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二房

    傍晚十分，江鐵栓扛著鋤頭剛回到家，王杏花就一言不發(fā)，直接就把他往屋里拉，并且還把門和窗子都給關(guān)上了。

    看此，江鐵栓臉上表情怪異，“你，你這是要做什么？”說著，手下意識的捂住自己腰帶。這天可還沒黑，家里孩子可還沒睡，他可沒辦事的想法。

    看到江鐵栓動作，王杏花嘴角抽了抽，面皮熱了一下，隨著瞪眼，低罵，“你個老不正經(jīng)的，你在胡想什么？我只是有要緊的話要跟你說?！?/br>
    江鐵栓聽了，輕咳嗽一聲捂著腰帶的手松開，不咸不淡道，“什么大不了的事，還用得著把門窗都給關(guān)上？”

    “自然是天大的事?！蓖跣踊ㄗ叩綄㈣F栓面前，盯著他，壓低聲音道，“你知道嗎？府衙的人今天來村子里了，咱村里有好幾個人都被抓走了！”

    聞言，江鐵栓面皮一緊，神色不定道，“發(fā)生什么事了？衙門的人為什么要來抓人？”

    “還不都是那些流言惹得禍?！蓖跣踊▔旱吐曇?，緊聲道，“縣府的衙差大人說：娘被放回來，那都是因為大人查明了事情原委，娘并沒犯罪自然要放。這件事跟江小芽沒任何關(guān)系，而縣府大人同江小芽也從不相識。所以，對于那些編造謠言，亂議縣大人，亂潑臟水的人都要帶回去問罪。”

    將鐵栓聽言，心撲通撲通猛跳，臉色開始發(fā)白，顫抖著手指指王杏花，指指自己，“那，那我們……”

    “我們沒事兒，我們沒事兒！”王杏花說完，忍不住擦擦鬢角。想起衙門的人來情景，也是一頭冷汗。

    因為，有些話他們也說了。雖然他們說那些，都是為了抹黑江小芽，一點沒對縣府大人不敬的意思。但，縣府真要把他們帶走，他們也只能受著。

    所以，該慶幸，真該慶幸。幸虧他們在最后關(guān)頭，把江大寶說的那些話聽進去了，開始說了些好話。不然，這會兒說不定也進去了。

    將鐵栓聽言，咽一口水，松了一口氣，心驚rou跳之后只感覺雙腿有些發(fā)軟。扶著墻在椅子上坐下，定定神，過了一會兒猛然想到什么，急問，“那老三家呢？他們有沒有……”畢竟，當初那兩口子說的也是相當兇的。

    王杏花搖頭，“沒有，他們也沒事兒。你是知道的，張秀可比我們改口還早?！闭f著，面色一冷，“當初我還奇怪，張秀那個恨不得江小芽死的人，從鎮(zhèn)上回來一趟后，怎么突然就大變樣了呢！不但不往江小芽身上潑糞了，竟然還護起她來了?，F(xiàn)在看來她是早就知道了點什么。可是，卻什么都不跟我們說。如果不是大寶……”

    王杏花說著，磨牙，心里對張秀升起怨氣。當初鼓動他們抹黑江小芽的是她，后來明知再說就要招禍，竟然連跟他們說一聲都不說，這不明顯害他們嗎？

    張秀，你給我等著，我早晚會讓你好看的。王杏花心里恨恨的想。

    “都沒事就好，都沒事兒就好……”

    聽到這句話，王杏花收斂神色，開口，神色莫測道，“也不是都沒事?！?/br>
    江鐵栓聽言，剛放下的心當即又提了起來，“誰？那個出事兒了？”

    王杏花看著他，嘴角往上揚了揚，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悠悠道，“大寶將要娶進門的媳婦兒，鄭歡喜被抓到牢里去了?！?/br>
    聞言，江鐵栓一愣。

    王杏花不緊不慢道，“現(xiàn)在鄭家的人正在大房那邊鬧騰呢，大嫂可是有的事忙了?！?/br>
    眼見馬上就要成親了，兒媳婦兒被抓到牢房了。這還真是見所未見吶。

    就說江小芽命硬?？擞H人吧！果然一點不假，大嫂撿了她，白吃飽喝的供養(yǎng)了一年多。結(jié)果呢，這次被連累的最狠的就是他們家。

    不知這會兒江鐵根和劉氏會是什么心情？會不會氣悶到吐血？

    江家*大房

    相比二房三房此時滿滿的慶幸，大房這會兒氣氛確實是壓抑的很。

    費勁口舌將鄭家的人打發(fā)走，劉氏已感覺自己快暈死過去了，可她又不敢就這么躺倒！只能這么硬挺著，紅著眼睛，滿臉愁苦道，“當家的，你說，這再有十多天就要辦事了?，F(xiàn)在忽然這樣，可該怎么辦才好呀！”

    “不怎么辦！如果鄭家閨女沒說那些話。那么，縣老爺也絕對不會冤枉她，自然會放她回來。如果她說了……”江鐵根沉著臉，沉聲道，“那這種口舌不善的兒媳婦不要也罷?！?/br>
    聽到這話，一直沉默的江大寶，猛的抬頭看向江鐵根，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么最后又咽下了，默然又把頭低了下去。

    劉氏聞言，眼睛陡然睜大，不敢置信，滿是激動道，“當家的，你，你怎么能這么說！那可是我們馬上就要進門的媳婦兒。我們可是給了聘禮的！如果，如果就這么算了，那大寶怎么辦，還有……”

    還有那些聘禮，那可是她省吃儉用，剩下了好幾年的銀錢。如果真的就這么算了。那么，鄭家是肯定不會把聘禮退給他們的。

    想到那些銀錢，劉氏臉色越發(fā)不好了，伸手拉住江鐵柱胳膊，焦灼道，“老爺，這話你可是不能說。萬一讓鄭家的人聽到，我們以后還怎么走動？還有，我相信歡喜那丫頭也絕對不是那種口舌不善的人，這里面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了！”

    江鐵根繃著臉，厲聲道，“如果是這樣當然最好。不然，就算是他老鄭家不計較，我也不會就這么算了。怎么？就老鄭家的閨女就是人，我江鐵根家的閨女就不是人了？就可以能任由她這么亂潑臟水了？”說完，冷哼一聲，拉下劉氏的手，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鄭歡喜是他家未過門的媳婦兒，可江小芽還是他閨女呢！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她既然喊了他一聲爹。那，就跟親的沒什么兩樣。特別，江小芽對老太太什么樣兒，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若論親，那也是江小芽排在前，鄭歡喜排在后。沒有那個做老子的，為了一個心思不正的兒媳婦，就什么委屈都讓自己閨女受了。

    江鐵根雖然是粗人，可心思卻很正，活的很坦蕩，也很明白。特別在大是大非面前，從來不糊涂。

    只是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樣活的剛正明白。

    ***

    當江小芽再次醒來已是半夜。

    “江小姐，您醒了！”

    睜開眼睛，一道陌生的聲音入耳。轉(zhuǎn)眸，一張陌生的面容映入眼簾。

    “江小姐，老奴姓全，是四爺派來伺候您的。您喚老奴全嬤嬤就行！”大眼圓臉，長相喜慶，打扮爽利，連頭發(fā)都梳的一絲不茍的全嬤嬤，看著江小芽自我介紹道。

    江小芽聽言，眉頭微不可見的動了動，伺候她？確定不是監(jiān)督？！

    雖然江小芽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四爺監(jiān)督的?？墒?，她更沒那么大臉面值得他專門派人伺候。

    看著全嬤嬤，江小芽沒說什么，只問，“我奶奶呢？”

    “小姐您說老夫人吶，她已經(jīng)歇息了?！?/br>
    江小芽聽了，沒再說話，重新閉上眼睛。

    看江小芽只問了一句江老太，就這樣再次合上眼睛，全嬤嬤眼簾動了動，而后起身，在一側(cè)的床榻上躺下。

    屏息站在門口的人，默默看著江小芽，看她真的睡著了，才收回視線無聲離開。

    全嬤嬤躺著，看看江小芽，想到她剛才那涼淡的反應(yīng)，心里暗腹：看來她還不知道四爺?shù)恼嬲矸荨?/br>
    不然，她這會兒反應(yīng)就不會這么淡然了，該是激動不已，歡喜非常了。畢竟，能得四爺如此看重，這可是她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

    不過，就算是不知道四爺?shù)纳矸?，江小芽的反?yīng)是不是也太無所謂了點？不提身份，就四爺那樣貌，那一身氣勢，縱然他只是尋常之人，能得到他如此對待，也是該值得心花怒放的。

    江小芽的反應(yīng)，在全嬤嬤看來，終是太冷淡了些，也是太不知所謂了些。不過是一個鄉(xiāng)村丫頭，哪里來的傲氣？

    還有，京城那么多金枝玉葉，也沒見四爺對誰上過心。怎么對一個市井丫頭，還是一個連及笄都沒有的丫頭就這么不同了呢？

    全嬤嬤心里疑惑不明，但不敢探究，主子的事，身為下人可以好奇，但絕對不能多言一個字，這是作為下人最基本的規(guī)矩。還有江小芽……

    想到武安護衛(wèi)交代的話。全嬤嬤閉上眼睛，心里：她的任務(wù)就是把人伺候好，其他都不用她來管。

    翌日

    江小芽從床上坐起來，轉(zhuǎn)頭看看自己受傷的位置，抬起手剛想看愈合程度，就看江老太就突然匆忙走了過來，拿起床頭的衣服，趕忙給她穿上，“從床上坐起來，一直傻坐著干什么，怎么就不知道穿件衣服呢！再受風(fēng)寒了可怎么辦？”

    江小芽聽了，順嘴接一句，“奶奶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傻坐著？”

    江老太聞言，給江小芽穿衣服的手停頓了一下，隨著道，“你肩膀都是涼的，稍微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一直在傻坐著?！?/br>
    江小芽笑笑，“奶奶真聰明?！?/br>
    江老太白她一眼，剛要再說什么，在看到全嬤嬤身影時，又默默咽下。

    “江小姐，您醒了！”說著，端著水走到江小芽跟前，“老奴先給您梳洗一下吧?！?/br>
    靜臉，靜面，梳頭！

    動靜干凈利落，眨眼就幫江小芽收拾的妥妥的。隨后把飯菜擺上！

    “江小姐身上有傷再加上風(fēng)寒還未好利索，不宜吃過于油膩的東西。所以，老奴做了易消化又滋補的飯菜，就是味道稍淡了些，還望江小姐多多擔(dān)待。”

    “勞煩全嬤嬤了?！苯⊙空f著，夾起一個小包子放到江老太碗里。

    “肩上有傷，自己胳膊都不靈活，好好吃你的自己的?！苯咸闷鹨粋€包子塞江小芽嘴巴里。

    江小芽嘴巴塞的鼓鼓的，嚼著，彎彎眼角。

    看到江老太直接下手拿包子的動作，全嬤嬤眉頭幾不見得皺了皺，不過什么都沒說。

    一頓飯，多了一個人，卻還沒只有江老太和江小芽兩人時來的熱鬧。而從不挑食，更不會剩下一點飯的江老太，罕見的連一碗粥都沒喝完。

    “我吃飽了，你多吃點，奶奶給你把被子晾上去?！?/br>
    “老夫人，那個老奴來就行，您老歇著就好?！?/br>
    全嬤嬤的話江老太聽到了，卻是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大步走來出去。

    “江小姐，您慢吃，老奴去看看去?！?/br>
    瞬時之間，飯桌上只剩下江小芽一人?？粗咸Ｏ碌男“胪胫啵⊙宽涟涤七h！

    四爺……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蕭城

    看著眼前這依舊金碧輝煌的地方，墨昶轉(zhuǎn)眸看向蕭仲，淡淡道，“在自己建造的這座皇城生活著，一如蕭大人最初所渴望的那樣?，F(xiàn)在在此生活了五年，蕭大人是否也覺得是如愿以償了！”

    蕭仲直直盯著墨昶，不言。

    五年不見，眼前的男人氣勢越發(fā)內(nèi)斂強盛。穩(wěn)穩(wěn)步入鼎盛，不管是權(quán)勢，還是年歲。而他，曾經(jīng)振臂一揮萬夫莫敵的將軍，卻已成了階下囚，轉(zhuǎn)眼已是垂暮。

    看著滿身沉郁之氣的蕭仲，墨昶在他對面坐下，看著他，溫和道，“其實，本王同蕭大人一樣。也在默默期待，期待著最后會是誰來此將蕭大人帶走?！?/br>
    蕭仲聽言，開口，聲音滿是陰戾，“墨昶，你真卑鄙！”

    墨昶聽了，淡淡一笑，不溫不火道，“若本王是卑鄙。那么，那些假意臣服，心里卻依舊效忠舊主，隨時都在準備著背叛本王的人又算什么呢？”

    蕭仲冷哼一聲，譏諷，“那只能說明逸安王無能，不能將他們完全收服?！?/br>
    “你說的不錯。所以，本王現(xiàn)在就等著，看看不愿忠誠于本王的人到底有多少個？”

    “如果是這樣，那逸安王這輩子可就有的忙了。畢竟，有幾十萬的將士，等著王爺去一一確認。”蕭仲冷冷道。

    墨昶勾了勾嘴角，“本王倒是不介意。本王只愿蕭大人能多熬一些日子，親眼看看最后效忠你的將士是如何為你而拼命的。上一個是蕭凝，下一個，蕭大人希望本王帶你那個子嗣出去呢？”

    當年蕭仲退避至此，蕭凝兒是主動跟來。而一些庶子庶女，被墨昶之后送來。送來給蕭仲做伴，送來讓蕭仲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成為墨昶手里的棋子。

    聽到這句話，蕭仲臉色變得灰白，“墨昶，你不是人！”

    以蕭家人為誘餌，斬殺那些對他忠心的人。讓他看著自己血脈，還有對他忠心耿耿的將領(lǐng)，逐一死在自己眼皮底下。墨昶這一作為，對蕭仲而言堪比極刑。

    “本王還是那句話，如果蕭大人實在看不得這些，可以自行了結(jié)，我不會阻攔。只可惜，五年了，蕭大人好似并沒有跟蕭家人，還有那些忠于你的將領(lǐng)一起同生共死的想法?！?/br>
    一句話，不咸不淡，直接直白，諷刺！

    蕭仲面無表情。

    不過是一些難聽話，墨昶聽得，蕭仲也聽得，沒什么大不了的。關(guān)鍵是眼下現(xiàn)實，成王敗寇，階下囚的處境，才是蕭仲最難以忍受的。

    走出地下皇宮，看看漫天的星辰，墨昶不由抬眸，瞭望遠方。

    站在墨昶身側(cè)的暗衛(wèi)，看他所望的方向，眼簾動了動，不由再憶當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