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此時天色漸晚,出了城門挽玉就有些害怕,語氣里有帶了幾分哀求:“小姐,天都黑了,咱們還是不要走得太遠了。”兩個丫鬟都是打小跟在辜七身邊長大的,彼時小姐學騎馬,她們這幾個也跟著學了點兒,騎馬不難,可這顛了一路過來也是有些喘不過氣兒來。 城郊人煙漸少,越是往前去就越是漆黑,兩側(cè)的林子也密了起來,再看不見半戶人家。天上陰云密布,無月無星,四周又有悉悉索索被風吹動的樹葉響動,實在有些嚇人。 饒是膽大如拂玉,看著前頭幽暗一片,心里頭也發(fā)起怯來。只是辜七卻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 不多時,前頭道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這人影原先并不在那,只恐怕是忽然從道旁的灌木叢里瞅準了時機特意跳出來的。 拂玉倒還好些,挽玉真是差點被嚇得丟了魂,正要脫口驚呼,卻聽身邊辜七壓低了聲音飛快說了一句,“別出聲?!?/br> 辜七勒韁,還沒等馬還沒完全停下來,那黑影就迎了上前。兩丫鬟緊張兮兮的緊跟了上前,打算以命相護,然而一聽來人說話的聲音卻松了口氣。只因這黑影不是旁人,而正是昨日才讓辜七賣了出去的丫鬟苜蓿。 “姑娘交代的事兒都辦好了?!避俎5?。 辜七點頭,抽了鞭子讓她們的馬兒繼續(xù)沿著道往前疾馳,而她幾人則一齊矮身藏入可道旁的樹叢當中。 “小姐這是做什么?”過了一陣,拂玉實在忍不住抓心撓肺,問出了口。 “等著吧——”辜七壓低了聲音,眉眼里是一抹張揚的快意?!拔乙屗試L惡果?!?/br> 拂玉心里頭一凜,小姐口中的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果然不多時,就聽見三三兩兩的馬蹄聲經(jīng)過,徑直朝著前頭去了。 等離開遠了,辜七才站了起來,她朝著聲音消失的地方看了一陣才收回目光?!霸蹅冏?。” 苜蓿趕緊在前面帶路,四人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原來她怕離得近壞了事,特意將馬車安排在離此約一里外的地兒候著。夜里頭黑燈瞎火的在林子里穿行十分不易,即便是這么點路也讓她們好一陣折騰,直等上了馬車才紛紛松了口氣。當即也不待耽擱,車夫駕著馬車飛快的朝著南邊駛?cè)ァ?/br> 拂玉一直心里頭不安,留意了一路后頭沒人跟上來,才忍不住開口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她又朝著苜??戳丝矗靶〗闶裁炊疾徽f,奴婢和挽玉知道的還不如苜蓿多了?!币慌?nbsp;的挽玉回過魂,也是連連點頭,先前小姐只說要回京,可究竟沒想到是這個回法,這時早已經(jīng)是滿肚子的疑問了。 辜七看她這話卻是帶了幾分酸味,噗的一聲笑了起開,一掃這幾日的郁結(jié)煩悶,終于舒展開了眉頭,也只因是了結(jié)了心底的一樁恨事。 “你讓苜蓿自己個兒說?!?/br> 苜蓿辦這些事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誰能想到她一個原先留園里的丫鬟……竟然會出賣了顏夫人,投靠辜七。也正是因為沒人會想到,才促成了這樁事能辦成。要說苜蓿也是因早些年家里頭過不下去才賣身入留園做的丫鬟,可誰知后來自己唯一的親弟卻在彥扶玉手中折了命,個中原委不再細說。這遭被指來伺候辜七,她就動了心思想跟著一塊走的。而昨日被趕出府,也不過障人耳目的苦rou計。 辜七事先給了她銀票,待到彥扶玉松口同意將她賣了出去,她就拿著銀子再把自己贖了。之后,她又去暗市買通了幾個打手,使了銀子約定時間地方讓他們候著劫人,劫的就是彥扶玉。也不消他們多做旁的,只要一抓住就堵了嘴裝麻袋,扔在指定的地就算完事。 到時候再由另一波人去收貨,苜蓿銀子使得足,又說是家中主母打發(fā)的小妾,那些人自然也就懂了,不會多問。在大戶人家這事多的不計其數(shù),至于如何打發(fā),那多半就是將小妾往那窯子里頭一賣了。 至于為何安排了兩波人,辜七那是鑒于自己上一世所經(jīng)歷的做了針對性調(diào)整。沒錯……她查漏補缺,把所有可能叫彥扶玉鉆空子逃跑的可能全都給堵死了。 苜蓿日日夜夜都念著要報仇,好不容易才得了這機會,將事兒辦得絲毫不差??伤降资桥?,這番冷靜下來不可謂不后怕,“姑娘,這要是被……” 第4章 出逃 被發(fā)現(xiàn)? 呵—— 辜七先才沒去親眼看彥扶玉的下場,一來是怕不安全,那些人要是見財起意對自己下手沒法招架,二是因為她沒露面,彥扶玉即便能僥幸脫身,也不能來指證自己。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知道了又如何,難道她辜七還會怕了不成? “若非她歹毒設(shè)計也落不得那下場?!惫计咛裘?,神情里頭并無半點俱色。她自己上一世就遭了彥扶玉算計,險些清白受損,以致后來流言蜚語都滲入了京中。若是此人稍稍轉(zhuǎn)圜心意,沒有先設(shè)下計又尾隨著想要看自己落網(wǎng),自然不會落入辜七將計就計的圈套。一切惡果,都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拂玉聽得心驚rou跳,她先前只覺得那位“顏夫人”不好相處,處處明里暗里的挾制著自家小姐,哪里想到她竟然有過這樣害小姐的心思。又想到自己也因為“顏夫人”的手段,差點兒就被賣了,就更是罵她狠毒。 顛了許久,天終于大亮,馬車經(jīng)由官道駛?cè)肓宋挥谀媳睒屑~要鎮(zhèn)連棋鎮(zhèn)。辜七讓苜蓿結(jié)了那車夫的銀子,先尋了個客棧落腳歇息了半晌。 眼下她們幾人都是纖纖弱質(zhì)的女流之輩,在外頭行走始終不方便。辜七讓挽玉將那些惹眼的金銀首飾全都收了起來,點了身上剩余銀票的數(shù)額,用過飯后重新喚了小二來問話。 “小姐要去南邊?往南邊去要么是坐馬車走陸路,要么是乘船走水路??伞勺哧懧愤€得先折去豐城,再由豐城的官道走。可小人聽說這兩日豐城外頭不太平,沿途都設(shè)了關(guān)卡戒嚴,不好走。小姐既然到了咱們連棋鎮(zhèn),就該坐船沿著水路南下,咱們這的魏水同長江連著,快則八九日,慢則半月也就能到杭城了?!?/br> 辜七昨天晚上被那疾馳的馬車顛得到現(xiàn)在還沒回過魂,她倒是想選坐船離開,好歹平穩(wěn)些也不至顛散了她的骨頭。然而,她上輩子就是死在水里頭的,對水的恐懼不言而喻,所以再舒服都只好斷然拒絕。只讓小二去打聽有沒有南下的車馬商隊可一道走。 拂玉取了錢出來讓這小二出去張羅,合了門后轉(zhuǎn)身才對辜七道:“若是要些日子,總也得準備衣裳之類的物件?!?/br> 辜七點了點頭,也正有此意。她想了想,又讓挽玉去隔壁屋喚了苜蓿來說話?!白蛉罩拢嗵澚四銕兔?。如今,你的賣身契也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苜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有些動容的回道:“姑娘,奴婢在這世上再沒有一個親人了,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往后跟著姑娘,伺候姑娘?!彼龔膽牙镱^掏出了賣身契,雙手托著舉過頭頂,哽咽了起來:“奴婢在這兒也是呆不下去了,求姑娘可憐奴婢,帶著奴婢一塊離開?!?/br> 辜七掃了一眼賣身契,并沒有收下來,“不是我不肯收你,只是因著那樁事你實在不該再跟著我,不然恐怕后頭還要生事牽累了你。既然前日你叫牙婆買走了,那事就跟你無半點關(guān)聯(lián)?!?/br> 于情于理,辜七都不應(yīng)當收下這人。挽玉本以為一貫感情用事的小姐會心軟,正尋思著該如何出聲提醒,卻沒想到小姐早就拿好了主意,英明得很。這幾日,她越發(fā)覺得小姐變了許多,比以往多了幾分果決、睿智,褪去以前不諳世事的天真和驕縱。 苜蓿明白辜七的意思,被這么一勸自己也想明白了,的確不該留下。到底是因為這位七姑娘她才能報了仇,故而又千恩萬謝的磕過頭才做分別。 拂玉和挽玉等人離開后,才將盤踞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小姐竟安排了她那些事,萬一……萬一她半途反悔可怎么好?” “對啊,小姐怎么能將事料的這么準?半點都不差!”挽玉也在一旁附和。 辜七自然不能同她們說真話,故作高深的朝她們看了一眼,施然轉(zhuǎn)身去喝茶了。上一世她與那苜蓿的確還有過些交集,若非接觸下來知道此人牢靠又恨急了彥扶玉,也不會這樣托付此事。 略歇了片刻后,辜七起意出去走走,又因要采買物件,所以拂玉和挽玉也都跟著。棋連鎮(zhèn)雖然是個小城,可南來北往的水路都在此匯總,所以商貿(mào)繁華,熱鬧程度不可小覷。臨著客棧的那條街就是城中最熱鬧的地兒,辜七進了不遠處的成衣坊,隨意挑了幾身衣裳。衣裳的料子尚可,可款式有些老舊,在以往這位辜大小姐的眼中這就是瑕疵,決不可忍,寧可不出門也不會將這穿在身上,實在是嬌氣得不行。 可現(xiàn)在辜七卻將這些看淡了,以前在京都那可說是在她的地面上,人人都捧著她,嬌氣些無妨。可這要是在外頭還這么嬌氣,簡直跟自己過不去! 拂玉和挽玉也喜滋滋的各挑了兩套換洗,正叫那掌柜收銀子時,身后大街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 十幾匹快馬揚蹄而去,驚得街道上行走的人群四散驚逃。 辜七回過頭,匆匆瞥見一眼藏青勁服……她下意識抬手抵在胸口,只覺心頭猛跳。怎么會、沈括的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她緊擰著眉,讓拂玉和挽玉跟自己立即離開,剛從鋪子里頭走出去就聽有人議論:“哎呀,怎么好端端的就在鎮(zhèn)外頭下了關(guān)卡?” “誰知道呢!看這架勢像是在找什么人,難道有什么要犯跑了?” 辜七聽后不覺打了個寒顫,她千算萬算可真是獨獨遺漏了那位天下兵馬大都督沈括。辜七毫不懷疑這些人就是來抓自己的,只是這樣大陣仗……恐怕他是知道了自己做的這些事。是了,哪有什么事是他沈括不能知道的、不會知道的呢。 辜七明白是自己攪渾了他的行程,攪亂了他的計劃,只怕這后果……她不敢多想,后背已經(jīng)冷汗直冒,“走,去碼頭!”上一世辜七就被他玩弄于股掌間最后丟性命,可見沈括的心狠之極,想來這一世她這樣壞事,沈大都督定是不會留她長活的了。 拂玉也認出了那一行人是沈括的護衛(wèi),所以現(xiàn)在她是一萬分的能理解小姐倉促要離開的焦急心情,好在首飾財物都是貼身帶著的。黃白之物可通鬼神,三人剛到碼頭就順利登上了一艘即將起航南下的貨船。 要不是被沈括逼到了這樣的生死關(guān)頭,辜七是怎么也不肯上船的。不過現(xiàn)在反而慶幸還有這么條水路好逃生。 她們的船離岸才不過兩丈,沈括的護衛(wèi)已經(jīng)騎著馬出現(xiàn)在了碼頭上。 船老大是個人精,一眼看出了這急沖沖跑上船的三人貓膩,他又看了看岸上正在搜捕什么的人馬,瞇著眼問:“你們?nèi)菑哪睦锾映鰜淼陌???/br> “你收了錢,把我們帶到的地兒就行了,旁的不該你問。”拂玉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態(tài)度強硬的回嗆,身子也擋在了辜七面前。挽玉雖然嘴皮也利索,可對比起來就是個窩里橫的空架子,還不如拂玉經(jīng)得住事。 辜七還一門心思的關(guān)注著岸上,見離得越來越遠,長舒了一口氣,竟有種劫后余生的快感。相較于沈括,她是根本沒將船上幾人放在心上的。 那船老大吃了個癟,渾然不在意的笑了幾聲也就沒再多問,轉(zhuǎn)過身去督促手下人勤快干活。 到了晚間,堆貨的船艙還有些空地,被捎帶的乘船的人都在這邊休息,人也不多,就六七個。拂玉本想使銀子讓船老大給安排個干爽的地兒,卻被辜七暗中攔住了,怕漏了太多財反而被人惦記上,何況,她們這樣在人多的事兒呆著,總不會錯。 然而這船艙幽閉不通風,堆著的皮毛干貨又多,本來就氣味難受的很,再混雜船工身上也都是汗臭味,氣味實在叫人聞難受得緊。辜七忍了又忍,到后半夜終于忍不住,沖到船艙外扒著船舷干嘔了好一陣。她今天折騰一日,肚子里頭實在沒什么東西可吐的,可卻還是有種被翻攪的感覺。 走漕運的貨船一般都會夜航,加之此片水域湖面寬廣,在甲板上眺望的兩船員就有些松懈。又是見這么個美人在外頭,頓時起了調(diào)戲心思,哄笑著說了些浪話。 拂玉氣得跺腳。 辜七接了挽玉取來的水碗要漱口,垂頭一看只見這只碗缺著口,缺口的地兒黑黝黝的,也藏了不知多少污垢。伴著這些yin言浪語,她胃里頭更是一股翻攪,接連不段的干嘔了起來。 “這細皮嫩rou的小娘子,經(jīng)不起浪……哈哈哈哈哈哈……” 這葷話越發(fā)放肆,不堪入耳,拂玉性子直截了當,可心氣也大,將碗里頭的水朝著起哄的那個人就是一潑。“你再嘴里頭不干不凈試試!” 她的目光也惡狠狠的瞪著那帶頭起哄的漢子。 那漢子面上掛不住,抹了一把被潑了水的臉,心想當著兄弟們的面兒自己哪能被這么個臭丫頭唬住,當即擼了擼袖子站了起來,“怎么著!在哥哥們的船上還想耍橫?是想要被扔下去喂魚是么?” “你不要亂來!”挽玉大喝了一聲,到底有些害怕。這要是在京中,誰敢這么輕薄小姐,還不給撕爛了嘴。 拂玉手里頭沒旁的家伙,只有剛才裝水的碗兒,現(xiàn)在就算是舉著對著那漢子,也沒什么威懾?!澳?、你退后!” “啊喲,這是你哥哥我的船,哥哥想站在哪兒就站在哪兒!” 行船是苦行當,一年幾乎都住在船上,說些葷話嘴上不把門實在正常得很。何況今日又是見這樣的嬌滴滴的姑娘,更是放肆起來。 然而辜七有些魂游在外,她被折磨的幾乎心肝都要吐出來了,又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怎么……怎么水底下有黑影?正當她猶疑不定的時候,貼著船身的水面下咕咚咕咚冒出了一陣氣泡。 難道……水底下有東西? “哎呀,給哥哥摸一把又不會少點什么!”那漢子浪笑著過來,膽子也越來越大,一雙眼滴溜溜的打量著拂玉,目光一轉(zhuǎn),落在辜七的背影上更是挪不開了。這么個細腰,壓下身底下都怕折斷了。 忽而,辜七似有所察覺一般轉(zhuǎn)過頭,一雙漆黑的眼如凌然如冰刃一般的盯著那人,仿佛能將人戳出兩個窟窿來。那漢子陡然驚醒,顯然是被嚇到了,等回過神也嘲笑自己的沒用。雖說如此,他卻不想叫兄弟們看了笑話,心道今日非得摸一摸這小娘子不成。 船艙里有些人聽見響動也早醒了,躲在艙后偷看,卻沒個敢做聲阻止的。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惫计唛_口。她的話淡淡的,可讓人聽了卻絲毫不會懷疑真假。 那漢子也是一愣,暗道不過就是摸個手兒罷了,何必要死要活。可別真是碰上了氣性大的貞潔烈女鬧出了人命不好收拾,他正待開口解釋兩句,船身忽然傾斜了起來。 此時無風無浪,船也行的好好,湖面開闊更沒旁的船碰撞,怎么會斜的? 然而船身的傾斜并沒有好轉(zhuǎn),反而伴著下沉的趨勢。 船老大從內(nèi)艙披著衣服出來,才一眼就看出了原因,“不好!有水鬼!”。船員也紛紛炸開了鍋,顯得是發(fā)生了天大的事兒,再沒人有那閑工夫注意辜七三人了。 挽玉一聽水鬼兩個字雙腿都軟了,轉(zhuǎn)過頭哆哆嗦嗦的張口對辜七道:“小姐,水、水……有水鬼!” 辜七心畏水,她的害怕不會比挽玉少,“船要沉,我們要跳進湖里!” “奴婢、不會水……小姐,奴婢害怕!” 辜七心說她自己也不會,只是這船被人從水底下鑿了洞,遲早要沉底的。她飛快的朝著四周看了看,只見右側(cè)船舷后正有一艘不大不小的樓船駛來。 “我會!”拂玉的一聲倒是穩(wěn)了兩人的心。 不過這片刻功夫,船迅速下沉,已經(jīng)有水從舢板涌了上來,蓋過了鞋面。其余的船客從睡夢中驚醒出來,亂得跟什么一樣。而不少船員已經(jīng)跟著船老大在跳人了水中,看來沉船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了。 辜七狠了狠心,“快跳!”大不了……就是一死! 也真是情勢所逼,要不然怎么深夜里怎么敢下水。見她們?nèi)齻€下了水,余下的那些遲疑膽怯的船客也紛紛跳下水了,不過眨眼功夫,就在辜七周圍激起巨大的水花。 然而這些人,又哪里都是會水的,一入水就往下沉的不少?;艁y當中就有人抓住了辜七的后襟,將她死死的往水底下拽。 拂玉會泅水不假,可她一個人保全辜七和挽玉兩個已然吃力,實在經(jīng)不住再一人的重量。而辜七更是會拽得直往下沉,難以浮出水面。 冰冷的湖水從四面八方灌入口鼻,辜七嗆了水,胸腔里最后一點空氣都被擠了出去。她越是想掙扎,抓著她的那人越是不放手,死死的攀不放。 窒息感越來越的強烈,辜七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慘死的那刻,也是這樣刺骨的水……漸漸的,她的意識陷入茫茫無邊的黑暗中,渾身乏力再握不住挽玉的手…… 第5章 樓船 “小姐……” “小姐、小姐……” 辜七恍惚當中只覺得耳邊有道聲響越來越清晰,自己的胳膊似乎……也正在被人劇烈的搖晃著。然而,她的眼皮像是被灌了鉛,怎么都掀不開。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