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趙寧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身子又往清月身邊湊了湊。 “主子……”清月聲音里帶著哭腔。趙寧乃金身玉體,怎能受得如此之寒,恐她病情加重,勸說道:“得救之后,咱們還是打道回府吧。您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奴婢也活不成了?!?/br> 趙寧帶著濃重的鼻音,不以為然的道:“沒事,我有金龍護(hù)體,死不了。” “您之前還說會一路會平安呢,可咱連康州城的地界都沒走出去就被搶了?!?/br> “清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神仙也有打盹的時候啊,若本太子事事都能料事如神,干脆支個攤子去算命好了?!?/br> “……”強(qiáng)詞奪理。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反駁著對方時,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了陣陣‘踏踏踏’的馬蹄聲,由遠(yuǎn)逼近。以地面震動的頻率及響動,八成得有三四匹馬。 “主子,來人了來人了,我們有救了?!鼻逶屡d奮的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奈何繩索綁的太緊,才撅了個屁股,又栽了回來。 清月也不氣餒,脖子伸向馬蹄聲的方向,放聲大喊。 “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喊了數(shù)聲后,馬蹄聲已漸近,然,并沒有減速的跡象。 緊緊跟在駱言身后的沐陽掃了眼右前方路邊求救的倆人,試探的問了句:“公子,咱們要不要停下了看看?” 駱言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夜色漸濃,天邊的星子黯淡無光,目光可視的,是兩個背靠著背席地而坐的少年,看不清楚輪廓。 收回視線,駱言面無表情的道:“與我何干?” “他們好像遇到了麻煩?!?/br> “所以呢?” 沐陽抽了抽嘴角,心中忍不住腹誹,公子還真是冷血無情。 駱言側(cè)頭瞅了他一眼,哼笑了一聲,教育道:“多動動腦子,被人綁成那樣丟在車馬往來的官道上,這不是親等著被救,引路人上鉤。” 沐陽眨了眨眼睛,略一琢磨,頓時被點(diǎn)醒。 他“哦~”了一聲,尾音拖的長長。旋即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拍馬屁道:“還是公子聰明?!?/br> “喂……停下來啊……有沒有愛心啊……”清月聞聲疾行的馬兒越過她們又漸行漸遠(yuǎn),急的哭出聲,想要掙脫開身上的繩索,奈何越掙扎綁的越緊。 “算了清月。”趙寧不知愁苦的開玩笑,逗她道:“八成急著去撒尿呢,別叫了?!?/br> “主子……您……您怎么……”清月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遠(yuǎn)處,趴在荒草地里目睹了一切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無一不慘白。 “二公子為啥沒停下來?”甲男問。 乙男:“我咋知道?” 丙男:“現(xiàn)在咋整?要不要先通知老侯爺?” 甲男抬手用力拍了下丙男的腦袋,用瞧傻子的目光瞪著他,道:“這點(diǎn)破事都能辦砸,還想不想升官了?” 丙男委屈的揉著腦瓜子,問:“二公子停都沒停,更別說救人了,以他騎馬的速度,就算咱現(xiàn)在送太子殿下去追,怕也追不上了,第一步計劃就失敗了,還升啥官啊?,F(xiàn)在你們說說,咱咋整嘛?” 第24章 就在趙寧以為今夜要露宿野外,并祈禱溫度別在持續(xù)降低時,不遠(yuǎn)處的草叢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誰?”趙寧警覺的面向聲音處大喝一聲,企圖鎮(zhèn)住對方。 身旁的清月被她突然出聲嚇的一個激靈,瑟瑟發(fā)抖的往趙寧身邊靠,小聲道:“主子,奴婢保護(hù)您?!?/br> “……”你抖的本太子都想撒尿了,還好意思提保護(hù)? 甲乙兩人慢慢靠近,見趙寧滿身戒備,周身仿佛散發(fā)出森森寒氣,八尺高的老爺們竟也有些慫,心中忍不住嘀咕:到底是龍子龍孫,這氣場有三丈高,沒得比。 倆人討好一笑,忙解釋道:“別誤會,我們不是壞人。見兩位公子遇到了麻煩,所以過來瞧瞧?!闭f著,蹲下身子,替?zhèn)z人解開了繩索。 蒙住眼睛的布條子被扯下,趙寧試探性的睜了睜眼,好在天色已大黑,她適應(yīng)的很快。 抬頭,望向身前五大三粗的男人,趙寧始終保持警惕。 她拉著清月向后退了一步,皮笑rou不笑的拱手道:“多謝好漢相救?!?/br> 甲男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皮,道:“不算啥事,那個,天都黑了,兩位公子趕緊找個地方落腳吧。” “敢問恩人尊姓大名?今日小弟遭此劫難,多虧了恩人仗義出手,大恩無以為報,他日再相見,恩人有困難吱個聲,小弟必將竭盡所能?!?/br> 甲乙倆人均是大字不識的老莽夫,哪里聽過這等文縐縐的話,況且,又是當(dāng)朝太子親自許下的承諾,越發(fā)的不好意思,本來想好的言辭解釋下自己仗義的行為,現(xiàn)如今,竟不知咋開口,于是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 “那個,那邊有馬車,你們用吧,我這還有銀子,留給你們做盤纏,那啥,你們快走吧?!闭f著,掏出錢袋子塞進(jìn)了站在趙寧后頭的清月懷中,旋即手背向外,驅(qū)趕似的擺了擺,示意倆人趕緊走。 趙寧也不矯情,拉著清月便朝他們所指的馬車方向走去。 “主子,您不覺得奇怪么?”清月充當(dāng)驅(qū)車小廝,一邊控制著韁繩力道,一邊回頭對坐在馬車內(nèi)的趙寧道:“素不相識,甚至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卻慷慨的贈送盤纏與馬車,奴婢瞧著那幾人,怎么都不像是有錢人啊?!?/br> 清月都瞧出了問題,趙寧又豈會看不出? 這倆人甚至沒有問上一句她們遇到了何事,出手又大方,沒鬼才叫怪。 “證明本太子運(yùn)氣好,行了,你趕緊趕路吧,這荒郊野嶺的,別沒凍死路邊,再叫餓狼叼了去?!?/br> 話雖這么說,但趙寧心中已有猜測。 她那皇帝老爹看起來笑面虎一只,一直以來自詡虧欠了她,所以待她極為縱然,實(shí)則管控的緊,這些年,假借太史淑蘭之名,沒少限制她的一舉一動。 好些事,她心中有數(shù),只是不說罷了。 長于皇家里的孩子,哪有幾個真的缺心眼? 這一次,她離開皇宮數(shù)日,從行宮回到京城,又大搖大擺的出了京,不信沒人給他通風(fēng)報信,這倆人,八成就是她老爹派來的暗衛(wèi)。 武功啥樣先不說,就這腦袋瓜子,興許是球做的,委實(shí)太笨了。 猜測歸猜測,到底不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所以也就沒同清月講。 這頭,甲乙目送著趙寧的馬車離開,終于長長的吁了口氣。 “也不知能不能先一步攔住二公子。” “有老侯爺?shù)牧钆圃?,還怕縣丞不配合?” * 駱言緊趕慢趕,抵達(dá)平昌縣時,仍是晚了一步,城門已落鎖。 本以為今夜要在野外露宿,沒成想,守門的侍衛(wèi)竟然反常的跑過來問他。 “可是駱府的二公子?” 駱言下馬,雙手抱拳,微點(diǎn)頭,沖著身前的人道:“正是草民。” 守衛(wèi)確認(rèn)了身份后,二話不說,直接放人入城。 “這……”駱言不解。 他從未拿祖父與駱輕風(fēng)的身份行過方便,況且,又不是在小葉城,知道他的人不多,這小小的平昌縣怎會知道他是誰? “二公子快請吧,被人瞧見可就不好了。” 既然如此,駱言也不推辭,天寒地凍的,總比睡在外頭強(qiáng)。 翌日一早,天將放亮,駱言便起了床,小葉城的事耽擱不得,他必須得趕緊回去。 待趕去時,城門口聚集了一群人,烏泱泱的,皆是被扣不得出城。 昨夜還一口一個二公子的守衛(wèi),今日卻死活不放他離開。 “抱歉,城內(nèi)出現(xiàn)了敵國細(xì)作,在沒徹底查清楚之前,誰都不準(zhǔn)離開?!?/br> 百姓們怨聲載道,駱言也再三請求,好話說盡,仍舊于事無補(bǔ)。 趙向西急的直罵娘,倆撥人在城門口險些真刀子真槍打起來。 還是趙峴的及時出現(xiàn),才制止了一簇而發(fā)的沖突。 “你怎么在這?”趙峴勒緊韁繩停下后,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睨著駱言,猶如王者一般。 照理說,他比駱言出發(fā)的早,且速度也不慢,應(yīng)先他一步出城才對。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趙峴在途中遇見了數(shù)名破衣爛衫的婦人及孩童,見他帶著一群士兵,便齊齊跪在地上喊救命。 細(xì)問之下才了解,原來她們是從一個黑礦山里逃出來的,那里還有不少同她們一樣被迫欺壓勞務(wù)的百姓,最小的孩童甚至不過五歲。 這種事,他豈會不理?所以,這才耽誤了半日行程。 沒成想居然在這里碰上了。 駱言見他面色不善,隱隱帶著幾分?jǐn)骋?,僅一笑而過,并不生氣。 趙峴這人,兒時便是一張死人臉,見了誰都那副德行,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改善,反而有愈加嚴(yán)重的趨勢。 “病的這么重?為何不醫(yī)治?”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著趙峴不悅的蹙起了眉頭。 想起欲仙樓里他與趙寧摟摟抱抱的畫面,以及那一夜趙寧對他嫌惡的表情,鮮明的對比讓他體內(nèi)的無名火氣燒的更旺。 明明不是個嘴上討便宜的人,今兒不知為何,偏想說幾句難聽的話,讓他也知堵心的滋味。 “有什么話大大方方說出來便是,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像個女人似的嘀嘀咕咕?” 駱言向來是個知輕重的人,本意打算說幾句好話,回頭商量著趙峴帶他一起出去,可今兒腦子也不知抽了什么瘋,偏不想退縮,就想跟他懟幾句。 八成小時候被欺負(fù)的太慘,大了,準(zhǔn)備找自己的場子了。 他慵懶一笑,滟漣的桃花眼下淚痣妖嬈,薄唇輕啟,不疾不徐的慢慢道:“像女人?若是能討得太子殿下歡心,草民倒也不介意?!?/br> 第25章 “像女人?若是能討得太子殿下歡心,草民倒也不介意?!?/br> 駱言并不知曉趙峴對趙寧扭曲的感情,不過是隨口一說,畢竟,倆人之間話題不多,共同的回憶,也只有兒時而已。而趙寧又在其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