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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以夢為馬,不負(fù)昭華在線閱讀 - 第二百五十章 釋懷

第二百五十章 釋懷

    只是那女子魂魄終究不能依仗著引魂燈渡活,即便沒有我要救欒溪這回事,怕是他日來個旁人來尋,帝君也不能推卻,而今唯一難做便是冥帝司的心結(jié)。

    我將將徘徊不定,也不好上前打擾那悲傷中的人,一時沒了頭緒。

    然這事畢竟是帝君起了頭,這女子也算是在地府因此住了許久,而今要散盡在此,也得由帝君來,我抬頭看了看那正在撫琴的人,心尖一恍,說了句甚是不著調(diào)的話。

    左右生死輪回,不過是地府中最為稀松平常的事情,此時賣個情分給冥帝司,讓那女子投胎轉(zhuǎn)世,也了了樁大事。

    豈料,這句不著調(diào)的話卻使帝君琴弦顫了音。

    撫琴指尖一頓,帝君突然嘴角莞爾一笑看向了那片彼岸花的遠(yuǎn)處,繼而挑眉看向呆愣愣的我,調(diào)笑道:“起初便覺姑娘是個十分有趣兒的人,而今得見,也確實是這樣,只是那女子為天雷所擊,三魂七魄早已不在,所留燈中不過是個執(zhí)念罷了,又怎能輪回呢?”話畢悠揚(yáng)的琴音又起。

    原以為這是個極為簡單的事情,可如今瞧著冥帝司微微抽動的肩膀,我才曉得那份什么都清楚,卻又要什么都不能做的無力感,真真?zhèn)噶诵摹?/br>
    就這般想著,腦中靈光一閃,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三清玉凈瓶。

    走至帝君身側(cè),我輕聲問道:“從前同昭華天君尚算有些淵源,學(xué)了些許術(shù)法,其中便不乏度朔魂魄一事,學(xué)時覺得無用,眼下卻正正派上了用場,不知這術(shù)法可對那燈中幽魂有用?”

    帝君眉眼生得極為妖媚,發(fā)鬢散落的黑發(fā)隨著微風(fēng)浮動,聽聞我說的話,輕輕點了點頭,忽而指尖一轉(zhuǎn),那余音便徘徊在忘川河之上。

    我壓下心頭酸澀,緩步朝著彼岸花叢中的冥帝司走去。

    那一處甚為平靜,借著無數(shù)彼岸花遮擋,卻又能正好對著忘川河上,許是我的腳步聲驚擾了冥帝司,那斷斷續(xù)續(xù)的叨念也停止,化作了陣陣的風(fēng)聲。

    冥帝司聲音沙啞道:“你總是問我可曾愛國一個人,又可曾知道什么歡喜,我說不曾,那是欺騙你們,可時間太久遠(yuǎn),久遠(yuǎn)到早已記不清她的模樣,卻唯獨記得心底里的那份不舍,是我欠了她太多”

    我語塞,不知此時該說些什么。

    沒有帝君的琴音相扶,忘川河上又翻騰起來,冥帝司又說:“她喜歡小曲,生前卻從不敢為我吟唱?!?/br>
    我頓了頓道:“那如果現(xiàn)在重新給你一個機(jī)會,你可曾記得她所有的心愿,愿意與她訴一訴心中不舍,再不相欠?”

    他沒言語,許是不相信世間還有誰能給他這個機(jī)會。

    我攏了攏衣袖湊過去,陪他一同看著河面,鼻尖嗅著彼岸花的氣味神情有些恍惚說:“或許我說這話你不會信,可是從前昭華曾教過我兩次,那術(shù)法平時無用,可卻助你愿了這心愿?!?/br>
    聞言冥帝司頓了頓,仿佛被這翻騰的河水聲耽誤了五覺,呆愣了半響才緩過神兒來,說:“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你,只是平日里便對術(shù)法沒甚大興趣,而今過了百年,這術(shù)法還能記得???”話畢我突覺面上被人輕視,登時甩了甩衣袖,在花叢中倒騰出個空檔來,準(zhǔn)備施法一試。

    靈光陣陣,冥帝司看呆了眼。

    帝君淺笑著命樹妖送來了引魂燈,我尋摸著里面的魂魄,在這翻騰的忘川河旁布法陣,心頭卻總是靜不下來,不一會額頭便滲出了汗珠。

    忽而這忘川河旁起了大風(fēng),吹動出藏匿在遠(yuǎn)處的人,帝君好似等待了許久一般,掏出一壇好酒放在桌上,對著那抹金衣神君淺笑:“既然來了,何不去幫一下你的小徒弟?那術(shù)法三界之中唯有你會。”

    昭華身形若隱若現(xiàn),未飲杯中酒,只是站在一側(cè),淡淡道:“她生得靈巧,未學(xué)全卻也成了七分?!?/br>
    帝君解了惑,飲下杯中酒笑著說:“難怪你自魔界分身而來,可是擔(dān)心她在我這遇了難處?”

    未能等到昭華回答帝君的問題,那身形一恍,便感到了那靈光漸強(qiáng)漸弱的花叢中,護(hù)在女子身邊。

    帝君搖頭失笑,嗅著杯中酒散出的香氣。

    半倚在長椅上任由微風(fēng)吹亂了長發(fā)與衣袍,花入酒中時,才喃喃說:“情之久遠(yuǎn)”

    寬厚的手掌輕撫在背。

    我正當(dāng)法陣中央,無法分神看清,只以為這地府鬼怪膽子委實大了些,在帝君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繼而強(qiáng)忍著那股癢意,繼續(xù)施法。

    只是這鬼怪甚是奇怪,不但不撕咬我,反倒是被他輕撫的地方,渡上了一層暖意,原本不甚周全的法陣,也瞬間完整了,困在引魂燈中百年的女子,也飄飄蕩蕩出了燈芯,徘徊在河面之上,尋找著她等了好久的人。

    我瞧著心頭一算,這廂便紅了眼眶。

    豈料這里并非我一人這般,冥帝司呆愣愣站著,不敢邁出半步上前,唯有一雙手舉起又落下,反復(fù)幾次,那女子卻游蕩得更遠(yuǎn)了。

    眼瞧著女子前方便是法陣邊緣,我顧不上許多分神大喊道:“冥帝司你猶豫什么呢!這法陣時間有限,她在等你”話畢心口一陣腥甜,眼前的景色便昏花起來。

    果然半路的和尚不好念經(jīng),當(dāng)初昭華教我時,便只教會了七八成,而今怕是要誤了冥帝司。

    隨著身子癱倒,身后那不斷渡入修為而定的昭華一愣,連忙伸手?jǐn)埲霊阎?,走至半路的冥帝司一驚回頭而望,卻只聞耳畔傳來一聲男音說:“繼續(xù)向前,不要猶豫?!?/br>
    疾風(fēng)而至,忘川河面異常洶涌,女子揮袖在水面唱著歌謠,聲聲凄苦。

    冥帝司的灰衫墜入水中,女子仿佛像是驚醒了一般,猛然轉(zhuǎn)過身一雙水眸紅了又紅,癡癡念了句“秦郎!”

    可她記得,冥帝司一杯落情水全都忘了干凈。

    那女子落了淚,卻只喚了句秦郎再無其他,身側(cè)忘川河水湍急,與那低音婉轉(zhuǎn)的歌聲相伴。

    冥帝司記不大清從前,猶豫再三,卻只問出了句:“你可曾怨我這么多年,不來見你?”

    女子笑著泣淚:“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