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jié)
內室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外間的注意,三皇子很快繞過屏風走了進來,向魏帝請安,滿臉喜色:“父皇萬安!兒子盼了許久,總算讓父皇醒了過來!”緊跟著,他身后的胡桂春也跪在了地下。 魏帝喝一口葉芷青喂的參湯,干涸的快要裂開的嗓子總算是被濕潤許多,這道冷的哼一聲:“胡衍呢?” 他醒來之后,先不追問朝事,也不曾問罪于三皇子,而是張口就問胡衍,讓葉芷青十分佩服他的洞察能力。 三皇子倒是答的氣定神閑:“回稟父皇,胡衍在父皇昏倒之后,不曾用心照料父皇,被兒子派人關了起來?!?/br> 魏帝:“去將胡衍召來,朕有話問他!” 三皇子:“胡衍被關起來之后,染了重疾,如今還在昏迷,父皇才醒過來,萬一被這奴才給傳染了,那他有十條賤命都不夠賠的。小胡公公是他的干兒子,在父皇身邊年,兒子瞧著小胡公公就侍候的很好。” 葉芷青端著參湯碗,可以清楚的可見魏帝目中怒色被他壓了下去,終于換了平淡的口氣:“既如此,朕累了,你們先退下吧,讓葉大夫留下侍候就成!” 三皇子趨前道:“哪那兒成?自父皇病重之后,兒臣每日早晚都守在寢宮,不守著父皇,兒臣都不放心!” 魏帝半邊身子失去了知覺,當著三皇子的面竟是忍了下來,不曾聲張,只隨他在榻前盡孝,又休養(yǎng)了兩日,狀似無意道:“朕病著這些日子,太子跟其余皇子就不曾來探望過朕?” 葉芷青從來不知道,有人顛倒黑白的本領一點都不弱,他面有哀凄:“自父皇一病不起,兒臣倒是派人通知過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出言不遜,對父皇頗多怨言,似乎巴不得父皇一病不起,兒臣生怕他對父皇不利,就只能讓太子殿下繼續(xù)在東宮禁閉?!?/br> 魏帝目中森冷之意漸濃:“太子……當真如此?” “父皇,兒臣焉敢瞞著父皇不成?” 葉芷青輕輕轉頭,不忍再看三皇子跪行而來,到得龍床前,緊握了魏帝的手,眸中竟然泛起了淚花:“兒臣無日無夜不盼著父皇龍體安康!不然等太子殿下……哪有兒子的好日子過?這世上也只有父皇最疼兒臣!” ——大魏如果有影視金獎,三皇子拿個影帝不成問題。 魏帝似乎也被三皇子說服,相信了他的話,語聲溫柔,父慈子孝:“你且起來,地上涼,別跪著了!” 父子倆說了一會貼心話,大多都是三皇子小時候有多可愛孝順,魏帝如何心疼他之類的,過得一盞茶功夫,魏帝便道:“朕累了,三兒先退下吧!” 葉芷青夾在這父子倆面前,直恨不得自己縮成個家具,也免得圍觀這父子倆之間的溫情時刻。 三皇子臨去之時,朝葉芷青瞥了一眼,她暗自猜測他目光里的意思。 等寢殿里只剩她與魏帝之后,魏帝示意她:“扶朕躺下,睡的全身的rou都疼。” 葉芷青上前去扶他躺下,開始替他按摩全身的肌rou。先從胳膊開始,連手上的關節(jié)都不放過,正坐在床沿邊替他松動手上的關節(jié),魏帝忽小聲道:“太子……如何了?” 她抬頭去瞧眼前蒼老的帝王,終于在他曾經強大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一絲軟弱,而這帝王幾乎是帶著點乞求的口氣看著她,輕聲道:“朕派了周遷客去外地查鹽道案,你定然知道他去了哪里吧?” 沒錯! 葉芷青每每想起這一點,都滿腹焦慮,很想立刻奔出宮去,騎馬去尋周鴻,丟下朝中這些爾虞我詐之事,遠走他鄉(xiāng)做一對神仙眷侶。 “太子殿下……被軟禁東宮,尋常人根本見不到他!” 魏帝面上顯出一絲后悔,喃喃自語:“都怪朕,不該疑心太子,被jian人離間得逞!”如果他不曾將太子禁足東宮,哪怕昏迷過去,朝政自有太子監(jiān)國,也不至于被三皇子給轄制。 ——都怪他不曾早點發(fā)現(xiàn)三皇子狼子野心,卻一味防備仁孝的太子。 三皇子才出了寢宮,胡桂春便小跑步迎了上來:“三殿下——” “好好守著陛下,不要讓任何閑雜人等靠近陛下寢宮!” 他吩咐完畢,帶著一隊護衛(wèi)直奔東宮。 東宮自鹽道案發(fā),太子從天牢出來之后,就守衛(wèi)森嚴,出入嚴密看守。 太子書房之內,燈火明亮,而身著太子常服的蕭煊正握著一本書神思不屬,忽聽得書房外的宮侍來報:“殿下,三皇子求見!” 蕭煊冷笑:“他如今來東宮,還需要求見嗎?直闖進來不就完了,又何必虛頭巴腦做這一套呢?” 他話音才落地,便聽得門口笑語:“太子殿下這話說的,倒好似臣弟不知禮似的,臣弟聽了可當真是傷心的很!” 三皇子氣定神閑走了進來,倒好似散步一般,隨意向太子做了個揖:“臣弟向太子殿下請安!” 蕭煊笑諷:“許久不見三皇弟,皇弟的禮儀倒是生疏不見,見到孤不是應該大禮參拜嗎?” 他這話激怒了三皇子,他面上笑意果真維持不住,目中有奇異的烈火在燃燒:“嘖嘖,太子殿下這就等不及了?!恐怕要讓太子失望了,父皇已經醒了過來,太子要不要見見???” 蕭煊早在聽聞魏帝昏迷之后,東宮的守衛(wèi)就更加嚴密,他苦于出不去,卻知道外面情勢并不樂觀,只要哪個弟弟登位,他這位前太子就很快成為廢太子,而且妻小性命保不住。 “父皇當真醒過來了?” 三皇子輕蔑一笑:“是啊,父皇是醒過來了,可是他不愿意見你啊,直罵你是亂臣賊子,弟弟怕太子真過去刺激的父皇病重,就更不敢請?zhí)拥钕逻^去了,殿下少安毋躁,等弟弟多勸勸父皇,萬一父皇哪天改變主意愿意見太子殿下呢!” 他這話明晃晃就是來打太子的臉的! 太子從來也沒想過,三皇子狼子野心,居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雖然之前被困東宮好歹還有些人脈,其實已經得到一點風聲,見三皇子迫不及待的模樣,總算是理清了事實:“三皇弟如此急不可耐的來見孤,可是自己做的好事敗露,生恐父皇醒過來之后追究?恐怕父皇不是不愿意見孤,而是被你給軟禁了吧?!” “那又如何?”三皇子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太子如何作想,事到如今他已經掌控了宮中守衛(wèi),連朝臣也大部分一邊倒的偏向了他,無論是太子還是四皇子五皇子都被他壓制的死死的,幾乎快要大局以定,只差魏帝一紙廢太子詔書,還有何怕? 太子色變:“果然是你!勾結兩淮鹽道官員鹽梟,販賣私鹽,栽贓嫁禍給孤,又將父皇氣昏!” 三皇子嘆氣:“瞧瞧太子殿下這話說的,明明是你包藏禍心,控制鹽業(yè),對父皇不敬,將父皇氣出病來,才被父皇禁足東宮,怎的到頭來卻將罪責推脫到弟弟身上,太子殿下也太讓皇弟失望了!” 兩兄弟互相對視,太子忽的揮手將桌上筆墨紙硯推了下來,書房里發(fā)出連續(xù)不斷的響聲,玉石筆洗被打碎,筆架子散了架,各色毛筆落了一地,而硯臺里的墨汁污了三皇子的袍角。 他低頭看看袍角之上的污跡,抖了兩下,渾不在意:“太子殿下這就惱羞成怒了?現(xiàn)在都受不了了,以后等著太子的難堪恐怕更多,還不如早早就結束這一切難堪,要不要弟弟送殿下一杯酒?” 太子書房里侍候的宮侍大氣都不敢出,噤若寒蟬。 第二百零六章 東宮失勢,三皇子得勢,明眼人都瞧得見,更何況是宮里這些人jingz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