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秦婆子勸她:“夫人,您巴巴前去,大少爺未必肯聽,不如等他對姓葉的女子沒那么上心的時候再拉回來也不遲!” “你懂什么?”周夫人雙目圓睜:“他跟那姓葉的女子糾纏都有兩年多了,也非一天兩天。上次因為濱兒的婚事我寫信給母親才知道,鴻兒回京為父親祝壽的時候,那姓葉的丫頭就跟在鴻兒身邊的,還討得母親的歡喜。這哪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再拖下去恐怕孩子都生出來了。” 這也正是秦婆子擔(dān)心的事情,但是眼下天都黑了,周鴻也已經(jīng)去了葉府過夜,若是她們貿(mào)貿(mào)然沖到葉府去拉人,傷了大少爺?shù)念伱妫f一他更不聽,豈不是糟了? “事緩則圓啊夫人!”秦婆子緊跟在周夫人身邊,小聲勸慰。 周夫人自己在房里轉(zhuǎn)悠了半宿,眼底一片青黑,才上床歇息,卻又輾轉(zhuǎn)反側(cè),失眠成恨,直到快天亮才打了個盹兒。 周琪一大早來陪周夫人吃早飯,見她精神萎靡不振,睡眠不足的模樣,還覺得奇怪:“娘可是換了地方睡不著?” 周夫人心里發(fā)苦,只覺得這一雙兒女都是來討債的,長子不聽話就算了,連小閨女也主意大的讓人頭疼。她揉著太陽xue:“還不是你們兄妹倆折騰的!” 周琪睜著眼睛裝無辜:“我們兄妹倆都很孝順娘親,哪有娘親說的這么糟糕?” “想起你們倆的婚事,娘就愁的睡不著!”周夫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到底來時千般思慮,都不及聽到真相的那一刻受到的打擊——兒子居然已經(jīng)上了姓葉的榻! “娘也別愁,若是想抱孫子,不如先讓二弟成婚,相信二弟會很高興的!”周鴻滿面春風(fēng)從外面跨進來,見到周夫人憔悴的模樣,也絲毫不見愧疚,只是問責(zé)周夫人身邊的人:“你們是怎么侍候母親的,母親睡眠不好就應(yīng)該看看是床帳不舒服還是沒有點安神的香,一個個侍候老了的,竟然都不能讓母親睡個安生覺了嗎?” 大清早的,周夫人一口氣噎在喉嚨口出不來,很想嘲諷一句:要不是你在外面瞎胡鬧,我能睡不著嗎? 但她這次準備實施的就是緩兵之計,千萬不能與兒子發(fā)生沖突,省得將人再推到姓葉的家里去,那就不劃算了。當下板著臉道:“你這一大清早跑來就是責(zé)罰我身邊人的?我不過是換了床睡不著罷了,沒什么大礙!” 周鴻正色:“母親都到了這把年紀,理應(yīng)好生保養(yǎng)。若是下人侍候不周,只管告訴兒子,讓兒子好好罰他們一頓,包管都老實了。只是母親萬不可生了病也不告訴兒子,讓兒子好生擔(dān)心!” 周夫人靈機一動,頓時捂著頭低低起來:“原母親也不想讓你擔(dān)心,只是實在頭疼的厲害,你若有好的大夫,不如幫母親引薦一個?” 她心里想著,周鴻若是有意想要娶姓葉的,必然是要將人引到她面前來的。無論姓葉的多有手腕,想要嫁進周府,必然是要來巴結(jié)她這個“未來婆婆”的,今日可不正是個好機會? 周鴻卻似完全沒有領(lǐng)會她的想法,轉(zhuǎn)頭就吩咐丫環(huán):“去拿我的貼子去請劉大夫過來,他醫(yī)術(shù)精湛,扎針又十分在行。母親既然頭疼,說不定扎幾針比喝藥效果還好呢?!?/br> 周夫人內(nèi)心微微失望,還猜測兒子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的,遂旁敲側(cè)擊道:“是個男大夫?難道就沒有女大夫?” 姓葉的不是還開了家回春堂嗎? 周鴻微微一笑:“醫(yī)者父母心,在大夫心里可是不分男女老幼的,母親不必擔(dān)心,兒子為您請的這位大夫在揚州城里很是出名,醫(yī)術(shù)極好的?!?/br> 周夫人:“……”生個兒子一點都不貼心,不知道要來有什么用? 她再看旁邊一臉關(guān)切的周琪,就更失望了。 旁人家生的閨女也是聽話乖巧,怎么就單她生了個小討債鬼,從小不聽話就算了,終身大事上也讓她cao心不已,真不知道造了哪門子的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周夫人有一百零八種宅斗技巧,奈何與對手沒有見面過招的機會,徒呼奈何。 她身邊秦婆子派了小丫頭四下打聽,連回春堂的地址都問清楚了,才來向她匯報勞動成果:“……那姓葉的丫頭每日都去醫(yī)館坐診,來往病人不少,生意倒好似不錯。聽就診的婦人說,那醫(yī)館里除了一個護衛(wèi),還有她收的兩名弟子,都是十八九歲的少年郎,還未成親,也住在葉府?!?/br> 周夫人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鴻兒瞧中了她什么,連未婚小伙子都收拾回家,竟然也能迷的他五迷三道,真是個傻子!” 她最引以為傲的長子竟然栽在個野丫頭手里,將她多年欲與高門聯(lián)姻的想法打的粉碎,每每想起便令人心痛。 秦婆子度其心意,更是著意埋汰葉芷青:“那姓葉的丫頭在市井間拋頭露面,又帶著男弟子,誰知道做什么勾當,大少爺竟然也相信她那樣女子的清白。也是大少爺以前在軍營里太久,根本不知道年輕小丫頭們的野心與手腕。若是多見識些,大約也不會被騙了。” 當媽的總是習(xí)慣性護短,周夫人嘴上對周鴻多番埋怨,皆因心里不痛快,但秦婆子應(yīng)和幾聲,其先還能不當一回事,多聽幾句心里就開始煩起來:“你既說的痛快,不知道可有法子?” 秦婆子來之前就想一妙計,此刻正好獻上:“夫人您想,那丫頭是開醫(yī)館為生的,不如咱們找人壞了她的生意?!?/br> 周夫人搖頭:“這主意不好。她本來自己還能賺得一點錢,至多鴻兒接濟她一點。若是咱們斷了她財路,她那一家子連徒弟帶丫環(huán)豈不都要鴻兒來養(yǎng)著,到時候可真是粘上手就甩脫不掉了。” “還是夫人想的周到,是老奴想錯了?!鼻仄抛用Π⒄樂畛?,將周夫人的苦心贊了又贊,直哄的她面色轉(zhuǎn)霽,才暗松了一口氣,心道:這可不是打老鼠傷著了玉瓶兒,既想收拾那野丫頭,又怕帶累的大少爺不高興,哪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與其如此,還不如悄悄派人將那丫頭一家子都遠遠的弄走,豈不省事。 但周家雖掌軍,卻是世代守護邊境的,于百姓間極注重名聲,絕不會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更不會對普通百姓使用強權(quán)。相反,周震還極為憫下,不但對部下愛護有加,對治下百姓也極好。周夫人深知夫君心性,使點女人間的小手段將姓葉的丫頭逼真沒關(guān)系,但是真若是動用強權(quán),被周震與周鴻父子知道,恐怕會傷了夫妻母子感情,因此秦婆子這一招不予采納。 她在房內(nèi)走動幾步,忽停了下來,下定決心道:“既然她不肯來見我,不如我去見她,親自問到她面上去,看看她怎生回答!” 葉芷青上次離開周府之時,可謂鏗鏘之極,沒想到轉(zhuǎn)個彎就跑到揚州來纏著周鴻,可不是自打嘴巴? 周夫人帶著興師問罪之意,坐著小轎前往回春堂見葉芷青。 葉芷青根本不知道周夫人親來揚州,周鴻也未曾傳信給她,讓她早做準備。 他心想只要攔著不讓周夫人見葉芷青,所有事體他來應(yīng)對就好,直等到周夫人同意娶葉芷青為妻,到時候婆媳之間也不必結(jié)下芥蒂,皆大歡喜。 哪知道周夫人不按牌理出牌,明明跟守門的說是要去寺中上香,半道上卻改道回春堂,就連跟著周夫人的護衛(wèi)都傻眼了。 其中一人小聲向帶隊的汪宏揚請示:“汪哥,這可怎么辦?夫人這是要去回春堂找葉姑娘的晦氣嗎?” 周鴻身邊跟著的都是他多年心腹,周夫人親臨揚州,他也顧不得家丑不可外揚了,一再向手下人叮囑,務(wù)必要盯緊了周夫人,萬不能讓她去見葉芷青。 他還稍稍示弱于手下:“……我娘不太喜歡葉子,嫌她家世不夠好?!?/br> 不同于周夫人家世門第的觀念,跟著周鴻的人親眼見過葉芷青救治同袍兄弟廢寢忘食的模樣,甚至他身邊的護衛(wèi)里就有被葉芷青救治過的,對她好感十足,巴不得她能長久的與周鴻在一處,大家往后才能毫無后顧之憂的上戰(zhàn)場。 “……家世好的也沒葉姑娘醫(yī)術(shù)好啊?!备唛T千金哪個不是嬌滴滴的,能看得起他們這幫兵,并且盡心竭力救治的又有幾個? 周鴻夸這護衛(wèi)會說話:“總得我娘也明白這個道理才好。她心里窩著火,就怕親自跑去找葉子麻煩,你們跟著她,一行護衛(wèi)之責(zé),二要跟緊了她,千萬不能讓她跑去回春堂找葉子的麻煩!” 汪宏揚拿馬鞭指了個護衛(wèi):“快去告訴大人,夫人執(zhí)意要去回春堂,說是身子不舒服,得找個大夫瞧瞧。”等那護衛(wèi)撥轉(zhuǎn)馬頭跑了,他才在馬上嘆息:“夫人這不是讓咱們?yōu)殡y嘛。” 周夫人兒子的意見都可以不聽,更何況是他身邊的護衛(wèi),就算是汪宏揚好言好語勸著,但她身邊的秦婆子早派人打聽好了前往回春堂的路線,勸急了周夫人便冷聲道:“你們大人派你們是來監(jiān)視我的還是來保護我的?難道我連看個大夫都不成嗎?若是使喚不動車夫,不如我親自來駕車,你們意下如何” 汪宏揚嘴里發(fā)苦,只能護著周夫人到了回春堂。 今日回春堂病人不多,才送走了一對母女,便有一駕馬車停在了門口,虎妞見到隨行的是汪宏揚,還當周琪過來了,便笑嘻嘻前去迎接:“周小姐,我家姑娘在里面呢,正好今兒人不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