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傅毅洺卻笑道:“只要阿芙有一點點喜歡,就值得我把它們都買回去?!?/br> 唐芙心中雖然因他說的話感到歡喜,卻也不愿他這樣破費,遂道:“那我若喜歡這條街,你難道還要把這整條街都買下來送我不成?” 傅毅洺卻是聞言一笑,湊到她耳邊對她低語:“你還別說,這條街真是我的,你夫君眼光好,當初一眼相中這里,趁著地價便宜又無人問津的時候全買下來了。” “你腳底下這間鋪子也是我的,街上另外還有一家客棧和一家酒樓也是我開的,至于其它的鋪子,雖然東家不是我,卻也都要向我交租,沒我的準許,誰都不能在這條街上開店?!?/br> “你若喜歡,等待會回去我就讓人把這里全都記到你名下,以后這里都交給你來打理。你若是嫌麻煩,我就派幾個人給你,日?,嵤露冀唤o他們去做,你只管收租子就是了。” 他離唐芙太近,嘴唇幾乎貼到她的耳畔,語氣討好而又曖昧,說話時溫熱的氣息灑在唐芙的面頰上,讓她耳根緋紅雙頰發(fā)燙。 唐芙從“你夫君”這三個字之后就有些聽不清了,逃開兩步嗔道:“誰喜歡了?我才不要呢!再說了,你現在把這些都給了我,將來我們若是和離了,你豈不是虧死了,傻不傻?” 說完紅著臉走了出去,不再看店里其他東西了。 她隨口一說,聲音很小,除了近旁的幾個自己人之外沒人聽見。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傅毅洺在她這句話之后僵在原地,竟忘了第一時間追出去。 唐芙若是不說,他都要忘了自己給她寫過一份和離書了! 現在忽然想起,心里頓時像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傅毅洺深吸一口氣,扶著墻站穩(wěn),轉頭看向季南江北。 “我當初寫和離書的時候你們?yōu)槭裁床粩r著我呢?” 季南:“?” 江北:“??” 作者有話要說: 季南江北:怪我們嘍? 六月飛霜,千古奇冤! 第37章 唐芙走出鋪子之后被路邊一個賣擺件的小攤吸引了,眼中都是材料粗糙但做工精致的陶土娃娃,沒注意到傅毅洺沒跟上來。 她正仔細挑選那些娃娃的時候,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太太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似乎也要選娃娃。 唐芙下意識給她讓開了一些地方,誰知那老太太卻忽然身子一歪,哎呦一聲倒在了地上。 唐芙嚇了一跳,忙要伸手去扶她。 豈料老太太卻抓住了她的衣袖不放,連聲說道:“你這人怎么推我呢?我這條老腿呦,怕是摔斷了再也走不了路了,今后可怎么辦??!” 佩蘭一驚,趕忙要將她的手從唐芙身上拉開,可這老太太看著瘦弱,力氣卻奇大無比,任憑佩蘭怎么拽都拽不開,還是紅纓過來攥著老太太的手一捏,使著巧勁才將讓她松開了唐芙的袖子。 雙鉞此時亦上前一步,與紅纓一左一右將唐芙護在了中間,平靜無波的臉上顯出幾分戾氣。 老太太沒想到這丫鬟竟是個會武的,握著自己發(fā)麻的手腕沒敢再硬去拉扯唐芙,但也不愿就這樣放過這只肥羊,便還是躺在地上撒潑,非說是唐芙推了她。 與此同時,幾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也圍攏了過來,叫囂著伸張“正義”,質問唐芙為什么要推一個老人家,還口口聲聲說自己親眼看見了,就是她推的。 唐芙百口莫辯,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個人影卻穿過人群走到她身邊,一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腰,一手執(zhí)起了她垂在身側的手,溫聲道:“沒事吧?” 唐芙搖頭,解釋道:“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倒下的?!?/br> “我知道,”傅毅洺放在她腰間的手輕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撫,這才轉頭看向已經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逃走的老太太,“錢阿婆,好久不見啊,這是急著去哪兒???” 聲音沉冷,面色陰沉,哪還有剛剛跟唐芙說話時溫柔和順的樣子。 錢阿婆腳下一僵,訕笑著轉過身來。 “侯爺,許久未見,您真是……越發(fā)豐神俊朗了。” 傅毅洺沒理會她的恭維,冷哼一聲:“你剛剛說,是我夫人推倒了你?” 錢阿婆一聽“夫人”這兩個字,頓時打了個激靈,連連擺手。 “不不不,是老身自己腿腳不便利,不小心摔倒了,跟尊夫人無關,無關!” 她是看唐芙面生,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又見她容貌姣好衣飾華麗,身后卻只有幾個婢女跟著,連個家丁都沒有,就以為她只是路過此處的尋常富商的太太或是小妾,便想上前訛詐一番,訛完就跑,等風聲過了再回來。 誰知道這不起眼的一行人卻是傅毅洺的夫人!她一時眼瞎竟誤打誤撞撞上了最不該惹的人! 傅毅洺斜睨她一眼,沒再理她,又轉頭去看那幾個被季南他們堵回來的壯漢。 “你們剛才看見我夫人推倒錢阿婆了?” 壯漢跪倒一片,痛哭流涕:“沒看見沒看見,誤會,都是誤會啊傅侯爺!” “誤會?” 傅毅洺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我夫人因為你們的誤會受了驚,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幾個壯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紛紛開始扇自己大耳刮子,邊扇邊說自己眼瞎,驚擾了侯夫人。 當著傅毅洺的面,他們不敢裝模作樣的假打,沒幾下就把自己打的臉頰高腫嘴角冒血。 錢阿婆也跪在地上不斷地給唐芙磕頭,額頭不過片刻便一片血紅。 傅毅洺不想讓他們血淋淋的樣子污了唐芙的眼,這才道:“滾!別再到我夫人面前來!” 錢阿婆等人如逢大赦,趕忙起身走了,仿佛傅毅洺是什么兇神惡煞,吃人的魔頭,晚一步就會把他撕成碎片似的。 唐芙倚在傅毅洺身邊,再一次認識到了他和自己以往認知的不同,也越發(fā)了解到這世上的人心險惡。 她以往以為惡人是淮王或是安國公世子那樣的,再不濟也是路上遇到的山賊那樣的。 如今才知道,街上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柔弱的老太太,都可能心存惡念,給她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當初如果她和佩蘭真的離開了京城,也逃開了淮王的追捕,現在又會是怎樣的呢?真能平安無事度過余生嗎? 唐芙不敢想,低著頭半天沒有言語。 傅毅洺見她臉色不好,將她往自己身邊攬了攬,低聲道:“嚇著了?別怕,有我在呢。你若不高興我就讓人把他們抓回來,扔進大牢去,好好收拾收拾,反正他們身上犯的事都不少,扔進去誰也不冤枉?!?/br> 唐芙搖頭:“沒事,我……” 說了兩句卻有些哽咽,趕忙停住沒再繼續(xù)說了。 傅毅洺卻被她這模樣嚇著了,心中暗惱剛才不該輕易放過那些人,現在卻又顧不上他們,將唐芙輕輕抱進懷里,連聲說道:“不怕不怕,以后出門我一定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一步也不離開,再也不會讓你碰到這種事了。” 說完又開始自責:“剛剛都是我不好,應該跟上你才對的,不然他們哪敢到你跟前來。” 唐芙眼眶發(fā)酸,但并不是被剛才的事情嚇到的。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么好的運氣,碰到了傅毅洺,這樣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心里。 她很想就這樣在他懷中靠一會,但這里人來人往的,女孩子面皮薄,到底還是紅著臉把他推開了,道:“真的沒事,我……我想再去別處看看。” 說完便要往前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看向傅毅洺。 傅毅洺知道她是在等他,趕忙跟上,肩頭似乎還留著女孩的余溫,以及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茶香。 他暗暗伸了伸手,又像以前那樣幾次碰到了唐芙的衣袖,想拉她的手,但又都縮了回來,最終在一架馬車從街上過去的時候順勢拉了唐芙一把,然后就再也沒有松開,將她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掌心。 唐芙起初微微掙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安靜下來,任由他牽著,耳根微微發(fā)紅,目光看向別處,不敢和他對視。 傅毅洺亦是假裝在看別的,心中卻是一陣歡喜,唇角勾起一抹克制不住的笑,雖然極力忍著,卻還是蔓延到眼角眉梢。 他就這樣一路牽著她,感覺身上的所有熱度都在向掌心涌去,guntangguntang的,卻又不舍得松開,沒一會就出了一層薄汗。 可是他才牽了唐芙不到一刻鐘,原本安靜的女孩卻再次掙扎起來。 他下意識握緊,女孩卻堅持要把手抽出去。 傅毅洺心頭一陣失落,卻也不敢強求,只能訕訕的將手放開了。 唐芙見他一臉委屈的樣子,不禁失笑,遞給他一塊帕子:“把手擦擦,都是汗!” 再不擦都要滴出水來了! 傅毅洺這才明白過來,接過帕子把手擦干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一次光明正大正兒八經的牽手,他心里其實緊張的不行,手上便也跟著出汗。 擦完后他將帕子還給唐芙,陪她繼續(xù)向前走去,試探著又去拉她的手,女孩并沒有拒絕。 傅毅洺心中一塊大石頭徹底落了地,暗暗吐出一口長氣,將原本握著她手掌的姿勢變成與她十指緊扣。 大街上,一對年輕男女并肩而行,寬大的衣袖遮掩下,是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手指。 兩人時而靠近彼此低聲說幾句話,舉止親昵,眉眼含笑,惹人艷羨。 第38章 傅毅洺陪唐芙在外面逛了許久,中午就在他自己的酒樓吃的飯。 酒樓飯菜的口味不錯,而且十分多樣化,唐芙吃著覺得很好,傅毅洺卻說還是差點意思,沒她做的好吃。 可唐芙本身并不是廚子,就算有幾個拿手菜,手藝也比一般人強些,又怎么能跟酒樓里掌勺的廚子比。 蒲江城交通便利,南來北往的客商尤其多,口味也就各不相同,這也是為什么傅毅洺沒在這里開一家當地特色菜,而是開了一家菜式多樣的酒樓的原因。 蜀中菜式多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慣,而且要吃當地特色菜,也不一定非要來蒲江城吃,那些客商們沒準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在其他地方品嘗過蜀中特色美食了,等到了這里這些所謂的特色對他們就沒了吸引力,反倒不如許久未曾吃過的家鄉(xiāng)美食吸引人。 傅毅洺請來的廚子可以兼顧眾人口味還獲得一致好評,讓滿江樓成為遠近聞名的酒樓,手藝可見一斑,絕非尋常人可比。 唐芙雖然自覺廚藝不錯,但基本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心知傅毅洺之所以覺得她做得好,怕只是因為那是她做的而已。 但他夸贊的時候真心實意,神情十分真誠,唐芙便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吃完飯后和他一起離開了。 兩人一直逛到傍晚時分,累了就坐在馬車里,不累時候就下車四處走走,手牽著手有說有笑。 傅毅洺很是高興,回府時將唐芙從馬車上扶了下來,吃過飯便跟她一起玩孔明鎖,等到入夜時分,該去睡了,才戀戀不舍的從她房里離開。 夜幕漸沉,窗外蟲鳴陣陣,傅毅洺估摸著這個時辰唐芙應該已經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往常他都是直接翻進唐芙房中,今天卻在院子里停留了一會,把值夜的雙鉞叫了過來,問她唐芙這些日子在府中過的可好。 雖然白日里唐芙已經跟他說過了,但他還是要找下人確定一下,免得她有什么不習慣的地方憋在心里不告訴他。 雙鉞想了想,道:“夫人看上去一切都好,只是前兩天那個雷雨夜里睡得不大安穩(wěn),許是害怕打雷吧?” 傅毅洺一怔,旋即低著頭唇邊露出一抹淺笑,笑容羞澀靦腆又帶著些暗暗的得意,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獲得了心上人的青睞,忍不住暗自歡喜。