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是一座小佛堂,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紅墻上一面寫著佛一面寫著禪,門口還立著兩個石獅子,大王瞧著上面的紅底金字的牌匾上寫著什么,但是他又看不懂。 沒文化真可怕。 大王繞著小佛堂走了一圈,除了門口的大門外就全是高大森嚴的墻,他想進去,估計得等成精長翅膀那天。 既然是佛堂,也不能總關(guān)著,再想辦法吧。 大王轉(zhuǎn)身,循著氣味按原路返了回去。 你說巧不巧,又讓他碰上那個端王了。 本來就是冤家路窄,仇人見面,大王自己都感受到了暗流涌動,偏偏這個張肅一點眼力價都沒有,“獸王,你跑哪去了,奴才找了你好半天?!?/br> 大王暗搓搓的看了一眼端王,他手里原本是把玩著一串核桃,聽到張肅喊他獸王,核桃都捏裂了,大王都聽到爆開的聲音了。 真是,解鈴人就是系鈴人,趙先傲封的他獸王,給他拉的仇恨,也是因為趙先傲,他才保住了這身虎皮。 怎樣,你奈我何,我老大是皇帝~ 看到那只又肥又圓的老虎沖著他嘚瑟,趙先永手里的核桃渣都掉到了地上。 他,他為什么,這么想弄死這只老虎。 在心里默念了幾句靜心經(jīng),趙先永心里的火漸漸的壓了下去,他轉(zhuǎn)過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身旁的小廝看了一眼大王,趕忙跟上自家王爺?shù)哪_步。 自家王爺總是埋怨先皇偏愛,認為皇位該是自己的,可是,他覺得,皇上的確更像先皇一些,就連身邊有這么一只虎都是一樣的。 但這想法,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大王氣走了趙先永,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虎生都格外幸福美滿。 當然,有個人和他是一樣的。 當晚,趙先傲做完第一天祈福的法事回到暫住的院落,驅(qū)散了隨從后聽大王說了今天趙先永被氣的臉色鐵青的事,他不禁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燦爛的笑著,十分親昵的揉了揉大王的腦袋,“好樣的,以后繼續(xù)?!?/br> 大王看到他胸口掛著一串珠子,隨著他的動作在晃,爪子又癢了起來,沖著趙先傲的胸口撲了上去。 趙先傲迅速的一閃身,讓大王撲了個空,還不等大王不高興,只聽趙先傲小聲說了一句,“你別這樣,朕怕?!?/br> 第17章 清秋寺的給皇上安排的院子檔次非常高,有地龍有火炕,即便室外寒風凜冽,室內(nèi)也是溫暖如春,就連窗臺上的花草都生機勃勃,分外喜人。 可這個地方只能睡一個人,兩個人算是勉強,一人一虎是不可能的,趙先傲困了,就開始把大王往自己的院子趕。 “我要在這睡,在這睡~”大王在炕上翻來覆去直打滾,死活不出去,他多精明啊,哪好哪壞還不知道。 趙先傲為了自己的睡眠質(zhì)量,毫不留情的扯著他的尾巴往出拽,“朕今日天不亮就起來,到現(xiàn)在為止眼睛都沒閉上過,明日還要早起,你要是有良心就滾回去。” “嗷嗚!” 大王架不住他的生拉硬拽,嚎叫著被拖出了正房,李總管裹著夾襖守在門口,急忙走上前來,“皇上……” 趙先傲拉著大王的尾巴對李總管說道,“李秋實,帶人進去收拾收拾,朕送獸王回去?!?/br> “奴才遵旨?!?/br> 即便清秋寺的僧人早在趙先傲來之前就已經(jīng)收拾好了屋子,可李秋實仍要重新規(guī)整一便,被褥要換,犄角旮旯的灰塵也要清掃干凈,就連寺院中備好的杯子都要用清水沖洗三遍,再用干凈的帕子仔細擦拭。 大王住的地方就在隔壁院子,僅幾步遠,趙先傲把大王帶了回去,俯下身笑著揉搓著他的腦袋,“元歡好好睡。這三日表現(xiàn)好,回去給你獎勵?!?/br> 大王看著他眉眼中的無盡溫柔,忘卻了剛剛拽他尾巴的是誰了。 祈福即是吃齋念佛。 第二天天不亮,外面飄飄灑灑的下起了雪花,大王窩在熱乎的被褥里睡的很香甜,鼾聲隔著一道門都聽的一清二楚。 他平時也不打鼾,昨天爬上九百九十九層階梯實在是累著了。 張肅哆嗦著推開大王的房門,帶進來一陣冷氣,“獸王,該起了?!?/br> 大王把腦袋塞進四條腿里,阻絕著外界想要把他從炕上弄起來的一切因素。 “獸王,快起來了,早上這頓飯吃不到一天都得挨餓?!贝蛏咂叽?,打虎巧勁,作為馴獸師的張肅早已融會貫通。 挨餓? 自打進了宮,大王就不知道挨餓這兩個字怎么念。 等等,這不是在宮里。 清秋寺,吃齋,沒有rou。 大王撲騰一下坐起來,眼神迷蒙的看著張肅。 快,給本大王穿衣服,趕緊吃飯。 皇家吃早膳的地方離住的地方不遠,可隔一小段路就有一個掃地僧,把青石板上剛落下的薄雪清掃干凈,生怕宮里來的貴人滑倒受傷。 大王正在為吃齋這件事犯愁,一抬頭遠遠的看到了趙先傲,由于后天培養(yǎng),他的骨子里擁有了某種神秘特性,因為這種神秘特性,大王沖著趙先傲跑了過去,“嗷嗚?!?/br> 聽到大王的聲音,趙先傲也慣性回頭。 只見小胖虎走一步打一個滑到了他跟前,用頭蹭他的衣袍,趙先傲瞧著他自己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的行為。 “走吧,去用膳。” 先皇子嗣單薄,一共就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長子夭折,兩個女兒又嫁的遠,來清秋寺祈福的只有趙先傲和趙先永,吃飯的地方倒是大,一張長桌起碼五米。 趙先傲在主位坐下后,張肅便習慣性的將大王的凳子放到了他的旁邊,大王跳上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頓時胃口全無。 別說是葷腥了,連點油水都沒有,滿桌子綠油油的。 大王不是很想吃了,他想要吃rou。 趙先傲一直注意著他,見他有想往下跳的動作,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臉,威脅道,“你給朕老實點,否則……”否則了半天,他就是不說,那省略的話是什么呢,清秋寺不能有殺念,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不用否則了,吃,吃還不行嗎。 大王把前腿抬到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桌子,巨大的包子臉十分愁苦。 他看著這一桌子齋飯能坐在這趙先傲已經(jīng)很欣慰了,其余的小任性,都是可以包容的。 李總管拿著銀針把桌上的菜扎了一邊,又挨個嘗了一口,當他嘗到最后一道青椒炒青椒的時候,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冷臉端王。 他這一進來,大王覺得屋里的空氣比外面都冷了三分。 端王進來后對著趙先傲作揖行禮,他看了一眼桌子,只能坐在趙先傲的左手邊,即是大王的對面。 按規(guī)矩說,坐在右手邊的應該是他,所以趙先永看大王的眼神更加不善。 大王想著,完了,這頓飯他吃了一定會死。 兩人一虎坐穩(wěn)后,從偏殿走出了兩個住持,“阿彌陀佛,皇上和端王孝心可貴,先皇在天上想必也能感知,如此才有了今日這場瑞雪?!?/br> 瑞雪兆豐年,這個時候下雪的確是好兆頭。 有大王這個會說話的妖精在,趙先傲可以說非常迷信了,根本不覺得兩個高僧是在拍馬屁,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回了一句,“阿彌陀佛?!?/br> 虛偽的寒暄了兩句,總算是能開飯了,因為是祈福,一切從簡,沒有太多宮中繁瑣復雜的規(guī)矩,皇上和端王沒用人伺候,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沒有手吃飯的獸王就很有氣派了,左面站著張肅夾菜,右面站著潘琪喂飯,在配上那地主老財一般的身形,顯得格外富態(tài)。 對面坐著的兩個住持和端王已經(jīng)看愣了。 早就聽聞這虎有靈性,卻,卻也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聰穎。 大王吃了不到半碗飯,就有些吃不下去了,平時一大盆rou粥外加一盆豬rou的飯量已經(jīng)隨著一桌子的綠色消失殆盡。 對面三個人都在看他吃東西,見他閉著嘴巴一動不動,心里都清楚這吃rou的東西是不可能老老實實吃素的。 只聽皇上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多吃點,下頓,飯都沒有。” 大王已經(jīng)后悔到家了,他好好的為什么要來這個鬼地方,要是成了神仙以后都不能吃rou,那他寧可不當這個神仙。 大王眼含熱淚的張開嘴,像咽藥一樣硬是把帶著綠葉的米飯咽了下去。 趙先傲看著沒什么表情,其實也挺心疼的,不管是從主人的角度還是朋友的角度,大王沒能吃到rou都讓他心里不舒坦。 其實他同意帶大王來這里,為的也是大王的身體著想,吃三天素食對他來說是好事一樁。 堅持堅持吧,就三天而已。 大王吃菜吃的脾氣暴躁,偏偏對面的端王總是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大王更氣了,他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就生出來一個壞心眼。 反正有趙先傲撐腰,有恃無恐。 大王含了一大口飯在嘴里,腮鼓鼓囊囊,顯得臉又肥又圓,他瞇著眼睛看著趙先永,令趙先永產(chǎn)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預感剛剛升起,就成為了現(xiàn)實。 大王打噴嚏了。 大米飯帶著菜葉子全都噴到了趙先永臉上,菜葉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膾煸诹怂谋亲由?,畫面極為有喜感,就連他身旁的住持都遭了殃。 趙先永攥緊了拳頭,靜心經(jīng)在肚子里滾了一圈,冷靜的從小廝手里拿過帕子,不緊不慢的擦掉自己臉上的飯粒和菜葉,由此可見此人性情沉穩(wěn)心機頗深。 趙先傲看著,打心眼里心疼自己這個弟弟,這要是他,一定會瘋掉的,他忍著笑意,假惺惺的訓斥大王,“用膳的時候怎能如此失態(tài),看朕待會怎么教訓你?!?/br> 大王一臉無辜,“嗷嗚~” 看我看我,我不是故意的。 桌上的菜都沾染到大王的口水,沒法在繼續(xù)吃了。 趙先永起身,仍舊是冷酷無情的一張臉,“皇上,臣弟失陪?!?/br> 趙先傲大度極了,“去洗一洗?!?/br> 趙先永半點沒客氣,轉(zhuǎn)身就走,急切的步伐中都帶著一股冷厲的殺氣。 大王也沒有很好過,他被趙先傲帶著去了佛堂,這是清秋寺最大的佛堂,三米之高的金箔佛像令人望之儼然,大王坐在趙先傲身旁的一個明黃色的軟墊上,被強迫的聽著近百個和尚跪在一起嗡嗡嗡的敲木魚念佛經(jīng)。 說真的,他這時候真覺得自己是妖精。 不行不行,腦袋疼,迷糊。 第18章 大王不知道他在佛堂里的那幾個時辰是怎么度過的,他只知道,上午的祈福結(jié)束后,他整只虎都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