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周蕪坐到茶幾旁邊,燙洗了茶具后準備泡茶。 五毛看見生人有些害怕,小爪子一直扒在周蕪的腿上,趕都趕不走。 “還養(yǎng)狗了?” 陸成一把將五毛抱到了自己旁邊,“坐下!” 五毛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用爪子撓了撓下巴。 “坐下!”陸成又重復(fù)了一遍,五毛還是無動于衷。 “叔叔,它聽不懂?!?/br> 陸炤在家也喜歡對五毛“發(fā)號施令”,盡管每次都會受到五毛的冷眼,可還是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 “2018年9月18日上午,某某局……” 周蕪抬頭看了一眼,電視上陸成正在臺上講話。 陸成咳嗽了兩聲,像是害羞了。 “臭小子怎么還沒回來?” “許是跟人還價去了?!?/br> 陸炤生平一大愛好就是砍價,可能是喜歡那種跟小商小販你來我往的切磋氛圍。 “就他那德性還跟人還價?” 周蕪一開始聽楊賀塵說的時候也覺得奇怪,后來跟陸炤去過一回菜市場,才發(fā)現(xiàn)他還價永遠是一個表情,一個語氣。 人家說十塊錢一斤,他語氣淡淡地說八塊。 人家說五塊錢一斤,他面無表情道兩塊。 不管人家說多少話,嘴皮子磨破了陸炤也懶得多說一句,幾次還不下來就妥協(xié)了,默默掏出支付寶掃碼付款。 “叔叔,阿姨沒來嗎?” 陸成喝了一口茶水,看了眼手表,“快了。” “您沒跟她一起嗎?” “她在t市旅游,飛機比我晚半個小時?!?/br> 沒多久,陸炤帶著沈心若進門。 陸炤手里拎著兩個大行李箱,一進門放下東西就跑到廚房去給周蕪端藥碗。 藥是他出去之前就煎上的,這會兒回來正好。 “趕緊喝了?!标憺輰⑺幫攵说街苁徝媲?,跟陸成打了聲招呼,“爸?!?/br> 陸成“嗯”了一聲,饒有興趣地盯著自家兒子狗腿子的樣子。 周蕪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能面無表情地干掉一大碗中藥,連嘴都不用漱了。 陸炤從茶幾下面拿了個糖罐子出來,捻了一顆水果糖塞到周蕪嘴里,然后端著藥碗回了廚房。 從樓上參觀完的沈心若下樓,瞧見陸成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會在機場等等我?” 她自己一個人拎著行李箱打車,上下樓梯,累出了一身汗。 陸成從電視上收回目光,“你飛機晚點了……” “就晚了十五分鐘?!?/br> 陸成自知理虧,盯著電視機不說話了。 沈心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天天照鏡子照不夠?還看?!?/br> “孩子們還在呢?!标懗砂欀碱^,偶像包袱還是重的。 在小輩面前跟沈心若拌嘴,著實覺得丟人。 “走吧,回酒店?!鄙蛐娜魧⑼馓状┥希缓笸现渥油庾?。 “酒店?” 陸成可沒聽說過來兒子家還要住酒店的,更何況陸炤家上下兩層,空房間夠他上半夜一間下半夜一間的了。 “你還想賴在小炤這兒???”沈心若將衣架上的衣服丟給陸成,“我在旁邊定了酒店,步行十分鐘?!?/br> 陸成不情愿地穿上衣服,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引來了廚房里的陸炤。 “爸媽,走了?” 原本還以為陸炤會挽留他們,沒想到那小子接過沈心若手里的箱子,“你們過去好好休息,缺什么就給我打電話?!?/br> “你看著點鍋,我送爸媽下去。”陸炤開了門,將沈心若的兩只箱子拎出去。 他見陸成落在后面,專程回頭來,“爸,我?guī)湍懔??!?/br> 手還沒碰到行李箱,被陸成一把拍在手背上,“就你能耐?!?/br> 陸成拎著箱子出門,“你能耐還不是乘電梯。” “那邊有安全通道。”陸炤指了指旁邊的木門。 “比比?”陸成拎著箱子在手里掂了掂。 “走?!?/br> 陸炤一手提一個,搶在陸成前頭推開安全通道的木門。 沈心若站在電梯門口,無奈地搖搖頭,“小蕪啊,你回去吧,別管那爺倆。” 每回兩人碰一塊都要較勁,去趟小區(qū)健身房比誰在跑步機上呆的久也就算了,早上起來吃碗面都要比誰吃得更快。 第68章 周蕪在家里盯著水池里的活魚二十分鐘, 才聽見陸炤開門進來。 他喘得不行, 手里還拎著一只行李箱,此刻鞋都沒換,正靠在墻上喘粗氣。 周蕪倒了杯水過去,“這箱子你怎么又拿上來了?” 陸炤將行李箱打開, 里頭滿滿都是沈心若從t市和e市帶給他們的特產(chǎn)。 “這么多?” 一只二十寸的行李箱被塞得一絲縫隙都不剩,一側(cè)的包裝盒縫隙里,還被沈心若用果脯類的東西填上了。 “嗯?!?/br> 陸炤從里頭拿出了一包藥材聞了聞, “我媽真當m市什么都沒有……” 連陳皮都要從e市背過來。 “那剛剛怎么還拎下去?”陸炤此刻捧著水杯的手都在抖。 “可能我媽想給我增加點負重……” 提到小區(qū)門口了沈心若才想起來, 這箱東西是專程帶給他們的。 “那你和叔叔誰贏了?” 周蕪蹲下來拆了一包果脯,酸酸甜甜的杏脯,徹底顛覆了她對超市里果脯食品的認知。 “他贏了?!标憺輰⑹掷锏乃伙嫸M,然后進廚房收拾那條魚。 陸成那只箱子連沈心若其中一只的一半兒重都沒有,方才看見行李箱里的一大罐蜂蜜, 陸炤覺得老兩口是專門來m市坑他的。 套上了印著hellokitty圖案的圍裙, 陸炤取出磨刀石沖水,然后挑了把刀。 廚房里充斥著磨刀的聲音,周蕪聽得渾身發(fā)麻。 那聲音就跟以前上課的時候,老師用劣質(zhì)粉筆在黑板上寫字一樣令人恐懼,每聽一次都要汗毛豎立。 “你怎么沒讓人家殺好再帶回來?” 活魚一路拎回了家, 此刻還要自己動手了結(jié)了它短暫的魚生。 “剛稱好重就被人認出來了。” 陸炤那時候拎著菜,下意識就是想走。魚鋪的老板似乎是也看出了他在趕時間,找了兩個塑料袋將魚裝進去,又舀了幾大飄水, 扎緊后遞給他。 “所以……你會殺魚嗎?”周蕪抿著白開水,靠在門框上看熱鬧,“我小時候見過,就是……先敲死,再刮鱗片,然后用刀把它的肚子剖開,最后把手伸進去那么一掏就可以了?!?/br> 她努力回憶小時候周光耀殺魚的步驟,似乎不怎么費工夫。 周蕪輕飄飄的語氣在陸炤看來完全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后者沒作聲,盯著水池里自由泳的鯽魚,緩緩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手機。 “上網(wǎng)搜?!?/br> 周蕪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接過他的手機,“你看看你還不信我……我給你搜?!?/br> 打開了搜索頁面,輸入“殺魚”。 周蕪清了清嗓子:“步驟一,弄死它,用刀背在魚腦袋上來一刀,敲得它頭暈?zāi)垦?,哭爹喊娘……?/br> 陸炤撈出了鯽魚,然后試圖將它按在砧板上。 那魚滑溜得很,而且活潑。它在陸炤手里蹦個不停,水濺了陸炤一身一腦袋,劉海兒都被打濕了。 陸炤一手死死扣住魚身子,然后拿了把大的砍骨刀,往腦袋上一砸…… 鯽魚掙扎得更厲害了,他險些沒抓住。 “用點兒力。”周蕪砸了咂嘴,臉上寫著孺子不可教也。 “嘭嘭嘭?!鼻昧撕脦紫?,鯽魚終于是暈了過去,老老實實地躺在案板上。 “步驟……”周蕪剛準備讀下一條,那魚原地又蹦了起來,直直地跳到了地上。 陸炤還沒反應(yīng)過來,它已經(jīng)自己跳崖自殺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斬草要除根,它還告訴我們,落入敵手明知是死,死也要死得有魚的尊嚴?!?/br> 將魚撈起來沖了沖,陸炤將它按在砧板上。 “步驟二,去魚鱗。用刀刮去它性感的銀色外衣,如若你舍不得用這么血腥的工具,也可以用手輕柔地將它剝?nèi)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