閑雜之人。

    大王大步走至傳遍，那產(chǎn)婆口中因難產(chǎn)而死的皇子，正好端端的躺在襁褓里。

    “哎？”

    大王懵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是聞生在作怪……準(zhǔn)確的說，是受他娘的指使！

    趙先傲緩緩走到床邊，他不太會抱孩子，看上去謹(jǐn)慎又小心。

    江顏玉看到他的動作，笑了起來，“多謝皇上?！?/br>
    “朕也該謝你才是?！壁w先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將女娃娃放置在其弟弟身旁，“朕會將你和孩子送出宮，往后，這世間便再無江顏玉這個人，而你，也絕不可嫁給先永，這輩子只能在端王府后宅里，做一個無名無姓的妾室，你的孩子，也只會認(rèn)為自己是其他女子所生。”

    江顏玉早就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她雖然看上去柔弱溫順，但是骨子里卻有一股倔勁兒，普通的平凡女子，卻有這樣的取舍和勇氣，趙先傲既覺得她愚蠢，又不得不佩服。

    當(dāng)然，不是佩服她的愚蠢。

    趙先傲看了一眼連走路都慢悠悠，不舍得帶起一點(diǎn)風(fēng)吹著兩個孩子的大王，輕聲道，“這個女孩，朕打算為為她取名為祝安?！?/br>
    江顏玉知道趙先傲?xí)粝乱粋€孩子在皇宮，很諂媚的將兒子的取名權(quán)也交到了趙先傲手中，“請皇上賜名?！?/br>
    趙先傲掃了一眼那個皺皺巴巴的小男娃，“就叫招財吧。”

    大王在一旁聽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皇后裝作沒聽清的樣子，“朝安，皇上取的這個名字很好?！?/br>
    趙先傲一本圣經(jīng)的糾正她的發(fā)音錯誤，“是招，不是潮，招財?！?/br>
    “皇上，朝安挺好聽的，趙朝安，多好?！贝笸跹b作沒聽見的樣子說著，又念了一遍祝安的名字，“趙祝安……也好聽?！?/br>
    趙先傲冷哼一聲，將聞生放在了江顏玉的身上，“出去傳，皇后殯天了，記得哭一哭。”

    大王重重的點(diǎn)頭，跑了出去。

    沒一會，宮里傳來陣陣鐘聲和宮女太監(jiān)的哀嚎聲。

    江顏玉聽著這些嘈雜的聲音，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祝安的臉頰，眼淚一對一雙的掉了下來，“祝安便交由皇上照料了，她年幼不懂事，若做了錯事，望皇上能寬恕她。”

    趙先傲沒說話，江顏玉也毫不在乎他是否回答。

    反正，就算趙先傲不喜歡祝安，也會有人護(hù)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