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葉芷青唇邊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我也想你,想的不行。反正店里有阿銘守著,我想來想去,一定要在離你最近的地方,這樣我心里也安生點,就算是有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br> 店小二端了早飯過來,簡直要沒眼看了。他連媳婦也沒娶,心里思慕著對面糧油鋪子里的二姑娘,每次都恨不得掌柜派他去買油打醋,能多瞧一眼心愛的姑娘。 他心道:若是二丫能這么看著我,就是讓我死也甘愿! 周鴻腳上還拖著腳鐐,但是這絲毫也無損于他的英氣。葉芷青甚至覺得他更帥了,能在潦倒落魄之時還能氣度卓然,也就只有周鴻一個了。 窗外風(fēng)雨如晦,胡桂春與童文議聽著風(fēng)聲雨聲,邊吃早飯邊聊,目光時不時往角落里瞟一眼。 胡桂春是個閹宦,卻不表示男人切了那玩意兒就不會對男女之情沒興趣了,相反他們只會對一切的隱私更有窺視的欲望。他喝一口粥,笑道:“真沒想到周少將軍英雄年少,竟有紅顏追隨。”又可惜于自己做采選使的,竟還有滄海遺珠,漏了眼前這等美人,不在應(yīng)選的秀女之例。 童文議是個文人,最是向往那等紅袖添香的雅事,與京中秦樓楚館的雅伎們來往頻密,詩書唱和。 他端祥了葉芷青好幾眼,覺得奇怪:“胡大人,這女子瞧著倒是有幾分奇怪?!蹦菤赓|(zhì)既迥異于大家閨秀,卻又毫無風(fēng)塵氣,但小門小戶也養(yǎng)不出這種氣度的女子,身份倒是很難猜。 兩個人就著早餐猜測葉芷青的身份,童文議倒也不似之前拘拿之時看的那般緊了。 周浩遠遠站著,很是猶豫要不要告訴周鴻他要當(dāng)父親一事。他察顏觀色,總覺得葉芷青并沒有告訴周鴻有喜一事。 宋魁大約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拍拍他的肩:“大人此去吉兇難料,要是讓他知道葉子有喜之事,在牢里也要牽心,不如等他出來了再慶賀不遲?!?/br> 即使周府大門踏不進去,可葉芷青生下來的孩子便是葉府未來的小主人,比起普通人家也不差什么,做個安穩(wěn)的小百姓也未嘗不可。 除了門第背景,周鴻與葉芷青如膠似漆,和樂美滿才最重要。 周浩:“……”也不知道大將軍夫人知道消息,會怎么想? 那兩人渾然不覺旁人的打量,窩在一隅自成世界。 葉芷青盛一碗粥,推到他面前:“鴻哥哥你多吃點,我還給你帶了衣服,一路上會冷,等吃完了讓虎妞找出來?!?/br> 周鴻拿著湯勺目光卻粘在她身上:“……你怎么就知道我需要衣裳了?”若不是周圍礙眼的人太多,他都要恨不得親上去了。 斜對面的角落里,郭思晴一口早飯都咽不下,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注視著周鴻與葉芷青的動靜。那兩個人旁若無人,不顧廉恥頭挨著頭竊竊私語,刺人眼目。 郭思晴招招手,喚了個護送秀女的護衛(wèi)過來小聲問話,這才知道了周鴻為何被鎖嗱進京。她暗恨童文議竟然敢不管周鴻,由得他與那野丫頭卿卿我我。 她坐得一時便心里難受,匆匆找了個借口上樓去了。 樓上房間里,其余兩名秀女在房里吃飯了早飯,打開門一股飯味兒。郭思晴心里本來就難受,聞到飯味兒暗底里更將這兩秀女鄙視到了骨子里。 她聽著客棧外面風(fēng)雨大作,心里悲苦一片。 周鴻離開鹽運司之后,眾僚屬除了各安其職,等候朝廷詔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而鹽運使司后衙,周夫人暈倒一回,被劉大夫用針扎醒之后,整整哭了一夜。第二日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這才派人往明州送信,又連忙寫了信給虞閣老,派人往京中送去。 “我一定是嚇昏頭了,你外祖父不可能不管你大哥的。” 虞閣老權(quán)傾天下,不可能連個外孫都救不了。 周琪守了周夫人一夜,第二日下午才想起來應(yīng)該派人告訴葉芷青一聲。 她并不知道當(dāng)初周鴻已經(jīng)派人通知過葉府,又怕周夫人知道不高興,便派了個小丫頭子悄悄去葉府走一趟。 那小丫頭子回來之后,聽說她仍在周夫人房里,便探頭探腦往里瞧,被秦婆子瞧見,揪了脖領(lǐng)子扯進了房里,指著鼻子罵:“夫人房門口偷偷摸摸做什么?” “奴婢……奴婢……”小丫頭子才九歲,跟著秦婆子過來的,平日也只做些跑腿傳話的活計,慌張之下目光直往周琪面上瞧。 周夫人本來就精神不濟,見她這鬼頭鬼腦的樣子,頓時大為生氣:“秦mama,還不拉出去掌嘴,慣的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 若是平日她也算慈和,但今日一腔邪火都沒地兒發(fā),正好這小丫頭撞了上來。 小丫頭被周夫人嚇的直磕頭,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大小姐派奴婢去跟葉大夫說一聲……奴婢去葉府的時候,聽說葉大夫一大早已經(jīng)出門去追少將軍了。奴婢……奴婢……” 周夫人氣的大罵:“賤婢可是在撒謊?!那等趨利的丫頭,聽到鴻兒被鎖拿,恐怕將鴻兒的私庫一卷早跑了,哪里還會去追鴻兒!定是她找的借口,使了金蟬脫殼之計,來哄人的,不然騙了周府錢財,怕咱們周家追捕?!?/br> 她對葉芷青成見太深,尤其兒子不聽她的話,吉兇未卜,就更上相信葉芷青是去追周鴻了。 周琪見她面色焦黃,想著她心情不好,便不與她爭執(zhí),遲疑道:“母親,咱們是不是也去京城瞧一瞧,到外祖府上去求情,在京里消息也靈通些,能知道大哥的消息?!?/br> 周夫人眼睛一亮,立時便吩咐家下仆從收拾東西,兩日之后啟程,一路顛簸跋涉,到得京城之時,周鴻也已經(jīng)下了大理寺牢房。 她到得京里,先去了周家宅子里休整洗漱,次日便置辦了些禮物,帶著周琪回了趟娘家。 虞閣老早接到女兒來信,又有門下弟子傳信于他,道周鴻已經(jīng)押進了大理寺。 他自年前抱病在家休養(yǎng)之后,就再沒上過朝,新年大宴也只是露了個面就早早回來了。 太子與諸皇子也曾先后前來探病,他俱都以一副垂垂老矣的姿勢見了諸人,表示病骨不支,實難擔(dān)大任,竟是連乞骸骨的折子都遞了上去。 圣人身子骨也不好,收到虞閣老的折子正是鎖拿周鴻的圣旨下達的兩日之后。他拿著虞閣老的折子一笑:“虞閣老倒是聰明,也不怪他能在朝中屹立幾十年不倒?!?/br>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周鴻這是觸犯了大家的利益,所以被眾臣逼迫圣人鎖拿到京中問罪,以他累累功勛,就算是沒有抄家問斬,但恐怕以后官途也再無望了。 最重要的是,他推行的鹽法將將才有起色,這些人是不會看著他徹底成功的。 比起天下百姓吃不吃得起鹽,他們的荷包鼓不鼓才最重要! 胡衍不敢接這話茬,在一旁閉著嘴巴裝啞巴,圣人卻兀自笑了:“你說,等到周遷客押回朝之后,虞閣老是站學(xué)生這邊呢,還是站外孫子這邊呢?”他實在好奇。 狡猾了一輩子的老狐貍,臨老卻做起了縮頭烏龜,連年輕時候的一點雷厲風(fēng)行都沒有了,實在令人感慨。 周夫人見到了虞老夫人,母女多年分離,俱有感慨,當(dāng)下不免抱頭痛哭一場。虞老夫人是思念女兒,而她卻是憂心長子。 等一時洗漱敘舊完畢,她便問起虞閣老:“母親,父親的身子可還好?他今日是上朝去了吧?” 虞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你父親自去年身子骨就不太好,在家養(yǎng)了幾個月的病了。一會兒去前院書房見見他,他這些年也很是記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