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醒過來的時候，你趴在我身上干什么呢？”無塵從身后摟著祉瑤的腰，把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處。

    祉瑤的臉不禁染上了緋紅，含羞道：“你重傷的那段時間里嘴巴張不開，但是又需要依靠閻王和他們師父楚嵐所贈予的靈丹妙藥支撐住，等待一個多月后的永夜之夜綺羅和云玉去極寒之地為你摘取玄冥花。我實(shí)在沒有辦法，只能幫你按摩放松牙關(guān)附近的肌rou，嘗試用嘴巴去喂你。還好這個方法尚且湊效，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br>
    無塵十指握住她纖細(xì)的葇荑，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左臉，柔聲道：“這段日子委屈你了?！彼搅遂憩幨滞笊系膫?，捋起她的袖子問道：“這些傷是怎么回事？”

    祉瑤的手忍不住往回縮，卻被他緊緊地攥住了，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地交代：“剛救出你的時候，藥師說你的傷口都是被施了靈術(shù)，即使用了藥也完全不能愈合，恐怕回天乏力了。我們那時都以為你活不成了，打算與你告別時，我吻了你，眼淚也不小心滴落在你的唇上，竟發(fā)現(xiàn)我的淚水能使你的傷口愈合。閻王說可能是我體內(nèi)凝神丹的成分有效，讓我嘗試著用淚水為你涂抹傷口?？墒菦]過幾天，我的淚水就失效了?？墒请x永夜之夜還有一個多月，我不能眼看著你失去最后的希望。我琢磨著都是我體內(nèi)的凝神丹起的作用，不知道我的血會不會更有效些，于是就……”

    “你怎么這么傻……”無塵心疼道，“我要是不在了，還有閻王他們護(hù)著你；但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通靈巫女，你要是因為救我有個萬一的話，我豈不白白犧牲了嗎?！?/br>
    祉瑤搖了搖頭，說道：“只要你安好無恙，我做的這些都值得。一直以來我都沉浸在對慕辰的悔恨之中，不肯面對也不敢承認(rèn)自己對你的感情。直到那天藥師告訴我他救不了你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對你并不能以朋友的身份看待……無塵，答應(yīng)我以后再也不要這樣讓自己獨(dú)自去面對危險好嗎？我已經(jīng)失去過一次，如果讓我再次選擇，我寧愿和你一起赴死，也不要用你的性命去交換悔恨茍且的一生?！?/br>
    無塵其實(shí)也明白這一點(diǎn)，當(dāng)初與祉瑤商量撤退的方案時他就知道，她寧愿自己留下，也不希望他被牽連被墨云折磨。她一直覺得當(dāng)年慕辰獨(dú)自為她扛下了血陣的吞噬，讓她傷心悔恨至今——死者可能以為這是最好的選擇，殊不知被留下來的生者卻要永遠(yuǎn)備受這求而不得含恨終身的煎熬?？墒悄翘烀鎸δ浦畷r，他完全來不及細(xì)想，只想保護(hù)好她不讓她再落入墨云之手，這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反應(yīng)；又或許是出于自己對她莫名的占有欲，寧愿自己被墨云逮住，也不肯讓祉瑤像上次在樂山那樣與他單獨(dú)相處……

    祉瑤看無塵沉默了半天，忍不住偏過頭看他，沒想到卻遇上了一雙深情注視自己的雙眼。她忽然又想起了在平昌國皇宮里的那一夜，有點(diǎn)好奇為何無塵竟長著與慕辰一模一樣的眼睛。然而她又覺得可能是自己過于敏感，畢竟那天無塵說的也有道理，世上五官長得相像的人多的是，也許是自己之前執(zhí)著于慕辰，因此看誰都覺得像他吧?，F(xiàn)在的她不能太貪心，只要無塵安好她就該滿足。他之前只是被她逼得進(jìn)退維谷才答應(yīng)回來再給她解釋，現(xiàn)在想想也覺得自己當(dāng)時有點(diǎn)強(qiáng)人所難。既然他以前不說什么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她不想強(qiáng)迫他讓他有壓力。不過也有一個例外——就是直接化成了慕辰模樣的墨云，那絕對是有意之為，她不能容忍這樣的行為。

    無塵偷偷啄了一下祉瑤的嘴，問道：“你想誰呢？都想出神了?！?/br>
    祉瑤怔了一下，搖了搖頭：“嗯……沒想誰……”

    “不許想那個裝成慕辰的墨云，”無塵輕輕地摩挲著祉瑤手腕上的傷痕，似是無意地說道，“我知道他是有意誤導(dǎo)你，讓你錯把他當(dāng)成慕辰，從而擊垮我和你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可我每每想起他那天說你曾被他親過，曾答應(yīng)他只愛他一個，不會愛上別人，我心里就忌妒得要命?！?/br>
    “呵，你竟然也會忌妒？我以為你只是對我之前無視你的勸告而覺得生氣，原來你那時已經(jīng)在忌妒了??？”祉瑤笑道。

    無塵嘆了一口氣，故作唏噓地說：“可不是嘛，我以為我一直只鐘情于閻王的，沒想到啊，自己的心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你偷走了。可是呢，你這個壞蛋偷走了不說，竟然始亂終棄地跟墨云走了，我那時何止忌妒啊，簡直都心碎欲絕生無可戀了……”

    “得了吧你，又開始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之前還騙我說你是個斷袖，和閻王是真愛呢，這賬我早晚得一并跟你算清楚了。你還不如紅袖老實(shí)呢，人家紅袖可是說一不二，就喜歡我為它添香。你這沒句正經(jīng)話的樣子，竟然還憋不死你。難怪我當(dāng)初會被墨云裝成的慕辰所蒙騙，你根本就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喜歡我的樣子嘛……”

    祉瑤的話音未落，剩下的話卻已經(jīng)被吞沒在無塵突如其來的長吻之中。當(dāng)她氣喘吁吁地抬眼瞪著無塵時，只迎來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眸。

    “這樣還表現(xiàn)不出來我喜歡你嗎？”無塵輕撫著祉瑤因充血而稍微腫脹的雙唇，控制著自己將目光從她更顯嬌艷欲滴的唇上移開。他溫柔地將她摟入懷內(nèi)，附在她耳邊柔聲說道：“祉瑤，我愛你，愛了好久，愛得好苦，你知道嗎？”

    祉瑤閉上眼，安心地靠在無塵寬實(shí)的肩膀之上，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三百多年來，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安心，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身后有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樹在為她遮風(fēng)擋雨，第一次感覺到無論將來的路有什么艱難險阻，都有一個人牽著她的手，與她一起勇敢地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