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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冠京華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這一看不得了,拂玉身上的寒毛都要為此而立了起來,“這……這怎么會……?”她回過身看了看辜七,微微張開了嘴,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過了半會她又將那自己原先寫的那一張重新展開,和方杭寫的放在了一處。

    “一模一樣?!”

    這正是方杭的厲害之處了,只要是他見過的字,自己便都能記在心里頭,屆時再重新寫一份,那相似的程度足以以假亂真。

    世間并不是沒有專門從事仿制筆跡之人,可多有諸般限制。就算是有這樣的能人,也早就叫達官貴人給招了當門客給養(yǎng)了起來。只是,有這般本事的人,行的也都是見不得光的事兒。

    這也正是方杭害怕忌諱的地方,他平日用這本事寫幾個字的匾額倒使得,可真要被人養(yǎng)了起來,也知道多半是讓他做那種缺德事情的,如何能不擔(dān)心。

    因而剛才辜七說不勉強他,他才回轉(zhuǎn)了心意。

    辜七也走了過去查看,饒是她先前就看出了這少年的不同尋常,卻也才真正認識到了他的厲害。這時,她心中還真有幾分歡悅,覺得能遇到這人還真是意料之外。

    辜七先前是對這少年起了同情之心,實在也沒打算自己要帶這人回去做什么,可她不知,卻不代表裴池也不知。辜七覺得自己對韶王殿下用心極了,居然還給他招攬了奇人,這天底下除卻他之外,她還對何人如此用心過。

    晚間掌燈時分,拂玉早早就服侍了辜七用了飯,正在那收拾碗碟準備撤下去時,曲瀟敲門進來。她這是要將重新配好的藥膏呈送給韶王妃。

    辜七歪在小榻上幾乎就要睡著,瞥見那東西時,不覺精神就旺了些,凝了一眼才軟聲道:“我這還有呢——”

    曲瀟這是奉了韶王的命,自然不會不遵從,“王爺吩咐以后每日王妃用藥都要阿瀟監(jiān)督?!?/br>
    “他真這么說!”辜七半點瞌睡的意思都沒有了,當即坐正了起來,臉上滿是羞憤之色,因為震驚連著話都氣急的磕巴了:“他、他真這么說的?”

    曲瀟可是如實復(fù)述,隨即也明白了是她的這話太有歧義,怕是讓王妃想岔了,忙解釋了道:“阿瀟只是每日檢查藥膏的剩余。”

    這么一說辜七才稍微好受了些。剛才嚇得她幾乎都以為韶王殿下疑她又在上藥的事上敷衍了事,找了人當著面監(jiān)督自己上這個藥。倘若真是如此,辜七才真是要同他翻臉了。悻悻然了半晌,她見曲瀟就站在自己跟前絲毫沒離去的動靜,只好岔了話題問:“殿下走的匆忙,還沒來得及跟我說雍城王府的事,阿瀟可愿意同我說說?”

    第61章

    曲瀟之父曲堂山早年就叫韶王收入麾下, 而她也時常給王府中人看診,府中一些人事她倒也清楚。聽辜七這樣問,也沒推絕的的理由,理了理思緒回道:“王府除卻王爺外, 平時打理事宜的便是秦姑姑。秦姑姑是原先宮里頭跟著王爺一道來封地的,王爺平時很敬重她。還有就是昌成業(yè)昌公公,也是原先宮里頭就伺候王爺?shù)?。王爺給他二人都在府中安置了院兒。”她說的極慢,說完一句還會停頓片刻,似乎是在仔細思索:“嗯……除此之外,其余倒是沒有什么了?!?/br>
    曲瀟說完見王妃神情若有所思,心下一動便又繼續(xù)道:“昌公公為人古板不茍言笑, 可只消把事做規(guī)矩了, 他也是好相與的。而秦姑姑人則是更和善了,對府里上上下下都好, 也從來都不拿架子?!?/br>
    拂玉在那邊已經(jīng)把桌子給收拾好了,聽著這話忽然插了話問:“小姐明兒要重新?lián)Q一身衣裳么?鎮(zhèn)上怕沒好的,倒是可以明兒到雍城里去看看,屆時咱們晚幾刻進府就成了?!?/br>
    要說辜七先前是被裴池直接帶出府的,半點都沒收拾東西, 也不過就是后來在路上潦草置辦了兩身尋常衣服。這下拂玉提了這事, 辜七還真認真的垂下頭看了幾眼自己的打扮, 思付著道:“我瞧著倒還好, 沒必要重新置辦了?!比羰切?lián)Q了衣裳便顯得過于鄭重了些, 反倒不妥。辜七又問了秦、昌二人的喜好, 等明日入了府,必然是要準備些東西分賜下去的,旁人能隨便打賞,可這二人到底不同。

    好在這些都還是曲瀟知道的,她便回說:“秦姑姑平素愛調(diào)香,她調(diào)出來的香是世間一絕,而昌公公……嗯……倒好像也沒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若真要說一項,要就只有……侍弄花草了?!?/br>
    辜七點著頭記下了下來,她這邊話是問完了,卻也著實忘記了曲瀟來的初衷。因此過了片刻很是詫異的看了站在自己身邊還未出去的曲瀟一眼,那神情像是在反問她留在此處難道還有什么話要說?

    曲瀟也有些尷尬,只好垂了垂眸道:“王妃,王爺囑咐阿瀟要……”

    “咳——”辜七便咳嗽了一聲,收回了目光,“這事我心里有數(shù)。他如今人也不在這,你不必一定依著他的話來?!蹦┝烁侵苯恿水斄说溃骸澳阆瘸鋈グ伞!?/br>
    “是?!鼻鸀t夾在這兩人當中,何嘗不是左右為難,按照道理她是應(yīng)當聽王爺?shù)姆愿啦攀?。可她也是親眼瞧見了王爺對王妃的看重,再則如今王爺可不在自己面前,權(quán)衡再三還是應(yīng)了王妃的意。

    拂玉見人退了出去,便以為小姐是惱了曲瀟,就過去幫著說話道:“小姐別怪瀟瀟,她也是依著王爺?shù)囊馑夹惺碌?。?/br>
    “跟她無關(guān),我不過煩那人罷了?!惫计哂滞嵯律碜涌吭谛¢缴?,腰下墊著手枕,占盡了風(fēng)流姿態(tài)。因著經(jīng)了人事,褪去了些許稚嫩,此刻更顯得瑰姿艷逸,光艷奪目。她眉頭輕輕擰著,薄嗔的話從紅潤的嘴唇中吐出,叫人覺得半嬌半惱。

    拂玉忍不住笑著打趣,“小姐,你這到底是不是在怪王爺呀,奴婢怎么覺得你是一副受用的神情?!?/br>
    “胡說!”辜七佯怒的打斷了她,為此還不惜斂了斂神色,斜斜的瞪了她一眼道:“他這么不信我叫人盯著我,我怎么還能受用?”

    “奴婢倒覺得……王爺這是關(guān)心小姐?!?/br>
    辜七如今竟還有些說不過她了,氣噎之后轉(zhuǎn)而幽幽嘆了一句道:“你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便將心都向了過去嗎?”

    “小姐,奴婢才沒那樣!”拂玉急忙同她解釋,哪曉得辜七原本就是逗她玩的,主仆二人又說了好一陣的笑。

    待到翌日清早,一行人動身,至雍城東陽門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正午時分了。進了城也不做耽擱,穿過外城直接入了內(nèi)城。辜七可還頭一次知道原來州城也能如京城一般——外城套內(nèi)城的。先前她在馬車中就已經(jīng)忍不住掀開簾子朝外看了,兩側(cè)都是熱鬧的商鋪,伙計掌柜招攬客人的聲響不斷。此刻正值用飯時辰,客棧飯館里飄出叫人味蕾大開的香味。走街過巷的挑擔(dān)郎來來去去,街角處還有簡易撘起的食棚茶肆……

    辜七看哪里都是nongnong的鬧市景象,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相較于京城倒也不差。馬車走的快,她便好像好像自己的一雙眼怎么都來不及打量四周的景致,實在是覺得哪兒都是新奇的。

    不多時,馬車便停了下來,章安在外頭出聲:“王妃,到了。”

    接著,便有人從外頭掀開了厚重的車簾子,大片的光亮一下子充滿了整個幽暗的車廂。辜七怔愣了一下,心中忽然生起了一股奇異的念頭。

    韶王自小離京來了封地雍州,其實這才算是他真正成長的地方。辜七這一刻才覺得,她自己是要真正徹底走進他的人生了。

    斂了斂心神,辜七彎腰從車廂中出去,梅色釘珠緞鞋的軟底才剛落地,便聽見一陣洪亮聲響:“恭迎王妃回府?!边@聲音有男有女,有老又少,想必是出聲之人眾多??杉幢闳绱艘矝]顯得嘈雜和含糊不清,反而叫人覺得齊整。她循聲去看,果然看見寬闊的王府正門跪了嗚嗚泱泱一群人,饒是她從出身鎮(zhèn)國公府,也叫這等氣派也驚了一下。

    辜七頓了片刻,目光沉著從容的掃了一眼,只見朱紅大門上綴了縱九橫七的金黃門釘。黑色金絲楠木匾額寫了“敕造韶王府”這五個燙金大字,高高的掛在門上,威勢重重壓得人不敢直視。而臺階下是兩座漢白玉石的石獅子,怒目圓瞪、威風(fēng)凜凜,令人望而卻步。

    那一群人跪在大門前,此時鴉雀無聲,只叫人覺得規(guī)矩守禮。

    辜七緩步往前,拾階而上,在為首領(lǐng)頭跪著的那人面前停了下來。此人穿了一身蓮青色彈花松鶴褙子,綰墜馬髻,頭戴鑲嵌珊瑚銀扁簪。辜七自上而下雖是看不到她的容貌,卻也能分辨出這人周身散發(fā)了一股溫和淡雅的氣息,心思微動,暗道這恐怕就是……曲瀟口中的秦姑姑了。

    “大家都起身吧。”辜七稍稍傾下身子,伸出雙手去扶身前不遠處的婦人,婉轉(zhuǎn)開口道:“秦姑姑,你也快起身?!?/br>
    那婦人不卑不亢,被辜七這么一扶,倒也沒誠惶誠恐的掙脫,垂著眼睫恭敬回道:“多謝王妃?!?/br>
    辜七看清楚了那婦人容貌,卻是稍微一怔,她半點都沒想到此人面貌……會如此年輕??粗炼嘁簿筒湃鲱^,皮膚白皙,嘴角雖有笑紋,可卻因此也叫人多生出了一分親近之意。

    婦人好似也看出了這位王妃神情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只溫柔笑道:“王妃隨奴婢入府?!闭f著便退去了一旁,恭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來。

    那些才剛起身的下人也都紛紛放開了一條道來,各個都是低眉斂目,沒一個敢大膽抬起頭來看新王妃。

    辜七點頭,緩步入了府。秦綢在前頭引路,進了第二道門穿過抄手走廊,便指著前頭的正當中的大廳道:“這是滕理廳,是平日里接待貴客的地方。王爺早些時候就傳了信回來,叫奴婢收拾出南面的錦照堂給王妃安置。錦照堂后是片梅林,冬日里風(fēng)光最好,挨著王爺?shù)臅恳步?。奴婢先做了些布置,若王妃有不滿意的地方,只管跟奴婢說,奴婢再去辦。”

    “秦姑姑費心了。”辜七道。

    秦綢語氣溫和的回:“這都是奴婢應(yīng)當做的?!苯又执┻^一道游廊,上頭掛了些畫眉、鸚鵡等鳥雀,一路上佳木蘢蔥,奇花爛漫。再過了兩道垂花門,沿著甬道走了一段終于是到了錦照堂。秦綢先領(lǐng)了辜七去了院里的理事廳,“王妃快請坐下歇會,奴婢叫人上茶。”

    不一會,便有年輕丫鬟端著茶托入內(nèi),其人身后還跟了五個丫鬟,不過穿戴稍稍比頭一個遜色一些。那幾人走到辜七面前便跪了下去,為首的那個更是將茶舉著端過了頭,恭順道:“王妃請用茶?!?/br>
    辜七心想這大概就是給她按排伺候的丫鬟了,接過了茶后果然聽秦姑姑道:“奴婢想著京城里的人都已經(jīng)在路上了,過不了幾日便要到了,所以只先選了這幾人伺候。不過倒也都是知進退懂分寸的,王妃先使喚著看,不成的話再讓奴婢重新?lián)Q過。外頭另有粗使丫鬟婆子二十人,王妃看可還夠用?”

    辜七聞言連連點頭,暗想這位秦姑姑辦事還真是周到至極,十分有章程。也難怪她是宮里頭就跟出來的老人,想來之前王府在她的打理之下也是緊緊有條的。“多謝秦姑姑安排?!惫计哒f罷又讓底下跪著的丫鬟起身。

    秦綢卻絲毫不敢有半點逾越之態(tài),即便只是聽見辜七口中提了個“謝”字,也連忙否了,直道是自己的分內(nèi)事?!案镱^還有位昌公公,今兒本也應(yīng)該是要跪迎王妃的。不過因著前兩日有事去了一趟鄉(xiāng)下莊子,一時趕不及回來,奴婢在這替他給您告?zhèn)€罪?!?/br>
    這事本也就是辜七先前心中微有疑惑的地方,暗付過怎的在大門處沒見著位公公,這會聽她如此解釋,便也釋然了,“不礙事?!?/br>
    不多時,秦綢又帶了辜七去正房,房中布置富麗華貴,無一不是珍貴之物,連著墻上隨意掛了的畫也出自大家之手。辜七不過是掃了一眼,便知道這屋子的布置是花了心思的,非但是花了心思,更是花了大手筆。

    等一應(yīng)人都退了下去,屋中只剩下辜七和拂玉兩人時,拂玉才憋不住咋舌驚嘆:“小姐,這屋子布置得可真好,比原先在鎮(zhèn)國公府的還要好呢!”

    辜七如何看不出來,心道這位秦姑姑可絕非一般人物,想了想道:“你去準備些上等的香料?!?/br>
    “小姐是要給秦姑姑的?”拂玉旋即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又道:“也不知這雍城里有沒有好的,奴婢記得當初太后娘娘有賜給過小姐一段極品沉香?!?/br>
    辜七也記得,“倒是帶出過來的,只是還在路上,挽玉和桑mama她們也不知幾日才能到。你先準備了叫人送過去,也算是心意了。等那東西到了,再送秦姑姑也無妨。”

    拂玉聽著便應(yīng)了下來,一念過后隨即感慨道:“我昨兒聽瀟瀟那樣說還以為秦姑姑年紀頗大了,誰知道長得這樣年輕。但人倒真是和氣極了。”

    ——

    且說秦綢是住在秋筱院的,同錦照堂隔開的距離并不遠,可當中隔了半片梅林。那梅林里頭又造了景,假山嶙峋,曲水潺潺,別致是別致,可走在里頭倒是要留心腳下的。秦綢心里頭裝著事,沒提防就崴了腳,起先還能忍著疼,到秋筱院前頭時已經(jīng)完全走不了了,腳踝的地方又紅又腫。

    院里頭的李mama看見了忙叫小廚房里劈柴挑水力氣大的婆子來扶人,直至將人送去了床上歇著,一刻不停的就直嚷嚷著的問:“姑姑怎么這么不當心,腫的這么厲害可是一時半會下不了床的?!蹦钸稓w念叨,到底腦子還沒發(fā)昏,想到剛才在府門口的時候看見了曲瀟?!肮霉孟热讨?,我去找曲瀟那丫頭來?!?/br>
    秦綢此刻疼得臉色都發(fā)白了,額頭上豆大的汗水直往下頭掉,可仍是沒忘叮囑道:“不是多大的事兒,你低調(diào)些,別鬧得闔府上下都知道了?!?/br>
    “姑姑放寬了心,我快去快回?!卑凑f這李mama如今五六十的年紀了,卻喊著比自己年紀還小的秦綢為姑姑,言語也多是尊敬。

    此人剛走,另一人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是個模樣俏麗的少女,撲在了秦綢的面前,見她露在外頭紅腫的傷處語氣就愈發(fā)急了起來:“姑姑怎么才剛出去一會就成了這樣?是不是……是不是她為難您了?”

    “不要胡說,王妃的性子和軟極了,怎的會為難我。不過是我先前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腳下一滑摔了,不是什么大事?!鼻鼐I語氣和緩的同自己面前的少女解釋,看她又是跪在她床前的,忙要將人拉起來:“你到底是將軍府的小姐,我受不起?!?/br>
    羅絳容是急得眼淚珠子都掉下來了,又聽她說著這樣見外的話,忍不住難過了起來:“我早就視您為親姑姑一樣了,您卻一定要跟我這樣生分嗎?”說著說著,倒還真是戳了自己的傷心處,眼淚直往下掉。

    此人正是安夷將軍府的嫡小姐羅絳容,她父親本就是裴池手下大員,當初若非此人的鼎力支持,裴池小小年紀赴藩必是會有更多曲折波瀾的。而羅絳容自小就往來韶王府,對府中一草一木都熟稔得很,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自恃與韶王殿下的關(guān)系不同于一般人。而羅絳容和韶王殿下敬重的秦姑姑關(guān)系交好,也就成了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兩人說了沒一會的話,就聽見李mama的聲音從外頭遠遠的傳來:“姑姑,曲瀟來了。”

    秦綢讓羅絳容先去內(nèi)室避一避,“你先前沒出去見王妃,這會再叫人看見不妥?!绷_絳容本是不肯,見秦姑姑一臉的堅持,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去了內(nèi)室。只等曲瀟走了之后,她才重新出來,“姑姑傷的這樣重!不是說只是崴了腳么,怎么連筋骨也傷了?”

    “到底是年紀大不中用了。”秦綢舌下壓著剛才曲瀟給的藥丸,這才稍微止住了疼。李mama絞了帕子給她擦了額頭上的冷汗,“姑姑哪里算老,真要是老,也是我這種半截身子下了黃土的婆子?!?/br>
    羅絳容皺著英氣的眉頭,“姑姑一向小心,怎么會好好有了這遭事?”頓了一頓,她臉上的神色愈發(fā)不好,隱約透著怨恨之意。當日在樓船上的羞辱每日都她眼前晃動,讓她時時刻刻都在受著折磨?!八菢拥娜嗽谕醺?,姑姑以后自己要多加當心。”

    李mama停了手下的動作,方才她是沒能近處跟那位韶王妃說上話的,只不過遠遠看了一眼,那般身材纖纖之人……當真行事會那樣的歹毒?她不禁又朝向羅絳容問了起來:“羅小姐,王妃真是那樣難相處……”

    這李mama的話還未能問完,就讓秦綢微嚴的眼色給制止了她余下那些大不敬的話。

    羅絳容看見了卻很有些不滿,“姑姑,我先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她就是刻薄囂張,仗勢欺人!”

    “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些什么誤會?”秦綢皺著眉頭的時候總叫人覺得是帶了一股輕愁,像是籠了江南的煙雨,“……我剛才去見王妃,倒覺得王妃脾氣不錯?!?/br>
    羅絳容聽著“王妃”二字實在刺耳,臉色愈發(fā)難看了起來,半晌低道:“不過是因為賜婚?!?/br>
    秦綢看著她欲言又止,念著情分到底還是開了口:“絳容,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如若你真當我是姑姑,便聽我一句勸……這種話,你往后還是別說了。不論如何,王妃已經(jīng)是王妃了,這是不爭的事實?!?/br>
    “……嗚嗚……”羅絳容眼淚直往下墜,撲在床沿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她怎會不知辜七已經(jīng)是韶王妃了呢,當日在雍州聽見這個消息,她幾乎當場昏死了過去。她竟然要嫁給三哥哥了,竟然是她!皇帝賜婚,無論是誰或許她都能接受,可為什么偏偏是辜七!那時,她才意識到,什么賜婚恐怕都是此人精心布局,她肯定是在樓船上的時候便打了三哥哥的心思。

    這人……真是好深的算計!

    羅絳容越哭越是傷心,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又能怎么辦呢?又能怎么辦呢!她沒有辜七那樣顯赫的出身,沒有疼她的太后娘娘……一股不甘而又無力的窒息感圍繞著她,叫她整個人都顫栗不止,真是切膚之痛。

    秦綢不知如何勸她才好,只能幽幽嘆了一聲。

    ——

    且說辜七素來都有午睡的習(xí)慣,這一覺正好掃了連日趕路的疲乏,又遣人在凈室內(nèi)備水沐浴,重新?lián)Q了衣裳。拂玉替她綰發(fā),梳妝臺上是幾只裝滿了首飾的妝奩匣子,都是一應(yīng)由秦姑姑準備了放在屋內(nèi)的。

    眼前的首飾,涵蓋金銀玉石,點翠掐絲,繁簡兼顧。

    “小姐……”拂玉正有一事要說,這也是她剛從曲瀟的口中聽說的:“奴婢剛才聽說,秦姑姑從咱們這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摔了,傷了筋骨。”她倒也是看出了這位秦姑姑的不同尋常,氣度不卑不亢,只剛一會的接觸,也能看出府里上下沒人對她不服氣。因而才覺得這事緊要,需得要告訴自家小姐拿定奪。

    “之前讓你準備的香料備好了嗎?”辜七挑了只琥珀扭珠云形釵遞給她,輕輕開口問。

    “還沒備好?!狈饔耠m是說著話,可手里頭的動作卻沒停頓,雙手靈巧的侍弄如鴉羽一般的緞發(fā),接了那簪子插入發(fā)間。

    “那便不要了,去看看庫房有沒有品相好的燕窩、人參之類的補品……過會我要去秋筱院。”辜七道。

    “是?!?/br>
    拂玉按照辜七所言出去辦了,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回來了,可雙手空空,臉上還帶了幾分怒容:“那管庫房的也不知生了幾個膽子,奴婢明明說是王妃吩咐了奴婢去的,他非是不肯。說王府要開庫房,非秦姑姑的鑰匙,還說他不認得奴婢,懷疑奴婢那話的真假?!?/br>
    辜七聞言一愣,轉(zhuǎn)瞬便掩了過去,臉上也沒顯露什么,平平靜靜的。她轉(zhuǎn)眼去看菱花銅鏡當中的自己妝容,又抬手將鬢角的發(fā)絲挽到了耳后。

    “小姐不生氣?”拂玉見自家小姐非但不動怒,反倒是跟什么事都沒有一樣,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辜七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只是站起了身,語調(diào)平和的說道:“走吧,去秋筱院。”

    第6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