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顯得很虛弱，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費力地伸出手，指向了門外。

    她讓我走。

    是不想讓我看到她這副樣子，還是她已經(jīng)后悔跟我約定在這兒見面？

    我想不通，也不想來想明白這些。我只知道，如果沒有跟我的約定，她是不會出現(xiàn)這種意外的；而今，她出了事故，我就必須陪在她的身邊，至少，在沐青趕來這里之前。

    苦澀的揚了揚嘴角，我對張瑤回道：“走，我肯定會走......但絕不是現(xiàn)在。你就安心休息，我去叫醫(yī)生過來。”

    說完，我沒有理會張瑤的表情，徑直來到了醫(yī)護人員的值班室。

    “三零七病房的病人醒了?！?/br>
    “......按下鈴就好了，怎么自己跑這兒來？”

    “嗨，我不是太激動了嘛?！?/br>
    扯了個謊，我接著對醫(yī)生說道：“您現(xiàn)在不忙吧？”

    “這就跟你過去?！?/br>
    她點了點頭，跟我一道來到了病房。

    張瑤怔怔地躺在病床上面，目光有些空洞，聽到我們來了之后，才稍顯費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了醫(yī)生，張了張嘴，“大夫，我多久可以出院？”

    醫(yī)生有些愕然的看了張瑤一眼，旋即上前檢查了起來。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她才開口說道：“其它情況不是很嚴(yán)重，休息一周就差不多能夠康復(fù)。但是，你的腳.......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肯定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的，更何況......”

    “嗨，你就放心養(yǎng)著吧，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對吧大夫？”

    我直接打斷了醫(yī)生接下來的話，擔(dān)心她告訴張瑤那個消息。

    醫(yī)生聞言，善意一笑道：“你男朋友說的對，慢慢修養(yǎng)就好，急不得?！?/br>
    “哦，好吧?！?/br>
    張瑤眼神莫名地看了我跟醫(yī)生一眼。

    “成，一會兒你去買點小米粥，喂她吃點...我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了?！?/br>
    “我送您?！?/br>
    說著，我就跟醫(yī)生一起走了出去。

    “謝謝?！?/br>
    “沒什么...她的病情，現(xiàn)在看來不算嚴(yán)重，最主要的就是要照顧好她的情緒，一個好的心情，有助于康復(fù)。”

    “我知道的?！?/br>
    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接著問道：“現(xiàn)在除了小米粥之類的流食，她還能吃別的東西嗎？”

    “過幾天再說吧，我們會酌情給她配置營養(yǎng)液輸入的。”

    “成，真的麻煩你了?！?/br>
    “哈，客氣了不是，這都是我們當(dāng)醫(yī)生應(yīng)該做的。”

    ......

    告別醫(yī)生后，我來到了醫(yī)院對面的早餐店，按照醫(yī)囑買了份小米粥，自己也買了一點可以果腹的東西。

    就在我提著這些準(zhǔn)備回到病房的時候，身后響起了一道聲音。

    “呦呵，這不是那個王八蛋嘛？”

    聞聲，轉(zhuǎn)身。

    我見到了有些風(fēng)塵仆仆的沐青。

    “這么早就來了？”

    “沒多早，連夜過來的而已?！彼柫寺柤?，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東西，“給我拿來，正好我也沒吃早餐?！?/br>
    “......路對面就有早餐店，沐總還是去那兒吃完再來好了?！?/br>
    “陳默，你這叫人話嗎？”

    “沒辦法，這只有兩人份?！蔽胰魺o其事的回道。

    不知怎的，在這個時候能跟沐青拌上兩句嘴，讓我心情好了不少。

    “真是王八蛋。”

    沐青揚了揚手，“我先去吃飯，等我回來之后你就可以滾了?！?/br>
    “可以?！?/br>
    說完，我就沒再理會她，直接坐上電梯回到了病房。

    “粥是溫?zé)岬?，這個時候喝剛剛好?！?/br>
    我坐到張瑤旁邊，先把那碗粥端了起來，“你可以半坐著的吧，我喂你?！?/br>
    “不用，我現(xiàn)在不餓?！彼龘u了搖頭。

    “那你渴嗎？很長時間沒喝水了?！?/br>
    “不渴?！?/br>
    “呃......”

    “陳默，你跟我說實話，你跟醫(yī)生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張瑤就這樣直直地盯著我，眼神中失去了以往的光澤。

    “怎么可能？醫(yī)生不是說了嘛，好好養(yǎng)著就行?！?/br>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右腿現(xiàn)在還沒有知覺?！?/br>
    她淡淡的說著，仿佛在說一件與她無關(guān)的事情。

    “麻藥勁兒沒過呢吧。”

    我依舊選擇掩蓋，畢竟，醫(yī)生有說過，現(xiàn)在需要照顧張瑤的情緒，不能讓她太過激動。

    “是嗎？”

    “那為什么，其他的地方我是有知覺的呢？”

    “這個......”

    “陳默，跟我說實話行嗎？”

    “實話就是你需要好好休息，什么都不想！”

    我說過這句話后，就去飲水機那邊接了一杯溫水，然后重新走回她身邊，用醫(yī)用棉簽沾了沾，不顧張瑤的反對，濕潤了下她的嘴唇。

    “你不配合，只能讓你這樣喝些水了。”我道。

    “不用你管?！?/br>
    她倔強的扭過頭。

    “一會兒沐青就過來了，我只能管你一點時間?！闭f完，我沒有顧忌她的感受，直接強迫性的將她的頭，轉(zhuǎn)了過來。

    “你為什么......為什么要來呢？”

    這一刻，張瑤終于露出了她脆弱的一面，淚水順著她的眼角輕輕流下，滴落在潔白的枕頭上。

    “你又為什么要離開呢？”

    “我不想見你，我醒酒了！”

    “身邊都沒有司機，你確定來這兒之前你喝了酒？......如果是這樣的話，交警肯定會找到你，并調(diào)差醉酒駕駛的事兒?！?/br>
    我戳破了她的謊言，毫不留情。

    “你?。?！”

    “行啦，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乖?！?/br>
    見她如此，我軟下了語氣，對她說道：“潤潤嗓子，然后吃飯，只有這樣你才能恢復(fù)的快一些，對吧？”

    “陳默。”

    她輕輕叫了我一聲。

    “在呢?！?/br>
    “你走吧，行嗎，求你?！?/br>
    “.....我會走，但不是現(xiàn)在?！?/br>
    如果說，剛剛張瑤表現(xiàn)的很倔強的話，那么此刻的我，比她還要倔強。

    我不能、不忍，更不想看到她這幅樣子。

    沐青說的對，如果沒有我這個不負(fù)責(zé)任的男人，張瑤的身上根本不會發(fā)生這些！我應(yīng)當(dāng)留下來，這是陪伴，也是贖罪！

    “王八蛋。”

    聲音不大，有些哭腔。

    但她卻不在拒絕我來給她喂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