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

    確切的說，是在趕回烏鎮(zhèn)的路途間，我沒有說過一句話。

    靜靜地開車，將自己當成空氣，默契的是，坐在后座的那對父女，也將我當成了空氣。他們，也僅僅是在剛上車的那一會兒寒暄了幾句而已。

    張瑤本身就是個喜歡安靜的姑娘，而張柏山，在見到張瑤的那刻起，就換了一個樣子，仿佛這才是他最為本真的模樣，或許，這也不過是他萬千面孔中的一副。

    畢竟，他是那座城市中的佼佼者，沒人會知道究竟哪副面孔，才是他真正的樣子。車里的三個人，一個閉目養(yǎng)神，一個看向窗外，一個機器似的不變動作......

    這幅景象，還算和諧，不自然的和諧。

    ......

    三個小時的車程，當車子駛進烏鎮(zhèn)停車場的時候，將它停好，我不自覺的長出了一口氣，對張柏山開口說道：“張董，我先回工作室了，那邊還有些事情需要我處理。”

    “好的，回吧?！?/br>
    他沒有挽留，跟讓我陪他去接張瑤的時候，簡直是兩個極端。

    點點頭，推開門，我就走了下去。

    強迫自己，不去看她。

    這感覺，就跟我一開始答應(yīng)她戒煙，強迫自己將那半包香煙丟進海里一樣......仔細想想，在我跟張瑤之間，不僅僅是她冷漠，我也夠冷漠的了。

    如果沒有將她當成陌生人，我又怎會覺著她已經(jīng)把我看成了陌生人呢？

    我一個人走了，正如那天上午，我從她的病房離開，那個時候，她是需要我的；現(xiàn)在，大概也是如此。而我依然堅定的跟張柏山告別。

    想必，這個不稱職的父親，此時會在心里將我罵個狗血淋頭吧。這些都不重要了，之所以頭也不回的走掉，求的就是一個心安。

    可為什么，現(xiàn)在我的心，依然很慌？

    自嘲一笑，我吧嗒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就著雨后濕潤的空氣，深吸一口，瞬間覺得自己處在一個飄飄然的狀態(tài)里。

    我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嘆息了。

    隨著在肺葉中循環(huán)一圈的煙霧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去哪里，我想要一個絕對意義上的環(huán)境獨處，用來消化她來烏鎮(zhèn)的信息，準確的說，是用來讓自己將壓抑釋放。

    我很怕這個時候有朋友找到我，更怕自己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被佟雪看見。

    往往，有些時候越是擔心的事情，就越容易發(fā)生。

    手機鈴聲很突兀的響起。

    打來電話的人，恰好是佟雪。

    覺得驚詫的同時，我甚至會覺著，此時佟雪就在這附近，是她見到了我，才會想打個電話問問我在哪。沒有立刻接聽，我下意識的四處望去，并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

    深吸一口煙，我終究接聽了她的電話。

    “小雪，怎么了？”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語氣，對她問道。

    “剛跟文彬他們送走杜城，正在舊時光里待著呢?！鳖D了頓，她接著問：“你呢，在做什么？還在秦總那里嗎？”

    “是。”

    “喔......”

    應(yīng)了一聲，佟雪道：“那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快了，大概半個小時后我能回到酒吧?！?/br>
    “那你應(yīng)該累了吧，不如先回青旅休息，晚上再過來?！?/br>
    “沒事兒，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根本就是個閑不住的人。”

    “你......”

    “好啦，別勸了，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后，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意，有人關(guān)系的感覺，確實很好。剛剛還想著有個獨處環(huán)境的我，此時又覺得，能跟朋友們待在一起也不錯，更何況，在那些朋友的中間，還有一個能給我以慰藉的女人。

    身邊有她，才是真正的心安。

    ......

    下午時分的舊時光，許是由于剛剛下過雨的原因，人不是很多，文彬正無所事事的坐在吧臺那邊發(fā)呆，林佳一跟佟雪坐在一起。

    在她們的身邊，是另一個女人——秦飄飄。

    偏偏在剛剛跟佟雪通話的時候，我告訴她，自己還在秦飄飄那里！

    現(xiàn)在，我大概明白了，她為什么會勸我回青旅休息......一切，皆因為秦飄飄就在她的身邊待著，她怕我見到了她，尷尬。更怕她自己傷心。

    哪怕她已經(jīng)知道，她心愛的男人，欺騙了她。

    “嘿？陳默，你走哪去了，不是說好的，今天去找我嗎？”

    秦飄飄見到我的剎那，便出聲詢問。

    “我......我去見了，你昨天讓我見的那個人?！?/br>
    想了想，我選擇如實告知，即便這不是全部。

    “真的？”

    “不信你給他打電話問！”

    “你可得了吧，我哪敢給我們董事長打電話？”感慨一聲，秦飄飄沒了言語。

    此刻，佟雪還有林佳一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我身上，好不尷尬。

    咳了一聲，我選擇對秦飄飄反問，打破這種尷尬，“我說秦總，您來這兒是什么意思？曠工喝酒，不罰款嗎？”

    “呵，我是來堵你的。”

    “......你就不會給我打電話？”

    “你那么狡猾，我給你打電話就能找到你？！”

    這個自作聰明的女人！

    即便心中氣惱，我依舊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笑臉，對她說：“您可真聰明，現(xiàn)在見到我了，并且我也去見了你們董事長，你也該走了吧？”

    “難得休息，我在這兒多待會兒不行嗎？”

    “怕是待了快一天了吧。”

    “管得著么你。”

    “就是啊，管得著么你！”林佳一在這個時候接過了話茬兒，并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目光示意我，想好理由跟佟雪解釋。

    哪怕沒有她的提示，我也是要跟佟雪解釋的。畢竟，我們就吃過溝通不及時的虧，我答應(yīng)過她，不欺騙，用最為真摯的感情，疼愛她。

    而今，才過幾十天，我就食言了。

    愧疚，尷尬，不一而足。

    撓撓頭，我走到佟雪近前，輕聲對她說道：“小雪，對不起......我沒想騙你的，更何況，真是姓秦的那丫頭，讓我去見那個人的?！?/br>
    聞言，佟雪綻放出一個特別燦爛的笑臉，“你跟說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