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戴久了，也就習(xí)慣了?？晌也艅倓偞魃线@幅世俗面孔，能做的，唯有忍住心里的不甘與憤怒，看著，聽著，在這間會議室里發(fā)生的一切。

    就快有個結(jié)果了，一個我不想接受，卻必須接受的結(jié)果。

    文彬許是跟我產(chǎn)生了心里呼應(yīng)，只見他面帶苦笑的看著我，“現(xiàn)在走的話，我們還能有點面子?！?/br>
    “你覺得，我們在不在這間屋子里，還重要嗎？”我對他反問。

    “呵......好像不能那么重要了?！?/br>
    是的，沒有那么重要。

    熱絡(luò)與冷清。

    二者之間只隔了一張不到一米寬的桌子，但卻是兩個世界。

    我找不到可以準(zhǔn)確形容出現(xiàn)在情緒的詞匯，只能維持著現(xiàn)狀，然后等待著宣判，最后灰溜溜地離開這里......不，不對，灰溜溜，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樣子，別人根本就不會注意的。

    真不甘啊，可我除了不甘之外，又能做些什么？

    該爭取的爭取了，該掙扎的也掙扎了，余下的，就是交給那些“大”人物來決斷了。

    輕吁一口氣，我瞇起了眼，這一霎，我陷入進(jìn)了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里，眼前是黑暗，耳邊也沒有聲音，會議室中上演的一切，都跟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游離在屬于自己的世界里，讓我頓感輕松。

    從籌備創(chuàng)業(yè)開始，就不曾感覺過的輕松。

    我不禁在心底質(zhì)問自己：為這一切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值不值得？我創(chuàng)業(yè)的目的究竟在哪？最想證明給那個看的人，也已經(jīng)從我的世界中抽離，我，是不是不用堅持下去了？

    也許，我該放棄。

    然后帶著佟雪，回歸到老家那種平靜的生活里，三點一線，依著我在北京的經(jīng)驗，我絕對能在家鄉(xiāng)那座五線小城里，找一家好律所，任職一個很體面的崗位。亦或參加公務(wù)員考試，謀求一份穩(wěn)定的鐵飯碗。

    平凡，沒什么不好，不是嗎？

    ......

    “默兒，竟然是我們?。?！”

    文彬低沉而又有些激動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將我從自己的世界中，拉往了現(xiàn)實。

    “什......什么？”

    我有些疑惑，甚至覺得自己仍舊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總說了，還是咱們的策劃案新穎，能夠貼合主題?！?/br>
    “她不是一直跟我抬杠來著？......怎么會選我？”

    “你先甭管這個、那個的了，趕緊去前面，跟她把合同簽了吧！這次的合同，可是當(dāng)著旅游局領(lǐng)導(dǎo)的面兒，簽了就生效！”

    “嗯?！?/br>
    應(yīng)了一聲，我表面鎮(zhèn)定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主位那個方向走去，心里，卻是懵懵懂懂的。我想不通，她為什么會選我，畢竟我有得罪過她，加之劉局挺的人是陳金宇，不是我陳默。

    不現(xiàn)實，太不現(xiàn)實了。

    可，這不就是生活么？否極泰來，物極必反。

    此刻，我不再想放棄了，其實不單單是女人，男人在一些特定的時刻，也是善變的，比方說，這個時候的我。

    嘴角上揚，從窗子中透進(jìn)的陽光，打在我的臉上，大抵，現(xiàn)在的我足夠自信了。

    走到秦總近前，我伸出了自己的手，禮貌而自信的說道：“秦總，你的選擇，一定是正確的，合作愉快?！?/br>
    “話呀，不能說太滿，咱們拭目以待？”

    說完，她伸出了手，與我輕輕握在一起，片刻后又輕輕松開。

    “行呢，拭目以待?！?/br>
    我微笑的回了一句后，拿出了自己的簽字筆，“那我們現(xiàn)在就簽字？”

    “不看看合同么？”

    “如果跟之前的有出入，那我得看看。”

    “沒什么差別，唯一不同的是，合作方從旅游局，換做我們博瑞地產(chǎn)而已?！?/br>
    “博瑞？？？”

    我震驚地看著她，“貴公司跟博瑞廣告有什么關(guān)系？”

    “......同屬于一家集團的，怎么了？”

    北京來的，公司名叫博瑞，當(dāng)然是跟博瑞廣告屬于一家了。我真傻，竟然問這種天真的問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又會跟那個女人有了聯(lián)系么？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之前做的那些，還會有意義嗎？

    我，看不透了。

    明明掙脫了那張網(wǎng)，偏又再度投入進(jìn)一張別的網(wǎng)里。

    “你聽說過博瑞廣告？”她問。

    “哦......在北京的時候聽過。”

    “你還在北京待過？”

    “一個小北漂罷了?！蔽倚α诵Γ恢老乱徊皆撟鲂┦裁?，也不知道，該不該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北漂，真是不容易?！?/br>
    “都過去了?！?/br>
    “是啊，過去了，那么陳總，簽字吧？”

    “我......我能再想想嗎？”

    “為什么？......要知道，距離旅游節(jié)開始只有一個月了，我們耽擱不起的?！?/br>
    “我知道，只是......”

    只是，我該接受這個到手的機會么？

    接受，意味著我跟張瑤又會有某種方面的交集，畢竟，整個博瑞都是她家的；不接受，我之前做過的所有努力，所有人的期望，都將付諸東流。

    沒有盈利的工作室，哪來的存在的意義？單靠著幻想過活，不是真的有錢，就是蠢。儼然，這二者之間都沒有我的位置，那......

    “只是什么？”她問。

    “沒什么，我這就簽?！?/br>
    說罷，我在合同末尾，乙方的位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蓋上了屬于廿玖文創(chuàng)的公章。

    見狀，秦總笑了笑，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也得以從她娟秀的字跡里，知道了她的名字——秦飄飄。

    許是為了活躍氣氛，亦或是為了讓自己不再去想合作方是誰，我輕笑一聲開口：“秦飄飄，輕飄飄？好名字，好名字。”

    “嘿？你這人的嘴......”秦飄飄搖了搖頭，覷了覷眼，“希望一個月后你能交出跟策劃案設(shè)想那般的效果，不然，違約金可是夠你賠的了。”

    “違約金？”

    “是啊，哪家公司合作沒有違約金？”

    “之前跟旅游局的合同可沒有！”

    這點我記得特別清楚，畢竟，那個時候的我覺得，如此活動，將會是讓廿玖取得質(zhì)的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