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老管家看著寧善無精打采的樣子,“六爺現(xiàn)在每日都是稀粥,長此以往,怕是身子吃不消,況且六爺又是大病初愈,該多補補才是?!?/br> 寧善長嘆,“那也得有銀錢才補得起身子啊!” 老管家笑道,“六爺別急,今日大人還吩咐,這兩日大人的俸祿就下發(fā)了。到時全憑六爺做主,也可解燃眉之急?!?/br> “就憑他正三品的俸祿,也不過是每年祿米400石,常食料九盤,再多就沒有了。如今米價那么賤,就算賣出去都收不回幾個錢,更遑論解燃眉之急。”寧善聽后更泄氣,軟趴趴的倚著椅背,仿似沒了骨頭一般。 老管家一愣,“六爺竟不知,前些日子大人剛得了圣上賞賜?”寧善猛地坐起,“什么賞賜?怎得沒人知會我一聲?” “對,小的忘了。前些日子六爺病著,大人吩咐著不許小的拿這些瑣事去打擾六爺將養(yǎng)。這筆銀子就匆匆入了賬,還未給六爺稟報?!崩瞎芗覍①~本抽了出來,一一指給寧善看了。寧善不由松了口氣,“這下好了,除了交給義莊的銀子,府里還能剩下許多。管家,今兒也甭熬稀粥了。你遣人去叫平威回來,就說今晚備上一桌好菜等他回來?!?/br> 老管家樂呵呵的應了,立馬轉身去吩咐。 “頭一次過得這么省吃儉用,真是憋屈死我了!”寧善將算盤遠遠推開,“好歹讓我吃完這頓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br> 傅京原本想在大理寺用飯。還未到輪值時間,傅府里的人就來報喚他今晚回府用飯。 “不是已經交代過今晚有樁案子,不回府了嗎?”傅京皺眉道。 傅府的人道,“是六爺親自吩咐的,請大人回府用飯。” 傅京只道寧善是有事要說,又礙于下人,才托詞回府用飯找他商量。這么一想,傅京便欣然應允。 誰料回府,卻是有意想不到的事在等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祝好夢! ☆、第九十一章 何處伸冤 天色微微暗了,傅府門口不遠處緩緩駛來一輛馬車。 門房遠遠見著馬車上的標志,趕緊抱著馬凳在門口候著。來人正是傅京,趕馬車的是傅甲。 傅甲將馬鞭拋給門房,轉身去安放馬凳,“爺,到了?!?/br> 傅京還未露面,忽然聽得外面有人哭喊。 “求青天大老爺做主,為小人伸冤!” —— 近來朝中發(fā)生了一件大事,這事兒還與一樁舊事有些牽扯。 已駕崩的老圣上有一異姓兄弟,受封廣南王,封邑于京東東路下屬的濟南府。廣南王薨后,其子承襲父爵,留任濟南府享萬世封侯的殊榮。 可就是這殊榮過于厚重,新任的廣南王便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天下明明是父王與老圣上打下來的,為何老圣上能統(tǒng)轄天下,而他們就只能偏安一隅,做不得君王? 于是,廣南王便偷偷部署起如何才能讓他坐擁天下的法子來。 知曉這事的,不過寥寥幾人,俱是廣南王府的心腹與門客。盡管如此,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 圣上得知此事,大為吃驚。一邊遣人捉拿廣南王,一邊驚訝于自己何曾慢待過廣南王,竟會讓廣南王生出這等心思來。 廣南王自知籌謀敗露,便匆匆起事,帶著府兵并臨時拼湊起的一支隊伍,先從濟南府周圍的一些州軍監(jiān)開始下手。 沂州是濟南府的人口重鎮(zhèn),廣南王琢磨了幾日,若是想要奪取天下,沂州定是要收在囊中的。偏偏沂州的州丞是個軟弱無能,隨風倒的墻頭草。眼見著廣南王的大軍壓來,二話不說便降了廣南王,還親自獻州,開了城門恭迎廣南王進城。 這沂州州丞自恃是當朝太子太保的子侄,就算廣南王兵敗,在朝廷上也有叔父太子太保為他脫罪。便也放心大膽的招待廣南王。 廣南王領著一幫烏合之眾入了城,燒殺搶掠不說,各種缺德事也都做了個遍,惹得民憤四起。不多時,朝廷便派了人前來清剿廣南王。 匆忙之中湊齊的兵馬能有什么翻天的本事,不多時,便被朝廷遣來的人打了個人仰馬翻,眼見著兵敗在即。 慌亂之中,沂州州丞給自己的叔父捎了信去,讓他趕緊想辦法,為自己脫罪。太子太保接到消息,原本不想管這檔子破事,避之唯恐不及,現(xiàn)在讓他上趕著去想辦法,不是觸了圣上的霉頭嘛!可那州丞又是太子太保家唯一的血脈,若是不保,家中的親眷怕是不會饒過他。 無奈,太子太保便想了辦法,用那“移花接木”的辦法,找人替換了州丞。 兵敗如山倒。廣南王被砍死于亂軍之中,州丞被活捉,正沿著濟南府往京畿押送。太子太保正是看準這個時候,在半路上,找了個替罪羊,替換下了自己的子侄。 圣上見了州丞,大怒。命人抄其滿門,誅其九族。 那替罪羊是被人下藥迷倒,后割了舌頭才送進京的?,F(xiàn)在是有冤無處訴,就等著上刑場了。 一族老小百十口人,跟著替罪羊一同上了刑場,監(jiān)斬官又竟是太子太保。這下,闔族老小都沒了活路,而那州丞就混在人群中,一同看熱鬧。 行刑后,人頭懸于菜市口,曝尸七日。 春去秋來,菜市口的斷頭臺隔一段時日就有新的鮮血去洗刷舊的血跡,日復一日。飽嘗了鮮血的監(jiān)刑臺也都忘了這一族人的冤屈,因為每日的京畿中都有數(shù)不清的大事奇事發(fā)生,這等事,也就被人漸漸遺忘到了腦后去。 —— 傅京下了馬車,見是一少年人,著一身麻衣,手中還舉著一方木牌,上書一個大大的“冤”字。 傅甲攔住那個想要沖上前的少年,“你是誰,想干什么!” 少年跪在原地,“小民有冤,求傅大人做主,懲處惡吏,還我父清白!” 來往的升斗小民聞言,俱是聚集在此。京城人民都愛看熱鬧,現(xiàn)在一聽說有冤屈,個個都雙眼放光,恨不得傅京當場就演一出“斷案”的戲碼來。 “喲,聽見了嗎!有冤屈哎!就是不知道這個大老爺給不給斷案?” “這可是大理寺卿老爺,專門治理冤假錯案的。” “看著這個大老爺面相剛正,該是個好官罷?” “你不知道?這個就是那鐵面書生,斷起案來不近人情的!” “嘖嘖嘖,看來這個小伙子能給他父親平反了?!?/br> “他父親是誰???” …… 傅京擺擺手,讓傅甲遠遠避開,“回去告訴寧善,讓他關了院門,在院子里好生待著,別亂跑。收拾出一間院子,待會有用?!?/br> 傅甲看了一眼少年,就知道大人這是要管到底的打算。二話不說照著傅京的吩咐去做。 寧善還在府里等著傅京回來用飯,卻是先見到傅甲慌慌忙忙的跑了進來。 “你們大人呢?怎么就你一個回來了?” 傅甲將傅京的原話說了,寧善頓時沒了好好吃一頓的心思。 “將東西撤了,一起去把西院收拾出來,然后多派兩個人在西角門守著,別讓他竄到東院來?!睂幧普f的有氣無力的,任誰都看出來不高興了。 也是,高高興興的想二人共進晚飯,然后趁著氣氛正好,二人說說體己話,增進增進感情。這下,就被這么個小子打亂了計劃,擱誰身上都得掉個臉子。 傅京接了訴狀。對于當年這樁舊事他還是有些印象。這幾日大理寺整理卷宗時,他還留意過這份卷宗。他記得,當時這份卷宗是大理寺左少卿親手歸的檔。 “你先起來,我有幾句話問你?!?/br> 傅京讓門房將少年攙起,帶著少年進了傅府。府門一關,什么熱鬧都隨之進了府,百姓們俱是嘆息。 “真是的,好好的熱鬧又沒了。” 聚集的人群漸散。 暗處,慢慢走來一位俊俏的小公子,手搖折扇,好不風流。顧盼間,眉眼生輝。 “這京畿路可真是有意思,這才剛來,就讓我碰上這么大一個熱鬧!” 有幾個小娘子見了這俊俏公子,紛紛羞紅了臉。用手帕遮著,還偷眼去看。待到那人從身旁走過,紛紛做“捂心”狀。 “那俊俏公子是何人?為何以前沒有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眾女:??!好俊俏的公子!好想給他生猴子! 本先森:??!帥哥!要老婆嗎?貪吃貪睡不干活的那種。 俊俏公子:我只想安靜的看個熱鬧…… 傅京:不要在我府門口耍帥!這里只有我最帥! 寧善:我男票最帥! ☆、第九十二章 朝堂之上 那少年一踏進堂屋,“噗通”一聲就給傅京跪下了。 “你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傅京讓傅甲守在門口,開口問道。 少年向前膝行兩步,“小民叫蔣陵,祖籍濟南府,我父親正是廣南王案里被誅了九族的‘王州丞’??晌腋赣H哪里是州丞,他就是個販布匹的商人,卻被人劫去,做了替身!”蔣陵念及父親含冤而亡,不禁涕淚交加。 傅京點點頭,“你的事,本官也大致了解??赡惝敵跏侨绾味氵^抄家的?羽林軍不可能漏過任何一人。” “當年小民遠赴他處拜師學藝,才僥幸躲過一劫,待到學成歸家,才在旁人的口中得知,家中族人盡數(shù)含冤盡亡?!笔Y陵說罷,便“哐哐哐”給傅京磕了三個響頭,“聞言大人是個正直公正的好官,小民別無他念,只求大人為我父親和族人平反!” “你在京城可有住處?”傅京問道。 蔣陵一臉窘迫,“前日里才剛剛上京,一直住在城郊外的破廟里……” 傅京嘆了口氣,“本官已著人收拾好了院子。這段時日,你先安心住下,待到本官奏達圣聽,再為你安排去處?!?/br> 蔣陵一聽此事會奏給圣上,頓時喜從中來,“多謝大人!” “起來吧,隨著人去休息。本官會立即撰寫奏章,請圣上定奪。”蔣陵不再是哭喪著臉。隱隱間,他看到了希望。 寧善晚飯都沒用,早早在耳房沐浴好,坐在房中等傅京回來。 傅京推門進去,見寧善只著了一身輕薄的褻衣,發(fā)梢還有水滴。不禁有些生氣,“夜里頭寒氣大,怎么不知道好生注意著?寧福呢?也不知道照顧你!” 扯了一方干凈的手巾就來給寧善擦拭頭發(fā)。寧善的長發(fā)如黑墨,格外順滑。傅京站在寧善身后輕輕擦著頭發(fā),視線定格在寧善胸前□□的大片肌膚上,精致的鎖骨上面還有淡淡的紅痕,好像那是昨夜歡愛激烈的痕跡。傅京不由一陣小腹發(fā)緊。 “你帶回來的那個人怎么樣了?”寧善漫不經心的問道。 傅京趕緊收回目光,“已經安排在西院住下了。我今晚就要寫奏章,將此事奏給圣上?!?/br> “竟是這么大的事!”寧善聽說要讓圣上裁決,也就是說連傅京都不敢經手,說明這冤案有些棘手。 傅京淡淡“嗯”了一聲,“你就早些睡,這幾日怕是不能陪你?!?/br> 寧善點點頭,“那你也要保重,別太累了?!?/br> 待到傅京出了臥房,傅甲早就在門外候著,“書房已經收拾好了,大人今晚可是要宿在書房?” 傅京搖搖頭,“若是能早些回來休息,就不用睡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