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駱言道:“太醫(yī)看過,開了藥,太上皇已經(jīng)睡下了?!?/br> “可有說是什么情況?” 趙峴這段時間每天都會來建章宮走一遭,雖然沒安什么好心,陪趙稷的時候,都在惡意的說些他與趙寧之間的恩愛故意氣他,不過,倒也沒做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他甚至讓人私下找了大夫,研制了可以緩解他癡病的藥丸。 他希望趙稷可以好轉,日后,需得實時看著他與趙寧,如何如膠似漆的生活在一起。 難不成是藥出了問題?趙峴想了想,又覺得沒可能,制藥的醫(yī)師是藥仙的徒弟杜輕則,倆人機緣巧合下認識,細算下來,也是生死之交。 可除了這個,還能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時,太醫(yī)走了出來,他擦了擦頭上的汗,見到趙峴后,拱手示意,算是打過招呼,道:“太皇上病發(fā)的突然,隱有癲癇之癥狀,臣不才,曾在一本醫(yī)術上見過,據(jù)聞,南疆有一種蠱,可以蠱惑人心智,老臣以為,太上皇的病情,興許可以從此處著手?!?/br> “蠱毒?”駱言與趙峴幾乎是異口同聲問出此話。 倆人均在小葉城待過,當然知曉蠱毒的厲害。 不知為何,當太醫(yī)提到蠱毒之時,趙峴隱隱有種預感,這事,興許與他有關。 唐鰲此人,心術不正,偏愛使這些歪門邪道的手段,當初從小葉城回京的前一夜,他曾碰見過他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瓶罐,里面隱隱有細小的聲音發(fā)出。 習武之人,耳力都比別人好。 當時,唐鰲還曾遮掩,那會兒他心思沒在這,故而沒在意,現(xiàn)在細想,興許,里面裝的就是蠱毒。 說話期間,趙寧穿著一身玄色繡龍紋的袍子急急而來,她臉上帶著倦意,顯然是沒睡好,在見到趙峴時,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氣呼呼的問:“為何不叫醒我?” 駱言靜靜的立在一邊,見她像個鬧脾氣的小妻子一樣使著性子,不由的,心生嫉妒。 多年以后,當他從外游歷歸來,見到趙寧乖巧的由著趙峴牽著手,身邊跟著個帥氣的小朋友時,方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人生贏家。 國、家、愛人、孩子,還有什么比擁有這些更讓人覺得幸福呢? 第77章 趙寧昨日所穿的衣裳沾上不少趙峴的血漬,自然不能再穿。本來為她備了女裝,住在趙峴的后院內(nèi),更何況是當今圣上,并不合適。 可沒想到出了趙稷這等子事。 不能穿女裝,再讓人找衣裳也來不及,索性,趙寧讓人找了套趙峴的常服換上。 玄色的對襟長袍,寬大的袖口,拖地的衣擺,像個穿著大人衣服的嫩娃娃,走路時還需得抬手拎著,委實滑稽。 不過看在趙峴眼里,卻是美的很,他瞥了眼駱言,隱隱有炫耀的意思 她狠狠的跌了趙峴一眼,又問:“你不是要死要活的?現(xiàn)下怎么還好生生的站在這?不死了?” 趙峴也沒管是否還有外人在,褪去面對駱言時冷傲的神色,立刻裝出一副憔悴的模樣。 他背脊略微佝僂,身子輕輕一晃,大有站不住要跌倒的架勢,大力的咳嗽了幾聲,弱不禁風的將手搭在了趙寧的肩膀上,貼近她,鄭重其事的道:“昨夜你說的話,我可都記得呢,莫想耍賴?!闭f著,伸手去抓她的手,指甲輕輕撓了撓,頗有些討好的意味。 趙寧聳掉他的狗爪,鼻音出氣輕哼了一聲,道:“我不記得了?!闭f完后,刮了他一眼,得意的揚了揚下巴,拎起袍子下擺走向站在一邊始終靜靜的注視著她的駱言。 “言哥哥,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都沒跟我說一聲,委實不地道,你不在,我快要被累死了?!?/br> 她指的是朝堂之事。 駱言看著她身上的黑袍刺眼的很,皺了下眉心,話到嘴邊,終是沒有多言語,笑了笑,道:“以后再也不會了。” “可不許誆我,否則就是欺君。”她笑著,目光又落在他受傷的手臂上,面色一緊,復又上前一步,輕輕拉起他的手腕,擔心的問:“傷的可是深?” 駱言的神色又柔和了幾分,笑意淺淺,安慰道:“無奈,皇上莫擔心?!?/br> “哎~”趙寧輕聲嘆了口氣,又問:“太上皇現(xiàn)下怎么樣了?” “太醫(yī)開過藥,已睡下?!?/br> 一旁的太醫(yī)剛想上前稟報趙稷的病情,不想被趙峴打斷,道:“這邊有我在,寧兒不若先回宮。今兒是休沐日,無需早朝,你先回去吃點東西再睡一會兒?!?/br> 蠱毒一事,在沒調查清楚前,他不想讓趙寧見趙稷 趙寧回身對他翻了個白眼,沒理他,而是對著駱言道:“我進去看看太皇上,言哥哥既然受了傷,那先回府好生休養(yǎng)一番,待痊愈之后再入宮來?!?/br> “一點皮外傷,真的無奈?!?/br>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 話未說完,便被搶戲的趙峴打斷,他皺著眉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捂著胸口,細聲道:“寧兒,我疼……” 那是昨夜趙寧傷他那一處。 趙寧回身,半信半疑的盯著他,并沒動。 趙峴見她不信,索性用手按了下傷口,玄色的衣服雖然不容易看出,但手上沾了血,卻很容易分辨。 “你看,我沒騙你吧?!彼中某?,將染著新鮮血液的手指伸給她看。 有些像耍賴的孩子。 “你……”趙寧氣的不知該說什么好,她急急走過來,拉著趙峴的胳膊便將人往一旁拽,“傷沒好為什么還要來?太醫(yī)呢,快給康平王包扎下,上次藩國進貢來的保心丸可還有?命人取來,給康平王服下……” 趙峴垂眸睨著為他張羅的趙寧,眼角眉梢都泄露出了藏匿不住的笑意。 而一旁正準備離開的駱言,聞言,卻是腳步一頓。 這一次,他回京,本想著在與趙峴爭一爭,趙寧那么討厭他,駱言沒理由會輸。 可是此刻,見到趙寧如此的緊張趙峴,而趙峴,在對待趙寧時,亦像變了個人,時而緊張、時而溫柔,患得患失,能看出來,他很緊張趙寧。 駱言最后的那點希望也破滅了。 他,是他們中間多余的那個人。 “寧兒……··”在趙寧回身迷惘的看向他的那一瞬間,駱言突然鼻子泛酸。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有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沖動。 為什么不能搶過來?他活了二十余年,難得喜歡上一個人,為什么不能用盡手段? 或許那人是趙寧吧,他不想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得到她。所以,他放棄了。 駱言神色中帶著幾絲不舍,幾絲優(yōu)柔。他大步上前,靜靜的看著她,淺淺一笑,道:“寧兒,我打算回小葉城了?!?/br> 他剛剛做出的決定。 “怎么這么突然?不是說好要一直守護我的么?你騙人,駱言,你騙人?!壁w寧當即紅了眼圈,她抿起唇,倔強的仰頭瞪著他,眼圈里包著淚。 駱言亦是紅了眼眶。 有些濃烈的感情,他也想告訴她,想從她身后的人,站到她身邊來。 到底是晚了。 他苦澀的笑了笑,輕聲哄著她,道:“寧兒,我還會回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幸?!闭f到此,他抬頭看了眼正凝神聽著他們對話的趙峴,見他挑著眉角挑釁一笑,突然也想使壞心思,他伸長手臂,一把將趙寧拉進了懷里。 唇瓣挨著她的耳根,看起來似親到了一起,曖昧的道:“趙寧,這一次,是我主動放手,如果你不幸福,那時,我定會回來。” 有些話,點到,剛剛好,說的深了,反而壞了倆人的關系。 松開趙寧時,駱言明顯感受到了趙峴身上散發(fā)出的隱隱戾氣,他勾唇一笑,看起來洋洋得意,殊不知轉身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 放手,是他對趙寧最大的祝福。 這是此生唯一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趙寧眼睜睜看著駱言大步離開,她闔了闔嘴,踉蹌著往前跟了一步,又被趙峴扯住手臂拉了回來。 “趙寧,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之前的二十余年,他活的也并輕松。如今,他想開始新的人生,你該為他高興才對?!?/br> 都是被算計在內(nèi)的人,現(xiàn)如今,想為自己而活,這樣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趙寧扁嘴,眼眶里包著一大滴淚,硬生生的挺著,沒有掉下來。 她委屈的道:“他走了,我怎么辦?”趙峴剛想開口說‘你還有我?!幌脍w寧已料到,率先開口堵住了他的話,“別說你還有我,就是因為你在,我才更需要言哥哥。”說完,‘哼’了一聲,斜睨著他,見他好生生的站著,毫無半分孱弱的模樣,甩袖,直接大步邁進了屋子。 騙子,都是騙子。 這會兒,趙稷突然醒了過來。 他倏地睜開眼,空洞洞的望著床頂。 “父皇,您醒了?”趙寧坐在床沿邊上,高興的看著他。 見他面色木然,眼光呆滯,猶如一個被人cao控的布偶,不由一驚。 “太醫(yī),太醫(yī)……··”趙寧連連喚了兩聲。 太醫(yī)正在為趙峴換藥,聞言,忙應了一聲,他剛想說,已換好藥,可以把衣服穿上了,不想趙峴已率先起了身,他一邊穿一邊往趙稷的臥房走,不想還未等推開門,趙寧已失聲尖叫。 “啊……父皇,你要干嘛?” 第78章 當趙峴風一樣的沖進屋里時,映入眼簾的便是如同餓狼一樣的趙稷,他雙手緊緊的掐住趙寧的脖子,面目猙獰,眼珠凸顯,紅血絲網(wǎng)一樣布滿了眼白,失控的大聲道:“趙峴,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咳……咳……··”趙寧面色已被憋成了絳紫色,她雙手無力的捶打著趙稷,喉嚨中發(fā)出幾聲嗚咽,隱隱能聽見幾聲細小的‘父皇,我是趙寧?!?/br> 趙稷失心瘋的加重手上的力道,眸子里迸射出nongnong的恨意。 他大吼:“趙峴,你個雜種,只配給朕的寧兒當狗,哈哈……哈哈哈,唐羨若是地下有知,知道他的兒子像個忠誠的傻子一樣守著朕的寧兒,會不會……” 下話未等說完,趙峴已瘋了一樣沖了過去,他扯過趙稷的胳膊一把將人掀翻仰躺在了床上。 “寧兒……寧兒你怎么樣?”他雙手捧著趙寧的面頰,緊張的渾身出了一層的細汗,他細細的左看右看,想要知道她是否受了傷。 趙寧還處在方才的驚嚇中沒有回過神來,腦袋里嗡嗡的響個不停,似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喊著‘趙峴,你個雜種,只配給朕的寧兒當狗……’ 她雙手抓著趙峴腰身上的衣服,垂頭干咳了幾聲,再抬眼時,已是淚流滿面。 “不哭……寧兒不哭?!壁w峴粗糲的指肚輕輕替她擦掉臉頰上的淚珠,心疼的無以復加,他哄著道:“走,我?guī)慊厝ァ!闭f著,替她理了理衣襟,想要打橫抱起來。 趙寧吸了吸鼻翼,委屈的像個被人丟在路口的孩子,她依賴又順從,由著趙峴。剛欲開口說話,視線觸碰到舉著匕首刺過來的趙稷,瞬間瞪大了雙眼。 “小心……”慣性的動作,趙寧伸手去推背后受敵的趙峴。 趙峴完全沒有預防,被她突來的大力動作推的一個踉蹌,直接摔到地在。 此時,趙稷已高舉著匕首刺向趙寧,口中還不忘詛咒道:“趙峴,你去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