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跟平時沒什么兩樣的午夜，如果非要說出一兩點差別，大抵是這個夜足夠熱鬧，也足夠喜慶......好像全國都在跟北京接軌，學著首都那一套，整個市區(qū)都禁止燃放爆竹，偶有那么幾個以身試法的人，也早早被請進了派出所里過年。

    我跟許諾四人走在午夜的街道上，張峰還在跟林瑤碎碎念著，責怪自己怎么就贏不了錢，許諾則是陪在白桃身邊，兩對璧人，加上我這么一個電燈泡，成了大年夜里，老城區(qū)這邊很獨特的一道風景。

    “哥...”

    在走到下一條街的時候，我開口叫住了許諾。

    “要回家了是吧？”許諾停下，回過身來笑著問道。

    “嗯，答應我爸回家守歲的?！?/br>
    “回吧，一年到頭才回家這幾天，好好陪陪老人?！痹S諾善解人意的開口說著，轉而又叮囑了一聲，“初二有空的話，去我家里坐坐，老爺子念叨的緊?！?/br>
    “一定過去，我也挺想我大爺?shù)??！蔽尹c頭應道。

    “桃子姐，我先走了，還有林姐，姐夫，咱們有時間了聚聚?！?/br>
    “走吧走吧，我可不想輸更多的錢了?！睆埛孱H為幽怨的看了我一眼，說道。

    “好好陪父母?！卑滋医o我整理了一下衣領，做出了告別。

    “嗯...”

    “弟弟，給咱爸媽帶個好，既然你叫我一聲姐，我就真是你姐，有事兒了言語一聲?！绷脂幰蝗缂韧暮浪?/br>
    “放心吧，姐?！蔽亦嵵氐攸c頭承諾。

    ......

    辭行四人，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起來很孤獨，但我一點也不孤獨，因為這個特殊意義的夜晚，因為我認的那個jiejie姐夫，還有許諾跟白桃，在他們身上，我能夠看到自己，未來的自己......

    他們是過來人，愛情路上的過來人，相似的經(jīng)歷，讓我能夠感同身受他們經(jīng)歷過什么，而他們現(xiàn)在擁有的結局，亦是我所憧憬，更祈求達到的。

    無可避免，我想到了佟雪，有那么一刻，我多希望她還跟我在一起，一起看看那四個人，現(xiàn)在被幸福包圍的四個人...佟雪或許給過我機會，一起漂泊那三年就是機會，至于之后她的離去，大概是她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了吧？

    搖搖頭，我坐在了路邊的椅子上，點上一支煙，嗅著空氣里飄出的火藥味兒...從遠處，郊區(qū)傳來的火藥味兒，他們真好，在年夜里還可以燃放鞭炮，不用擔心被民警帶走。

    我又將目光移向跟郊區(qū)相對的那個地方，那里是新城，佟雪家就住在那里，那邊很安靜，與以往相同的安靜，她現(xiàn)在會干什么？淡淡吸了一口煙，我不禁想道。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距離凌晨還有半小時，微信中已經(jīng)被群發(fā)的拜年信息所覆蓋...隨意的看了幾條，出奇的一致，剛要收起來的時候，孟陽就發(fā)過來一條語音。

    “兄弟，過年好，給叔叔阿姨帶個好，等回來聚聚?！?/br>
    不知怎的，我沒有感到親切，以往孟陽是最不在乎這種虛禮的人，也許，這就是改變所帶來的東西，但不管怎么說，我不能瞎了他的那番心意。

    “謝了兄弟，年后聚。”我回道。

    那邊沒了言語，想來應該是他正忙著應付其他人的信息，畢竟，孟陽現(xiàn)在的名聲，注定了在這樣的日子里會很忙碌......我在通訊錄里找了一圈，翻到杜城的名字之后，給他發(fā)過去一條信息，“過年好啊兄弟...你一定不知道我姐夫是誰，知道了準保你丫大吃一驚?！?/br>
    “你姐夫是誰關我屁事，過年好?！倍懦呛芸炀徒o我回復。

    “張峰?！?/br>
    “我曹！哥，你別嚇我?！?/br>
    “我沒嚇你，剛剛贏了他五千塊錢?！?/br>
    “......能給我要個簽名嗎？”

    “我可以把他微信給你?！闭f著，我挑出剛剛加好的微信，分享給了杜城。

    他應該會很激動，然后會感激我的吧？在那個圈子里，杜城一直都在絕望中掙扎，也許認識了張峰之后，會讓他的生活有一點改觀，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兄弟做的事兒了。

    直到香煙燃盡，我再一次拿起手機，給老王發(fā)過去一條拜年短信，“師父過年好，替我問候下師娘，年后有空徒弟再去您家里?！?/br>
    “好。”

    老王的回復很簡單，但我知道，對于一個作息時間很規(guī)律的男人來說，能在大半夜能回我短信，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所有人，在北京跟我親近的人，我都問候到了。

    張瑤是我領導，我不認為自己跟她算的上是朋友，再者，我也不想在大過年的今天，討一聲王八蛋的言語...至于林佳一，現(xiàn)在她應該陪在項小安身邊，小安需要休息，我又何必打擾他們？

    起身，正了正衣襟，我攔住一輛出租車，回到了老小區(qū)。

    快步上樓，我趕在子夜之前，回到了家，父母早就做好一桌子年夜飯在等著我，進門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春晚倒計時。

    “3,2,1,...過年好！”

    一成不變的倒計時，卻又是新的一年。

    “爸媽過年好！”

    我跪在地上，給二老磕了個頭，二老也將準備好的紅包，遞到我手里，喜氣盈盈，一片溫馨之景。

    ......

    父母上了年紀，吃過年夜飯后，就回房休息了，我一個人，索然無味的坐在沙發(fā)上，怔怔地盯著佟雪的電話號碼出神，剛剛老媽還告訴我要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候下她的父母，被我找借口推脫了，而現(xiàn)在剩下我一個人之后，卻怎么都找不到一個借口說服自己。

    我想她，在這個萬家燈火的夜晚，情難自控，很下賤的想起了她。

    我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我所希望的，最后一個女人。

    顫抖著雙手點上一支煙，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這種想念，是不應該存在的，更是讓人唾棄的......很痛苦，也很無助。

    我需要一個擁抱，或是安靜的陪伴...不然，我真的很容易迷失在這個熱鬧的夜里。

    淡淡的二手煙彌漫在屋子里，我來到陽臺將窗子打開一道縫隙，靜靜地看著煙霧飄散，它能散，可我對她的思念卻散不去...是否，放不下，就代表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