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聽言，臉色變幻不定，婆婆要跟小芽說什么？難道又是讓她離開？

    ***

    “洗洗手吧！”江老太端一盆熱水放江小芽跟前。

    “謝謝?！?/br>
    聽江小芽乖巧道謝，江老太看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再回來，手里端了一碗面條。

    “還熱乎著，趕緊吃吧！”

    看看眼前的面條，江小芽沒動，抬頭看向江老太，“奶奶不是有話跟我說嗎？”

    江老太聽了，看了她一會兒，開口，“你對著張秀和劉三姑說自己克夫，這件是真的還是假的？”

    “假的！我只是不想被賣到杜家才這么說的。還有……”江小芽看著江老太，平靜道，“我說三嬸要我隱瞞克夫，也是假的。只是她既推我入火坑，我就還她入火海而已。”

    聽言，江老太瞬時沉默了，顯然江小芽這么坦誠是她沒想到的。

    靜默良久，江老太再次開口，“你可知道，克夫的名頭一旦落下，你這輩子都不會好過?！?/br>
    江小芽點頭，“知道?！?/br>
    “那你還……”

    “有的時候人必須對自己狠一點兒，才能過的更好?！?/br>
    江老太聽言，再次沉默了。因為這話，實在不該出自一個孩子之口。

    看著江老太眉頭緊皺，江小芽淡淡一笑，“其實，說一輩子不好過長了點。等到有一天，我長大了，到了該嫁人的時候，我會用錢請個‘高僧’讓他再給我看一次八字，那時我可能就不會再是克夫，而是命中帶富，旺家又旺夫了?！?/br>
    這話出，江老太徹底無言了。

    心思沉遠(yuǎn)，且又陰又狠。這樣的孩子，江老太從來沒見到過。本來對于她剛?cè)ピ统闪嗽拥馁N身丫頭，還感到疑惑好奇?，F(xiàn)在，不稀奇了！

    相比江小芽的聰敏陰狠，張秀的那點小聰明實在是不夠看了。

    看著江小芽那稚嫩又平靜的小臉，江老太眸色起起伏伏，心情滿是復(fù)雜，望著她許久，嘆了口氣，“趁著還熱乎，把面吃了吧！”

    江小芽聽言，眼里溢出點點不解，“我以為奶奶這個時候該讓我盡快離開江家才是?！?/br>
    “也許是該讓你走。因為你這樣的孩子，連我都覺得有點害怕。只是……”江老太看著江小芽，開口，“只是，還是謝謝你沒有直接去杜家說那些話，還給張秀留了條活路?！?/br>
    如果江小芽存著那些話，留著到了杜家去說。那，杜家當(dāng)時一怒之下，極有可能就會把張秀亂棍打死。雖然現(xiàn)在杜家火氣也不小，可最起碼還不算最壞。

    聽到江老太這話，江小芽心頭微動，看著眼前蒼老平凡卻睿智的老人，輕輕緩緩開口，“希望三房一家能夠明白您老的一片苦心?！?/br>
    江老太要活埋張秀，江家三房大的小的均是大呼小叫的鬧得不可開交?？墒?，他們卻不明白，江老太這樣只是為了讓杜家消氣，只是為了不讓張秀直接被杜家人打死。

    若是等到杜家人出手，那么，張秀現(xiàn)在就不是還有一口氣，而是直接見閻王了。

    “有人嗎？”

    門口一道聲音傳來，江小芽聽到，起身，對著江老太鞠一躬，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將走到門口，一道蒼老的聲音入耳……

    “逢歇了……記得回來。”

    一句話落入耳中，江小芽腳步一頓，轉(zhuǎn)頭，卻見江老太端著面走進了內(nèi)間。

    往屋里望望，靜靜在院里站了一會兒，才抬腳離開。

    直到人坐上馬車離開，江老太從屋里出來，看著馬車漸漸走遠(yuǎn)，心里：江小芽，實在不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可不知為何卻討厭不起來。

    坐在馬車內(nèi)，江小芽不規(guī)矩的把頭靠在了元墨膝蓋上，一幅脆弱無助的姿態(tài)。

    元墨：“別裝可憐，沒用?！?/br>
    江小芽聽了，輕輕笑了。

    第三十一章 守歲

    重回元家，江小芽發(fā)現(xiàn)府里一些丫頭對她和善了很多。剛開始還有些疑惑，直到……

    “她命里克夫，就算是一直留在公子身邊，長大了也成不了什么氣候。”

    一次聽墻角，恍然明白了?？磥?，頂著克夫的名頭，也不盡然都是壞事。最起碼，在很多人眼里，如她這樣的，就算是長大了，公子也絕對不會收了她。

    嗯，就這樣做一個天真無邪漂亮可愛，還不招人膈應(yīng)的小妖精挺好。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紅紅的燈籠，紅紅的對聯(lián)，伴隨著劈里啪啦鞭炮聲，轉(zhuǎn)眼除夕到。

    “新的一年，愿主子一切吉祥如意，闔家平順！”

    除夕傍晚，一眾下人跪在地上，對著家里三位主子拜年，高呼吉祥語。

    江小芽隨著眾人跪在地上，真切感受著封建社會的階級差異。

    “都起來吧！”

    元老爺喊起，元管家和孫嬤嬤手里拿著紅包一個下人給一個。

    每個人都感恩著，歡天喜地的接過，聽著那里面嘩啦啦的銅板聲，均很高興。

    一番熱鬧，元老爺轉(zhuǎn)頭對著元墨道，“天冷，你先回自己院兒吧！等到戌時再過來一起守歲?！?/br>
    “好，那兒子就先告退了?！?/br>
    江小芽和徐風(fēng)隨元墨離開，元管家留在主院兒繼續(xù)忙活著各種瑣事。

    “這個給你?！?/br>
    回到院里，看元墨遞過來的紅包，江小芽微愣了一下，隨著笑瞇瞇接過，“多謝公子！新的一年祝愿公子事事平順，身體康健?！?/br>
    徐風(fēng)看江小芽一眼，作為一個擁有克夫名頭的人，她笑的還真是喜慶。

    元墨嘴角帶著淺笑，點點頭，“我想歇會兒，你先下去吧！”

    “是?！?/br>
    江小芽揣著紅包，高高興興下去了?；氐阶约旱奈葑樱蜷_江老爺賞的紅包，八個銅板，不少。隨著拿起元墨給的，掂一掂，晃一晃，竟然沒聽到銅板聲。不會給的是銀票吧？！

    心里覺得不可能，畢竟她表現(xiàn)在那里擺著，好像沒什么值得嘉獎的。不過，萬一今天元墨高興就是賞來呢！

    帶著期待，江小芽伸手打開紅包，隨著一張紙掉落下來……

    新的一年，謹(jǐn)言慎行！

    看到紙上內(nèi)容，江小芽嘀咕，“這是要我以后不許叫床，也不許蹦床嗎？”

    想著，扯了扯嘴角，不過是給她立規(guī)矩，搞得還挺含蓄。但也是，親口對著一個孩子說這些，應(yīng)該也是挺別扭的。

    只是，看元墨在新的一年唯一給她立下的規(guī)矩，可以看出，他對某件事至今念念不忘呀！看來是相當(dāng)在意，相當(dāng)難受。就這，還把她留在身邊的原因是什么呢？

    江小芽躺在床上想著，不覺睡著了。

    “江小芽，江小芽！”

    剛睡一會兒，被喊醒。

    “江小芽，公子喊你一起去守歲?！?/br>
    “馬上來，馬上來?！?/br>
    主院

    元墨，元老爺，還有元夫人，三位主子坐在熱炕上，喝著熱茶，吃著干果，隨聊著，下人站著陪著。

    “公子喊你來守歲，那是對你的看重，你給我打起精神來，敢給我打盹，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再次聽到元管家一本正經(jīng)的威脅，江小芽不由笑了，話不是好話，可聽多了，竟然會覺得親切。

    “您老放心，我一定眼睛睜的大大的。”

    “最好是這樣。”話是如此，可元通對江小芽一點都不信任。

    自江小芽把床蹦塌后，她在元通心里就徹底成了一個不靠譜的，她的話，不能相信。果然……

    那信誓旦旦的話尤在耳邊，結(jié)果子時還未到，江小芽就站的工工整整，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眼睛卻已經(jīng)閉上了，完全把自己剛說過的話忘記了，也完全把他的話當(dāng)成了耳旁風(fēng)。

    元通臉色難看，這丫頭就是欠修理容。這種時候，就算是不感動于主子的恩典，想想自己克夫的名頭，她也不應(yīng)該睡得著。

    看一眼元通難看的臉色，元墨拿起手邊茶水喝一口，放下，“江小芽，斟茶！”

    元墨聲音響起，屋里的主子和幾個下人，都不由的看向江小芽。

    元通：他已經(jīng)做好了看她發(fā)傻，訓(xùn)斥她的準(zhǔn)備。

    就在元通訓(xùn)斥的話都已經(jīng)將要脫口而出時，看江小芽在元墨話落瞬間，隨之抬起頭來，穩(wěn)穩(wěn)的走到元墨身邊，拿起茶水為元墨，還有另外兩個主子把茶水添滿。

    看此，元墨眉頭幾不可見的挑了挑。

    元通：……

    看著江小芽那清亮的眼眸，元通：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江小芽望著元通難看的臉色，滿臉無辜，她沒睡，就是眨眼的時候順便合了一下。

    沒察覺到幾人之間的小暗涌，元夫人喝一口茶，捧著手里經(jīng)書，繼續(xù)誦經(jīng)，為家人祈福。這份用心，真沒什么可說的。只是……

    “好了，你也念了很久了，歇一會兒吧！”元老爺溫和道。

    元夫人聽了，把這話聽做體貼，臉上揚起笑，柔和道，“我不累，不用歇?！?/br>
    “還是歇會兒吧！”

    “老爺，我真不累，我還能念?！?/br>
    元老爺聽了，嘴巴抿了抿，隨著直白道，“你不累，可我會困。今天是守歲，我已經(jīng)夠困了，你還捧著一本經(jīng)書在這里念，你這不成心讓我閉眼嗎？”

    元老爺話出，元墨垂首，江小芽低頭，元夫人：……

    新年剛開始，元老爺一句話，氣的元夫人差點禱告要改嫁。

    元老爺完全不看元夫人臉色，“徐風(fēng)，你去外面敲幾聲去。”

    “是，老爺?！?/br>
    徐風(fēng)抬腳走出去，沒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