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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一出,藍祺感覺就不太好。陶浩然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壓抑著什么,但又帶著很大的決心一樣。 岑兮慢慢抬頭,看他。 陶浩然心一橫,裝作不在意道:“老師,你幫我簽個字唄,就差你的名字了。” “好的?!贬馍焓纸舆^他遞來的那張紙。 藍祺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張紙,預感特別特別不好。只有秦悅完全沒當一回事,低頭還在填菜單。 岑兮拿到那張紙,還未放到面前,便看了一眼。 然后手就停在了半空中。他一句話都不說,他的眼睛動也沒有動,他的整個身體的每個部件似乎都不再動了。 這樣的岑兮,陶浩然看在眼里,不知道為何,有了一點點快感。為什么他吻了自己卻忘記了,為什么他要接受那些死gay的邀請,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視自己,為什么苦惱煩悶的永遠是他自己,為什么他一直可以那樣的云淡風輕? 為什么? 可此刻的岑兮呆住了,或者說是僵住了。 藍祺在一邊都嚇傻了,將將要害怕地叫出聲時,岑兮動了一下。 他很艱難地收回手,將那張紙放到桌上,抬頭看陶浩然,問他:“什么時候決定的?” “這個月初的時候。” “嗯。”岑兮點頭,依然看著他,眼睛一點都沒有眨。眼睛似乎更紅了。 陶浩然突然希望他能針對這事罵一頓自己,就像以前每次自己做錯了事一樣地教訓他。 可是岑兮只是一直看著他,岑兮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岑兮到現(xiàn)在才明白陶浩然的那句“大不了退學好了”是什么意思,他早就想好了要退學的,他早說過他來讀研是為了田夢。既然追不到自然要退學了,作為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玩這種愛情游戲玩了五六年,還是追不到,自然膩了。只不過在臨走之前,又紈绔一把罷了。 只有他,從頭到尾傻得要命地擔心害怕一切。 只有他,一直盯著他的學習和論文發(fā)表。其實人家上學也只是為了愛情游戲。 只有他,一直這么傻。難得喜歡上一個人,還喜歡到這種地步,徹徹底底把自己給栽進去了。 原來人家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乎過,更加沒有在意過。 岑兮記得自己好像很多年都沒有哭過了,可他的鼻子現(xiàn)在好酸啊,特別特別酸。 就在藍祺開口叫“老師”時,岑兮點頭,然后又點了一下,輕聲應道:“好?!?/br> 他隨后就從羊毛開衫的口袋里拿出鋼筆,心里面一團糟,并未在意那支筆還是過生日時陶浩然送的那支,他匆匆地在紙上寫好自己的名字。然后將筆壓到了那張紙上,抬頭想問陶浩然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 可在他抬頭的時候,眼睛陡然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他嚇得立刻站了起來,慌忙之中一句話都無法說出口,轉(zhuǎn)身大步逃也似地走出了包廂,連外套都忘了拿。 秦悅傻住了,藍祺已經(jīng)伸手拿起那張紙,然后驚訝道:“師兄你要退學?!” “什么??。?!”秦悅的聲音特別大,搶過了那張紙。 陶浩然坐在位子上,望著桌面上那支墨綠色的鋼筆發(fā)呆。 岑兮跑出門后,外面的雨下得比來時還要大。 岑兮直接沖進了雨里,這才敢放任眼淚往下掉。哪里還顧得上雨大不大,身上冷不冷?他自己也不記得上次哭是什么時候了,從小他就知道,上帝是公平的。給了你那么優(yōu)越的家世出身,還有個不錯的腦子,缺乏家庭愛那就缺乏吧,沒有朋友那也就算了,甚至孤身一人一輩子的打算,他也早就接受了。 他從小就是這樣理性,也堅信自己的智商足夠面對這世上的所有事情。 所以在又一次因為想mama而哭之后,他就跟自己說,以后一定一定再也不哭了,再也不能要這種弱者的表現(xiàn)。 可他這次,真的真的不想再撐了。 反正無論怎么伸手抹去,眼淚就和這天空中的雨一樣,怎么也抹不去了。 秦悅氣得站起來,罵陶浩然,“你又發(fā)什么瘋???!你是要氣死老師嗎!老師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退學?!你要退學為什么不提前告訴老師和我們?!我們師門統(tǒng)共就三個人,好不容易才有了三個人,明年我畢業(yè)你就是大師兄了,你就是這樣做大師兄的?!”罵完又急,“怎么辦,老師衣服都沒穿就出去了,外面還下雨!” “給老師打電話!”藍祺著急地拿起手機就給岑兮打電話。 幾秒之后,岑兮的手機鈴聲在包廂內(nèi)響了起來。 “老師沒帶手機,怎么辦怎么辦,藍祺,你跟我出去找老師?!?/br> “好!”藍祺站起來,又看向陶浩然,“師兄——” 陶浩然伸手拿過岑兮的手機,岑兮的手機連密碼鎖都沒有,很輕易地便看到了手機桌面,干干凈凈,只有幾個app,就和他的人一樣。 據(jù)說已被刪的微信,還在手機屏幕上。 陶浩然猶豫了會兒,點開微信。 里面只有一個聊天框。 十二月六號凌晨的聊天框。 是和他的聊天框。 陶浩然點開那個聊天框。 一共四句話: 陶浩然 你是不是喜歡我 給我答案 戒指,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