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卓府老祖宗拄著拐杖,站在高處看著不遠處收獲的場景,聽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唱激昂的《沙城》歌,把他們興奮激動的心全部唱出來。 一個只剩下兩根手指頭的手套在拐杖上,顫抖了片刻后又回歸了平靜。 卓婉對麥田的產(chǎn)量還是有點不滿意,這些還達不到她讓沙城成為全國產(chǎn)糧基地的目標,如果達不到這個目標,她的糧食模塊就拿不到五顆星了,這一波收成下來,勒安謙給她劃定為了三顆星,青衣獎勵了她三十顆雪花糖和三十個果脯。 如果她能達到五顆星,青衣說給她一百五十顆雪花糖和三百個果脯。 一百五十…… 三百…… 夠她吃一年! 必須摘到五顆星! 卓婉翻著她收錄的沙城人員信息,把有養(yǎng)殖經(jīng)驗和種植經(jīng)驗的老手召集到城門下開沙城第一屆糧食模塊會議。 其他無關(guān)人士忙完收割麥種后,也跑到城門下,圍著坐在地上參與,想著,萬一他們也能幫上忙呢。 “勤勞能致富!”卓婉開場就是一個響亮的口號,這是青衣幫她挑選的第一句開場白。 坐在下面的一群大老爺們學著卓婉的樣子,振臂呼應(yīng),“要想富,先種樹。” 卓婉沉默了片刻,“這句話有點跑偏,咱們今天討論的話題不是種樹,是如何提高糧食產(chǎn)量?!?/br> 提到糧食,一群大老爺們“唰”地直起了腰板,眼睛像一群盯著獵物的狼眼。 在試驗田給他們提供種糧的時候,他們只看見了一串串的麥穗,沒看見種糧的生長過程,心中還有很多的懷疑和不確定。 太過于渴望糧食,即使心底還有很多的不確定,他們也將信將疑地把種糧種了下來,每日都殷切地伺候著。 直到今日,他們真正地收割了糧食。 白天興奮后,晚上看著屋子里滿滿的麥粒,恍恍惚惚地有種不真實感。 他們真的有存糧了,親手在沙城種出來的麥糧,只用了三個多月。 關(guān)于如果提高糧食產(chǎn)量這個話題,他們認為這批麥糧的產(chǎn)量已經(jīng)足夠高了,高到讓他們外地的生死好友們笑話他們在說大話。 但現(xiàn)在聽小城主現(xiàn)在的這個意思,糧食產(chǎn)量還能再提高? 別管是不是真的,小城主有這個想法,就是威武!霸氣! 卓婉像模像樣地背包中掏出三掌柜給她的試驗報告,盡管三掌柜懶省事地只給寫了八個數(shù)字,她也能編出一大段話,這個完全難不倒她。 “咱們都知道種糧是沙城的試驗田給咱們提供的,而咱們現(xiàn)在種出來的產(chǎn)量只有試驗田的三分之一。而提供給沙城試驗田的種子是我商隊在南方暖谷中種出來了,沙城試驗田的產(chǎn)量只占暖谷產(chǎn)量的七分之一。這也就意味著,同樣數(shù)量的種子,咱們收獲的糧食還能提高二十一倍!”卓婉依然使用了她鼓舞士氣的基本方式,用數(shù)字說話。 二十一倍! 坐在地上的人想象了下他們屋子里藏起來的糧食飯翻二十一倍后的樣子,血氣澎湃的再也坐不下來,紛紛站起來,像悶在瓶子中的蒼蠅,沒有方向地胡亂走著,最后逼著自己坐下來,仰頭看著小城主,把臉上的血氣使勁壓下來,努力慈愛地看著小城主,時刻警惕著,別嚇著了他們的小城主。 卓婉吃了一個果脯,喝了半杯水,等他們坐下來安靜后,繼續(xù)道:“咱們的種子是沒問題,差就差在咱們的土缺營養(yǎng),不肥沃。如果咱們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咱們沙城就有望成為全國糧食基地了?!?/br> 卓婉從荷包中取出二十顆果脯,放到木桌上,鼓勁道:“誰有解決辦法,或者有好的想法,就能獲得一顆果脯。” 沙城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小城主有兩樣她看的最重的寶貝,一個是雪花糖,一個就是黑色果脯。 能讓小城主掏出來果脯當獎賞,他們得好好想想辦法了。 “堆肥,施肥。” “去土地肥沃的地方挖土,鋪咱們沙城?!?/br> “風大,一吹就跑了?!?/br> “多種點樹唄,把風給擋住,小城主說,種樹能防風固沙。” “對,要想富,先種樹。” 雜七雜八的意見,卓婉都認認真真地記錄了下來,打算等三掌柜來到沙城后,讓他幫忙看一看,指導一下。 三掌柜在種糧上面是萬能的,如果他解決不了,那她就只能從別的地方運土,然后慢慢養(yǎng)地了。 辦完了正事,卓婉不著急回小院,坐到城門陰涼處,跟他們坐成一堆,嘮嗑。 一群在沙城外叱咤風云的人圍著卓婉,從家長里短講到童年趣事,從童年趣事講到江湖里的笨蛋。 卓婉聽的可開心,兩只黑溜溜的大眼睛里綴滿了星星。 從南方趕回來的紅衣看到這一群逗小姐開心的人,沒有打擾,強忍著笑,先去復命。 如果沒猜錯,他們說的菜鳥,正是南方世族官宦懼怕的陰陽無常。 一個在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被他們稱之為笨蛋,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怕會認為他們胡言亂語。 不過,如果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外面的人估計就會臉色蒼白地閉嘴了。江湖有門派,圍著小姐坐的這些人每一個人能成為一個門派中的宗師。 只不過這些宗師現(xiàn)在癡迷于種糧,以及種樹致富。 在南方探查敵軍信息時,她順便了解了下江湖中的那點事,南陽宮正瘋狂地尋找他們的宮主,復山派正急慌慌地找他們的老掌門,暗匠門正佯裝鎮(zhèn)定暗摸摸地探查他們一代匠師的去向。 而這些被挖地三尺找的人正圍著她們家小姐,唾沫星子滿天飛地罵江湖上不懂事的狗崽子。 一直到墨衣黑著臉過來喊回家吃飯,卓婉才意猶未盡地與他們揮手告別,還約好了下一次繼續(xù)講狗剩學武下山后的事兒。 從軍營復命回來的紅衣,悶著聲,笑的渾身都在抖。 要不是聽到狗剩手背上有一個痣被他嫌丑挖掉刻了一朵花,她還不知道那個陰陽怪氣不男不女的萬花門門主小名叫狗剩。 笑死她了。 “小姐。” 卓婉停下,看紅衣。 紅衣悶笑著走到她身前,背對著,微微彎下膝蓋。 卓婉歡快地跳到紅衣的背上。 “小姐,以后你碰見手背上刻著一朵花的人,你提我的名字,他就不敢動你了。如果你需要他幫忙,但是他想拒絕的時候,你就用狗剩這個小名去要挾他了?!?/br> 卓婉笑嘻嘻地連連點頭。 她在城門下已經(jīng)被她的城民仔細地叮囑過江湖保命方法,她牢牢地記在腦子里。 現(xiàn)在把她一個人扔到外面,她就能迅速地找到各個門派的駐點,被他們保護起來。 回到小院,卓婉被美人娘抓到老祖宗的屋中,美人娘臉上的嚴肅讓她也跟著緊張起來,急速地回憶著她最近犯了什么家規(guī)。 太多,一時不知道到底是哪件事被美人娘和老祖宗逮住了。 沉住氣,根據(jù)具體情況,有選擇地狡賴,以及積極認錯。 作者有話要說:周五加班到晚上十一點半,以及周六日還要繼續(xù)上班的作者已經(jīng)攤在地上了,關(guān)于補更,且等我再忙八天的三次元,八天里盡量日更,八天后補。我記著呢,加上滿千的營養(yǎng)液和斷更的章節(jié),我欠了六章。 第141章 諾言 宛若精致的白瓷,安安靜靜地擺在角落里孤芳自賞。 卓婉拿出了她當年身姿考核時的認真勁兒,乖乖的,美美的,靜靜的。 屋里的氣氛有些不太對,上一次有這種詭異氣氛時,是她初進學堂,把皮蛋揍的腫成鴕鳥蛋的時候。 時隔多年,她貌似又闖了大禍。 沉重的氣氛也蔓延到了小院,丫鬟和小廝們都縮著脖子回到自己的房間中,空蕩蕩的院落中只剩風聲。 一身正裝坐在紅木椅上的老祖宗睜開眼睛看向卓婉,良久。 “拿來吧?!鄙n老的聲音中帶著回憶殘留下來的嘶啞,年輕時的最后一場戰(zhàn)爭,每每回憶都痛苦不堪。 李氏凝著眉,遲疑半晌,不肯起身。 “拿來!”聲音中多了不容拒絕的壓迫。 卓婉渾身抖了下,她在想,老祖宗是不是讓她美人娘拿戒尺,難道是她的小錯誤積少成多,量變產(chǎn)生質(zhì)變,老祖宗準備對她來一次狠的讓她銘記于心,以后再也不敢觸犯? 要不,她讓青衣搬搬救兵?她老爹和二叔不行,在老祖宗面前太慫。 勒安謙可以,那種為了愛人奮不顧身地代替受罰是話本上的常有橋段,老祖宗一舉起戒尺,他立馬撲到她身上,弱不禁風的她兩眼垂淚默默哭泣地靠在他的懷里。 如此兼并故事戲劇性和唯美畫面性的情景,想想就刺激。 卓婉腦海里的一場大戲把自個給逗開心了,兩眼閃亮亮地看向美人娘。 “娘,你乖,聽老祖宗話,把東西拿過來?!?/br> 卓婉已經(jīng)決定舍生取義了,到時候,秀衣和青衣如果能心疼地再給她幾顆糖就再好不過了,現(xiàn)在的重點是先讓老祖宗揍兩下消消氣。 李氏瞥了一眼傻兮兮的閨女,微微嘆了口氣,扭開手鐲,取出里面的鑰匙。 老祖宗拿來鑰匙打開了不離手的拐杖,抽出里面的羊皮紙與一枚紫黑玉牌。 這一波cao作,讓卓婉長見識了,又學到藏東西的一招,她以為她對藏寶技術(shù)的研究已足夠深入,沒想到她老祖宗和美人娘更技高一籌,她那點藏珍寶的小癖好說不定是遺傳基因決定的。 李氏從老祖宗手中接過羊皮紙和紫黑玉牌遞給小女兒,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離開。 卓婉拿著紫黑玉牌看了看,感覺跟她脖子上的黑曜石有點像,花紋也像是出自一個雕刻師的審美,從頭到尾一筆線條下來的藤蔓花枝,以及被圍在中間的奇形怪狀的象形文字。 卓婉又把牛皮紙拿出來,仍是她看不懂的象形文字,也不能說完全看不懂,猜著蒙著也是能看出里面的“山”和“火”,其他的無能為力了。 即使她只看懂了兩個字,也不耽誤她顛兒顛兒地蹭到老祖宗的懷里,炫耀她的智商,“我看懂了兩個字~” 老祖宗拍了拍她的手,聲音中帶這些疲倦,“婉婉,老祖宗接下來講的事情,你仔細聽著,如果不能做到,你就當聽了一個故事然后忘掉不要打擾他們,如果你能做到,老祖宗……,我就能走的安心了?!?/br> 卓婉看了看老祖宗泛著紅絲的眼睛,散去臉上的嬉笑,沉穩(wěn)地點了點頭。 入夜,秀衣放下了床幔,離開。 卓婉躺著床上,閉著眼睛醞釀睡意,半晌后睜開眼睛,哼唧唧地打了幾個滾,趴著把臉埋在枕頭上。 清淺的笑聲從床幔外傳來,卓婉眼睛一亮,把頭伸出床幔。 勒安謙喝著水,笑看著她。 卓婉看著他手上的保溫水杯,道:“秀衣留給我半夜渴的時候喝的,里面放了補血補氣的糖丸,是不是甜甜的?” 勒安謙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全部喝完。 卓婉斟酌著詞匯,“這是補血補氣的,不太適合你們男人喝?!?/br> 勒安謙放下她慣常用的保溫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