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 另一邊,云母感覺到氣息壓城便管不了太多了,稍微隱匿了身形就直接原型騰云飛了過去,她感覺到氣息的中心是在皇宮之中,便直接飛去皇宮,落地才重新化為人身。 穿過層層宮宇,其他人看不見她,她卻聽得到喊打喊殺聲,不由得心驚。先前在隱居之前,她和單陽師兄為了找個好位置也算在外游歷了一段時間,那時她才知道王朝狀況實在算不上好,別看長安繁榮依舊,許多城池早已亂成一片,貧窮之地更是民不聊生。 不過想想也是,若當(dāng)真是太平盛世,石英又如何能在離長安城那么近的地方以妖王自居,當(dāng)年桂陽郡又如何能妖物大亂而朝廷無所反應(yīng),只是眼下昔日最為華美的宮宇都亂成一團(tuán),她實在很難不傷情,努力定了定神,云母才朝她感覺到的靈氣匯聚的中心飛快地跑去。 今日的宮室格外安靜。 盡管平日里也是安靜之地,可今日沒有侍衛(wèi)、沒有宮女,不見任何人影,卻是分外寂寥。云母跑了好一會兒,方才見到單陽師兄,他不知為何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殿中,靴上淌血,周圍躺著幾具士兵模樣的尸體。云母到時,他正俯身摸著那士兵,似是在探鼻息,聽到腳步聲,才回過神??吹绞窃颇?,單陽明顯地愣了一下。 “……小師妹?” 單陽似是有些慌亂,下意識地便解釋道:“這并非是我動的手,我算是軍師,不必……” 但說到此處,他忽然又不說了,想了想,只道:“不過,這些人之死多少也因我而起。新帝主動開了城門,又遣散了王城的士兵,這些人……是丞相的私軍。他本欲在最后一刻反抗,但是……” 單陽一頓,終究沒有說下去,現(xiàn)在說這些似乎也已沒有必要了。 同伴同情他的遭遇,也已應(yīng)了他的請求,待新的朝廷成立之后,他父親必將沉冤得雪。 單陽微微閉了閉眼,只覺得這數(shù)月來的經(jīng)歷在心頭飛快地閃過,師父之前讓他好好看看這人間,這一回,他可算是認(rèn)真看了。 心結(jié)已釋,茅塞已開,如今,剩下的便是…… 單陽驀地睜開了眼,漆黑的眸中沉靜一片。 云母隱隱感到了什么,有些擔(dān)心地上前,下意識地開口:“師兄……” 然而單陽連忙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靠近,同時,自己卻看了眼大殿之外。 “別跟過來,免得傷到你……外面的劫云已在等我?!?/br> 他安靜地看向云母,緩緩說:“師妹,我已成仙?!?/br> 第91章 王朝末年,敵軍壓城,少帝主動遣散衛(wèi)兵,開了城門,而他本人竟是在城門大開的一刻病竭而亡。進(jìn)入城池的新皇性情仁厚,過去也曾仰慕前朝少帝的才華,本不欲殺他,見他如此命數(shù)也只得長嘆一聲,將他禮貌體面地安葬了,從此改朝換代。新朝皇帝從民間出身,深感民間疾苦,固行修生養(yǎng)息之政,使得在前朝權(quán)臣把持的重稅之下民不聊生的百姓得以喘息。同時,昔日的權(quán)貴世家也盡數(shù)洗盤,一切推翻重來。 不過,這些都將是此后數(shù)月乃至數(shù)年之事。 此時,云母還沒有完全反應(yīng)過來單陽師兄那話是什么意思,只覺得師兄神情目光都與昔日不同,且先前籠罩長安的那股橫行而強(qiáng)烈的氣息也是來自于他。單陽整個人被一種不同于以往的強(qiáng)大靈氣所包圍,他周身的壓力和氣魄也與旁日不同。 這便是……成仙? 單陽勤苦而努力,所有見過他的人都說他的天資是一百年內(nèi)能夠成仙的苗子,他也極為勤奮地修煉了近二十年,云母如今已經(jīng)極為接近八尾,可師兄的實力仍然遠(yuǎn)在她之上,便可曉得單陽離成仙其實并不遙遠(yuǎn),唯有心境差上一層,這才始終踏不出最后一步,然而現(xiàn)在…… 云母愣愣地看著師兄,像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師兄成仙的日子會來得這般快。宮殿外的烏云已經(jīng)團(tuán)團(tuán)聚集,云層之上隱隱有隆隆的悶雷之聲,顯然只等單陽出去迎接便要降下。師兄顯然已是半仙之身,與真正的仙人不過只差八十一道天雷…… 云母想得呆愣,下一刻卻忽然感到自己整個身體發(fā)燙,她甚至還未來得及驚慌,便察覺到身體正在發(fā)生劇烈的變化。云母一驚,強(qiáng)忍著古怪的不適感,使勁轉(zhuǎn)頭去看…… 單陽原本已經(jīng)準(zhǔn)備走出宮殿去應(yīng)劫,發(fā)覺云母臉色不對,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慌張而緊迫地問道:“——小師妹?” 成仙,要修為,要心境,要功德……云母這一尾阻在功德而不能生,可現(xiàn)在…… ……助人成仙該是多么大的功德? 云母曉得自己這一尾是在師兄,卻不曉得是助他成仙。云母從來沒有一口氣感到過周身聚集如此強(qiáng)大的靈力,簡直像是要瞬間將她吞沒一般。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身體幾乎要被什么東西脹裂的痛苦已經(jīng)讓她不自覺地蜷起身體,不由得呻吟出聲。 單陽完全沒有想到這種時候小師妹身上會出變故,他雖然急著出去應(yīng)天雷,可此時視線卻完全被云母所吸引。 此時云母已經(jīng)痛得整個人都弓了起來,眉頭深深皺起,臉色近乎慘白,聲音幾乎已經(jīng)帶了哭腔。她背后原本的七尾在無意識的狀態(tài)里盡數(shù)放出,居然隱隱泛著金光。在層層金光之間,那第八尾終于漸漸浮現(xiàn)出來,棲入原來的七尾之間,這本該是好事,但單陽卻無暇替她高興,小師妹先前那幾條尾巴還不都是說長就長的,為何獨獨這第八尾生得如此吃力?單陽疑惑不已,顧不得還要保留體力應(yīng)對天劫,當(dāng)即便要伸手去探云母狀況,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待那久違的第八尾生出,他忽然望著云母身后的尾巴,驚得睜大了眼睛—— 八尾之后,居然第九尾也隱隱有了生長之勢。云母身上的金光竟是愈演愈烈,與之相伴的,是宮殿外驟然轟鳴且聚得極厚的層層劫云—— …… 仙山之中,天成道君仙府里,白及仙君驟然睜開了雙眼。 “……仙君?” 原本站在白及身后守他守得昏昏欲睡的童子,感到貴客站起,也猛地一個機(jī)靈清醒過來,見白及臉上有凝重之色,當(dāng)即怔住,疑惑地問道。 白及卻是不答,他已經(jīng)感到了凡間那股急速凝聚起來的仙氣和躍躍欲動的劫云。若是往常,這等尋常的新仙渡劫自然引不起他什么興趣,可此時地點離得如此之近,而那股仙氣之中夾雜的靈力又如此熟悉,幾乎立刻便讓白及提起了精神。然而若是事情只到此處也罷,他不過是立即趕去長安,然而下一刻,在噴涌而起的仙氣里,竟然又隱隱顯出了另一層仙氣—— 感到新一層仙氣中那近乎令他魂牽夢繞的氣息,白及瞬間就變了臉色。仙童何曾見過一向淡然、萬事萬物視之如空的仙君露出如此神情,頓時嚇了一跳,可還不等他反應(yīng),卻見白及仙君長袖一展,童子眼中只余下白光一片,再等他回過神,哪里還有白及仙君的影子? 仙童驚嘆不已,可此時已經(jīng)飛出天外的白及卻是滿心焦急,他一刻都不敢停,只拿出最快的速度,朝著劫云的中心,直直便往長安去了。 …… 這個時候,云母還蜷著身體痛苦地掙扎。 她這輩子還從未這么疼過,八尾九尾共生而剎那間沖上來的靈力兇猛得近乎暴戾,幾乎要將她的身體撕扯開來。與目前的修為不匹配的功德和集聚靠攏過來的仙氣差不多立刻就沖得她渾身脹痛,意識險些在瞬間被吞沒,她拼命咬著牙奮力對抗才好不容易保持著清醒,然而這等吃力云母無論如何都不敢想象,偏在此時,她感覺到自己身后居然隱隱要生出那九尾—— 云母大驚失色,在劇烈的疼痛,她當(dāng)即不知所措、驚慌不已。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一尾一尾修煉而生出九尾,當(dāng)然是件高興的事,可此時她毫無準(zhǔn)備,突然就從七尾越到了九尾,不要說修為夠不夠,她只怕連控制身體里的涌上來的仙氣和靈力都困難, 云母并非是自負(fù)狂妄之人,自然清楚得很,哪怕她最近幾年已經(jīng)極為努力地勤加修煉,用琴的水平也比剛學(xué)時好了許多,可她若是現(xiàn)在就成仙渡劫,絕無可能扛過那分割仙凡的八十一道天雷,只會在天雷之下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更何況單陽師兄也要同時渡劫,兩重雷劫加在一起,且不說會不會有變故,若是單陽關(guān)注她這邊,她說不定還要拖累師兄…… 云母越想越急,當(dāng)即努力集中精神要將那條尾巴摁住不生,可她本來修為就不夠,現(xiàn)在整只狐貍痛得意識都模糊,又不知如何cao作,自然摁不住。 “師妹!” 單陽看到云母那九尾一驚,當(dāng)然也立刻想通了小師妹現(xiàn)在度不過天劫,立刻上前幫著她阻止那即將生出的九尾。 單陽加入之后,那第九尾長得倒是果然慢了很多,可仍然無法收回去。云母疼得虛脫,眼看意識就要被靈氣沖散,她急得簡直要掉眼淚,心急如焚之時,云母閉上了眼,一邊拼命對抗九尾,一邊腦子里也不知想得是什么。 師父…… 迷迷糊糊之間,云母忽然身體一輕,仿佛那些她奈何不得的驚濤駭浪般的靈氣仙氣都在霎時被一股更強(qiáng)大的力量同時定住,即將撕裂她的力道突然憑空消失。在這般時候,云母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又并非不適,反倒有些溫暖。只是她力氣已經(jīng)耗空,連眼皮都不是很睜得開,身體剛剛虛弱地一軟,就好像落入一個安全的懷抱之中。 單陽自然清楚剛才短短那一會兒的時間對師妹來說是如何緊張而兇險,他為了助她也著實出了不少汗,此時見云母的第九尾終于收了回去,才安心地長出了口氣。他抬頭看向及時趕來的師父,太累了也想不起行禮,一邊喘著氣,一邊恭敬地喚道:“師父!” 白及對他點了點頭,然而他先前那一刻也幾乎要心臟驟停,此時也顧不得其他許多,將云母打橫抱起。云母與她那第九尾斗得太累,而那些突然沖出的靈氣又著實傷害了身體,她此時已經(jīng)氣息微弱,一被抱入懷里,就只能乖乖縮著喘氣,好像意識還有些,勉強(qiáng)能顫一顫睫毛。 白及一頓,將她護(hù)住,看向單陽道:“你師妹傷了氣神,我先送她到仙宮暫避,前五十道雷許是不能護(hù)你,你能否自己撐???” “——能!” 單陽見云母被師父護(hù)住已經(jīng)心神大定,此時見白及問起,他定了定神,答得鏗鏘有力。 頓了頓,他道:“小師妹要緊,不過八十一道雷,我能應(yīng)付。師父但去便是?!?/br> 單陽一向行事沉穩(wěn),此時心結(jié)已散,眼中已有仙道……白及看著他那雙眸子,心中一定,便不再多留,對他略一點頭,就抱著云母騰空而去。 云母因九尾的事而渾身無力,自然算不上舒服,可被師父抱在懷里,她卻沒由來得安心不少,這個時候也莫名地有了點力氣,憑著僅存的意識睜開了眼,她先看見了師父清俊的面孔,而后視線一轉(zhuǎn),又有些擔(dān)心地看向單陽師兄。 這時在他們身后,單陽正緩緩抬腳步出殿外,早已在空中等候他的黑云發(fā)出陣陣振奮的低吼,云層中電光閃亮,似是期待他的到來。 單陽拔出了劍。 仙人之劍連犯錯的妖獸都不殺,自然不斬凡人,故他之前哪怕人在軍中,也不曾拔劍。 然而此時,劍光雪亮。單陽的手指緊緊地握著劍,青筋浮現(xiàn),指節(jié)突起,他動得再自然不過,顯然早已熟練。 不知怎么的,云母的視線不知不覺地落在單陽師兄的手指上。 她與師兄在山林中同住了半年,師兄一直教她弈棋,所以云母熟悉他的手。 那雙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甚是好看。 此時他單手握著劍,劍柄的紋路想來已經(jīng)深深地刻進(jìn)了掌紋里。 大約是靈狐天生善感,恍惚間,云母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些事……單陽出生書香門第,少時也曾習(xí)琴練畫,若是不曾出事,若是不入仙門…… 師兄那雙手,本該是用來看書的。 第92章 “仙君,小師姐這是怎么了?” 待回到天成道君仙宮,看到剛才飛出去的白及仙君抱著云母回來,童子先是大吃一驚,接著連忙手忙腳亂地幫忙,替白及引路開門。因現(xiàn)在準(zhǔn)備客房太慢,白及索性直接將云母帶回他目前暫住的屋子里,小心地放在床上。 他當(dāng)時動用自身仙力強(qiáng)行壓住了她的第九尾和靈力的躁動,可已經(jīng)生出的九尾要完全收回去談何容易?云母一下子噴涌而出的靈氣和仙氣又隨即被壓住的九尾強(qiáng)行吞噬,原本的靈氣與一口氣迸發(fā)出的仙氣一道翻江倒海、糾纏不清,先前她在皇宮外一瞬間的精神只不過是安心后短暫的錯覺,這樣噴出又吞噬的一來二去,云母在路上就體力不支迷迷糊糊地睡了。這會兒她已經(jīng)褪力得完全沒了意識,只張著口微微地喘著氣,臉色慘白,氣息十分微弱。白及一將她放到臥榻之上,她便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像是不安地蜷起了身體,不自覺地朝溫暖的地方側(cè)過來,靠向白及。 童子雖不知云母出了什么事,卻也能感覺到她身上靈氣有異,故急急跟在白及身后焦慮地道:“白及仙君,小師姐身上的靈氣太弱了,她現(xiàn)在又失了意識無法自己調(diào)理,若是不……” 未等仙童將話說完,白及已經(jīng)輕輕地“嗯”了一聲。仙童能感到的,他一直抱著云母自然早已知曉。他雖是將云母放在了榻上,可一直抱著她的手卻始終并未松開,他原先由于幻境之事一直有意與云母保持距離,但此時情形危急,也顧不了許多。 白及微微一頓,一手輕輕捧了她的后腦,順勢低頭垂眼,以口渡氣,直接將自己的仙氣喂入云母口中。 仙童一愣,看到這一幕,當(dāng)即紅了臉。 他當(dāng)然曉得白及仙君此舉不過是為了救人,絕沒有什么多余的念頭。再說仙君這樣一個冷清淡欲的人,只怕與男女之情有關(guān)的事都從未想過,又怎么會有雜念?現(xiàn)在小師姐氣息微弱、靈氣奇缺,仙君愿意以自己的仙氣喂她,當(dāng)然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實在再好不可。他明知如此,可是……可是…… 可是……這畢竟是徒弟和師父呀? 童子越看臉越是紅,可又不知自己該不該移開視線。若是兩人看著極不般配也就罷了,偏白及仙君成仙時才不過二十出頭,仙身便也極為年輕,生得又萬般俊美,將小師姐摟在懷里正常得很,這一口氣渡下去,居然生出了幾分親昵的味道。 仙童哪怕被點化了幾百年也是孩童心性,他越看越怪,索性低著頭不敢看了。然而白及實際上卻并未如他想得那般氣定,尤其是云母原本的靈氣和剛生的仙氣一起被她那強(qiáng)行按下的九尾吞了,此時體內(nèi)靈氣大缺,一感到他渡氣,便自己無意識地主動依偎了過來,女孩子香香軟軟的味道瞬間侵襲了鼻腔。她乖乖巧巧地貼著他,雙手摟了他的脖子。云母大約是有些急了,甚至不自覺地吮了回來,帶著小動物試探般的溫順,又是磨蹭又是撒嬌似的親親碰碰,饒是白及再怎么克制,被她這樣抱著也不禁有幾分動情,呼吸亂了,心跳亦快了好多,動作不知不覺就有些加重……若不是理智尚存,白及只怕自己要做出什么錯事來。 待感到云母體內(nèi)的氣息漸漸平衡,她的呼吸平穩(wěn)起來,也不再無知無覺地抱著他吮吸找氣了,白及方才松開了她。他本來以為自己終究克制了情欲,算是有驚無險,剛松了口氣,回頭就看見天成道君家的童子滿臉通紅,兩手捂著眼睛站在他身后,聽到動靜也不敢松手,就那樣捂著雙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仙君,那個……你好了嗎?” 白及:…… “……好了?!?/br> 原本是事出有因,白及雖說因?qū)υ颇赣星槎嗌儆行┬奶?,卻也自覺行得正坐得端,但見童子如此,反倒窘迫起來。白及不自覺地偏移了視線,方才沉著應(yīng)道。 仙童聞言放下手,見白及仙君果真已經(jīng)沒在渡氣了,拍了拍胸脯,大大地松了口氣。 白及頓了頓,又說:“我渡給她的氣只能暫壓一二,她同時傷了身神,接下來還要調(diào)養(yǎng)……我仍要趕去長安,麻煩你照顧她一段時間,另外……請你書信一封送到浮玉山旭照宮,讓她師兄師姐過來接她。” 仙童何曾聽過白及仙君一口氣說這么多話,還一口氣交代了這么多事,頓時大喜過望,都忘了先前那點尷尬事,連忙高興地點頭應(yīng)下。 白及交代完畢,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并未遺漏,便起身要走。然而他剛一抽身,心臟卻又猛地一跳,感到胸口重了一點,低下頭,便是一怔。 他先前渡完氣后,因云母還無意識地往他這里靠,就不自覺地心一軟沒有松手,還讓她靠他懷里。然而這會兒云母不知是不是感到他要走,卻是無意識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努力將臉往他胸口埋,皺著眉好像不大舒服地呢喃道:“……師父……” 盡管聲音小,白及卻還是聽清了,一時只覺得心都要被她喊碎,不由得嘆了口氣。若非今日抱他回來,他都不曉得她這樣輕。明明身后還拖著那么大的八條尾巴,抱起來卻沒有一點分量。云母雖是收了他的氣,可先前那么大沖擊受得傷也是沒那么快調(diào)整好的,她現(xiàn)在只怕依舊是難受,臉色上也是毫無血色。 “……我去去就回?!?/br> 白及心軟地輕聲道,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算是哄她??稍颇笡]有意識,就算聽了話也是有點不講理的,硬生生拽著貼著就不松手,白及著實為難。 仙童在旁邊看得著急,看云母臉色又覺得不忍,忙出主意道:“小師姐大抵是很依賴仙君,靈氣又受了損所以心里害怕,仙君一走就覺得不安。仙君……要不你分一縷仙意給小師姐抱著,說不定這樣能讓她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