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葉芷青還當是她家小姐經(jīng)期淋漓不盡,哪知道去了望月樓才知道,她家小姐是因為不小心懷孕,又被老鴇硬逼著喝了打胎藥,孩子是打下來了,可是卻血崩不止,奄奄一息。 望月樓的鴇母三十幾歲,風(fēng)塵里打滾的女人,就算是上了年紀,眉梢眼角也還是風(fēng)情。葉芷青跟著小丫環(huán)到了望月樓門口,被她攔住了:“哎哎我們這里可是爺們?nèi)返牡胤?,你一個小姑娘跑來做什么?” 葉芷青雖然生的美貌,但是她身上自有一股清冷的氣質(zhì),不同于風(fēng)塵女子,一看就是良家女子,尤其身邊還跟著個人高馬大兇神惡煞的宋魁。 小丫環(huán)上前去苦求:“mama,這是我請來為小姐看病的,求mama讓這位姑娘進去瞧瞧。” 那鴇母索性跟著她們一起進去,繞到了望月樓后面陰暗的屋子,站在門口拿帕子捂著鼻子:“小秋,你家姑娘死了是有點可惜,你自己考慮考慮,不如過段時間你也出來掛牌,吃香的喝辣的,總比守著你家姑娘的好?!?/br> 小秋瞧著也才十一二歲,跟虎妞年紀相仿,沒想到這鴇母竟然已經(jīng)把主意打到了她頭上,葉芷青目無表情瞧了她一眼,涼涼開口:“她年紀太小,就算是陪客人上床,恐怕也會撕裂受傷,沒幾日就要被弄死,根本賺不多少銀子。” 她的話雖然冷冰冰的,但是說的卻是實情,鴇母在她涼颼颼的眼神之下冷哼一聲,扭著屁股走了。 小秋的主子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此刻就躺在床上昏睡,宋魁在外面守著,也不怕人闖進來,葉芷青揭開被子,看到她身下的褥子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得知是因為打胎,心里滿是憤怒:“這不是瞎胡鬧嗎?拿人命不當一回事!”她開了方子讓虎妞跟小秋去醫(yī)館里抓藥,自己拿出銀針來,狠狠心往她身上xue位扎去。 葉芷青最近一直在苦練扎針把脈,卻也只是在自己身上試驗,還從來沒在別人身上扎過。但是這少女血崩之勢不絕,眼瞧著是活不成了,她只能狠狠心,死馬當做活馬醫(yī)。 好在扎完針之后,她的血崩之勢漸緩,又喝了抓來的湯藥,總算是止住了,葉芷青長呼了一口氣,留下了方子帶著宋魁跟虎妞準備回去。 小秋千恩萬謝,要向葉芷青磕頭:“多謝姑娘救了我家小姐!” 葉芷青留她照顧那姑娘,三人從后面院子過來,才到了前院廊下,迎面卻與一人相遇,她頓時大驚失色。 望月樓迎四方來客,進門的是三名年輕公子,見到葉芷青,其中一人笑道:“柳mama,沒想到數(shù)月沒來,你這里倒有了好貨???” 柳mama回頭看到出來的葉芷青,還未回話,當中一人卻已經(jīng)幾步走到了她面前,冷笑道:“我道是葉姑娘離開殿下,去了哪里高就,原來是在望月樓穿金戴銀??!” 第六十章 葉芷青認得此人,據(jù)說他是淮陽王的好友,明州郭嘉。她在淮陽王府的時候,沒少聽王府的丫頭們提起這位郭公子,雖然做著生意人,但郭家是明州大族,他的父兄皆在朝為官,這位郭三公子卻不曾出仕,還做起了商賈之事。 本朝雖然商人的地位提高了,但到底比不上讀書出仕光耀門楣,因此郭嘉在官宦家族竟然算是個異類。 他自己似乎對此并無感覺,常年四處行走,據(jù)說手底下攤子鋪的很大。 葉芷青也只是聽了一些傳言,且還是淮陽王府后院的丫環(huán)們的傳言,她覺得大約只能相信十分之一,卻從來沒想過會在揚州地界遇上郭嘉。 郭嘉與蕭燁多年好友,前一天還備了厚禮,準備恭賀淮陽王大喜,結(jié)果次日一大早就聽說新娘子跑了。 葉芷青丟下個爛攤子跑了,淮陽王府的人出門尋找,難免驚動了京里各地界的人,但是對外卻不能說是丟了新娘子,不然淮陽王可真成了笑話一樁。 對內(nèi),淮陽王揪著郭嘉一通訴苦:“……你說說,我對她哪點不好了?好吃好喝供著,連一個手指頭也不曾碰過,還想著等到新婚之夜……早知道剛接到府里的時候就生米煮成了熟飯,說不定現(xiàn)在都有了身子,她還能往哪跑?” 郭嘉還未曾體會過求而不得的痛苦,安慰起來有點千篇一律:“不過就是個漂亮些的女人,殿下何必放在心上。若是殿下喜歡漂亮的,我改日多給殿下挑幾個漂亮的來服侍?!?/br> 淮陽王很是苦惱:“你不懂!她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放著王府的富貴不享受,卻往外跑,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做了虧心事。殿下夸她聰慧,難道是做了虧心事?不會是……早已經(jīng)有過別的男人了吧?” 郭嘉常年在外行走,家資富饒,女人于他來說就是生活的點綴,勞累時的放松,只要她們?nèi)犴?、聽話、能取悅他,他就會是非常大方的郎君,能滿足女人的一切要求,比如珠寶華服,甚至于綿綿情話,視他的心情而定。 那些情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聽到的女人皆是紅著臉吃吃笑著往他懷里鉆,慣常的男女調(diào)情而已,心中連微瀾都不會起。 淮陽王聽到他這話,如果不是多年好友,幾乎要視為惡意揣測了:“你……你瞎說什么?葉子怎么會是那種女人?她只是……她只是……”想了半天,他都沒辦法為葉芷青的出走找到合理的借口。 “混帳她這是拿我大二傻子?明知道府里已經(jīng)大擺宴席,我還差點去為她求個側(cè)妃位回來,她就是這么回報我的!等我找到她之后,不扒了她的皮,打斷她的腿才怪!” 淮陽王由急到怒,最后草草抬了個府里的歌姬為妾,跟來的賓客們胡鬧了一通,辭別了圣人,帶著家眷回封地了。 郭嘉還有生意要料理,又往別處去了,今兒才到了揚州,叫了以往的生意合作伙伴,沒想到才進望月樓就遇上了葉芷青,忍不住出言諷刺。 那個清高到讓淮陽王差點將京里鬧的翻來覆去的女人,原來不過如此。 柳mama倒是也盼著望月樓有此等美人,但見葉芷青沉下臉,忙扭著腰上前去招呼來客:“郭爺說笑了,這位姑娘可不是我這樓子里的姑娘。她是大夫,來替我們樓里的姑娘看病的?!?/br> 郭嘉一愣,葉芷青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外間都在傳郭三公子溫潤如玉,沒想到卻是個自以為是的人,實在讓人有點失望!” 她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郭嘉攔住了她:“等一下!” 宋魁已經(jīng)伸手抓住了他的腕子,手上的力道讓郭嘉的眉毛都皺了起來:“請公子別擋著我家姑娘的道兒!” 葉芷青嘆一口氣,只能暗呼倒霉。其實遇上郭嘉,實在是出乎意料。但是郭嘉知道了,說不定過不了半個月,淮陽王也知道了。除非她揚州的鋪子不想開了,否則還是不要與郭嘉撕破臉的好。 “宋叔,松開郭公子。三公子溫文有禮,不會拿我怎么樣的。若是三公子還有事情要問我,不如改日再約?今兒這地方不太對?!?/br> 此日傍晚,葉芷青關(guān)了鋪子,帶著虎妞跟宋魁往前郭嘉指定的明記茶樓。 江南盛產(chǎn)茶葉,揚州府除了酒樓之外,茶樓也不少,且這些茶樓都提供小食,以及各種茶葉,不少生意人要談?wù)露枷矚g往茶樓來。樓下還有說書先生,正在講一段江湖傳奇,聽客們喝著茶水消磨時光。 明記茶樓的掌柜聽說葉芷青找郭嘉,親自將她帶到了樓上雅間,推開門之時,郭嘉正負手背身立在窗前,轉(zhuǎn)頭與她打招呼,嘴角還帶著嘲諷之意。 “葉姑娘肯來赴約,郭某真是三生有幸!” 他言下之意是,葉芷青連淮陽王都敢耍了,這種女人肯定是不會把他放在眼里的。 葉芷青落了座,吩咐虎妞跟宋魁在門外候著,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飲了一口,才道:“三公子這是為淮陽王打抱不平?” 郭嘉也落了座,冷笑:“其實要郭某說啊,殿下這是大魚大rou吃膩了,想換個清粥小菜來嘗嘗,沒想到有些人不識相,倒讓殿下白忙活了一場。要是報到陛下那里,恐怕一個藐視皇室威嚴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他想起淮陽王頹廢的樣子,心里就來氣。不過是個長的好看些的女人,女人再好看那也是男人的附庸,天下間美人千千萬,有什么好傷感惱怒的? 郭嘉原本想著一頂“藐視皇室”的大帽子扣下來,葉芷青必定嚇的不行,哪知道葉芷青似乎根本沒被他的話嚇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慢吞吞道:“哦,這么說三公子是要派人給淮陽王捎信,把我拖回京里去砍頭?”她拍著胸口驚呼:“哎呀呀,我好怕怕!”但是神色間卻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這個刁蠻的丫頭,淮陽王是最近沒用茶水洗眼嗎?”怎么看中了這種丫頭? 葉芷青對他的評價毫無觸動之意,顧自說下去:“聽說三公子家中父兄皆在朝為官,族中也有不少人出仕,我倒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三公子。若能得三公子解惑,小女子感激不盡!” “何事?”郭嘉雖然還擺著一張臭臉,但涉及自身,他還是不情不愿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