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大酒,雪夜
端著酒杯的手在抖,偏偏又不能發(fā)作,如果此時我潑他一杯酒,那么帶來的后果不難想象,張瑤一定會失去這個客戶,并且我之后在北京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這跟上次在酒吧的情況不一樣,那個時候他理虧,即使我阻攔了他的好事他也不敢追究,只能吃下那個暗虧,而現(xiàn)在,梁總完全沒了那個顧慮,因著這是商業(yè)洽談。 他是我們公司的客戶,張瑤這個總裁都要對他和顏悅色,更何況我這個名義上的‘副總’?在其位謀其政,我想張瑤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需要我對這個男人賠罪,這樣才能成功拿下一個對公司發(fā)展有很大幫助的單子。 即使我不想擔下這個重擔,但,現(xiàn)實由不得我不這么做,甭管張瑤使了什么手段,我都要在博瑞工作兩年,這也代表著公司的利益,跟我這兩年切身相關(guān)。人,總要學(xué)會抉擇,想到自己灰溜溜的回到家,父母關(guān)切心痛的眼光,我就必須要違背本心! 笑了笑,裝作沒有看見梁總的做派,對著王總道:“王總,我梁哥這話說的對,即使蘇州有全聚德,也不會做的像北京城這么正宗,況且這是冬天,吃點鴨rou好。” 聞言,梁總嗤笑一聲,倒是王總目露贊賞,cao著一口帶著吳語的普通話,輕哦一聲,笑道:“這我倒要好好嘗嘗嘍?!?/br> 說著,吃了一口卷著鴨rou醬汁的薄餅,贊嘆道:“味道不錯,來,我們喝一個?!?/br> 他主動的提起了酒,見狀,我感激的看了王總一眼,知道這是他給我機會跟梁總一起干杯,端著裝滿白酒的杯子,跟他們撞了一下,當然,依照規(guī)矩,我的杯沿碰在了他們杯子的中部。 三位老總意思意思,輕輕抿了一口,我則不然,決定好要‘賠罪’就要拿出自己的誠意,一口喝凈了五十二度的白酒...... 胃液翻滾著,酒意上頭,甚至我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血液的流動速度... “小兄弟好酒量!” 王總豎起拇指,贊了一聲,另一個跟王總一起來的那個男人,亦是如此。只有梁總面色依然古井無波,看都沒看我一眼。 將一切盡收眼底,我忍著酒勁,夾了兩口菜,試圖壓一下翻滾著的胃液,隨后又滿上一杯,訕笑著移到梁總邊上,低聲說道:“梁總,梁哥!上次在擺渡是我不對,弟弟跟您認錯?!鳖D了下,望向那邊喝茶聊天的張瑤,說道:“我跟瑤瑤...不對,我跟張總之間......” “甭說那話。” 梁總擺擺手,打斷了我,說道:“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我能看出來,上次也有我的不是,不過.......” 說著,梁總看向了我的杯子,打住言語。 我知道他這是在給我臺階,平心而論,梁總已經(jīng)足夠善良,他完全可以不給我這個臺階下,甚至可以拿我這件事兒來要挾張瑤,逼她就范...但他沒有。 看了眼滿著的酒杯,又看了看他,深吸一口氣:“謝了梁哥?!?/br> 旋即舉起杯子干了這杯酒,辛辣的酒精順著喉嚨流進早就翻滾的胃里,好似一團火,灼燒著整個身體。平時沒少喝酒,但,像今天這樣喝還是第一次,酒勁上頭,看包間里的人都有重影,他們笑著,聊著,真他媽傻逼極了,可我又有什么資格嘲笑? 我是讓他們?nèi)⌒Φ膶ο蟆?/br> “咱那事兒,翻篇了?!绷嚎偱闹业募绨蛘f了句,然后他從放在桌子上的包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我。 趁著沒有完全醉倒,用殘存的理智,雙手接過名片,做足了姿態(tài),帶著幾分恭敬看了眼。 “乘風(fēng)娛樂,梁峰。” 公司的名字,加上電話,沒有多余的介紹,這一切都在告訴我,曾經(jīng)得罪過的這個男人有多牛逼......而他的動作,也說明了一點,我跟他之間的過節(jié)翻篇了。 想想也是,在北京城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沒必要跟我這個年輕人過不去,后來我也曾分析過,這種男人要什么樣的女人都會有,在我誤導(dǎo)他張瑤是我女朋友之后,他也就失去了對她的興趣,今后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只會停留在合作伙伴這層而已。 ...... 下雪了,千呼萬喚中,北京終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任由張瑤架著我走,殘存的意識只能支撐著我不倒下,沐總跟著張瑤,在另一側(cè)扶著我,依稀中,我聽見她問張瑤道:“你不是挺恨這個家伙嗎,為什么又要把他留在身邊?” “也不能全怪他,所謂的恨,很大程度上是不甘吧...再者說,有些時候我身邊也需要一個男人,比方說今天。如果沒有他,難保梁峰不會動什么歪心思?!睆埇幋謿庹f著,末了不忘跟沐青抱怨一句:“看著不胖,還挺沉的。” 雪花落在我的肩膀,也落在了她的發(fā)梢。 融化之后,化作了水珠,一陣風(fēng)過,我也得以能睜開眼,看著她跟沐青扶著我,站定之后,打了一個酒嗝,推搡了她一下,結(jié)巴道:“嚯...你...你把我送到地鐵站就好,我...我能找到家,還有...那犢子以后不能sao...sao擾你了?!?/br> “嘔......” 胃液翻滾著,沒給我一絲準備,一把推開她們,我跑到了街邊的垃圾桶旁,扶著就吐了起來...... 張瑤跟沐青見狀,小跑了過來,張瑤輕輕拍著我的后背,說道:“量力而為你不懂嗎?” 忍著難聞的氣味,輕輕的回過頭,說道:“大姐,你他媽帶我來不就是給你擋酒的嘛?我不跟那孫子喝,最后喝的只能是你,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秘書不是?” “律師都習(xí)慣以自我為中心嗎?”張瑤好笑的看了我半晌,說道:“更何況,我本意是要你跟梁峰修好的,上次...上次你跟我說過發(fā)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兒之后,我覺得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用了梁峰的力量,所以......” “我謝你?!?/br> 吐過之后,好受了不少,掙扎的站了起來,扶著垃圾桶,“我倒是不這么想,以那家伙的實力,分分鐘就能玩死我,何必用那些手段?不過,我倒也借了你的勢,他給了我張名片,至少他以后不會為難我這個小人物了吧?” 從兜里掏出那張名片,晃了晃,然后丟進了垃圾桶,跟那種層次的人,我至少要過幾十年才能有交集。 轉(zhuǎn)身,搖了搖頭,還算清醒之后,迎著風(fēng)雪,我對二人說道:“張總,沐總,謝謝你們二位沒有丟下我......明天我盡力準時到公司,拜拜了您吶?!?/br> 最后只留給她們一個背影。 一個人的北京,下起了新年的第一場雪,喝了一場有生以來最為厭倦的大酒,或許,這他媽才是屬于我的生活,掙扎在這座城市,生存在這座城市,我不想跟小白一樣灰溜溜的走......這里還有她,她的名字里面也有一個雪字....... “陳默,你看這天氣,我們一不小心就白了頭?!?/br> 抬頭,注視著這些潔白的精靈,任由它們落在我身上,我眼睛里,然后濕潤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