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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許多人簇擁在中間的相十方,他們離得那么遠,可這或許是林既這一生離相十方最近的時候。 他深深的,帶著留戀和悲傷,遙遙望著相十方。 我喜歡你啊,在這個世界上,我想不到還有誰可以讓我這樣盲目而又純粹的喜歡著。 相十方不知怎么,忽然看向了門口。 那里空無一人。 在等待通知書的這一時間里,林既又找了份工作,是在教育機構當老師。原本他的學歷教育機構是不要的,但他們正缺化學和英語老師,林既又都擅長,一下解決了兩個問題,所以就錄用了他。 但剛高中畢業(yè)的人工資不會太高,林既的一節(jié)課是八十塊錢,一天上四節(jié)課,再加上晚上的會所工作,那么他的日薪可以達到兩千,這個薪資就算是成年人也不多見。 只不過林既一天下來幾乎沒有空閑時間,像個輪軸轉的齒輪,假期于他而言不存在。 路倩然上次見他頂著紗布回來就被嚇得不行,可又攔不住他出去工作的腳步,只能無能為力的嘆息,她越發(fā)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兒子。 高考成績下來的那天,林既根本沒想著查成績,可沒想到吳老師的電話打了過來。 “林既,你的成績是怎么回事?!理綜怎么會是零分?!是不是出錯了?”吳老師的語氣焦急。 林既感到愧疚,他說:“不是的老師,那天我發(fā)高燒暈倒了,就沒能參加考試,對不起……” “哎呀!哎呀!”吳老師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急得來回走,舊疾都快犯了,“你不是對不起我,你是……你是……!哎呀!” 林既以為他在說獎學金,便答道:“老師,獎學金我沒拿到也沒關系,我最近找到了家教的工作,干一個假期,一個學期的生活費肯定能掙到。” “一個學期?沒有理綜的成績,你哪有大學來念?”吳老師脫口而出。 林既一怔,聲音有些恍惚,“老師,您在說什么?我不是已經保送冕大了嗎?” 吳老師又連嘆了幾下氣,才告訴他:“林既,老師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你的保送……沒有了。” 林既嘴唇微顫,眼睛空洞地看著前方,“……為什么?” “我也想問為什么……對不起,是老師沒護住你。這件事太突然了,我怕影響到你的情緒,所以想等考試結束后再告訴你。原本只要你正常發(fā)揮,是可以上冕大的,學校也會承擔你的學費,可誰能想到,最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發(fā)生了……” 最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林既的血涼得發(fā)疼,他忍不住怨恨的想,他經歷過的還少嗎? 第29章 林既回到家之后,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他頭一次感到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脆弱渺小,被老天玩弄得毫無擺脫之力。每當他即將接近一絲曙光,就立刻被一腳踢回去,反反復復。 林既本來就不勇敢,也不堅強,他撐了那么久,他放棄了那么多,可卻被剝奪了至親,剝奪了平靜的生活,被剝奪了母親的健康,終于,自己也被剝奪了。 吳老師建議他復讀,可他那還有時間和精力復讀呢?他需要錢,需要還債,需要給母親治病,無論做什么,都比上學來錢快。 但就以他現(xiàn)在這個情況,高考失利,沒有名牌大學的名頭傍身,他除了去會所,就沒什么地方地方可選。 他不想一輩子都都服務員。 林既茫然地看著頭頂?shù)臒艄埽床坏阶约旱奈磥?,前方是一片濃郁的霧,他只有停滯不前和向前邁進兩個選項可選,他不甘心停下來,但前方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這個可能,林既消極地想,對我而言就是一定。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林既遲鈍了半分鐘,才從兜里拿出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 他按下接聽。 “喂?是林老弟吧?是我啊,宋廣峰!” 這個名字林既有點熟悉,但一時間沒想起來,他毫無波瀾道:“你打錯了吧?” 對方大嗓門地回答:“不會吧?你不是叫……那什么林既嗎?是我呀,之前在你們那會所把你推了一下的那人!” 林既想起來了,繼而是一股怒火油然而生,造成他現(xiàn)在的結果是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的因,如果那天這個人沒有把他推倒,那么他就不會受傷,他就可以參加理綜考試,最后就算沒有保送名額,他也可以考上冕大! 他當時甚至還為自己得到的賠償而沾沾自喜,現(xiàn)在想來,真是蠢到了極致。 林既的聲音冷了下來,“有什么事嗎?” 宋廣峰完全沒察覺到林既語氣的變化,依然粗放道:“我過兩天就離開冕市了,心里一直放心不下你,那天晚上是宋哥犯了混,你的傷怎么樣了?” “不勞關心。”林既的拳頭握緊了,“不過是高考期間因為傷口感染發(fā)了燒,最后缺了一科考試而已。” “哎喲,這、這也太嚴重了吧?”宋廣峰是個初中畢業(yè)的老粗,自從做了生意他更清楚高學歷人才的重要,高考對普通人家而言,是出人頭地的重要之路,結果竟然因為他酒后犯混,給攪渾了! “小林啊,宋哥對不住你,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宋哥一定盡力幫你!” “那你能回到過去,揍那個喝醉的你一拳嗎?”林既咬牙切齒地發(fā)泄怒火,他不會吵架,說出的話都是讓人發(fā)笑的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