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哎,你還別看,這劍不像女人用的, 長得倒是有點像……”邊上的人瞪大眼睛, “青、青釭???” 曹初莞爾:“你也認識?” 那人撓腮:“只是在主公那遠遠見過一回?!?/br> 夏侯充不悅:“即便你拿的是主公的貼身佩劍, 我也不會讓著你的?!?/br> 他命人取來大刀, 拱手一禮道:“我不打女人,既然女公子邀戰(zhàn),我便……” “誰讓你那么欠揍呢,你說你不打女人,可我專打欠揍的人啊?!辈艹醭閯?。 青釭能成為曹cao的貼身佩劍,自然不是凡物。泛著寒光的劍身出鞘,伴隨著一聲悅耳的嗡鳴。 夏侯充一噎,不欲與她爭辯,刀鋒帶著三分軟綿綿的力道,漫不經(jīng)心地朝她一揮。 曹初的劍鋒往他心口刺去。 夏侯充見狀霎時收起了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力道變化,裹挾著肅殺之氣,帶起破空的嗚聲。 二人皆虛晃了一招,隨即迅速拉開距離對峙。 曹初瞇眼。 不過虛晃了一招,還沒真正交手,她卻看出夏侯充并非長于力道,而是和她一樣,專攻技巧。 王越曾言,他教的劍法,除非遇到呂布那種一力降十會的,基本上都有辦法對付,前提是要有足夠的耐心找出對面的破綻。 夏侯充本有些輕敵,此時卻咦了一聲,神情漸漸認真。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曹初又刺探了一招,夏侯充迅捷躲過,反手刺她。 曹初瞅準機會,一劍往他脖頸的方向劈去。 夏侯充舉刀格擋,誰知這青釭劍鋒卻霎時轉變了方向,直直地往他手腕沖來! 邊上的人倒吸了口涼氣。 眼見著青釭的鋒刃就要砍斷夏侯充的手腕。 忽然,曹初的手腕一抖,劍鋒旋轉,以平扁的劍身代替鋒刃,狠狠拍擊在他的手腕上! 霎時,夏侯充吃痛,手中的刀脫手,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邊上的人松了口氣——還好沒真砍。 趁著夏侯充目瞪口呆之際,曹初歸劍入鞘,捏起拳頭沖著他的臉揮了過去。 邊上的人一驚——這是嫌不過癮,直接上拳頭打了啊。 “打個架之前廢話還那么多,你是不是男人?。 辈艹醢阉丛诘厣洗?。 “我才要問你是不是女人呢!”夏侯充嘴硬。 “呸!” “呸!” “你再呸一個試試?” “不呸了,不呸了……”夏侯充被砸中鼻梁,登時疼得哎呦一聲。 “你干脆改名叫夏侯娘子得了?!辈艹醭暗?。 “你說什么?”夏侯充瞪眼。 曹初停下拳頭,舉在半空,仰頭回憶:“你連我這種‘嬌嬌弱弱’、‘看上去連劍都舉不動’的人都不如,可不就是夏侯娘子么?” “你……你敢!”夏侯充氣得七竅生煙。 曹初又一拳砸下去;“我怎么不敢?” 邊上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來勸架:“這……勝負已分,還有戰(zhàn)事呢,還請女公子高抬貴手……” 曹初擺出一副超兇的表情:“以后我不想聽到任何人在背后議論這種問題,否則見誰一次打誰一次。” 夏侯充捂著高高腫起的臉,哼了一聲,卻沒說話。 曹初故意問道:“夏侯娘子有何高見?” 對于這個稱呼,夏侯充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甕聲甕氣道:“沒有?!?/br> 他忍還不行嗎! …… 是夜。 天氣轉涼,并州的氣候不及鄴城溫和,帶著股肅殺之氣。 曹初往被子里又縮了縮,卻仍然抵擋不住沁骨的涼意。 地上的涼氣似乎無孔不入,絲絲縷縷地鉆進她的袖中、領口。 曹初打了個寒噤,嘴唇有些發(fā)白。 行軍的條件艱苦,更別說他們是北上。 這才是曹cao分兵的第一天,而且曹cao領兵去的地方更加往北,也不知隨著他行軍的郭嘉受不受得住。 “女公子,女公子?”營帳外有人喚道。 曹初起身,披上衣服:“進來吧?!?/br> 來人捧著個看上去像是手爐的東西:“里面燒了碳,郭祭酒知夜晚寒涼,臨行前便命屬下將此物交給女公子?!?/br> 曹初微訝,接過手爐:“這種東西不常見啊?!?/br> 這個年代還沒有手爐這種叫法,應該是手爐的雛形。 那人笑道:“是啊,先前我還以為您跟他關系很差呢……” 手爐甫一入懷,溫暖便開始流淌,乃至蔓延全身。方才的涼意早就不見了蹤影。 曹初抿唇笑道:“替我謝謝他,還有,讓他緊著點兒自己?!?/br> …… 黎城。 夏侯充扛著大刀,瞇眼道:“這城的守軍還真有些能耐?!?/br> 曹初一個眼刀飛過去。 夏侯充齜牙咧嘴對她做鬼臉。 曹初凝眸:“你們看,東門城墻上的守軍撤下了一些?!?/br> 而他們這么做,只有一種可能—— “他們想出城,而且很急,這說明城內(nèi)已經(jīng)撐不住了。”曹初瞇眼。 曹昂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一眼便看出了門道,點頭道:“黎城守軍想玩聲東擊西的把戲?!?/br> “你的意思是,他們故意在東門弄出這么個動靜,實際上他們并不會從這里出去?” “是。”曹昂冷聲道,“傳令下去,陷陣營可以動手了?!?/br> …… 果然,守軍假意從東門走,實際上想?yún)s在北門突圍,被早有準備的曹軍抓了個正著。 曹昂趁此時機,將守軍一舉殲滅,曹軍從四面八方攻入城中。 …… 屋內(nèi)。 曹昂取出一道東西遞給她:“看看這個?!?/br> 曹初打開,細細瀏覽,訝道:“《抑兼并令》?” 曹昂頷首,把她拉到營帳內(nèi)坐下:“地方豪強橫征暴斂。此令中明文規(guī)定每畝地收租皆有嚴格標準,除此之外再不準收其他,如有多征,便會將人押去鄴城問罪。” “此令順了民意,反倒會得罪當?shù)睾缽??!辈艹跛尖狻?/br> 她神色微凜:“除非這根本算不上得罪,而是要……”用民意向豪強開刀。 畢竟袁紹治下的豪強跟曹cao治下的并不是一個級別,他倚重豪強,同樣也使得他們勢大,乃至自己為他們左右。 后半句話她沒說出口,不過曹昂卻心知肚明。 “此事我遣了夏侯子真帶人去監(jiān)察,他行事素來果決?!辈馨盒Φ馈?/br> “是夏侯充啊?!辈艹跛坪跸肫鹆耸裁?,笑道,“果決是挺果決的,不過兄長還是多遣些人去,免得那夏侯娘子被欺負?!?/br> “夏侯娘子是誰?”曹昂疑惑。 曹初抿唇忍笑:“沒什么,我瞎說的。” 她稟報完戰(zhàn)況走出去,迎面撞上了上回被她揍過的孔桂。 孔桂晃過來:“女公子?!?/br> 曹初都快把嫌棄擺在臉上了:“你想干嘛?” “女公子對我有成見,這倒無妨?!笨坠饑@氣,“今日我只是來提醒您一句。” 曹初看他特別不順眼,刺道:“誰不知孔都尉最擅長揣摩人的心思,您的提醒,我哪敢聽啊?!?/br> “子劭可千萬別這么說。”孔桂搖頭,“猜到心思以后說漂亮話順應,與猜到心思卻自作主張可是不一樣的。前者令人心悅,后者令人防備。” 曹初不置可否:“你倒是什么都敢講?!?/br> 孔桂笑道:“實不相瞞,我來此是為夏侯子真之事。上回子劭可是與他結下了仇怨?” “你怎么知道?”曹初警惕。 孔桂唇角微彎,避開這個問題:“他父親是夏侯元讓,只要父輩爭氣,夏侯子真下半輩子即便是無所功業(yè),那也無妨?!?/br> “我當然知道他父親是夏侯將軍啊,你提這個干嘛?!辈艹醪唤?。 孔桂問她:“子劭就不擔心?” “我擔心自己都來不及呢,擔心他干什么,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辈艹趵^續(xù)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