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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陛下她不想活(重生)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這件事,沒法子細解釋,清月甚至不知道如何勸說駱言讓他幫忙說服趙寧。

    駱言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他不在乎生得生不得,只要趙寧想,他便會竭盡全力的幫助她,哪怕真的做個接盤俠,當個便宜爹。

    駱言慢慢走上前,他雙手支著膝蓋,弓腰,與趙寧的視線保持一齊后,笑容溫暖的輕聲問道:“趙寧,你確定,真要生下他么?你已經(jīng)想好要接受他,并承擔他所帶來的一切后果么?”

    趙寧被問的一愣,她迷茫的看著駱言,不知如何回答。

    想好了么?想好要為趙峴生下孩子么?他們是親兄妹,生出的孩子不可能是健全的,這些她哪里不懂?

    可是方才,她做了個夢,夢里,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人從肚子里生生的拽了出來,血rou模糊的一團,仍在了她的跟前,告訴她,這是個孽種,是被人詬病的雜碎。

    父皇、母后,甚至是趙峴,所有人都在恥笑她責罵她,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趙寧,而是被人如螻蟻一樣踩在腳下的賤婦。

    趙寧瞬間驚醒,她猛的坐起身,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害怕,她哭鬧,她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孽種?那一刻,她急需證明什么,她要生下孩子讓他們瞧瞧,他們是錯的。

    現(xiàn)下,哭夠了,鬧夠了,也清醒了。

    再想起夢里人知道自己懷上孩子時的厭惡嘴臉,方才覺得那一刻的不舍有多么可笑。

    趙寧褪去臉上茫然若失的神色,抬手,擦干眼淚,再一次抬起頭時,雙眸里剩下的,再無留戀。

    她堅定的道:“我沒打算留下他,你這個便宜爹也不需要了?!?/br>
    駱言挑了挑眉梢,聳肩,遺憾的道:“真是可惜?!?/br>
    清月的心臟像是過山車似的,忽高忽低,險些蹦出來。

    聽見趙寧的保證后,她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

    “夜色已晚,二公子也早些歇著吧,本宮要睡了?!壁w寧下了逐客令。

    駱言直起腰,言笑晏晏的盯著她看。

    雖然趙寧聲音里聽起來沒什么起伏,甚至帶著幾分輕松,可雙眸黯淡無光,實際上,并沒有她表現(xiàn)的那么無所謂。

    他無法問出她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因為沒有立場,可是,在她強裝堅強時,他很想給她一份安全感,讓她有所依靠。

    或許心之所向,鬼使神差的,駱言突然抬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溫和的笑著問:“你孩子不要便宜爹,那你想要個便宜哥哥么?”

    “嗯?”

    駱言耐心的又說了一遍。

    “我是問,你想不想要個便宜哥哥,在你受人欺負時,不顧一切的沖上去保護你,無論對與錯,始終站在你這邊,由著你瘋、由著你鬧,無論將來是否娶妻,都會一如既往的寵愛你、縱容你?!?/br>
    趙寧歪頭想要躲開他手的動作一頓,她緩緩抬起頭,眨了眨還掛著淚珠的睫毛,一瞬間,仿佛淚又模糊了眼眶。

    駱言許諾的,不正是她想從趙峴身上得到卻一直得不到的東西么?

    原來,這么輕而易舉的給予,他卻吝嗇的不愿給她半分。

    趙寧輕咬著下唇,帶著股傻氣,就那么傻乎乎的盯著他看,仿佛要從他寵溺的神情中找出一絲破綻。

    駱言也不急,循循善誘的繼續(xù)道:“叫聲言哥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弊詈竽且痪?,故意拖長的尾音,性感中又帶著些許蠱惑人心的味道。

    趙寧本還沉浸在他描繪的畫面當中,幻想著有一日,她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公主,被人捧在手心里呵護著,誰料,那一句‘我就是你的’瞬間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

    她努了努嘴,不屑的哼了一聲。

    不過,那一句‘言哥哥’仿佛一下子將她帶進了時光隧道里,天真的少年,無憂無慮的時光。

    她懷念那時的單純與美好。

    駱言沒等到趙寧的回答,悻悻的收回了手。

    苦澀一笑,只當自己自作多情了。

    臨邁出屋子前,身后突然響起了脆生生的一句女聲,甜甜的,軟糯糯的,有點小奶音,是他從未聽過的。

    “言哥哥?!彼粽{(diào)里帶著點小羞澀。

    簡單的三個字,像哆啦a夢的百寶袋,有著神奇的魔力,讓壓抑了一整晚的人豁然開朗,比吃了神仙丸還管用。

    駱言腳步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平緩的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奏,像是被人偷走了一拍。

    須臾后,輕笑出聲。

    *

    安撫使府內(nèi)

    李章文離開后,趙峴緩緩睜開眼,水霧漫漫的雙眸上倒映著一個人的影子,她是模糊的,卻好像又特別清晰。

    無論清晰與否,趙峴都可以確定,他眼里、心里、腦子里,已經(jīng)被一個人完完全全的占據(jù)了。

    不能坐以待斃,他想,他必須要做點什么,哪怕,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也好。

    他起身,扯過衣架上的外袍披在身上后,繞開守衛(wèi),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安撫使府。

    明明告訴自己,只是出來透透氣,可誰知,走著走著,抬眼間,又走到了唐鰲的營地附近。

    “既然來了,去看看也無妨,至少,該去確認一下,那人是否真的是趙寧?!?/br>
    趙峴如是替自己辯解著。

    他伺機而動,正打算跳入墻內(nèi)之時,身后突然伸過來一只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王爺,末將跟了您一路,您竟然毫不知情?!崩钫挛牡难劾飳憹M了失望。

    在他眼中,趙峴可以冷漠無情、可以心狠手辣,甚至可以殺人如麻,皇權路上,哪有一人不是踏著白骨成堆站在巔峰俯視眾生?

    趙寧就是個草包、扶不起的阿斗,這天下,早晚有一日是趙峴的,李章文確信,所以才會無怨無悔的跟著他,希望與他并肩作戰(zhàn),給百姓們創(chuàng)造出一個和平錦繡的年代。

    可是此刻,他在做什么?

    “平生……”

    李章文,字平生。

    趙峴不敢看他,別開眼,低低的喚了一聲,又道:“本王只是想要確認一下。”

    “王爺,您想確認什么?確認那人是否是太子?還是確認太子是男是女?”

    李章文沒給他回答的機會,繼續(xù)道:“王爺,您因何離京遠赴小葉城,這各中原因,您比誰都清楚,平生自認為還有些眼識,這一路上,對于您的隱忍壓抑、以及昨夜的失控都看在了眼里。有一點,您該清楚,即便那人真的是太子,她也只能是男人,除非,您奪了這天下,她不在處于那個位置,才可以隨便是的別的什么人?!?/br>
    趙峴沉默的站在原地。

    夜間的風吹來一絲涼意,風里夾雜著花香,月光柔和的打在他的側臉上,讓緊繃的面容看起來舒緩了不少。

    “唐鰲現(xiàn)在肯定有所防范,您此刻進去,無意于自投羅網(wǎng),回去吧。”

    等了半響,趙峴終于妥協(xié)了。

    他‘嗯’了一聲,率先轉(zhuǎn)回身,沿原路往回走。

    誰知,剛走沒幾步,就在李章文毫無防范之際,趙峴突然一個急轉(zhuǎn)身,刀手對著他的側頸一招擊中。

    “平生,你不懂我?!?/br>
    將李章文拖進了一處無人的雜草地后,趙峴輕松的翻進了唐鰲的大本營,輕車熟路的摸到了趙寧之前所住的院子,遺憾的是,那里早已人去樓空。

    趙峴突然心慌了。

    第32章

    翌日,駱言早早的便派人去將城內(nèi)所有擅長醫(yī)治女子方面的大夫通通請到了府上,以備不時之需。雖然趙寧再三強調(diào)說不用,不就喝個藥再睡一覺的事,犯不著興師動眾。

    駱言猜測她興許是怕別人泄露了身份,才會如今謹小慎微。

    可他駱言是誰?在小葉城哪怕不借老侯爺之名也絕對稱得上是個人物的存在,這點事都辦不好,他這十年算是白混了。

    誰知,大夫請來了,十幾人診斷過后結果如出一轍,無一不是身體過于虛寒,年輕尚小,又尚在發(fā)育中,如若流掉第一胎,對身體的傷害極大,以后再想懷上孩子,恐怕沒那么容易了。

    趙寧聽后,臉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一絲難過與不安,她直言道:“沒事,以后我也沒打算再生孩子,讓他們寫方子吧?!?/br>
    駱言負手站在屏風前,他憐惜著看著趙寧,鄭重的問:“當真想好了?”

    “嗯。”

    這是以后沒存了做女人的打算啊。

    駱言靜默了一瞬,想從趙寧的臉上找出一絲類似于‘難過’‘遺憾’之類的表情存在,可她平躺著,怔怔的望著雕花的床頂,如一尊雕像,什么也看不出。

    不免,更是心疼。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也不急這一時,不若你再想想,明日,若你還堅持己見,我再派人將大夫請來?!?/br>
    “呵。”趙寧如僵尸一般的表情中終于有了一絲變化,她嘲諷一笑,道:“這沒什么值得再考慮的,以我的身份,難道還會再生孩子么?就算能,殘花敗柳的身子,誰又愿意要呢?”

    “趙寧?!瘪樠哉Z氣比方才嚴厲了幾分,他上前一步坐在床邊,強拉起她與自己面對面的坐著,質(zhì)問道:“說完這些喪氣的詆毀自己的話,你心里有好過么?”

    趙寧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縮了下腦袋,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密密麻麻的心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并不言語。

    須臾后,仍舊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駱言怕方才的口氣太硬再傷了她,緩和了幾分后才繼續(xù)又道:“既然不能,那就振作起來。昨夜,你喚我一聲言哥哥,那么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做了皇上,我便作為富甲一方的商賈默默支持你,你若是個平民,無論嫁人與否,我都是你的家人,日后,你在我府上便是女主人一樣的存在?!?/br>
    趙寧聞言,緩緩抬起頭,她望著駱言的眼睛,黑如曜石一樣的瞳孔中映襯著狼狽的自己,她輕咬了下嘴角,不安中又帶著幾分不確定,遲疑的開口問:“若你娶了妻、生了子,也會待我像現(xiàn)在一樣好么?”怕他太過輕易許諾,又急急的道:“我跟你說,我身上好多壞毛病,我看起來特別膽小怕事,其實我骨子里還是很壞的,我……我……”

    趙寧想把自己之前做過的離經(jīng)叛道的事都說出來,先給他打好預防針,免得日后,他再嫌棄她是個惹事精,今日承諾的一切便不再作數(shù),誰知一著急,反而結巴上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究竟該說哪一件。

    駱言淺淺勾唇,笑看著她,道:“我娶的妻子,必是待你比我更好的女人。而你若是惹了禍,我這個哥哥才有用武之地啊,不然,擔個名頭做甚?”

    “真……真的?”

    在駱言點下頭的那一瞬間,趙寧像頭發(fā)了瘋的斗牛,猛的扎進了他的懷里,她雙手抱著他的腰身,側臉貼在他的心臟上,聽著他強而快節(jié)奏的心跳聲,覺得自己也活過來了。

    她糯糯的小奶音小聲的試探著叫了一聲:“言哥哥……”

    “嗯!”

    趙寧滿足的抱的更緊了,她毛柔柔的腦袋在他懷里蹭了蹭,歡喜的又喊了一聲:“言哥哥……”

    駱言滿眼寵溺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哄著將要睡覺的孩子一樣,溫柔的又應了一句。

    趙寧不滿足似的又一連喚了好幾聲。

    “言哥哥……言哥哥……哥哥,我終于有哥哥了……”低低的喃語。

    當趙寧沉浸在如獲新生般的喜悅當中時,并未發(fā)現(xiàn),方才緊關的房門此刻已四敞大開,仿佛從地獄里走出來一般的趙峴煞氣滿身的擋住了門外的一切光亮。他透過畫著百鳥圖的屏風,隱約可見兩個重疊在一起的身影,以及,細細小小的嗡嗡聲。

    趙寧的聲音太小,他根本聽不清她窩在駱言懷里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