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霍從熙在電話那頭說,這幾個月她都在地中海度假,這里的人文風光同她自小所見迥異,她覺得十分新奇。 當?shù)厝艘采儆姓J識她的,都只將她當作一個神秘的東方女來客。 夏清時一本正經(jīng)的補充道:“神秘美麗的東方女來客?!?/br> 說完這話,兩人一齊在電話兩頭哈哈大笑。 兩人之間靜默了一會兒,然后霍從熙又開口道:“清時,我大概要訂婚了。” 夏清時愣了愣,然后問:“厲堃?” 她在校園里的那個初戀,當初被記者拍到與她同進同出。 “你怎么會覺得是他?”電話那頭的霍從熙十分訝異,大概是驚訝于她的猜測,“他太太馬上就要生產(chǎn)了?!?/br> 夏清時倒是有些羞赧:“我以為……” 好在霍從熙并不計較她的失禮,當下只是繼續(xù)道:“他太太和我是很好的朋友,這次度假,也是我們一起。” 頓了頓,霍從熙又道:“他是美籍華裔,也來這里度假。我們出海時有人發(fā)急性病,他出來救人……后來才知道,其實他是牙醫(yī)?!?/br> 看著她這樣,夏清時倒是頗為感慨。 同上一次剛從醫(yī)院回來時的死氣沉沉不同,如今的霍從熙倒是重新恢復了以往生機勃勃的形象,整個人都充滿著生機和活力。 平心而論,對于霍從熙的道德水準,夏清時并不是很敢打包票,畢竟她是在容禹結(jié)婚后還能同他保持長期關(guān)系的人。 可她欣賞霍從熙的為人處事。 對這個世界充滿欲望和野心,一刻不停歇的往上攀爬,因此哪怕跌得夠重、摔得夠慘,依舊擁有重新站起來的資本。 這才是世界上大多數(shù)女人應當渴求的。 過后,霍太太忍不住向霍先生詢問了一下容禹的近況。 不過問也白問,霍先生照例是不會說的,不過他倒也不直接拒絕,在霍太太的注視下,他實在沉默不下去后,便含糊道:“我不知道?!?/br> 不知道? 連霍太太前陣子都聽說了,說是這對夫婦在做試管嬰兒,感情倒依舊是不溫不火的,霍從熙先前的那一檔子事,似乎既沒讓他們的感情受破壞,也沒讓他們的感情升溫。 霍先生略顯尷尬的咳嗽一聲,然后很不自然的轉(zhuǎn)移話題:“現(xiàn)在去抓小皮球?” 沒想到這個話題居然轉(zhuǎn)移得十分成功,一聽是要去抓小皮球,霍太太立刻來了勁,當即便拍著前座靠背,興奮地催促道:“快快快,走走走,婆婆還在家里等著我呢!” 不過等兩人到了葉家,卻是嚇了一大跳。 就在一樓客廳里,葉女士坐在沙發(fā)中央,晏時站在她面前,眼前通紅,扁著嘴,十分委屈的模樣。 葉女士的表情嚴肅,聲音很嚴厲:“你欺負了別人,不但不認錯,還頂嘴是不是?!” 見晏時含著眼淚的委屈模樣,霍先生頭皮發(fā)緊,第一反應便是扭頭去看身邊的霍太太。 果然,一看晏時受了欺負,霍太太瞬間變成了一只炸了毛的母獅子,當下便往前跨了一大步,一副要同葉女士拼命的架勢:“晏時他才不會欺負人!” 霍廷易趕緊摁住她,搶先開了口:“媽,出什么事了?晏時,你先坐下?!?/br> “坐什么坐?”葉女士怒吼道,“在我的家里,不認錯就不準坐!” 霍先生抽空看了一眼身邊的霍太太,發(fā)現(xiàn)她正像只老水牛似的“吭哧吭哧”喘著氣,瞪大了眼睛看面前的葉女士,似乎隨時都要暴起。 晏時扁著嘴,“吧嗒”一下就是一顆眼淚砸了下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沒有不乖,也沒有欺負人,是他先打球球的!他還、還……” 兩個人聽得一頭霧水,齊齊將疑惑的目光轉(zhuǎn)向了葉女士。 葉女士冷哼一聲,“別問我,問他去?!?/br> 結(jié)果這么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傍晚的時候葫蘆娃兄弟在外面玩,結(jié)果晏時推了一個小男孩一把,把人家的腦袋磕出了個大包,剛才人家的家長都找上門來了。 在外人面前,葉女士自然是極其護短的,況且她并不相信以晏時那種性子,居然還能打人。 因此她嘴上說著是孩子玩鬧不當心,話里話外的意思卻分明是,是誰推的沒人看見,你家孩子摔傷了當場不說,事后來找我們家算賬又是個什么意思。 等到對方家長憋著一股氣走了,葉女士這才支使著蘭姐將葫蘆娃弟弟帶出去買雪糕吃,然后將葫蘆娃哥哥留下來仔細盤問。 葉女士沒想到自己這么一問,還真是確有其事,當下便怒不可遏。 葫蘆娃哥哥雖則傻,可也是個傻大個,他成天同這些小孩子玩在一起,不動手傷人倒還好,一旦動手傷起人來,十個小皮球都不不夠他一頓打的。 夏清時在旁邊辯解道:“晏時他不會打人,肯定是不小心用大勁了。” 葉女士原本就看這三個葫蘆娃不爽——她最近對葫蘆娃兄弟倒是改觀不少,可對著這個兒媳的看法卻依舊如故。 因此當下她便冷笑道:“行,你的兄弟你了解,把他接回去吧,反正我這兒是管教不了他們了。” 夏清時立刻認慫,低眉順眼的站在那里,不說話。 霍廷易在一旁恰當好處地補充道:“媽,你看,清時她已經(jīng)知道錯了?!?/br> 葉女士勢單力薄,斗不過這對齊心協(xié)力的夫妻,當場只能翻了個白眼作罷。 夏清時得寸進尺,當即便看向了晏時,哄著他道:“晏時,你是不是沒有想打那個小朋友,只是不小心把他推倒了?” 其實也不算是“哄”,因此夏清時打心眼里就是這樣認定的。 哪怕生氣,晏時他也不是個會欺負人的性子,多半就是他力氣大,不小心將人家推倒了。 誰知道出乎夏清時的意料,晏時居然依舊是那副模樣,扁著嘴不吭聲。 夏清時有些著急,以為他是沒反應過來,當即便推了推他,“說話呀?!?/br> 誰知道晏時咧著嘴,“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他將一只手伸出來,松開緊攥著的手心,露出一只碎成兩截的小玉米玉墜子來。 晏時哭得很傷心:“我不應該推他……但是他把我的小玉米摔壞了,我真的好生氣……” 起先看到那個大孩子在欺負小皮球,晏時把小皮球從他手里救下來,但就這樣,他也沒有發(fā)火,只是慢吞吞的叫人家以后不要欺負小皮球,因為好孩子是不會欺負人的。 只是那個大孩子五六歲的年紀,已經(jīng)懂一點事。 他知道晏時是不正常的,他在他這里,并不算是大人,因此并沒有收斂,而是依舊肆無忌憚,將晏時推了一個跟頭,然后又將晏時身上的小玉米搶走了。 晏時見他將小玉米拿在手里一拋一拋,心里著急,這才將他撲倒了。 誰知道兩人這么一摔,卻是將他心愛的小玉米也給摔碎了。 “好了,不哭不哭?!毕那鍟r趕緊伸手抱住他,又摸了摸他的腦袋,“小玉米是從哪里來的?” 晏時抽噎著:“澐澐給我的?!?/br> 夏清時并沒有聽出來云云是誰,但卻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手中的這個小玉米玉質(zhì)細膩,質(zhì)地純凈,沒有半點瑕疵,一看就不是便宜貨。 好端端的,誰會給他這個? 只是眼下葉女士還在場,夏清時只得強行壓下滿腹的疑問,摸著晏時的腦袋繼續(xù)發(fā)揮演技:“我知道,云云是晏時最好的朋友,她送給晏時的東西被弄壞了,晏時很難過,所以才推了別人,對不對?” 晏時垂著眼睛,扁著嘴巴點了點頭。 霍先生繼續(xù)恰到好處地補充道:“媽,你看,晏時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 生怕葉女士真的將這對葫蘆娃兄弟掃地出門,夏清時拍了拍晏時的背,示意他向葉女士認錯。 晏時慢吞吞挪到葉女士面前,然后甕聲甕氣的開口:“對不起。” 葉女士的臉色緩和少許,然后問:“如果是joey惹你生氣,你會推他嗎?” 晏時茫然的看著葉女士。 霍先生趕緊補充道:“小皮球……如果小皮球惹你生氣呢?” 晏時趕緊搖搖頭,“我不會推球球的!” 葉女士繼續(xù)道:“你為什么不會推他呢?” 這個問題令晏時犯了難,他囁嚅著嘴唇,不說話。 葉女士循循善誘道:“是不是因為晏時知道,如果你推了joey,joey可能會受傷呢?” 晏時想了想,然后拼命點頭。 “這就對了?!比~女士嘆一口氣,有些無奈,“joey可能會受傷,別的小朋友也會受傷……你的力氣比別的小朋友大那么多,一不小心就會讓他們受傷,是不是?” 晏時很羞愧地低下了頭。 “好了好了?!比~女士大概是深諳一個巴掌一個甜棗的道理,見晏時聽懂了,又伸手幫他擦擦眼淚,然后拉著他往樓上走,“不就是一個小玉米么?怎么就稀罕成那樣了?太婆那里有好多好東西呢,我們上去挑幾樣好不好?” 晏時向來很好哄,這么一會兒工夫,他已經(jīng)重新破涕為笑,嘴甜道:“謝謝奶奶!” ?。?! 一旁的霍先生霍太太心臟幾乎驟停! 說時遲那時快,霍先生一把將晏時拽了回來,而霍太太動作迅猛地捂住了晏時的嘴,然后“啪”的一巴掌拍向他的腦袋,“瞎喊什么!” 好在葉女士已經(jīng)聽這個稱呼已經(jīng)聽得差不多習慣了,她努力讓自己想開,能給前夫和情敵當媽,倒也是喜事一樁。 因此當下她便輕飄飄的將這件事揭過去了,只是轉(zhuǎn)向一旁的蠢貨兒子,冷哼道:“霍廷易,你什么時候讓我當真奶奶???” *** 晚上回到家里,霍先生滿肚子的盤算,想要盡一盡孝道,讓葉女士早日升級為奶奶,無奈霍太太卻是十分不配合。 霍太太正在審問小皮球。 先前在葉家的時候,霍太太連哄帶騙,強行將小皮球給擄回家了,剛一回到家便將球胖胖堵在小黑屋里,審問著他關(guān)于“云云”的細節(jié)。 小皮球“撲通撲通”的搖著腦袋,“沒有云云!” 夏清時懷疑是這對葫蘆娃兄弟串通好了來蒙自己,但想想又否認了。 他們倆沒這么高的智商。 想了想,她又問:“那小玉米是誰給晏時哥哥的呢?” 小皮球繼續(xù)心無旁騖的搖著腦袋,奶聲奶氣道:“不知道!” 想了想,夏清時換了個問法:“云云好壞,只給晏時小玉米,不給球球小玉米,是不是?” 聞言小皮球趕緊點頭,大概是很贊同她的觀點:“霄霄jiejie好壞!” 夏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