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汛想好去哪，吃中飯時對藺焰塵說：“我想去賭城?！?/br>
    藺焰塵問：“去賭場玩？那……你的錢或許不夠用?！?/br>
    楚汛手頭二十萬，他這五十萬，加起來七十萬，可是，如若擲入賭城的金錢海中，連水花都不會濺起。他必須勸說這傻子，想玩樂，可以去別處找刺激。他可聽說過不少警戒故事，好些頗有身家的人進(jìn)了賭場被剝個精光，傾家蕩產(chǎn)。

    楚汛搖頭，說：“那里有我喜歡的歌手駐場，我想去聽演唱會。以前工作太忙，我早就想去了?！?/br>
    “好吧。”藺焰塵終于想起問，“你不工作？”

    楚汛坦然說：“我辭職了，現(xiàn)在是無業(yè)游民。不然我讓你陪我玩一整月？”

    補(bǔ)充一句：“不上班真好?！?/br>
    藺焰塵笑下，附和：“對，我也喜歡不上班?！彼矂倓倲[脫工作。

    楚汛抬起眼，看他：“你現(xiàn)在不就在上班？你是不喜歡我？”

    藺焰塵愣住，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弄錯，趕忙說：“不……我是說，唔，我這不是坐辦公室上班?！?/br>
    楚汛驚訝：“你以前做過正經(jīng)工作？”

    藺焰塵回答他，半真半假：“做過三年，被我爸爸?jǐn)嚭?，丟了工作，失業(yè)，無家可歸?！?/br>
    短短一句話可腦補(bǔ)出一個可憐故事，楚汛還記起小藺說他八歲沒了mama，小藺真可憐啊，沒了mama，爸爸又害他丟了好工作，大抵不是個好人，小小年紀(jì)不得不下海賣身討生活，真是人間慘劇……

    然后想起這個男孩是x城頭牌，想起自己包他一月就給三十萬，想起那輛很貴的摩托。而他，在上班時的工資也沒有一日一萬五，而且命將該絕。

    還是我比較窮，比較慘，楚汛公平公正地想。

    但這樣會讓他覺得小藺更可愛幾分。

    楚汛總結(jié)說：“你的證件給我，我去訂機(jī)票?！?/br>
    小藺乖乖交出。

    楚汛看到他的證件照，咂舌：“嘖，可怕，你連證件照都那么英俊，賄賂了攝影師嗎？”

    藺焰塵笑：“你的也給我看看？”

    “不給?！背床睾米约旱淖C件，拍的特別丑。

    藺焰塵不強(qiáng)求，另問：“那今天你想去哪？”

    楚汛說：“我訂好米其林餐廳，等會兒去吃大餐，吃完去看新上映的電影?！?/br>
    藺焰塵問：“我騎摩托帶你去？”

    楚汛嫌棄：“太冷，不要，開車吧?！笨墒撬能囘€留在原先的酒店沒去取。

    唉，上次還夸我騎摩托帥氣，這人真是反復(fù)無常。藺焰塵想著，說：“那我開……租輛車？”

    楚汛微微激動：“好啊，租輛豪車！”他沒錢買一輛，還不能租兩天開開過個癮嗎？

    藺焰塵問他：“我去安排，你要什么車？寶馬？奔馳？保時捷？勞斯萊斯？”

    跟點(diǎn)自助餐似的！楚汛說：“勞斯萊斯?！彼约洪_一輛四十萬的車，還算過得去，價位后面再加一個零甚至兩個零的轎車就算不得絕癥這輩子也不一定買得起，但租一天來玩總是可以的，這錢還是出的起的。

    藺焰塵一口應(yīng)下：“好，稍等一會兒。”

    等了不到一個小時，勞斯萊斯停在門口，還有專門的司機(jī)。

    楚汛上了車，第n次表揚(yáng)藺焰塵：“你人脈真是廣?！?/br>
    又悄聲問：“這租一天得多少錢？”

    要什么錢？是他自己的車。藺焰塵想了下，隨口報個數(shù)：“八千一天？”

    這價格還挺可以啊，楚汛記得在他定居的城市，租這種千萬檔次的豪車一天的租金起碼得一萬起步，說：“小藺，你看看，你一天一萬多，你比坐勞斯萊斯還要貴?！?/br>
    藺焰塵：“哈哈哈哈，那你多‘坐坐’我啊，才不浪費(fèi)你花這樣大價錢?！?/br>
    楚汛老臉一紅，無言以對，這小子真是動不動開黃腔！真是不學(xué)好！

    楚汛畢竟曾經(jīng)是堂堂副總，不是沒去過高級餐廳，但除非必要，他是不會去的。他的職位名頭很好聽，其實(shí)工資依然趕不上飛漲的房價，他勤儉節(jié)約，為了將來養(yǎng)老存錢，不敢奢張浪費(fèi)。

    每道菜都價格昂貴，用大大的漂亮陶瓷盤子裝一點(diǎn)點(diǎn)，擺的漂亮，一口就吃完。

    藺焰塵說：“我覺得沒你做的好吃?！?/br>
    楚汛不相信，搖頭說：“這就不必恭維我了，我業(yè)余選手，哪比得過專業(yè)特級廚師?！?/br>
    藺焰塵說：“不一樣，你做的飯有家的感覺?！?/br>
    楚汛想想，問：“你是想哄我明天給你做飯？”

    藺焰塵眼睛亮起：“你愿意？”

    楚汛說：“看我明天的心情?！?/br>
    他們享受完燭光晚餐，楚汛忽然又覺得沒意思，不管人貧窮還是富貴，是吃山珍海味還是粗茶淡飯，都只是吃個飽腹而已。

    電影院在不遠(yuǎn)的地方，要經(jīng)過一條街，晚上人多，開車還不如走路過去。

    兩人一起。

    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藺焰塵偷偷去牽楚汛的手，楚汛沒反抗，只抬眼看他：“做什么？”

    藺焰塵理由充分：“我是你男友，牽手有哪不對嗎？”

    哎，說得在理，他就是買小藺當(dāng)他男友，小藺盡職盡責(zé)，不應(yīng)指摘他。

    他們就真的像戀人一樣手牽著手在街上走，天氣冷，小藺把他的左手揣進(jìn)自己的兜里，楚汛怪不好意思，低下頭，像怕被人發(fā)現(xiàn)。藺焰塵看到他紅玉般的耳垂，覺得這人可愛又有趣，他們都赤裸相見過了，楚汛都沒怎么害羞。

    現(xiàn)在只是在街上拉拉手，楚汛竟然滿臉通紅。

    楚汛看到一家奶茶店，帶小藺過去：“我們買兩杯熱飲再上去?！?/br>
    藺焰塵拉著他的手不肯放，旁邊幾個年輕女生在等奶茶做好，側(cè)目，偷偷瞟他們，交頭接耳。

    楚汛聽見她們的只言片語：

    “那個高個男生長得好帥?！?/br>
    “他們牽手呢?！?/br>
    “哇，是同性戀？”

    雖無惡意，但在國內(nèi)環(huán)境，同性戀像是某種別類生物，會引起注意和議論，讓他覺得不舒服。

    他們看的是一部好萊塢爆米花片，視覺餮宴，不用動腦筋、不用費(fèi)力氣就可得到兩小時的輕松快樂。

    劇情是老套路，大概講一個過得渾渾噩噩窩囊廢物的男人意外獲得一身超能力，搖身一變成了英雄，走上了鏟jian除惡、匡扶正義的偉大道路?？粗€是挺開心的，電影是窮人的精神鴉片嘛。

    楚汛記得還有哪部電影講的是個將死之人被抓去做實(shí)驗(yàn)，得到超能力，當(dāng)上超級英雄。他真羨慕。他不想得什么特別好處，要是能叫病魔從他身上離開，他就心滿意足。

    當(dāng)初是在公司安排的年度身體檢查時被醫(yī)生說可能有問題，他請了假再做了一次細(xì)致檢查，得到不好的結(jié)果，沒有死心，周一請假又去另一家醫(yī)院掛專家號看病，做各種檢查。確證。

    有研究說人在得了絕癥以后會經(jīng)歷五個階段：拒絕，憤怒，妥協(xié)，沮喪，接受。

    楚汛知道自己就是還處在拒絕的階段，沒有出現(xiàn)嚴(yán)重癥狀，他就裝成無事發(fā)生。

    藺焰塵也很開心，他比楚汛更興奮，一邊看一邊小聲給他講解，說得頭頭是道，儼然一副資深宅男的架勢。楚汛想起那天他過來就穿著繪制漫畫人物的t恤。

    楚汛捏了下他大腿：“你輕點(diǎn)聲，吵到旁邊人了。”

    藺焰塵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在楚汛面前多多表現(xiàn)一下，正好又是他擅長領(lǐng)域。他還真是個漫畫游戲宅，mama去世以后，爸爸忙于工作，小孩子能有什么事做，除了打游戲就是看漫畫，只要成績不退步，爸爸不管他怎么玩。

    藺焰塵小聲道歉：“對不起哦?！?/br>
    楚汛溫柔說：“沒關(guān)系，你開心就好?！?/br>
    他花錢就是買個開心，小藺最好的一點(diǎn)就是同他在一起時總是很開心，那他也開心啊。

    走出電影院時，手機(jī)振動起來，楚汛看一眼消息——機(jī)票沒訂成，被退了單。

    他再看看別的時間，票全部被買完。臨近春節(jié)，交通堵塞。

    楚汛無奈對小藺說：“我臨時起意，買不到去美國的機(jī)票?！?/br>
    藺焰塵說：“那我來安排吧，你把你的證件給我。”

    小藺這幾天都很神通廣大，楚汛將信將疑：“你能變出空位來？”

    藺焰塵夸張說：“何止，我給你變一架飛機(jī)出來！”

    楚汛當(dāng)然不信，笑起來：“那好啊，我等著坐你變出來的飛機(jī)?！?/br>
    勞斯萊斯在街頭等著他們，藺焰塵殷勤給他開車門，像個車童，有模有樣地說：“楚先生，請上車吧，小心頭撞到車頂?！?/br>
    楚汛被逗笑，上了車，藺焰塵坐進(jìn)來。

    楚汛說：“好了，你現(xiàn)在可以給我講講那部電影了?！?/br>
    藺焰塵手舞足蹈講了一路。楚汛倒不是對電影感興趣，他是喜歡年輕人講年輕話，顯得他也好似年輕了。

    快到住處時，楚汛和他咬耳朵，低聲問：“你問問司機(jī)，我想再續(xù)租一晚上，讓他明早再把車開走?！?/br>
    心有靈犀般，藺焰塵瞬間明白了，心動不已：“好?！?/br>
    第9章

    昨天晚上在車?yán)锿娴锰^火，楚汛沉沉睡著，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

    他痛定思痛，深刻反省，檢討自己，接下去的日子必須加以節(jié)制，否則還沒等他的病發(fā)作要命，他就先死在小狼狗的身上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楚汛下午兩點(diǎn)從床上爬起來，把自己清洗干凈，穿戴整齊出來發(fā)現(xiàn)小藺還在賴床，掀開被子，拍屁股。

    藺焰塵緊閉雙眼，喉嚨底發(fā)出咕嚕聲，抱緊枕頭。

    還挺可愛的。楚汛想。

    藺焰塵茫然地坐起來，打了個哈欠，伸手拉楚汛，力氣還不小，差點(diǎn)摔跤。

    小藺仰著臉，像只小狗，拉著他撒嬌：“親一下?！?/br>
    楚汛哭笑不得，捂住他的嘴：“親個頭，刷牙去?！?/br>
    藺焰塵就親他的手心，楚汛放開他。

    藺焰塵還帶著nongnong困意，頂著個雞窩頭，擺出個傻氣的笑臉，真是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