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莞爾一笑，眼底閃爍星光，托起茶杯道：“祝愿皇上……永遠(yuǎn)有今夜這樣好的眼光。”

    “干?！彼羝鹱旖牵e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挑起眉毛，配合他飲盡了杯子里的茶水。

    這一鬧，便是兩個多時辰，等人都散盡了，兩人才攜手往西宮走去。

    “禹兒呢？朕的兒子呢？”一進(jìn)殿門，他就精神十足地大喊道。

    舒慈皺眉：“你輕點(diǎn)兒聲，他都睡了。”

    駱顯卻有些醉了，腳步雖然穩(wěn)，但眼神已經(jīng)開始飄忽了，他嚷嚷著往內(nèi)殿走去：“朕去看看禹兒有沒有蓋好被子……”

    舒慈無奈：“真是醉了?！?/br>
    不一會兒，紫鵑急急忙忙地吩咐宮女端熱水進(jìn)去。

    “怎么了？”舒慈驚訝起身。

    “太子殿下吐了。”

    “怎么會？”舒慈驚詫，快步朝著內(nèi)殿走去。

    里面，駱顯抱著禹兒，袍子卻被禹兒吐出來的污穢給弄臟了，他笑著拍他的背說道：“兒子，父皇喝這么多都沒吐，你怎么還吐了？”

    舒慈皺眉，一把扯開他，將禹兒抱走。

    “哎，你小心點(diǎn)兒，你肚子里還有一個小的呢……”駱顯說道。

    紫鵑接過哭哭啼啼地太子，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哄他：“殿下不哭哦，奴婢很快就能弄干凈了?！?/br>
    “趕緊去洗澡?！笔娲认訔壍乜粗橈@，退后一步。

    “嫌味兒大？這可是你兒子弄的?！彼锨耙徊剑鲃菀N上她。

    跟醉鬼真是沒什么好說的，舒慈抬腿便是一腳：“不洗干凈今晚別想上床！”

    “好好好，厲害的婆娘，朕真是怕了你了！”駱顯退后兩步，臉上帶著不正經(jīng)的笑意。

    舒慈愣了一下，隨即扶額：這到底是喝了多少……

    “趕緊去！”

    第二天，駱顯醒來的時候有些頭痛，嗓子也不舒服，幸虧這是過年封印了，否則他不一定能起得來。

    掀開被子一看，他似乎睡的是偏殿？

    怎么回事？

    “皇上，您醒了？”外面，李江捧著干凈衣裳進(jìn)來。

    “朕怎么睡在這兒？皇后呢？”駱顯皺眉。

    李江訕笑，故作而言他：“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還在睡?！?/br>
    換了衣裳，駱顯大步朝著舒慈的寢殿走去。才到門口，便聽到了里面?zhèn)鱽砹撕⑼男β暋?/br>
    舒慈坐在床上和禹兒做游戲，母子倆玩兒得正高興呢。

    一看駱顯進(jìn)來，舒慈便沒有好臉色。

    “這是怎么了？生朕的氣了？”駱顯笑著湊上去，一把扛起了兒子。

    “啊啊——”一下子騰空而起的小胖子驚訝地叫出了聲。

    “昨天發(fā)生了什么還記得嗎？”舒慈挑眉問他。

    “記得，給你過生辰，朕特別高興?！?/br>
    “還有呢？”

    “沒了?！?/br>
    “你的酒氣把禹兒熏吐了，你還記得嗎？”舒慈指責(zé)他。

    駱顯放下兒子，扶著他的肩膀，問：“兒子，你記得嗎？”

    “抱——”小太子笑瞇瞇地伸出雙手。

    “看，他也不記得了?！瘪橈@笑著說道。

    舒慈：“……”

    “朕知錯了，下不為例?！彼晦D(zhuǎn)臉色，十分正經(jīng)。

    “哼?！?/br>
    駱顯伸手抱她，拍著她的肩膀，道：“朕昨日太過高興了，見諒見諒?！?/br>
    “有那么高興嗎？又不是你的萬壽?！笔娲容p哼。

    “能陪你過生辰自然是比朕的萬壽更值得高興，一想到以后每年都是朕陪你過生辰，朕就忍不住高興。”他笑著說道，完全發(fā)自肺腑。

    聽著這種話她哪里還能生起氣來，正準(zhǔn)備抬頭說什么，就感覺到胸口處擠出一個腦袋，正是被夫妻倆夾在中間的禹兒。

    “娘——”他軟軟糯糯地喊道。

    本來要送到他下巴的一個吻，舒慈毫不猶豫地印在了兒子的臉上：“哎，乖……”

    駱顯同樣低頭，一個吻，落在了禹兒的另一邊的臉蛋兒上。

    舒慈笑著說：“你看他那傻樣……唔！”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吻接著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小太子又一次被擠在了中間，父皇的大手牢牢地箍著他的腰，就算他想從縫隙中爬出去也做不到……十足憂傷。

    ***

    新年一過，接下來就是帝后大婚了，太后親自坐鎮(zhèn)處理，內(nèi)務(wù)府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舒慈扶著腰，看著大兒子蹣跚學(xué)步，再低頭看著微微凸起的小肚子，臉上帶著溫和滿足的笑意。

    這一邊是春風(fēng)化雨，另一頭的冷宮就是寒冰三尺了。

    “譚貴人，您不吃的話奴婢可就端走了?！?/br>
    簡陋的桌子上放著簡單的三菜一湯，菜是冷的，湯也沒了熱氣兒，讓人無法下咽。

    坐在窗邊的女子掃了一眼，道：“舒慈就這么吝嗇嗎？連一個不受寵的妃子也要虐待？”

    宮女沒好氣的說：“皇后娘娘的名諱豈是你可以直呼的！”再說，一個不受寵的妃子輪得到皇后來親自對付嗎？層層扣下來，就剩這點(diǎn)兒了，還敢嫌棄！

    “她奪走了人家的夫君，她會下十八層地獄的……”譚貴人穿著簡單的衣裳，面上一絲脂粉也沒有擦，蒼白的臉色看起來了無生氣。

    宮女懶得跟她斗嘴，將餐食收倒了食盒里，準(zhǔn)備帶回去。

    “明明是我先嫁的皇上，她憑什么要來搶！憑什么……”譚貴人自顧自地念叨。

    宮女聽多了她這樣的抱怨，不足為奇，挎上食盒推開殿門，她準(zhǔn)備離開。

    “你等等！”譚貴人突然轉(zhuǎn)頭說道。

    “您還有什么吩咐？”宮女不耐煩的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還有其他人嗎？我這里有幾百兩銀子，你要是幫我辦一件事我就把這些銀子全都送給你！”譚貴人盯著她，目光熾熱。

    “什么事？”小宮女有些心動，轉(zhuǎn)頭看她。

    “幫我下毒，毒死舒慈和她肚子里的小雜種！”

    宮女臉色一變，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瘋婆子一樣。

    “我哥哥還在朝為官，我的族人還受皇上的器重，你要是幫了我，說不定哪一天我還會東山再起，到時候你就是大功臣了！”說著，譚貴人的臉都激動得紅了起來。

    “有??！”宮女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拉好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你不想要銀子嗎？我這里衣裳首飾都有啊，或者我可以幫你離開皇宮……”譚貴人的聲音在后面響起。

    小宮女的腳步越走越快，像是怕與她扯上關(guān)系一樣。

    “誰不想要銀子啊，但得先留住命??！”小宮女念念有詞，腳步加快，“我得給許嬤嬤說一聲，下次別讓我來送飯了，瘋婆子……”

    比起譚貴人的瘋瘋癲癲，前賢妃顯然淡定了許多。

    自從被皇上厭棄，她就被鎖在了一個小黑屋里面，一日三餐都有人來送，只是行動受限。屋子里除了一張床和馬桶以外什么都沒有，她唯有坐在床上，一日一日地發(fā)呆，偶爾會聽到有宮人在門外聊天，說的全是皇上和皇后多么多么的恩愛。

    惡劣的環(huán)境殺了不了她，但外面那些人話語里內(nèi)容卻像是刀子一樣，每聽一次，她就錐心刺骨般的疼痛。

    他立她為后，他要和她舉行大婚，他們馬上迎來第二個孩子，他對她視若珍寶……

    她倒在床上，蜷縮著身體，感覺寒冷無比。她抓起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卻還是冷得發(fā)顫。

    “舒慈……舒慈……”她牙齒打顫，眼神怨毒。

    她終于明白了她的報(bào)復(fù)，不是將她千刀萬剮，而是慢慢地凌遲著她的靈魂，直到她失去和他所有美好的回憶。

    而今生她所有的執(zhí)念，皆是來源于他曾經(jīng)給過她的溫柔和幻想。如今，逐漸被她摧毀。

    第114章 大婚（上）

    春風(fēng)送暖, 三月花開，再過兩天就是帝后大婚的典禮了?；屎蟪鲩w, 自然要從娘家出, 故相隔十二年后，舒慈又一次踏進(jìn)了承恩侯府的大門。

    “臣舒威率全家老小恭迎皇后娘娘鳳駕,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背卸骱? 也就是舒慈的父親，率領(lǐng)全家跪在大門口迎接這個帝國最尊貴的女人, 他的女兒。

    承恩侯府的門檻被拆開，舒慈的鳳駕直接從正門進(jìn)入, 王喜站在車駕旁, 待舒慈進(jìn)入便抬手唱喏：“起！”

    侯夫人許氏上前攙扶起舒威, 站在她腳邊的小蘿卜頭搖搖晃晃地起身：“娘……”

    “噓。”許氏示意他噤聲。

    剛剛兩歲的孩子哪里懂得這些禮節(jié)，上前抱住許氏的大腿：“娘，我要吃糖……”

    “噤聲?！痹S氏一把將他抱起, 捂住他的嘴，“再胡說小心這些人把你帶走。”

    小蘿卜頭閃著大眼睛, 一臉懵懂。

    舒慈進(jìn)了堂屋，更衣升座，開始接見舒家眾人。

    這一眼看過去, 當(dāng)年的舒家已經(jīng)少了許多往日的影子里。也許是換了主人的緣故，氣象都變了，往日威嚴(yán)肅穆的堂屋變得敞亮了許多，多寶閣上擺放的瓷器也不再單一, 看著鮮亮了起來。

    “想必祖母逝世后那些東西都隨她老人家陪葬了吧?！笔娲鹊吐曅Φ馈?/br>
    紫嬋彎腰：“娘娘，侯爺和夫人都在外面侯著您呢?！?/br>
    “宣吧?！笔娲仁樟诵σ猓俗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