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兩人距離本就不遠,這一步之后,丁淺幾乎覺著自己的額頭要靠到男人的胸膛上去了。 她本能地要往另一邊繞開,還沒能動作,就聽見腦袋頂上有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今晚如果躲開了,那以后跟我說話,就都用剛剛的那個語氣?!?/br> “……” 丁淺頓住。 都用那個語氣? ——那大概不用幾次,她就先把自己膈應(yīng)死了。 而顧景琛說到這一步,丁淺心里自然半點僥幸都不存了。 她沮喪地?fù)P起臉來,聲音聽起來也蔫蔫的。 “……顧學(xué)長,晚上好?!?/br> ——開場白慫得很,還帶著一種莫名的債多不壓身的咸魚感。 這種自我認(rèn)知讓丁淺無語了下,只不過她很快就被面前男人與之前樸素打扮不同的裝束給抓住了焦點。 版型設(shè)計幾乎千篇一律的塔士多,也能被他穿出走在時尚潮流前列的大牌新秀的美感——而她之前卻沒注意到對方存在? 大概是眼瘸了吧。 丁淺絕望地想。 “嗯,我挺好的。” 顧景琛接了她的話,墨色眼瞳里情緒微閃,“尤其是被人扔在學(xué)校門口之后?!?/br> 丁淺:“……” ——但這個男人的記仇程度,跟他的外表真的是天差地遠?。?/br> 心里雖然這樣想著,丁淺面上卻乖巧:“我給學(xué)長你發(fā)了道歉微信,不過學(xué)長好像沒看到?” 能讓自己不失禮、對方也不顯得計較的臺階被丁淺遞了出去。 “看到了?!?/br> 顧景琛大大方方地,一句話把臺階踹開,黑色眼瞳一瞬不瞬地瞧著丁淺。 “不想回?!?/br> “……” 丁淺咽了一口老血。 ……好好好,你長得好看,你說得都對。 抱著最后一點希望,丁淺試探地問:“那學(xué)長是什么時候來的?” 說話時,丁淺不得不揚起臉來。 ——男人實在高挑,偏又站得近,以致她今天只有三公分的小高跟完全形同虛設(shè)。 顧景琛沒急著開口。 長廊里的燈光是暖杏色的,帶著一點微醺的暗意。 背著一處壁燈的女孩兒杏眼微睜,濕漉漉的眸子是好看的琥珀色,瑩粉的唇因心緒而微抿著,恰到好處的妝容愈發(fā)襯得五官精致,像是個昂貴的瓷娃娃。 ——讓人很想伸出指尖去輕輕觸一觸,但又生怕會把她蹭了摔了。 顧景琛的瞳色深了一層。 “今晚的香檳甜嗎?” “啊?”丁淺怔了一下,這個問題讓她措手不及,懵了一下才本能地搜索了味覺記憶,“還不錯?!?/br> “……” 顧景琛的視線在女孩兒瑩粉而微濕的唇瓣上停留片刻,而后移開,他把幾乎出口的話壓了回去。 兩人之間倏然沉寂,丁淺在此刻也從被對方帶著跑偏的方向里轉(zhuǎn)了回來。 她沒忍住又問了一遍。 “學(xué)長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顧景琛瞥向她,點墨似的瞳仁里,又恢復(fù)了平素沉淡的不波。 倒是他的唇角難察地微掀了個勾人的弧度。 “大概,在你挽著伯父下樓的時候?” 丁淺抿了抿唇。 當(dāng)被打臉已成習(xí)慣。 ……嗯,這次是真的債多不壓身了。 有了這種視死如歸的覺悟后,丁淺反而淡定下來了。 她扭頭,望了一眼宴廳方向,渾然不知自己動作間,后v長裙光/裸處拉伸出如何漂亮的頸背曲線。 “那,我們回——” “你的衣帽間在哪兒?” 顧景琛聲音驀然響起。 丁淺一怔,轉(zhuǎn)回來,有些不解地望著顧景琛。 但她還是抬臂指向了長廊盡頭。 停在面前的女孩的手臂纖細,漂亮的線條襯著白皙的膚色,顧景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向著長廊盡頭走去。 丁淺還未回神,就被拉進了自己的衣帽間里。 房門未關(guān),恰在此時,行經(jīng)的侍者瞥見丁淺被人拖入衣帽間的一幕,忙繞過去到門前。 “——丁小姐?” 門內(nèi)兩人同時望來。 一個清雋俊挺,深藍鑲緞禮服襯得氣質(zhì)不凡,另一個漂亮驚艷,純黑修身長裙勾出嫵媚曲線。 這分外和諧的一幕讓侍者失語了下。 等他回過神來,忙低下頭退出去。 “抱歉,打擾兩位了?!?/br> 臨走之前,侍者還把衣帽間的房門特別體貼地帶上了。 丁淺:“……” ——總感覺對方好像領(lǐng)悟了什么奇怪的信息? 丁淺還在糾結(jié)于該不該追上去讓對方忘記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測,她的身旁,顧景琛已經(jīng)拉開了一處壁柜的亮面絨質(zhì)的長簾。 目光掃過一遍里面的上衣裙褲,沒搜尋到目標(biāo)物,顧景琛長腿一邁,走到另一旁。 他伸手去拉那簾子。 一旁剛剛糾結(jié)完的丁淺一看見這一幕,幾乎是本能地拎起長裙,一步擋到了顧景琛和壁柜之間。 只是簾子還是被拉開了一半。 深淺顏色各異的外搭露了出來。 顧景琛卻微抬了一側(cè)的眉峰:“你擋什么?” “……” 丁淺自然不會說,這簾子再過去半米就是她的內(nèi)衣和睡衣的擺置之處,梗了一下之后,她皺眉。 “學(xué)長找什么?” 沒等到答案,顧景琛也不執(zhí)著。 他的視線從女孩兒的肩上抬起,落到被擋了一下的絨質(zhì)亮面長簾上,然后又勾了回來。 他向前俯身,視線在各式各樣的外搭里掠了一遍,便定格在其中一件薄款的灰色長絨皮草披肩上。 丁淺卻是身形微僵,稍稍向后勾著肩背。 ——男人和壁柜之間本就不剩多少距離,此時被俯身貼靠,丁淺幾乎能感覺到拂在自己頸側(cè)的微灼呼吸。 于是當(dāng)顧景琛伸手取了那件披肩,剛準(zhǔn)備直身時,就不經(jīng)意地瞥見了跟自己稍稍錯身的女孩微紅的小巧耳廓。 “……” 原本即將后移的重心,再次壓住,顧景琛好整以暇地望著丁淺,深邃的眼瞳里帶著一點輕淺的戲謔。 感覺到顧景琛的動作突然停住,丁淺身形愈發(fā)有點僵了。 顧景琛沒忍住,側(cè)過臉輕笑了一聲。 近在耳側(cè)的笑聲低沉微啞,帶著難以言喻的動聽和勾人,丁淺覺著自己臉上的熱度立刻又爬了一個境界。 ——大概再給她一個火星,她就能上天了。 顧景琛笑過之后,垂手搭上了丁淺的手腕,不等她反應(yīng)便摸住了脈搏。 “心跳,”他的聲線喑啞含笑,“……好快?!?/br> “……” 丁淺往后縮了縮。 顧景琛眼底壓抑著的某種情緒深沉如墨,卻在此刻像是被扔進了一個火星,然后頃刻間掀起了燎天的焰光。 他俯身壓過去,啟唇—— “砰!” 衣帽間的門被人從外面驟然打開,露出臉來的周卓望著眼前這一幕,神色沉冷。 他身后縫隙間可見之前的那個侍者,此時也猶疑無措地看著里面。 側(cè)背對著房門的顧景琛懶懶地撩起眼簾,目光在落地窗上映著的來人的影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